21.
那日，在鲜血与烈火中，盘踞千夜城数十年的庞然巨物，蓝血家族牢不可破的钢铁堡垒，随着最后一行代码键入，轰然坍塌。
在剧烈震动的控制室内，黑客（攻）躺倒在椅上，平静地注视着来客，如同一位被缆线束缚的国王——假如他的访客没有那枪对着他的话。
“你这混蛋——”
一连串扳机声密如雨点，然而什么都没发生，直到它的主人暴跳如雷地将它狠狠砸向黑客：“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蓝血，全星际权势滔天古老家族的继承者，千夜城的皇帝与实际掌权人，在此刻衣冠不整，狼狈不堪，双目血红，已经完全失去理智，几乎要立刻扑上来把黑客活活掐死。
直到他看门狗的脚步声沉沉传来，让这位暴君有了更好的主意：“狗，切掉他的四肢，把人带回去。”
一丝残虐笑意攀上蓝血嘴角：“把创口烫上，我要听见他的尖叫。”
家犬没有异议，如往常那样，温顺地沉默着走上前来。
然后，是极度恐怖，被疼痛扭曲变调的惨嚎，
只是这次，蓝血没有像以往那样兴致勃勃，他被踩在地上，被剧痛和惊骇吞没，眦目欲裂地瞪着被家犬撕下的手臂，凄厉地尖叫起来：“你疯了？！”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
在蓝血的呵斥和咒骂中，这无言的复仇者四下环绕一圈，捡起团火焰，将这团熊熊跳动的野火敷上蓝血创口。
惨叫再次响起，一股浓浓的烤肉味慢慢转为焦臭。
在黑客的注视下，曾经的家犬擒住蓝血主人的头颅，在后者滑稽的挣扎中，将整个人提起，手指缓缓收紧，直到咯嘣脆响。
尸体扑通坠地，像一包浸饱海水的麻布袋，毫无生气，歪倒成副滑稽可笑的姿势，被受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像是团垃圾。
直到此刻，受才意识到，蓝血其实并不非他以为的那样不可战胜。
他突然觉得很可笑，他一直以来畏惧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东西。
这实在太滑稽了，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笑出声来，
在狂笑中，受癫狂地撕扯着那具无头尸体，对准那鲜血淋漓的肉块重重践踏，直到黑客咳嗽着提醒他堡垒要塌了，他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22.
“你还好吗？”
癫狂还未褪去，受走向黑客时，全身的血液仍在沸腾，叫嚣着杀戮，渴望着将滔天怒火肆意倾泻。
“……看来是不太好。”
黑客笑笑，努力坐起身来，呻吟着拔掉身上的插管，周身的空气几乎要因为他身上的热浪扭曲：“义体过热，现在我烫得像口炖锅。”
尽管仍在埋怨，但攻看向受时，脸上的笑容不带一丝虚伪：“能劳烦你搭把手吗？”
他确实很烫，要不是没看见火苗，受几乎以为对方在燃烧，不过还远远达不到让受义体损坏的标准。
受背起攻，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当他们走出堡垒范围时，听见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响。
“在走一段，到荒地第五立交桥下边就可以了，凯蒂他们会在那里跟我碰头。”
一直沉默的黑客，在此刻发话了：“你呢？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不。”
于是黑客也不再说话，只是空气中开始弥漫出一股淡淡的苦涩味道，像是某人在撒娇般地抗议，却也足够抚慰人心，
让受心中的怒火和攻的体温一起，一点点归于平静。
“那股苦味，是你信息素的味道吗？”将攻放在桥下时，受问。
“是啊，苦杏味。”
攻靠着柱子，面带微笑：“区别于雪松和烟草，是比较罕见的香型，被评价为‘汝爱如毒’……不过那是调香师的宣传，它是完全无毒无害的。”
他飞快地补了一句，便迫不及待地继续推销起来：“苦涩调的信息素其实大多带有安神静心的功效，对于治疗失眠，缓解焦虑有一定的积极作用——”
“但是闻起来怪怪的。”
攻闭上嘴，用目光无声地谴责着他，受甚至从中感受到一丝委屈。
但这一定是错觉吧，杀伐果决的传奇黑客，令人闻风丧胆的蛇佬，怎么可能有这种多余的情绪？
受摇摇头，将这个荒诞的念头甩出脑海，在确认攻只剩1分钟便能恢复全部机能后，独自起身，再度遁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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