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这是死亡的土地
这是仙人掌的土地
石头偶像在这儿
被升起,在这里它们接受
一只死人手的恳请」
他们降落在了埃及卢克索,二人只来得及在提前安排的接应下简单补充了一下装备,就得马不停蹄的赶往宝石线所在的瓦地西卡,毕竟从卢克索出发他们还需要开车再行进几百公里。
“中也是怎么想的,真的要把宝石线给他吗?”
自动挡开多了换手动挡的车还是有点不舒服,太宰治握了握操纵杆不适应的“啧”了一声。
许是两句话连接的太流畅,就算知道津岛修治没那个意思,中也也不太爽地偏头蔑他一眼“啧”了回去。
“哈?”太宰治感觉自己莫名其妙的被鄙视了,他小声嘟嚷道:“不给就不给呗,怎么还带连我一起骂的。”
“快走吧你,啰嗦死了。”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
太宰治委屈巴巴的拉下手刹,油门一踩越野车就飞了出去。
疾驰的越野车卷起了沙土,中东的旱季漫长闷热,沙土在空中也因极低的气压变得轻盈,在落地之前结成一片黄色的雾。
中也心里其实还是很烦躁的,待到沙尘终于小了点,他才摇开了窗户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刚抽了一口,中也却突然想起来太宰治好像不是很爱闻烟味儿。
太宰治,津岛修治……
中也默默叹了口气,他将烟拿了下来准备直接丢出去,然而一只修长的手却突然递到他的面前。
“给我一根。”正开车的津岛修治勉强分给他一个眼神,“一开车就有点容易困啊~”
理由都找好了。
中也扯了扯嘴角从烟盒里倒出来一根,太宰治借着中也的手将烟叼了起来,然后在中也抬起打火机之前拽住了中也的衣领让他凑近,两根烟的两端顺势相交,火星从对方的唇间燃到他的眼底。
就这样点燃。
中原中也就这样任他拽着,两人对视了那么两三秒,太宰治哼笑一下,放开中也腾出一只手朝窗外吐了个漂亮的烟圈。
“谢了。”
中原中也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他把凌乱的衣领整理好,没什么情绪道:“越来越嚣张了,津岛修治。”
太宰治没再说话了,只是将手中的香烟慢慢抽完,直到最后一丝尼古丁消失在指尖。
埃及是个很不错的旅游胜地,要不是爱雅现在还危在旦夕能和中也在埃及玩一圈儿也不乏是一件美事。
黄昏的时候他们到了阿斯尤特,这是埃及中部一个大型交通和商业枢纽城市,四个小时的路程被太宰治油门踩到底的开法压缩了一半,但后果是他们的油箱可能禁受不住接下来的路程,所以他们不得不在阿斯尤特暂时停下几分钟。
一是为了下半程中原中也替上太宰治开车保证速度不下降,二是他们得在这找地方加一下自带的汽油。
但埃及人对异邦的面孔向来好奇且贪心,两个人东方人看着都风度翩翩气质不凡,在某些人眼里就是被偷的好“肥羊”。
“我们得动作快点,咱俩好像被这边的小偷盯上了,不要节外生枝。”
“知道。”
中也利索的把油箱搬出来然后连上了管道,太宰治眯着眼睛看了看不远处正蠢蠢欲动的几个黑人,那几个人被他的眼刀吓得往后缩了缩,但仍旧没有走的意思。
“黑人吗?”那边接好了装备的中也也回头看,“嚯,还是一堆小孩子。”
真难得啊,让他久违的想起自己还在“羊”时候的日子。
“这边的小偷与其说是偷还不如说是抢,啧,我猜他们是想用一拨人吸引我们的注意力然后再派两个人直接抢车......”
正说着,太宰治感受到了右边细微的风声,他一顿立刻转身和中也对了个视线——那是汽车驾驶室的位置。
“中也,右边。”太宰治迅速道。
“使唤我倒是使唤的顺手。”中原中也“切”了他一声。
他比太宰治反应过来的要快一点,太宰治话音未落就已经闪身冲过去了。
然后他在驾驶室旁准确的抓住了一个看起来比爱雅也大不了几岁的小孩的手,那手已经摸上方向盘了。
小孩子?
中也愣了一下,许是自己也有个女儿,中也原本要把他胳膊原地撅断的动作也换成了把他的胳膊拽脱臼的巧劲儿。
那个孩子被猝不及防的痛感扯得龇牙咧嘴的大叫,街对面的同伙一看他偷车不成反被抓,也知道这两个东洋人不是等闲之辈,连同伙都不要了撒腿就跑,而队尾一个看着和这个小男孩长得很像的黑人少女迅速和那个孩子对了一个视线。
太宰治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将油桶和管道收拾好,拍拍手绕出了女孩的视线之外。
“真够倒霉的。”那边中也暗骂了一句,他探头看了一眼津岛修治离开的背影却也没多说什么,眼下还是这个小鬼让他更火大一点。
他直接一脚踹到小男孩的屁股上给他踹出去二里地道:“滚吧小鬼,这次放过你了,算你走运。”
这一脚下了五分力,小鬼龇哇乱叫的被他踹的脸搓地飞出去好几米,撞了好几块随时才勉强的停止低空滑行。
然而这小鬼费劲站起来却不急着跑,他灰头土脸的将胳膊接上,然后抬头摇摇晃晃的对着中也咧开了嘴招了招手。
“喂,你小子?”
中也也觉察到了不对劲,下一秒,一阵强大的冲击力从他背后袭来,中也一闪身,只见身后的车突然越过自己往男孩身后跑了过去,与此同时中也突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异能力波动。
这孩子也是个异能力者?
印证了他的猜想一样,那小鬼贪婪的扫了一眼和他擦肩而过就消失的车,立刻转身一边跑一边大笑道:“哈哈哈!!你中计了!橘毛矮子!!!”
是的,他是个鲜少的双生异能力者,能通过触摸某个物品将这个东西甚至是自己传送到和自己具有双生异能的姐姐阿莱娜那里,但是限制条件是物体必须平移到他的身边才能触发传送,他自身的传送也得在阿莱娜的一定距离。
但是无伤大雅,他用这个异能和阿莱娜配合偷东西就没失手过,所以组织才会派他这个小豆芽当前锋。
男孩一边跑一边想,这橘毛矮子长得还挺好看,看着还那么年轻,要是他因为这个跪地痛哭求饶没准自己还会大发慈悲把他车上的物资丢下来点给他。
不过和他同行的那个黑毛竹竿呢?
但作案人一般都会沉浸于欣赏自己的作品,男孩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前还是决定先回头看看那个矮子哭没哭,一般被偷的人都会因为在异国他乡失去傍身之本而先愤怒的追赶他,然后又会因为追不上而慌不择路的求饶,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相当搞笑了——
然而那个橘毛矮子却是连表情都没崩一下,直接掏出了一把枪毫不犹豫的对准他射了一梭子。
表情甚至还有点不耐烦。
“我靠。”
东亚那边不是禁枪吗!!!这是什么不好惹的法外狂徒啊!!!
男孩哪跑的过子弹,哪遇到过这种硬茬,瞬间就吓懵了。
他妄图往小巷子里拐进去以保自己在负伤之后还能依靠地形优势逃脱,然而刚拐进巷子就撞上了一个黑硬的东西,子弹也不意外的擦过男孩的小腿。
男孩惨叫一声抬头一抬头,却惊恐的发现撞上的是自己刚偷的车——
以及站在车边的姐姐,还有将刀横在他姐姐喉咙上,消失已久的黑毛竹竿。
男孩浑身的血都凉了。
“晚上好。”黑毛竹竿的声音低沉又好听,清俊的东方男人笑眯眯的将刀当着他的面摁到阿莱娜的肩膀上,鲜血随着他的动作从女孩的身上喷涌而出。
“快跑沙威玛!去叫救兵!!!”在阿莱娜的惨叫声发出之前,太宰治直接捂住了他的嘴。
“原来你叫沙威玛啊,”太宰治哼哼两声,“你也开店?”
但沙威玛已经被这两个硬茬吓得已经感受不到太宰治开的玩笑了,小腿后的弹孔又肿又痛,□□也渐渐泛上湿意,沙威玛直到现在才有了真正的,对死亡的悔意和恐惧。
他挣扎着迎着黑毛竹竿玩味的眼神向后爬,然而没爬几步身后还响起了不妙的“哒哒”声,沙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就知道你在这。”
是那个开枪的橘毛,面容年轻的男人连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径直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没什么温度道:“杀了吧,免得他们在黏着我们不放,我们还得在天黑之前到瓦地西卡。”
声音平淡的像交代杀鸡一样毫无波澜。
其实本来不用做这么绝,但中也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个组织的松散程度和“羊”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两个人不仅能做警示作用还能免得他们回来的时候又被骚扰,一举两得的事情。
而且他现在真的很火大。
已经吓尿了的沙威玛趴在地上看着太宰治一句废话没说利索的就要下刀先送阿莱娜去见上帝,阿莱娜疯狂的挣扎了一下,刀子错开了喉咙割到了阿莱娜的锁骨上,太宰治皱眉压住阿莱娜受伤的那边肩膀把他固定住,有些不悦道:“美丽的小姐,你和你弟弟已经浪费了我们将近十分钟的时间了,淑女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礼貌的,你说呢?”
于是刀尖又一次逼近了阿莱娜的喉咙,沙威玛徒劳的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切。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电光火石间橘发男人提到的“瓦地西卡”闪过了他的脑子,沙威玛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个蹬地抱住了太宰治的小腿。
“瓦地西卡,我们了解瓦地西卡。”
嗯?
话音落下,沙威玛终于看到了黑发男人饶有兴致的放下了刀,而橘发男人则也下了车走到了他面前。
中原中也踹了踹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说话,沙威玛畏畏缩缩的站起了身。
“你知道什么?小鬼,提前说好骗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中也的周身泛起了红光,他的耐心马上就要告罄了。
沙威玛就差给中也跪了,他颤颤巍巍道:“我知道那里有个宝石矿,听说是属于一个东方人的,但我听我在那挖矿的朋友说这两天他看见个俄罗斯人带着个东方面孔的小姑娘出现过几次。”
这话用他说?中原中也活生生气笑了,他周身的红光立刻暴涨,沙威玛见状“扑通”一下就给他跪了。
他闭着眼睛大声道:“我很了解那个矿洞,而且我和阿莱娜的异能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人传出去传进来,你们要是需要进矿洞的话带上我们吧!!我们很有用的!!”
沙威玛这么视死如归的一喊完,空气仿佛都沉静了,隔了好几秒沙威玛才敢偷偷睁眼,结果和黑发男人直直对上了视线。
沙威玛咽了口口水,看着黑发男人笑眯眯的问橘发男人:“你觉得呢,中也?”
那个被称为中也的男人短促的“嗯”了一声。
太宰治于是开朗的把阿莱娜扔给了沙威玛,匕首别回了小腿,对着已经吓傻的姐弟二人扬起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那恭喜你们呀,捡回了一条命~”
12
人生真是起起落落。
这两姐弟的异能力很好用,如果将沙威玛带进去,再把阿莱娜留在地面,那就能靠沙威玛的触摸把中原爱雅先送出去。
凭爱雅的本事一个阿莱娜不足为惧,之后他就能放心的和费奥多尔好好的算算这段时间的总账了……
正想着,津岛修治从他旁边突然探头,“呐呐,中也,我们不能带上他俩。”
中也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脑子里没过他的话,想的反而是算账的时候勉强还得带上他。
“中也?”
津岛修治看他这幅表情有些疑惑的歪头。
啧。
中也心里有了一点点底,倒也没急着回答他,而是认认真真,真心实意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下——
真不知道是哪家做的高仿,除了没有人间失格的异能,身材容貌性格甚至和他的默契程度都完美的复刻了太宰治,搞得中也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都有点动摇了,他心里一片惆怅,而津岛修治倒是被他看的满脸笑意。
中也收回目光,还是决定先说正事。
“嗯,确实,”他回答了津岛的话,“在进入瓦地西卡后我们很可能会落入费奥多尔的监视当中——哦,”
中也现在心情好了一点,所以还好心给这两姐弟都解释了一下,“费奥多尔就是你们嘴里那个跟着东方孩子的俄罗斯人,那个东方小姑娘是我女儿,她被绑架了,我需要你们救她出来。”
难以想象这么生猛的一个男人是个omega,能找到老公甚至还有个孩子,沙威玛在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句,面上还是和阿莱娜忙不迭的点头。
“费奥多尔指明了要我和他单独去,我不能让我的女儿有任何因为这个被伤害的风险,所以你们现在也启程,我们分头行动,天黑之前务必到达矿洞。”
说到这,阿莱娜才迟缓的做出了反应,她抬头看了看太宰治,声音微弱的问:“好,只是还不知道这位黑发先生怎么称呼。”
好劣质的搭讪手段。
中原中也挑挑眉,还真是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照女人喜欢。
“津岛修治。”不同于中也直接写在脸上的调侃,太宰治反而笑眯眯的回答阿莱娜。
但但凡了解他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这是对她的套近乎并不太感冒的表现。
阿莱娜也不是个傻的,往沙威玛背后躲了躲就继续装死,于是太宰治丝毫没有负担的接着中原中也的话继续威胁:“而且你们两个不要想耍花招哦,我们俩的本事你也见过,如果你们没有在规定时间到达的话,我们有的是法子送你们俩去见安拉。”
埃及信奉□□教居多,比起见耶稣还是见安拉更有代入感一些。
“可是我们身上有伤……”沙威玛欲哭无泪的说。
“哦?”中也拖了个长声,“伤是怎么来的?”
沙威玛不说话了。
中也冷笑一声转身上了驾驶位,太宰治在绕过两姐弟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睨了他俩一眼。
“现在不走吗?再等等我们就到了哦。”
然后头也不回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高底盘的越野车在他们面前疾驰而去,目测到瓦地西卡也就是两个小时的事情,阿莱娜扶着沙威玛狼狈的起身,“走吧,我们恐怕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沙威玛生无可恋的靠在阿莱娜完好的那一侧肩膀上,感觉这辈子对抢劫都有ptsd了。
而两个大麻烦在短短十五分钟内已经开出城区了,中原中也握着方向盘转了个漂亮的急转弯,黄沙在轮子底下被搅起,然后被加速的车辆直直的甩在了身后。
“那两个孩子两个小时到不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中也心里越来越烦躁,在本就飞驰的车子里他又狠狠踩了一下油门,越野车顶着已经加到极限的码数“嗡”的一下飞了出去。
正枕着后脑的太宰治被这一下飞驰的后坐力牵的往前狠狠扑去,好在有安全带才才没有和玻璃来个亲密接触。
“呐呐,稍安勿躁中也。”
他拍了拍中原中也的后背,语气尽量放轻松道:“这边的孩子都贼的很,有的是你不知道的招数,况且是这种还算训练有素的组织的成员。”
“而且那俩崽子来了算锦上添花,不来也没有打乱我们原本的计划。”
“啧,也是……”听了这话中也的脸色这才看起来稍微好一点——
然而太宰治的脸色却不是很好了。
太宰治心里涌出一丝微妙的不安,他摸了摸下巴在脑子里闪过这几天之内中也的所有表现,从他扇爱雅那巴掌开始到给那个黑人小鬼的一枪再到刚才莫名其妙的漂移,他突然意识到中原中也的状态很不对劲。
真的很不对劲。
换句话说,他现在正异于往常的暴躁和焦虑。
太宰治有点头疼的推测,这大概和中原中也还未被根治的爆发性发情期有关,omega本就处于信息素紊乱的边缘,现在还能正常的活动完全就是靠抑制剂强压支撑下来的,他的外衣口袋里甚至还装着中原中也用的抑制剂,这管抑制剂本来他还打算自己带回津岛家研究,但是时间太过仓促竟然带到了中东。
很遗憾这管针剂很可能在这里派上用场。
太宰治摩挲着口袋里的针管,对中也的爆发性发情期真情实感地生出了隐隐的担忧。
但他的担心不无道理,中原中也的心里也乱的很,其实他自己也对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相当有数,太宰治的触摸虽然神奇的让自己暴躁的状态归于平静,但却并没起到什么大作用。
中也虽然感受到自己躁动的情绪逐渐平复,然而取而代之的反是强烈的空洞和不安——
毕竟他很害怕自己随时爆发的信息素影响这场救女儿的行动,也很害怕自己没剩下几个的亲人再次死在自己之前。
中原中也他捏着方向盘的手逐渐收紧。
说来也怪,他的身体状况两个月之前莫名其妙的极速变差,又在来了中东之后更加的不稳定,本来预计还能再顶个十年二十年,结果现在信息素的阈值突然程断崖式下跌。
他不信自己的身体状况会因为骤然繁多的工作突然下跌,但他确信的是,一切的怪事都发生在和那个俄罗斯人碰面之后。
包括津岛修治的出现。
那如果换了个角度想想呢?假设这些奇怪的现象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造成的,那么这个奸诈的俄罗斯人的手里一定有一个超能的,甚至超自然的东西,或者是他的异能力,或者是一个物件。
满脑子的问题反倒让中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他将车速放下了一档,空出了更多的空间留给他思考——
那么凭空出现的津岛修治一定和这个超自然的东西有关,他如果能够造出一个和太宰治那么相似的人,那就证明他一定在太宰治还活着的时候见过他的本人,甚至很深入的了解了他。
可是不对,他作为最高干部时期太宰治的所有信息他都要经手,就连他一天喝了几口水他心里都有数,和一个白人奸商见过面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所以这又成为了一个不合常理的疑点。
不正常的事情就不能用正常的角度想,那他是否就可以判定太宰治12年前毫无征兆的跳楼,以及中岛敦随之而来的叛逃也与这个有关?
中原中也飞速瞥了一眼脸色也很差的津岛修治,对他的本就微薄的信任也降到了冰点。
救出爱雅之后就都杀了吧。
中原中也已经不想再和这个冒牌货玩什么人鬼情未了的游戏了。
13
「一无所见,除非是
眼睛再现
如同永恒之星
重瓣的玫瑰」
大提琴的咏叹调缠绵在周围,四周静寂且黑暗,唯有黑发蓝眼的少女和苍白皮肤的青年共享同一片氧气。
然而少女惊恐的表情映照在泛着淡淡荧光的屏幕之前,深黑色头发的青年人坐在她的身后,琴弓依旧拉在琴弦上——
起,落,起,落。
仿佛敲在少女咽喉的刀刃一样,一把小刀在屏幕中横在了女孩的脖颈间,倒映出女孩绝望的脸。
宝石蓝的双眼瞪得老大,少女张大了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她直视着小刀生生割进雪白的喉咙——
女孩拼命挣扎脱了小刀向远处跑去。
琴弓沿着琴弦长长地抹了一道,然后空气平静了那么一两秒,身后的音乐家轻叹一口气,随后,嘈杂的音符骤然响起。
琴弓加快速度的滑割在琴弦上,苍白的青年随着音符的跳动抑扬顿挫,变音的节奏和女孩垂死逃脱的脚步重合。
笼中的鸟儿终究不会飞走,女孩被石头绊倒,锃亮的小刀又抵在了她的喉头。
一个漂亮的挽花,琴弦终于不堪重负的崩开。
一曲终了。
中原爱雅的眼睛里也炸开了一片刺眼的鲜红。
“哈?这就死了,明明还能再挣扎一下的吧。”中原爱雅震惊的凑近电视确认了一下,然后回头看向别人在看电影然而自己还在拉大提琴的低素质青年,“喂,奸商,你这找的什么烂电影。”
爱雅本就不好的心情因为奸商的电影变得更差了,她被莫名其妙的绑架了之后就被关到这个地下室里,她大概能猜出来自己是在宝石线的源头埃及瓦西地卡,但她不知道时间,分辨不了白天黑夜,甚至难以确定自己被关了多久,这个认知让她极其的不安和烦躁。
“琴弦断了……”陀思轻轻的叹了口气。
爱雅于是注意到了费奥多尔手里崩断的琴弦,这让她不爽的心情稍微变得美妙了一些。
“你活该。”爱雅嗤笑,“绑架我就算了,还要再拉我看这种猎奇的电影,拜托大叔,我还是个未成年。”
说是大叔其实并不太准确,这个俄罗斯奸商看起来和津岛修治差不多年纪,但奇怪的是他的眼睛也和修治一样,有能藏住很多东西的深沉和算计,
陀思对爱雅幸灾乐祸的嘲笑不予置评,他将断掉琴弦的大提琴放在了一边,对着爱雅温和道:“人在恐惧之时是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和理智的,肌肉的颤抖和僵硬会让逃跑也变成一种奢求,倒在地上也会期许能得到凶手的袒护。”
这是在回复她一开始“明明还能再挣扎一下”的疑问。
中原爱雅皱了皱眉,从电视机前的凳子上跳了下来,“费奥多尔。”
陀思顺从的抬起头,“怎么了,可爱的小姐?”
爱雅拿起遥控器把还在尖叫的电影关上,严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听了这句话好像还真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半晌,才轻轻吐出四个字:“摆渡之人。”
“装神弄鬼。”
中原爱雅插着兜站在他面前,费奥多尔很高,似乎比津岛修治还要高一点点,因此爱雅就算想俯视她带来压迫感,她一米六的身高也并不太能做到这一点。
不过费奥多尔倒是仰头对她宽和的一笑,主动矮下身子让爱雅做到这一点。
“喂,你......”
费奥多尔朝着爱雅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爱雅被他这一下恶心的险些吐出来。
“我真搞不明白你了,□□比宝石线赚钱的产业多了去了,就算不是中也的私产中也也有的是法子把它拎出来签到你手里,”爱雅的眼神暗了暗,接着道:“你个卖军火的这么稀罕宝石也就算了,怎么还玩上绑架了。”
言语之间相当的冒犯,不过爱雅笃定费奥多尔在修治和中也到来之前绝对不会动她,宝石线里一定还有这个俄罗斯奸商想要的东西,作为交换她这个人质现在一定是安全的。
所以她最好多和费奥多尔交流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果然费奥多尔并没有因为她粗鲁的话语而生气,他反而掩住嘴唇,从喉咙间传出一股促狭的笑。
“中原小姐,”他虽然是笑着的但是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你的审时度势很像你的父亲,但可惜你距离他的老辣还有一段距离,我现在确实不会动你,之后可能也不会,你放心。”
费奥多尔拎着断掉的大提琴站起身来,好像试探够了就不会再多透露一个字一样转身就走。
“我们回见。”
他的身影鬼魅一样消失在了一片暗色里。
真是个怪人......
爱雅看着他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费奥多尔说的话——
“你的审时度势很像你的父亲。”
哪个父亲?中原中也还是太宰治?
费奥多尔这么说一定是有他的深意,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可能露出这样大得破绽。
爱雅于是顺着他丢的钩子思考,中也和他的交道大概只有宝石线和军火的事情,中也力保宝石线的行为在这个奸商眼里可称不上是“审时度势”。
那太宰呢?
中原爱雅在隔着几百公里以外发出了和中也一样的疑问:这个看起来尚且年轻的俄罗斯青年是怎么能和太宰治联系上的?
她会一点观察人体的技术,可以说费奥多尔除了那个沧桑的眼神其他的一切身体特征都很符合二十岁的状态,那岂不是说费奥多尔和她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开始和太宰治做生意啦?
什么神人......
中原爱雅被自己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在这个狭小的地下室又走了几圈,转到第十圈的时候,爱雅猛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家伙可是个异能者啊。
中原爱雅瞳孔微缩,想到什么一样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定有什么外力条件去做成一些不合常理的事情,那津岛修治是怎么回事,他可是让爸爸见了都心软带回□□的“太宰替身。”
一时间和津岛修治在津岛家被绑架的初遇,津岛修治奇怪的身份,他对中也不合常理的关心以及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温柔和哄骗,一帧帧片段闪过爱雅的脑子。
怀疑一旦开始,罪名即将成立。
她后知后觉费奥多尔故意露出很多破绽和疑点的用意——他恐怕是想引起所有人对津岛修治的不信任和怀疑。
显然他成功了。
14
“正门有几个士兵把守,侧门门口只有一个白毛小丑……啧,看起来越简单越危险啊。”
太宰治放下望远镜,他们在矿脉的旁边发现了一个类似隧道的地方,根据隧道口的痕迹太宰很快就确定了这就是陀思的据点。
这个隧道相当的四通八达,通往中心的路恐怕得有将近十条,但好在地形相对简单,处于一个易守难不难攻视敌人情况判断的境地。
中也舒了一口气,感觉情况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于是他拿出手机发了条短讯,太宰治看见他的动作偏头挑了挑眉。
大概是他叫的救兵,魏尔伦和红叶肯定是不可能,作为□□的人陀思肯定把他们监视的死死的,那就是一个不会被陀思太过注意或者因为某些原因能绕过陀思的人。
“你叫了敦和芥川?”
中也那边关了手机,轻嗤一声,“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受书的影响太宰治代替森鸥外成了三刻构想的一环,虽然□□也在他的带领下日复一日的强大,但取而代之的是武侦和异能特务科对□□更严密的打压,以及武侦和异能特务科越来越紧密的关系。
所以至少表面上武侦的人□□是使唤不动的,而且陀思对付政府的手段远没有对付□□的多。
“不过你是怎么让敦和芥川愿意来的?”
太宰治一边拨着风沙一边状似无意的问道。
“……芥川银还在□□的手上,敦欠我一个留他一条命的人情。”
中也顿了一下小声说,他攥了攥空无一物的手,语气有点落寞,“其实我也不想拿这个威胁他俩,但是我别无选择。”
明明他也是最讨厌被人威胁的性格。
时间好像让中也失去了太多东西,所以曾经那么张扬的一个人如今也开始计较起来自己手里的筹码和底牌。
太宰治接着向前走的动作一顿,他停下来转过身面对中也,中也正低着头往前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津岛修治面前会很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因此不刻意保持警觉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津岛修治已经停了下来,一个不小心,鼻尖就和他的胸膛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中也倒是没多少愤怒,他抬起眼,身高差让太宰治只能看清中也疑惑的上目线。
“怎么不走了?”
橘发首领的语气平静的堪称温柔。
太宰治垂眸同他对视,沉默了几秒,终究是道出一股悠长的叹息,他不顾中也惊讶的表情朝着中也伸出手,而后,太宰治强势的把中也搂紧怀里。
中也意思意思挣扎了一下,太宰治就意思意思使了个巧劲儿就把中也又按了回来,中也轻咳了一声就不再动了。
于是太宰治像抱着爱雅那样搂着他的腰身和后脑,他微微俯身让中也得以将脸埋进他的颈窝里,让omega去闻alpha那能让人感到放松的信息素。
鸢尾花的香味在中也的鼻尖炸开,中也愣了一下,些微空白的表情好像陷入了漫长的回忆。
他试探着伸出手指慢慢攥住太宰治后腰的衣服,平整的指甲透过薄薄的布料划过太宰治的腰身。
中也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在想什么?”
太宰治感受着中也的呼吸,明知故问一样抱着中也在原地左右摇晃,矮个子首领被自己严严实实埋在了颈间,所以在中也的视角里就是一片瘦竹竿拎着他左右乱动。
但不得不说中原中也很受用。
他埋在alpha的颈窝里小声的答他的话:“想太宰治是个混蛋…”
太宰治没太听清他说什么,顺了顺他的头发轻轻的“嗯?”了一声。
于是中原中也在他怀里又字正腔圆第重复了一遍——
“我说,太宰治,你他妈就是个混蛋。”
津岛修治抚着他头发的手一顿,片刻,他的喉咙里挤出一串闷闷的应和。
“确实是个混蛋。”
他这么说着,没承认也没否认自己是太宰治。
这暧昧不清的态度和善于逃避的性格简直就是太宰治的翻版,中也的内心在动摇,但感情上的承认还是比不上逻辑链上的确凿,中原中也想了想,还是道:“那你还挺了解他的。”
“津岛修治。”
太宰治沉默的收紧了手臂,不置可否。
“那你讨厌他吗?”感受到津岛修治骤然收紧手臂,中原中也微微皱眉,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这句没头没尾的疑问。
好问题,他讨不讨厌太宰,似乎得从许多年前说起才能讲明白。
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孽缘开始于15岁,对于太宰治的往事,中原中也件件刻骨铭心。
中也尤其记得他们16岁那年某段时间经历过的一件逸闻,彼时太宰治突然变得很奇怪,有好些天闭门谢客谁也不见,后来见找他麻烦的人太多索性人间蒸发了,中也就算是闯进他那个破集装箱里也找不见他的人影,太宰治整个人就像突然不存在了一样。
当时自己和他相处的时间除了任务之外还是相对匮乏的,和他发展那段不清不楚的关系也是太宰当上首领前后的事情,所以他那会儿也并不是很了解太宰的私事,还以为他是出了什么大事一样真心实意的为他又气又急了整整一周。
直到一周以后这个绷带混蛋又浑身阴郁的突然出现,除了精神状态看起来不太好其他的也没缺胳膊少腿的一切正常后中也才堪堪松了口气。
虽说中也对他这种不顾别人感受的行为还是有点生气,但人没事就行,那会中也懒得和他计较就推了推他的肩膀调笑着喊了他一声“混蛋。”
本想等着太宰治像往常一样的毒舌和回怼,然而半天中也也没有等来他包含着八种语调的阴阳怪气的话。
中也状似无意的抬头,竟然发现整太宰治红着眼眶看着他不知道多久,就在中也怀疑难道是自己劲儿用大了真把这家伙杵哭了的时候,太宰治突然一下子把他拢到了怀里。
一个充满着alpha鸢尾花气息的拥抱,以及一个独属于太宰治的微凉的体温。
中原中也瞪大了眼睛。
“喂,不要随便抱别人啊!”
中也本想推开他,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手劲太巧妙自己挣脱不开,还是因为太宰治难得的示弱自己最后还是不忍心,总之中也还是把手搭上了他的后背。
两相相贴的那一刻,中也感受到了脸有些久违的热意。
当时的他并不清楚那一刻的悸动和羞涩出于何处,直到太宰治去世,津岛修治闯进了他的生命里,中原中也在津岛这个时隔多年才复刻不伦不类的怀抱里后知后觉——
那或许是自己作为omega,对搭档太宰治动心的开始。
现实里,中原中也认命一样在津岛修治的怀里闭眼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恐怕终其一生也逃不出太宰的怪圈,但这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坏事,中也中也迎来了迟到了近20年的剖白。
“不讨厌,”他道:“从来没有讨厌过。”
太宰治身体猛的一震。
但他心里的汹涌传递不给太宰治,太宰似乎被这声“津岛修治”搞得有点自闭,又被这句“不讨厌”整得有点晕乎。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决定将那句“那你还喜欢太宰治吗?”问出来。
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的前一刻,中原中也突然警觉的推开他一把把他拽到自己身后拿出了手枪。
保险栓拉开的“咔哒”声和角落里细碎的笑声掺杂在一起,太宰高挑着眉看着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拿着礼帽的手——
他认出那是陀思身边经常出现的那个小丑果戈里。
“小孩子面前禁止搂搂抱抱哦!”
果戈里开朗的声音从礼帽中传来,然后一个一米八多的男人拎着一米六的中原爱雅从礼帽里面钻了,呃——
钻了半个出来。
许是礼帽太小的原因,果戈里和爱雅齐齐卡在了礼帽的边缘,只留了半个身子和太宰中也二人面面相觑。
“天,你们绑匪现在连点脑子都不长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多大只啊!!!”
在自己爹面前如此狼狈,爱雅崩溃的向果戈里讨伐。
“啊呀啊呀好粗鲁,我说那边的家长和小白脸,搭把手吗?”
果戈里被爱雅吼的往后仰了仰,转头笑眯眯的对太宰和中也道。
然而两人并不买账,相反的太宰治现在真的很想弄死果戈里——
鼓起勇气准备莽一次的太宰治完美的被这个死白毛打断失去了所有氛围和勇气,他冷冷的看着果戈里滑稽的动作,心如死灰。
”小丑的身份,小丑的做派。”
中也回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将枪放下准备上去救他俩,至少把爱雅先拽出来。
而太宰治却突然按住了中也的肩膀,他越过朝果戈里挑了挑下巴,示意他真的够了。
他记得果戈里的异能力是可以穿梭空间的外套,哪有什么两个人卡在一个地方的可能。
然而果戈里却全然不理太宰治的警告,还在和爱雅在帽子里面死装自己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废物。
爱雅抓狂的把他的脸怼的离自己两米远,对着中也大喊:“爸,你能不能把这个东西整走啊!!”
她敏锐的看了下太宰按住中也的手,便识时务改口道:“小爹小爹!!你也来啊!!”
似乎等的就是这句话,太宰治把中也往旁边一推,自己潇洒的拎着枪往前走了两步,
在爱雅崇拜的目光和在果戈里戏谑的目光中,太宰治却突然把枪又别回了腰后,紧接着,他裸露在绷带外的手泛起了微微的蓝光。
爱雅和果戈里的表情同时一变。
果戈里瞪大了眼睛,目光在短短几秒内从戏谑转成了震惊。
“意外吧?没想到我会用吗?”
太宰治假笑着一拳砸在他的礼帽上。
「人间失格」
15
沙威玛从矿洞侧的坑里爬出来的时候,碰巧和两双漆黑的鞋对上了头,小男孩顿感不妙,这两双黑皮鞋都不用看主人就感觉有满满的杀气,他咽了口口水颤颤巍巍的抬眼,果不其然的和一脸警惕的芥川龙之芥还有中岛敦对上了视线。
“嗨?晚上好?”
他试图友好的打个招呼,但站在他俩头上的两个男人可一点都不友好,一黑一白的二人身上杀气相当的重,看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死人。
沙威玛把阿莱娜往身后藏了藏,默默控制住发抖的手尝试打了这个失败的招呼。
没人理他,空气沉寂了几秒,然后芥川突然一个罗生门就扎了过去。
“啊啊啊啊不是怎么上来就要杀人啊!!”
沙威玛被骤然出现的红光布条吓得一声尖叫,他拉着阿莱娜屁滚尿流的往后退,但他俩的空间系异能哪是罗生门的对手,黑色布条以一种绝对的速度和力量朝他们冲了过来直捣他的面门。
然而就在罗生门要扎到阿莱娜和沙威玛的前一秒,敦突然拦住了芥川。
“等等,先别杀。”
芥川给了他个“想干嘛”的眼神,白色死神装没看到,反而转向他俩面色冷淡道:“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矿洞属于私人财产。”
而且还是以这样一个不体面的方式。
许是这确实是个值得了解的问题,芥川在短暂的思考过后还真就将质疑的目光收回,乖乖听了敦的话解开了罗生门,留沙威玛劫后余生一般坐在地上大喘气。
捡回一条命不易,沙威玛想着那两个人貌似树敌无数,要不编个谎话过去以免被误伤?
但阿莱娜却抢在他前面开口,黑发的女孩语气平静的实话实说:“我和我弟弟受一个橙发蓝眼的先生所托来到这里救他的女儿,据他旁边黑发男人的称呼,这个先生似乎叫‘中也’。”
阿莱娜不确定的发出了一个日文音节,随后怕他俩不信一样,阿莱娜又补充道:“我们的异能可以传送人,我弟弟摸过的东西能瞬移到我的位置,我们是能去救那位先生的女儿才被带过来的。
中岛敦和芥川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些许肯定,于是芥川率先迈开了步子擦过他俩,中岛敦跟在了他的身后。
“跟上来吧,我们是一路的。”
中岛敦温和地朝他俩招了招手,阿莱娜和沙威玛忙不迭的跟上,中岛敦余光瞥见他们差不多到自己身后后,才回头一边走一边解释:“我们这次要救的是一个黑发蓝眼的小女孩,身高160左右,12岁,别认错了。”
这荒郊野岭的连个人家都不见怎么能认错小孩啊…
沙威玛不以为意地撇撇嘴,一个小小的“切”还没“切”出来,就突然被阿莱娜狠狠掐了一下后腰。
小男孩疼的撇嘴的动作变成了龇牙,中岛敦听见声音疑惑的回头的扫了他一眼,沙威玛忍着疼原地立正对着中岛敦狠狠点头,表情严肃的跟什么似的,中岛敦莫名其妙的又转回去了。
年轻人真有干劲……?
阿莱娜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他这个蠢货弟弟,沙威玛尴尬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挠挠头赶紧转移话题,“话说那个先生看起来那么厉害,女儿怎么还能被那个……诶?”
沙威玛突然顿住了,他保持着张嘴的姿势想了半天——
那个绑匪是哪国的来着?
依稀记得是个白人,但长相和中东的白人又略有不同,沙威玛苦恼的敲了敲脑袋,思路像一条滑溜溜的泥鳅一样怎么都抓不住。
芥川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回头皱眉扫了一眼,凉声道:“集中精神,少说废话。”
沙威玛缩了缩脖子,还是很没骨气的闭嘴了。
阿莱娜于是忍无可忍的又狠狠掐了他的后腰。
芥川跟着中也发来的无线电信号很快靠近了信号的源地,源地的前面有一条凸起的隧道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芥川皱眉往旁边闪了一下准备绕过去,然而阿莱娜略微颤抖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
“先生们,”她好像很害怕一样顿了顿,鼓起勇气接着说:“这边好像凭空多了个黑发蓝眼的小女孩……”
黑发蓝眼的小女孩?
中岛敦猛的回头,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荒地上可不是出现了一个长得和中也六分相似的小女孩!
小女孩一屁股茫然的坐在土堆里,璀璨的蓝眼睛里还是退不下去的震惊和疑惑。
“爱雅小姐!?”
中岛敦也顾不上别的了赶紧上前要拉起来,中原爱雅顺从的伸出手让中岛敦拉她起来。
要说中原爱雅为什么会降落在这,还得托果戈里脑子不太正常的福——
他非要尝试一下他所谓的新魔术,隔了十几米把自己胳膊分出来再把她拽过去,结果就被制裁了,要不然现在降落在敦和芥川身边的就是她和果戈里两个人了。
不过旁边那俩黑人小孩是谁?
这会儿敦有些担心的扶着爱雅的肩膀问道:“你没事吧爱雅小姐,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中原爱雅虽然还沉浸在自己随便认的小爹可能是自己亲爹的震惊里,但她也清楚自己并没有脱离危险,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她很快恢复了镇定的表情,爱雅拂下去敦的手,在他身前一站确保自己能完全在人虎的保护圈了才快速解释当前的境况。
“我被一个姓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俄罗斯奸商绑架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来押我和我爸爸做交易的是他一个叫果戈里的疯子同伙,他的异能是空间系的可以传送自己的身体,他大概就在不远处,和爸爸一起,”
中原爱雅犹豫了一下,“还有津岛修治。”
说完她正色看着中岛敦,又侧身叫了声“芥川先生。”
芥川龙之介冷哼了一声还是决定不和幼女计较也走了过来,爱雅于是在他俩形成的一个半圆形的保护圈里小声下达指令。
“总之你们两个的任务就是保护好我,绝对不能让那个俄罗斯奸商把我当做威胁爸爸的筹码。”
虽然不知道那个传闻中成为中原中也小白脸的津岛修治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但是他二人向来奉承着多看多做少说少错的原则,一句话也没有多问。
芥川转身,将锐利的目光射到了两姐弟身上。
“过来。”芥川的语气强硬不容拒绝。
沙威玛皱着一张脸,本来还一手拽着阿莱娜的胳膊往后躲的动作也停下来了,他苦哈哈的跟着芥川的指令走到了中原爱雅面前。
中原爱雅大概扫一眼就知道他们俩是干什么的,她还挺好笑的扫了一眼窝囊废一样的沙威玛,但时间紧迫不容她口出狂言,中原爱雅还是决定先放过他。
“长话短说,你们俩的异能是什么?”
沙威玛刚还想套近乎的寒暄词被堵了回去,脸色顿时又有点尴尬,阿莱娜翻了个白眼,将弟弟扯到一边,对着爱雅把双生异能简单两句说明白了。
爱雅听完了果断的拍了一下沙威玛的手,“你先碰我一下,”她又指了指大概一百米开外的小土丘,对阿莱娜道:“你去那里躲着,时不时的可以换一下位置,总之不要让人察觉你究竟想留在哪里。”
阿莱娜点了点头直接丢下弟弟就离开了,沙威玛独自面对这些大神虽然心里发怵,但是他也确实别无选择。
爱雅看她这幅怕的要死的蠢样子,伸出指尖点了点他的肩膀,“放心吧我不需要你的保护,他们俩就够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在我身边待着方便传送,免得我俩一起被那个俄罗斯奸商抓走。”
爱雅说着越想越生气,本想在这个同龄人身上找到一点认同感,但同龄人似乎有点呆,仿佛印证了她的话一样,沙威玛对着他疑惑的道:“什么是俄-罗-斯?是人名吗?”
爱雅惊讶的“啊?”了一声,这是什么信息闭塞的时代遗物啊……
爱雅有些无语的扯了扯嘴角,刚决定想趁着这个间隙沙威玛沟通一下俄罗斯的事情,正要开口,爱雅的耳朵却突然轻微的动了动。
“来了,”爱雅立刻收回了玩世不恭的表情,她紧锁着眉头往芥川和敦中间凑了凑,身上也泛起了红光。
然而事实并没有那么紧急,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个带着白帽子小丑装扮的男人猛的撞断了重重钢筋撞到了那个隧道墙里嵌了进去。
三人眼前一亮,发现迎面走来的是一身红光的中也,以及——
那个和死去的太宰治一模一样的男人。
芥川和敦还是第一次见津岛修治的真容,这比原装还原装的气势让他俩直接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震惊了。
而津岛修治仿佛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还开朗的冲他们挥挥手。
“呦,芥川,敦,好久不见。”
这熟稔又寒暄的语气。
装都不装了。
这下轮到中原爱雅彻底懵逼了。
16
太宰治。
一个神奇的生物。
活着的时候平等的以不同角度创飞包括中也在内的所有人。
死了也要回魂让所有人都重新活回对他的恐惧当中。
果戈里艰难的把自己从墙里扣出来,然后一个720度的旋转转到了爱雅面前,爱雅在芥川和敦的保护圈里微微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这个白毛神经病。
“你干嘛。”
小姑娘瞪着他。
“呀!好漂亮的小小姐。”
果戈里自顾自的感叹,他的嘴角翘起来一个诡异的弧度,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太宰治大声道:“你的头发颜色简直和那边那位绑着绷带满脸黑气的究极阴郁男一模一样诶!”
他透过外套把头探到太宰治身边,佯装端详他的脸,然后在太宰治冷漠的抬起手准备给他一巴掌的时候迅速缩回了头又去端详中原爱雅的脸。
再在敦一爪子准备呼他脸上的前一秒迅速缩回了原地,“啊呀啊呀。”
果戈里掩着嘴轻笑,“连长相都这么像啊。”
没人答他的话,但在场的都不是蠢货,白发小丑看似调笑的言语,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中原爱雅面色一僵,她当然听明白了,说实话从津岛修治刚才毫无负担的和本该不熟的芥川龙之介还有中岛敦打招呼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怀疑,果戈里的话无疑是压垮她世界观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是人死了还真能复生啊???
这些天来和津岛修治肆无忌惮的打闹,毫无顾忌的剖白,胆大妄为的认爹,以及初见的那一天疑似把自己亲爹一脚踢进柴火堆里的光荣伟绩在爱雅的脑子里一件一件闪现。
直到现在,中原爱雅小心翼翼的抬头,同在中也的身后的津岛修治对视。
津岛修治朝她笑眯眯的摆了摆手。
爱雅僵硬的挪开目光。
人死真能复生啊……
实际上比起惊讶或者是从未谋面的激动,爱雅现在其实还是尴尬更多一些,她心中甚至还是有个小小的希冀——
万一这个太宰治是假的呢?这只是那个俄罗斯奸商的阴谋呢?
然而中原中也却在她不远处面无表情地打破了她最后一点幻想,橘发首领扶了一下帽子,冷冷的说了句“我自己的家事用你管?”
“咔嚓”
爱雅仿佛听见了脑子碎裂的声音。
中也几步走过来,肩膀擦过果戈里直接和他面对面站着,同芥川二人呈正三角形把爱雅护在了身后。
太宰治则笑眯眯的飘到爱雅背后,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弯腰凑近她的颈窝。
中原爱雅感受到肩膀上冰凉的体温,尴尬的回头冲他笑了笑,也不知道是被冰的还是别的什么,狠狠的聚灵了一下。
“好久不见呀,爱雅。”
她听津岛修治调笑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中原爱雅没应声,这个“久”指的是两天还是十二年,她都不敢去细想。
身前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爸爸仿佛变得相当伟岸了起来,爱雅心里十分期待中也能快点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救她出苦海。
而她面前的中也并不能共情她的惶恐,中也只是把所有人护在身后,用不耐烦的语气冷声道:“离我女儿远点。”
果戈里一副乐子人的样子还真就乖乖往后退了三步,微微鞠躬将舞台留给他们一家三口自由发挥。
中原中也于是转身对着爱雅扬了扬下巴,视线看的却是太宰治。
“啧,太宰。”
他有些生涩的叫着这个已经很久没开口的名字,故作轻松的扯了扯嘴角,“给自己亲闺女当小爹的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
太宰治卷着爱雅的头发,很自然的应了下来。
这下别说爱雅了,芥川和敦也直接愣在了原地。
“黑衣男?!”
“太宰先生?!”
两人迅速回头,声音同时响起。
“你不是已经……”中岛敦可是亲眼看着太宰治从□□的写字楼跳下去的啊,他无助的转头,“中也先生……”
中原中也耸耸肩,“别看我,”他的目光还是没从太宰治的脸上移开,“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中岛敦倒吸一口凉气,他下意识震惊的转头看芥川,然而芥川却是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并没有理他。
中岛敦于是只能自己想——
太宰先生到底是人是鬼?这个里世界的先代因为一本改造世界的“书”而跳楼,那现在怎么着?世界改造的他不满意所以诈尸回来自己改了?
中岛敦又下意识看芥川,这下终于和芥川对上视线了。
然而黑衣服的青年却是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看周围。
中岛敦微微偏头——
只见在已经染上了夏日燥热的晚春空气下,柔和的夕阳正斜照着太宰治的脸,给他苍白的皮肤洒上一片火红,看上去竟然带来了那么一点温柔。
不,或许就是温柔——
太宰治也正用他那双鸢色的眸子温和的看着面前不远处的中原中也,目光释然的就像在看一片湛蓝的海。
而对面的中原中也竟也难得的显现出一些脆弱的神色。
敦终于迟钝的感受到了气氛的粘稠,芥川给他使了个手势,他俩于是默契的迅速往旁边闪身离开,
结果又和果戈里撞在了一起。
果戈里对着他们竖起一根手指抵上嘴唇,示意他俩最好闭嘴,三人鬼鬼祟祟退到了一边,然后在二人如愿安静了之后,果戈里又微笑着插进二人中间,一左一右拍了拍他俩的肩。
沙威玛也在太宰走到爱雅身边时就识趣的消失了,至此,世界仿佛真的就只剩下了中也和太宰两个人一样。
两人丝毫没有被围观的尴尬和不自在,迎着橘红的云霞,中也对着这张阔别已久的脸反而有些哽咽的开口:“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
中也顿了一下,好像极力忍耐着什么一样微微偏头,又在片刻后转了回来,看着太宰治的目光也变得深沉而认真。
“欢迎回来,太宰治。”
他一字一顿道。
看着暮色下的中也,太宰治的眼睛里全都被橘红所占据,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中也的颜色。
太宰治微微叹了口气,“真是败给你了,”他自嘲的想了想。
于是他收回搭在爱雅身上的手,迈了几步对着中也展开了怀抱。
“好久不见,”太宰治的声音仿佛和12年前重叠,“中原中也。”
橘发青年愣了一下,然后撇过脸咬了咬牙,猛的扑了过去。
太宰治看着他的动作微笑着把手臂又张开了一些,期望着能一下拢住中也,然而下一秒,他眼前一黑。
扑到他怀里的并不是香香软软的中原中也,而是橘发首领饱含着重力沙包大的一拳。
正中太宰治的俊脸。
“喂!”
太宰治原地晃了好几下好说没有栽过去,他踉跄几步,然后他感觉到omega松下拳头狠狠抱住了他。
顾不得捂脸,太宰治还没恢复视线就下意识的双手搂住中原中也,虽然脸还是火辣辣的疼,但他却依旧没有松开手。
“混蛋。”
中原中也埋在太宰治的颈窝,终于如愿的骂到了太宰治本人头上。
全程近距离围观这偶像剧一般的情节,一旁的中原爱雅简直就要泪崩了——
不是,怎么都跑了?
谁来救救她啊!!
17
“哇,好感人的场面。”
调笑的声音伴随着鼓掌声在爱雅背后响起,打破了这温馨暧昧的氛围。
终于有救兵了嘛……
中原爱雅感激的回头,结果发现来的人竟然是那个俄罗斯奸商——
中原爱雅差点没绷住,脸上满面春风的表情也在看见那顶白帽子的那一刻“唰”的就冷了下来,随之身边还出现了一圈重力的红光。
中也听到了动静也很快在太宰的怀里退了出去,此时幕后黑手出来了,他也迅速进入了戒备的状态。
“啧,”刚到手的老婆又把自己推开,太宰治不爽了咂咂嘴慢慢回身,对着这个破坏气氛的俄罗斯奸商漏出了一个危险的,刻薄的假笑。
“是陀思啊。”
“太宰君。”
费奥多尔礼貌的朝他摆了摆手,面对着两个重力使和一个黑泥精,费奥多尔却浑然没有被威胁到的紧迫感,他紧紧盯着太宰治,没什么温度的眼睛里也挤出一点虚伪的笑。
“我们在这个世界是第一次见吧。”
果然。
纵使太宰治提前做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从陀思的嘴里亲自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太宰治鸢色的眸子微微缩了缩,嘲讽道:“是啊,但我可不想看见你。”
同他离开横滨之前的猜测一样,果然陀思找到了书,和他一样也获得了别的世界的记忆。
果戈里也在陀思出现了之后也蹦蹦跳跳的跑到了他的身边,早有预料一般站在他背后笑眯眯的看着所有人。
中也敏锐的感觉到情况好像有些不对。
气氛太平和了,平和的有点诡异了。
他确实带了合同过来,但是果戈里却在陀思见到合同之前把爱雅送回了自己这里,回忆刚才,果戈里的出招或者说是试探,甚至就像玩一样一点用心的迹象都没有。
显然他的目的不是爱雅,也不是合同。
那是什么?
中原中也猛的转头看太宰治,一股被卖了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太宰治心有灵犀一般转头对他嘴角勾起嘴角,语气轻松又正经。
“中也,相信我。”
果然是被卖了。
中原中也眯了眯眼睛,神色不虞,但终究一句话没反驳。
于是太宰治在他旁边伸了个懒腰准备干活,他先对着陀思伸出手指先指了指自己道:“太宰治。”
然后他又环绕着一圈指了指周围接着念道:“芥川,敦,中也,爱雅,还有两个被卷进来的普通异能者。”
他的手指最后停在了陀思正前方,“以及,你。”
所有和他太宰治有关系以及和书有关系的人都在这了,当然这其中并不排除他有帮陀思凑齐的成分在——
总之今天聚集在这里的人,就是太宰治预想里的,陀思需要的所有人。
“我还以为你不会帮我,先谢谢太宰君了。”
费奥多尔笑眯眯的道谢。
然而太宰治一点不领情,他冷漠的看着陀思怼他道:“你自作多情了,‘书’在你的手里,与其被动的等你用‘书’把我们强硬的凑在一起还不如我们主动来找你。”
隔壁世界线被陀思拿书强行改轨迹导致武侦全员重伤的教训还历历在目,太宰虽然自己并不是个怕死的人,也不在乎大多数人的死活,但他还是不敢拿中也和爱雅去赌。
事到如今虽是让陀思占到了他一点便宜他很不爽,但好在直到现在也无人受伤。
中也听了他俩的话挑了挑眉斜睨他,“你早猜到我会叫芥川和敦?那两个黑人也是你安排的?”
太宰治头摇的像拨浪鼓,“前一个很好猜啊,但后一个确实是意外,我原计划是在矿洞附近抓个异能者的。”
“一定非要卷进来个普通人吗?”中也将目光依次落在太宰和陀思脸上,“而且,‘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中原中也还记得离开日本之前曾被打断的问太宰治“瞒了他什么事儿”的事情,想必就是这两个狐狸在这里相互试探的“书”了吧。
太宰治插着兜站在中也背后,倒也没避讳,“就是我一直瞒着你的事情,从18年前就瞒着你的事情。”
18年前?
中也瞳孔猛的一缩,他转头惊讶的看太宰治,“16岁?”
太宰治点点头,语气平静又忧伤,“是,16岁,”他想了想,似乎在考虑从何说起,良久他才斟酌着开口:“书可以将写在上面符合现实逻辑的文字变成真实的东西,我在16岁那年通过触碰它得到了别的世界线的记忆,预测到了陀思的存在。”
“但知道书存在的人超过两个就会引起世界的紊乱,很可能导致世界的崩塌……”
太宰治话还没说完,中也却突然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衣领,小小的脸上是难得的即将冲出来的愤怒:“所以你就把事情托付给那边那俩毛都没长齐的小鬼自己跳楼了?”
太宰治默默闭嘴,不置可否。
“好样的,”中也压着火气才没一拳又锤到他脸上,他顿了两秒,仿佛气笑了一样一把推开太宰治,“你他妈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蠢货。”
能骂太宰治是蠢货的人这个时间上不多了。
陀思在一边吃瓜吃的津津有味,中也感受到他的视线又不耐烦的丢过去一个眼刀,“所以呢,现在知道‘书’存在的人起码就有9个了,这个世界怎么还没崩塌?”
实际上芥川和敦也在疑惑这一点,然而太宰治和陀思对上了目光,两人同时闭了闭眼,可能都在怀疑为什么能和这种人对上思路。
“怎么没崩塌……”太宰治轻轻叹了一口气,“你去问问那个非洲小孩,还知不知道地球还有个叫俄罗斯的地方?”
中原爱雅猛的反应过来沙威玛的那句“俄罗斯是什么?”背后的意思了。
她身上瞬间泛起了冷汗,爱雅抓起了太宰治的手,“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是说世界正在慢慢消失吗?”
还没等太宰治说话,陀思但是摸了摸下巴接了爱雅的话,“是也不是。”
中原爱雅回头戒备的看他,陀思浑不在意的耸耸肩接着道:“我作为第三人发现了书,这个东西仿佛有超越次元的智慧,它竟然为了自己保护这个世界的‘存在’,自己写自己要复活太宰君。”
“突然让一个死人复生不符合自然逻辑吧。”太宰治打断了他,“想必书是用了什么方法逼着你把我复活。”
陀思微微低头,从下至上的对着太宰阴阴的笑了一下,“还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啊,太宰君。”
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说实话在晚春初夏还能穿着披风出现的人属实不多了,但陀思好像感觉不到冷热一样,恨不得再多披一层外套的样子。
他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你的复活是书的自我保护机制,它没办法创造一个生命,但是他却可以借由我来理顺创造生命的逻辑。”
“太宰君,想必你发现自己能自主的使用人间失格了吧,恭喜你,”陀思对他坏笑,“你和涩泽一样成为了异能分离的怪物。”
一个人不人,鬼不鬼,连死活都无法定义的怪物。
太宰治无语的歪了歪头。
“这条宝石线的底下恐怕埋藏着一点只有书的知情人以及宝石线的主人凑在一起才能触发的东西吧。”
太宰治并未对自己成为了“人间失格”这件事发表任何看法,反应和知道自己需要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还有闲心接着问陀思问题。
陀思挑了挑眉,不过太宰治的敷衍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索性接下去了,“当然。”
他安静了一会感受着空气的沉寂,才环视着他们接着道:“里面放着你们的埋骨之地。”
陀思如愿的看见了除了太宰中也以外所有人瞬间一变的脸色。
青年于是展开手臂自顾自地陶醉道:“我想创造一个没有异能者的新世界,但这并不意味着我想让这个世界崩塌,这条宝石线下埋藏着支撑这个世界异能结晶,需要你们的一些力量作为燃料,所以在这里……”
陀思朝他们伸出手,“留下你们的命吧。”
话音刚落,中原中也身上红光就猛的大涨,脚下的土地也被暴涨的重力直接踩出了两个大坑,飞陈的沙土和中也冷硬的声音重合——
“自不量力。”
然而陀思却没有一定点害怕的人设,他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中也,往后退了一步免得被碎石砸了。
“话说起来,中也君一直有爆发性发情期的隐患吧,”陀思的话让中也顿感不妙,“我可是在书上写过了,‘在中也再遇陀思之际,中也的爆发性发情期复发,在沙漠里受高温困扰,不治而终’。”
这样冒犯而又不吉利的话,让中原中也脸色一变,然而接下来,仿佛印证陀思的话一样,中也的全身染上了难以抑制的燥热,他痛苦的跪在地上,身体上的红光也随之消失。
他的爆发性发情期竟然直接开始了。
太宰治见状直接黑了脸,他凛声道:“陀思君,你过于相信‘书’了。”
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支早就准备好的针剂,轻轻扶起中也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将药剂打进他的后颈。
药剂的起效很快,中也的高热退下去只是几秒的事情,但太宰治还是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将中也拢在怀里,omega的呼吸灼热的喷在alpha的脖颈,太宰治的手越拢越紧,终于感受到了一股久违的愤怒。
陀思朝他歪了歪头,似乎也没想到太宰会拿针剂过来,他看着中也已经睁开的蓝眼睛正像看死人一样瞪着他,其他世界线的经验警示他不要去惹一个还有战斗能力的中也,甚至还是一个有太宰治的中也。
不愧是人造神,恢复能力快的惊人。
“这座宝石矿的底下埋藏着书的心脏,宝石是它的细胞,异能者是它的养分……”陀思缓声道,中也此时已经从太宰的怀里完全的站了起来,陀思很识时务的向后退了一步。
“看来今天是白跑一趟了,不过没关系。”陀思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走之前让我收点路费吧。”
收路费?
中原爱雅环视四周,突然发现那个黑人姐姐不知踪迹,她心中顿感不妙,爱雅猛的抓住沙威玛,“快!把我传到你姐姐那里!”
沙威玛也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迅速催动异能,却发现异能的对面已经没有了反应。
沙威玛心中猛的一沉。
“没有用了,”陀思看着一旁焦急的中原爱雅,在果戈里的护送下从他的外套中消失,他的声音散在了风里:“她已经成为了第一个养分。”
少女的凄厉的尖叫适时响起,中原爱雅僵硬的回头看向远处的乱石堆,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陀思的话——
“人在恐惧之时是会失去基本的判断力和理智的,肌肉的颤抖和僵硬会让逃跑也变成一种奢求,倒在地上也会期许能得到凶手的袒护”
她不敢去想阿莱娜的死因,这个奸商有些令她难以想象的恶趣味。
阿莱娜恐怕已经和那部电影一样被活生生砍死了,巨大的悲痛和后悔另她红着眼睛盯着陀思消失的地方大喊:“死奸商你等着,就算你逃到了北极了我也照样把你揪出来杀了你!!!”
北极?
爱雅的话一出,除了已经吓傻了的沙威玛还有没真正接触过书的芥川和敦,太宰治和中也都瞬间回头看她,连远处远去的白影都顿了一下才继续逃跑。
中原爱雅的情绪还十分的激动,她抽着气,不明所以的对上了父亲不解的目光。
太宰治面色凝重的看向中原爱雅,“阿莱娜的生命力只够支撑让俄罗斯的概念重回世界,但是爱雅,”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你为什么知道已经消失了的北极?”
此话一出,空气凝滞了片刻——
或许他早该意识到荒神和人间失格的后代必定异于常人。
而后中原爱雅也猛的反应过来太宰治话里的意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18
祸不单行。
众人在埃及休整了一晚,结果第二天凌晨太宰就被怀里中也高的吓人的体温烫醒了,太宰治鞋都没来得及穿就急匆匆的把所有人都踹了起来,费奥多尔可谓是送给太宰治一份大礼,书的诅咒果然不是一支针剂就能解决的东西。
这样看来埃及不宜久留,在众人苦哈哈揉屁股的时候太宰迫不得已给中也又注射了一支针剂,然后很快打电话安排好了启程回横滨的飞机,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动用了点关系提前申请上了私人航线,不然会日本最早的一班飞机要等到今天下午一点。
太宰治拿起车钥匙想起来昨天开过来的车还能用,简单的整顿了一下太宰治就不顾沙威玛恳求的目光将他丢在原地只带着爱雅四人上了车,沙威玛徒劳的伸了伸手,然而只接到了糊了一脸的沙尘,小男孩呆滞的蹲在原地看着一行人的远去。
在开车前往停机坪的过程中太宰又贴了贴中也的额头,灼热的温度让他心中一凉,这次针剂的起效意外慢了很多,隔了这么久中也的体温也只是从高热只是转成了低热,而且中也也一直处在一个无意识的状态怎么都醒不过来。
太宰治于是心急如焚的又踩了一脚油门,就中也这个状态他们必须立刻回到横滨,费奥多尔知道现在没有办法杀了他们,那他一定会先在中东杀异能者维护这个世界的存在,所以只有回到日本中也才暂时是安全的。
太宰治油门踩到底得开法让本就不远的路程成功被他又压缩了一半多,开到私人机场也就是不到半个小时的事情,太宰治利索的下了车一句废话都没说,抱着中也直接向停机坪大步走,爱雅在他身后小跑着追上他。
“父亲,我们真的不带上沙威玛吗?”
在上飞机前爱雅拉住太宰治的衣角,她的脑海里还是沙威玛震惊又可怜的眼神,没有了姐姐就相当于没有了双生异能,他以后的日子想必一定会很难过。
太宰治正抱着中也,听闻这个脚步都没顿一下,只淡淡道一句“人各有命”。
爱雅听的表情难得空白了一瞬,随后想想好像也真是这么回事,索性就没再深究耸耸肩跟着太宰登上了飞机。
太宰治几步跨上台阶在外侧坐下,将昏迷的中也揽过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头,他让爱雅坐在他俩的前面以保证爱雅能保证完完全全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直到所有人上了飞机平稳起飞,太宰治提起的心才微微落了下来。
一片天蓝中太宰沉默的看向窗外,这会才有空想想沙威玛和死去的阿莱娜,他承认把这两个无辜的异能者带来瓦地西卡有用他们的命试探的成分在,并且结果也和他的心意,但他并没有丝毫的愧疚。
那两个小孩的死活他并不能为他左右,陀思在中东一时半会儿不会转移阵地,所以中东的异能者被他杀没了只是时间问题,那个叫阿莱娜的女孩就算是活下来了也迟早会和她弟弟一起被陀思杀死。
两条命而已,没了就没了——
吗?
飞机从沙漠的云层划过,在蓝天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细线——
犹如扭曲的疤痕。
众人在中午的时候回到了□□,著名小白脸津岛修治顶着这张阴森森的脸抱着昏迷的中原中也,身后跟着中原爱雅,大摇大摆的从大厅直冲顶层的行为在□□掀起了轩然大波,更不用提身后还有早就叛逃的游击队队长中岛敦和十二年前就敢来大闹□□的芥川龙之介。
众人直呼见了鬼了。
中也这个样子是不可能接着办公了,太宰治急匆匆地将中也送到了医疗处留下中原爱雅在一旁看护,自己则直接带着芥川和敦冲到了办公室。
时隔多年再一次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太宰治的心情简直坏的不能再坏,他仿照着中也的笔迹拿了印章直接签了两份银之手谕。
一份是叫承认芥川和敦让他们贴身保护中原中也,一份是将首领之位移交,暂时交给自己代理——
以太宰治的身份。
银之手谕的传播速度堪比火箭,不过两分钟就已经传遍了□□所有人手里,众人看见了那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其中以小林平野最为后怕,还好当初没真的骂他小白脸。
众人直呼真的见鬼了。
太宰治没空管底下人的惊涛骇浪以及拼死拼活要上论坛删除类似《霸道总裁老白脸》帖子的行为,他在处理完□□的权力代行之后就带着新上任的保安直冲医务处。
芥川和敦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将原本的安保队员踢到一边,尽职尽责的接替他们站在门外履行安保的职责。
太宰治于是放心的推门而入。
屋内的窗帘大开,正午的阳光斜倾下来将整个房间照的透亮,又在中原中也病床前褪去最刺眼的部分,明暗交接之间,他和那双宝石般透亮的蓝眼睛对上了视线——
中也已经醒了,爱雅眼圈红红的坐在他的身边,而对方正面色苍白的笑着和她说什么。
“爱雅,你先出去找敦和芥川玩好不好。”
太宰治几步走了过去,对着翘起嘴角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爱雅听罢沉默了些许,终究还是把椅子让出来给了太宰治。
“切,真拿你们大人没办法。”
爱雅轻嗤一声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太宰治如愿坐在了中也身边。
这算是两人真正意义上在相对和平的时刻神智清醒的重逢,但意外的是两人都不知道能说什么,相视沉默许久,中也抬起头,突然伸出手指碰了碰太宰的脸。
这一下的动作好像一次破冰,太宰顺势轻轻握住中也的手让他贴上自己的脸,太宰治猫一样蹭了蹭,感受着中也的体温,他的手还是滚烫的,被自己常年冰冷的皮肤包裹住竟然还隐隐有把自己的捂热的趋势。
“感觉好点了吗中也?”他试探着温声道。
然而中也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并没有没说话,只是往他这边凑了凑,太宰心领神会的坐在床上将中也揽到自己怀里,中也顺着他的动作安心的靠在他的心口,闭上眼睛听他的心跳。
中原中也暗暗勾起嘴角摇了摇头。
“还是很不舒服?”
太宰治支起后背皱眉低头看他,感觉有点奇怪——
中也这次的发热同上次不同,虽然无法用药剂降下来,但是体温也很快回落到一个正常发热的水平,并且各项体征都相对平稳,就是信息素含量过高,太宰治少有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只能无能暗骂:“啧,那个费奥多尔又在书上瞎写什么了。”
话音刚落太宰就发现中也在他怀里拱了两下默默抬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道:“费奥多尔应该也没那么多闲心。”
他的声音沙哑又性感,太宰治咽了口口水,轻轻捏了捏中也的脸,“那你这是怎么回事。”
然后他发现中也的目光竟然变得有点同情,“太宰,重活一次傻了吗?”
他强撑着坐直,从后颈撕下来了个什么东西,霎时间,狭小的病房内充满了清酒的气息,太宰治惊讶的看着中也丢下去的东西,发现竟然是一张信息素阻隔贴。
他不禁失笑,也反应过来自己这一天一夜蠢得多吓人,他右手托住中也的腰给他借了一个力,然后任由对方伸出一根手指从自己的喉结一直滑倒胸口,中也在太宰治的怀里轻喃:“我在发情期啊,蠢货。”
蠢货于是抬起中也的下巴一口吻了上去。
19
有多久没尝到太宰的味道了?
中也有点记不清了,他闭上眼双手托住太宰的脸,感受着唇齿间的厮磨,闻着alpha为了安抚他散出来的鸢尾花香。
太宰治松松的抱着中也,托住中也的后腰慢慢的同他一起倒下去,他将中也压在床上继续亲吻,两人的舌尖缠绕,交换着彼此的爱意与味道——爱人的唇瓣是香甜的毒药,太宰治舔舐着这块致命的砒霜,同那对璀璨的蓝宝石对视。
就这样烂醉。
太宰治又收紧了点手臂拢着中也,感受着他的体温,确认着他的存在,他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这一片清酒里了。
空气中荡着暧昧的水声,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太宰治才微微起身,一丝血线从他的唇角划下,他同中也气喘吁吁的对视,中也挑衅的向他龇了龇牙,拉下他的衣领,两人几乎鼻尖碰着鼻尖。
“中也就是狗啊……”太宰治调笑了一句,又俯身咬住了他的唇瓣,他细长的手探进中也的衬衫中搭上了他的腰,但又在摸到的那一刻停了下来。
中原中也也欲拒还迎一般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别在医务处……”
太宰治当然不会让自己和中也的重逢之夜这么随便,他只是使坏一样转个弯拂过中也的腰窝,又一手用力将中也拢了起来,让中也坐在他的腿上,坏心眼的伸出两根手指在他脊背上摩擦。
中也双手环在太宰治的脖颈上被他撩拨的浑身发抖,他紧紧抓着太宰治的衬衫,最后忍无可忍的张嘴咬了一口太宰的肩膀,力气之大把太宰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你他妈是太监吗?”
中也恶狠狠的骂到,他感觉自己浑身都要烧起来了,后颈肿烫的发疼,也让他本来还挺好的心情越发的不佳起来,他需要alpha的信息素,想得到alpha的安抚,而不是像这样都拿对方像苹果一样啃了好几分钟还要受这种撩拨。
太宰治反手压住中也的后脑让他的脸埋在自己的肩窝,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中也的侧颈。
“为什么这么说。”
太宰治明知故问,他微微伸出舌尖舔了舔中也的那一小块皮肤,中也好像被烫了一样浑身猛烈的一抖。
“混蛋…”
中也本来抓着太宰衬衫的手直接换成了抓后背,omega手虽不大,但中也下了死手的力度活生生将太宰治的衬衫扯出了一个岌岌可危的广度。
太宰治哼哼了两声,又探出手指去摸中也的腺体。
正在发情期的腺体脆弱敏感的像一株一碰就炸的蒲公英,被微凉的,还是属于自己的alpha的手指触碰哪是中也受得了的。
中也闷哼一声,手上又一个没收住,随着“咔嚓”一下的脆响,太宰治感觉背后一凉。
衬衫成功被中也撕碎了。
“混蛋青花鱼,”中也在他耳边恶狠狠低语,“你再玩儿我就把你的后背抓烂。”
太宰治满脸笑意,他吻了吻中也的后颈,语气也是得逞的轻松:“中也也知道我在玩啊。”
“呃……”中原中也被他逗得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仰了仰头,费力的听着他的话,只听对方那温柔又狡黠的嗓音慢慢道:“中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
“有多诱人?”
话音刚落,太宰治突然咬住了中也后颈的腺体。
中原中也闷哼一声,一爪子抓在太宰的后背上不受控制的给他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太宰治被这丝丝缕缕的痛感刺激的一皱眉,他抚住中也的后脑,从脑袋到后背一下一下的抚摸安抚他的情绪,同时释放了更多的信息素。
一时间宽敞的病房里充满了鸢尾花和清酒撞出来的花酒香,但中原中也却突然挣扎了起来。
“放松,中也,放松。”太宰治心下一惊,抚摸的手也换成了按住中也的后背,将他死死压在自己的身前。
中也跨坐在太宰治的身上,默默垂下头调整呼吸——
omega太久没有受到alpha的安抚,靠抑制剂度过了太多年,因此在腺体注入alpha的信息素时候的第一反应不是享受,而是恐惧和抗拒。
中也在太宰治怀里剧烈的挣扎都被他自己残存的意志力压了回去,然而发情期巨大的情绪波动好像现在才显现到中也身上,中也又报复一样狠狠抓挠了几下太宰的后背,给男人雪白的背脊上又添了好几道鲜红的血痕。
直到这个温柔又漫长的临时标记结束,中原中也才无力的垂下了手,将脸埋在了太宰治的颈侧。
看着中也这样痛苦的样子,太宰治的心脏像被一双手攥过一样疼,他抬起脸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中也……”
然而颈侧渐渐泛起了湿意,太宰治的小声地呢喃也被这一小片湿润堵回了喉咙里,太宰治小心翼翼的双手托住中也,将他按在自己怀里,让鸢尾花的气息完完全全的笼罩着中也。
中也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在他怀里伏着,良久,一小股一小股的水痕顺着太宰裸露的锁骨滑到了他的心口,太宰治咬了咬牙。
中原中也在哭。
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要和中也的眼泪掉地上一起摔碎了,他默默的就着这个姿势,像抱小孩一样一手拖着中也的屁股,一手绕过后背护住他的后脑起身。
这个病房很宽敞,太宰治也无所谓这里有没有监控或者会不会有人突然进来什么的,顶着被抓烂了的衬衫抱着中也在病房里一圈一圈的走。
不知道绕了多久,中也才在他的怀里捂着脸慢慢的抬头,“真没出息啊……”
他自嘲的笑了笑。
然而太宰治却没应声,他将中也在怀里颠了颠,确保他抱的舒服一点才又在病房里走圈,良久,他长叹了一口气,艰涩的开口——
“对不起。”
预想中的剖白没有出现,中原中也听了反而微微瞪大了眼睛,19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他说对不起。
中也也顾不上身上难受了,他从太宰治的手臂里挣扎着直起身,挺好奇的上下左右看了看太宰,又扯了扯他的脸,笑道:“你被人顶包了?”
太宰治赶紧调整了下姿势防止他掉下去,面上反而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你笨死了。”
“啧,什么嘛,说谁笨呢……”中也也向天翻了个白眼以示尊敬,然而刚被临时标记过的ao很容易产生淡淡的依赖,中也被鸢尾花的信息素哄得现在看他太顺眼了,跟他有点吵不起来。
他向来看得开,反正以后吵架的机会多的是,现在氛围这么好他也懒得说话,中也索性就将胳膊肘支在太宰治的肩膀上,把脸埋在他的侧颈狠狠的吸了一口太宰。
太宰哭笑不得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么夸张?可真是和小狗没什么区别了。”
“难得听你嘴里能有句道歉,我庆祝一下。”中也偏过头坏笑道。
太宰治笑了笑没说话,总之两人都默契的没再提中也刚才哭了的事情,太宰治看了一眼表时间还早,于是还是抱着中也在病房里无意义的走了几圈,最后和中也一起躺回了病床上。
“我是为将你独自留下的决定而感到抱歉,”两人并排沉默着躺了半天,太宰治突然这么说。
中原中也听闻侧过身闷闷的“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下去,于是太宰治顿了一下,有些犹疑的沉吟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开口。
中也本来是趴在他身边打盹的,见他突然没了声音,橘发青年了然的睁开一只眼睛嗤笑,他轻声道:“你是想说,但你从不为你的计划后悔,你一直认为这是最优解?”
太宰治不说话了,就当是默认。
这算是他俩之间的核心问题,不管怎么说都是他没抵住纷乱记忆的压力,以及忍受不了精神上的虚无。
他是一个空心人,一个填充的稻草的人,属于太宰治的祈祷文只能由他自己书写,而死亡是绝望的太宰治为自己选择的一条路。
然而他却没有完全的切断同世界的联系,在死前他又将他的全部留给了中也,包括他哑口无言的爱,却没有想到自己沉重的给予会带来什么后果——
包括爱雅,中也一个人生下她,十二年间他每次面对这个和自己还有三四分相似的小孩的时候都在想什么?
他侧过身看着着中也,这下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中也只是平静的摸了摸他的脸,没有责怪也没有开脱,“太宰,”他盯着那双鸢色的眼睛说:“如果我们的从前必定是死局,那我认命,一味的回溯过去没有意义,我只求现在。”
他往太宰治的身边又凑了凑,声音有点倦怠,“但我认的是发生过的命,不是以后的命,我不会理解你的选择,也无法共情你的心情,现在不会,可能以后也不会,但同样的你也没必要去理解我的坚持,我觉得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而在这之上我们能相互陪着就够了。”
中也本来就乏累,现在还要抽空安慰安慰险些又要破防的太宰,这下再也忍不住了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太宰治还是没说话,只是手上默默揽住凑过来的中也,omega被临时标记后是很容易困倦的,中也说完也没来得及听太宰治的回音,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看着中也的睡颜,太宰治他将下巴抵在中也的发顶微微笑了笑,中也的话简单粗暴还真让他想明白了些许——
是啊,我们是命中注定的灵魂伴侣,如中也所想,我们会像稻草一样交叠纠缠。
哪怕死亡也不会再将我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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