键盘敲击声在空荡的办公区格外清晰。苏温阳盯着屏幕上不断跳动的代码，医疗兵NPC正在虚拟战场上重复着“坚持住！我马上治疗你”的语音。突然，显示器闪过一道红光。
“又报错了？”他伸手去按F5刷新键，指尖却穿透了屏幕。
整个办公区突然扭曲变形。天花板渗出暗红色黏液，滴落在他的工牌上，照片里的自己正在缓慢融化。远处传来熟悉的打印机嗡鸣，但吐出来的是一张张人皮般的A4纸。
“苏哥？帮我看下这个BUG”实习生小张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却带着诡异的回声。
苏温阳转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小张站在茶水间门口，脖子呈现不自然的180度扭转，嘴角撕裂到耳根：“我的角色...卡在墙里了...”
他本能地冲过去，却在触碰对方的瞬间，小张的身体像故障的全息影像般闪烁起来。办公区灯光突然全部熄灭，只有安全出口标志泛着血色的光。
“警告：未授权实体入侵系统 ”的电子女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温阳摸黑冲向电梯，却发现按钮变成了布满血丝的眼球。
“救...我...”小张的声音突然从电梯井底部传来。温阳低头看去，无数数据线像血管般缠住实习生的身体，正将他拖进深渊。
苏温阳冲过去拽他，却在碰到小张手的瞬间听见“喀嚓”一声！
他的胸口传来剧痛。
低头看去，一根锈迹斑斑的钢筋从背后贯穿前胸，血珠顺着尖端滴落。黑雾中浮现一张腐烂的脸，贴在他耳边轻笑：“多管闲事。”
视野骤然黑暗。
"砰！"
苏温阳的额头重重磕在显示器边缘。晨光透过百叶窗照在满是冷汗的背上，工位上的马克杯还飘着热气。电脑屏幕显示着未保存的测试报告，时间才过去五分钟。
“做噩梦了？”隔壁工位的小可递来纸巾，“你刚才突然大喊'抓住我的手'”。
他勉强笑了笑，接过纸巾擦了擦汗，“谢谢，估计是看医疗兵看魔怔了。”
作为游戏公司的普通测试员，他的工作就是反复检查NPC对话逻辑，确保没有bug。今天他测试的是医疗兵角色，一个总是喊着“别怕，我马上救你”的NPC，台词热血到让他有点尴尬。
“这NPC也太圣母了……”他小声吐槽，顺手保存了日志。
他正揉着酸痛的肩膀，低头时瞳孔骤缩——衬衫第三颗纽扣的位置，有道正在渗血的细痕。洗手间镜子前，他颤抖着掀开衣襟：左胸旧伤处赫然浮现出树枝状的暗红纹路，就像被钢筋洞穿的创口。
“真是见鬼了！”
深夜公寓里，苏温阳对着电脑疯狂输入：
医学论坛上传胸口疤痕纹路照片，回复他的只有“小哥哥处嘛”；
各类搜索引擎搜索“真实痛觉梦境”，只搜到光耀科技的失败企划。
正当他准备点进这个失败企划时，鼠标突然不受控制地打开隐藏文件夹，一份加密文档自动解密：
《项目：NPC情感模块测试协议》
受试者编号：A-707
当前状态：已激活
“叮！”匿名邮件弹出全息广告：
【想体验真正的恐惧吗？】
附件图标是滴血的公司LOGO。
他鬼使神差双击安装，屏幕骤然显示：
【用户验证通过】
【正在同步痛觉神经...100%】
【欢迎回到游戏，疗愈者先生】
窗外惊雷炸响，苏温阳一阵恍惚，他甩甩头，定睛一看。
这是他每天通勤的地铁站！
血迹斑斑的列车门卡着半具尸体，广播里播放着走调的情歌。远处传来女孩的清脆笑声，下一秒变成凄厉尖叫。
苏温阳下意识往声源处跑，却在拐角撞上一个坚硬的身体。
黑色风衣，银色打火机，以及……抵在他喉咙上的匕首。
“终于找到你了。”风衣男人眯起眼，“这次打算怎么帮我？可要好好感化一下你的朋友，别见了谁都凑上去救，听见了吗”
匕首下压，仰头时忽然愣住——对方风衣内衬绣着熟悉的公司LOGO。
是竞争对手盛世游戏的标志。
又是一声惊雷，照亮了那个男人深刻挺拔的五官，眼窝中的眸子冷漠锐利，身型修长，风衣下露出缠绕数据线的机械手臂。
苏温阳盯着抵在喉咙上的匕首，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个……游戏里应该没有友伤设定吧？”他试探性地问。
风衣男人头顶悬浮着【C】的ID，冷笑一声，匕首却没有挪开：“你是真的蠢，还是装的？”
远处，女孩的尖笑声越来越近，伴随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噪音。
C突然收刀，一把拽住苏温阳的手腕：“跑。”
苏温阳被扯得踉跄，还没反应过来，身后传来“轰”的一声，他们刚才站的位置被一节扭曲的车厢砸得粉碎，铁皮碎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火辣辣的疼。
“这痛觉模拟也太真实了……”他小声嘀咕。
C瞥了他一眼，眼神古怪。
地铁隧道深处，幽绿的应急灯忽明忽暗。C走在前面，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手枪，枪身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你跟紧点，别乱碰东西。”他头也不回地说。
苏温阳点头，但余光瞥见站台长椅上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正低声啜泣。他脚步一顿：“等等，那边有人”
“假的。”C扣住他的肩膀，“这副本的‘乘客’全是陷阱，碰了就会触发死亡机制。”
可那小女孩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温阳：“大哥哥……帮我找找我的姐姐……”
苏温阳犹豫了。
C“啧”了一声，直接拽着他往前走：“你又想死？”
苏温阳向来有着超绝钝感力，他没在意眼前人的嘲讽与古怪，只是着看他的背影，如救世主一般降临在这阴森诡异的世界里。
“那个…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苏温阳，你呢？”总不能喊直接人家C吧，就算是NPC也不妥。
“程弈”那个男人侧头，声音低沉。
“好…”苏温阳低头看着对方拽着自己那双苍劲有力的手，加快了脚步。
他们一路避开游荡的乘客，来到地铁进站口处。
地铁站的自动售票机屏幕泛着幽幽绿光，按键上沾着黏腻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被反复擦拭过。
苏温阳皱眉，伸手按下“单程票”，机器却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咔咔”声，像是齿轮里卡了骨头。
“故障了？”他拍了拍机器侧边。
出票口猛地吐出两张张湿漉漉的车票，纸面浸透暗红，边缘还在滴落粘稠的液体。苏温阳捏着车票一角，腥锈味直冲鼻腔。
“下一站：黄泉”
字迹像是用指甲硬生生刻上去的，笔画末端还带着细小的皮屑。
程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拿着吧，没这张票，你连门都进不去。”
苏温阳刚想问什么意思，售票机屏幕突然闪烁，一张模糊的人脸从显示屏深处浮出，嘴角撕裂到耳根，无声地重复着：
“欢迎……欢迎……”
下一秒，无数张带血的车票如雪片般从出票口喷涌而出，四散的车票每一张上都写着不同的名字——包括苏温阳的。
苏温阳他余光到扫到这些车票寒光凛凛，边缘细薄反光。
“是刀片！”赶紧拉着程弈扭头就跑。还好自己社畜当的够久，这站地铁他是闭着眼睛都知道路线。
背后的车票似是在连接蓝牙一般，其中两张在空中盘旋片刻后直直劈向苏温阳二人。
苏温阳本身体质单薄，刚刚剧烈运动那两下他就已经感觉嗓子开始冒烟，又仿佛听见那两张雷达刀片车票在身后的破空声。
他再次感叹这游戏的沉浸程度，想想要不就先死了得了，反正也就是个游戏，下次再也不手欠点不明链接。
速度刚慢下来，就被程弈一把推进地铁广播室，门被暴力撞开，灰尘簌簌落下，落了苏温阳一头。
程弈手上多了一块黑不溜秋的石头，他举起石头，那两张刀片噌一下被吸在上面。
“你跑什么”程弈一脸疑惑看着狼狈的苏温阳，眼神里透着一点看傻子的同情。
苏温阳内心咆哮“这人有挂？！”但他只能挠头尬笑“我看危险就赶紧带着你跑路了，没想到你装备还挺齐全。”
“这个章节里我还是得心应手的”程弈拿起那个刀片，把写着“苏温阳”的那一张递给他“收好，有用。”
苏温阳恭恭敬敬把这张刀片收起，一边感谢救世主一边兴奋不已，这种又刺激又能抱大腿的游戏太爽了！
“滋啦”
异常的声音引起苏温阳的注意，他看向广播室内部，控制台上布满抓痕，像是有人曾疯狂地试图扒开面板逃生。调频旋钮已经锈死，只能勉强转动到某个固定频段。
广播里突然响起一段扭曲的录音，音调被拉长又压缩，像是从腐烂的喉咙里挤出来的：
“爱情……说好的永不背叛……”
听起来是一首情歌的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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