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上班,也讨厌下雨,很幸运今天不仅加班,晚上九点下班的时候还下雨了。
公司为了省钱,选了比较偏僻的地方,这个点指望打到车不如指望天上会下黄金。
打着一把弱不禁风的伞,抱着不久前刚买的笔记本电脑——为什么不放公司,最近公司不知道撞着什么鬼了,但凡把笔记本电脑放在公司一晚上,第二天桌面就会出现一部新的恐怖片。
恐怖片没什么好怕,只是不喜欢有人碰我的东西。
一路上没人也没车,雨水砸在地面溅起,顷刻间就打湿了裤脚,湿哒哒的,讨厌的很。
路上没有路灯,不方便拿手机打光,只能凭着感觉在黑夜中行走。
这一段路两边是树木,很适合坏人伏击,不过下着雨,还偏僻,路也不好走,能在这里上下班的,身体素质都被锻炼出来了,想在这里伏击人,也得看自己有没有本事。
一脚踩进水坑里,一瞬间将我大半个身子都溅湿了。
我深吸了口气,摸了摸笔记本包,还好没湿。
抬脚走了两步,突然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脚下意识躲开,踩到一旁的石头上,连人带伞和笔记本电脑一起摔了个底朝天。
后背摔在粗糙的路面上,火辣辣的,怀里抱着电脑,后脑勺磕了一下,分不清是后背更疼还是后脑勺更疼。
怀里的笔记电脑发出滋滋的声响,猛地将电脑丢了出去,在雨夜里看着不远处闪着光的电脑,我开始回想当初买的时候有没有宣传是防水来着。
还没想起,倒是突然传来痛苦的声音。
眯着眼看向刚刚让我摔跤的地方,隐约看出一个人形趴在地上。
我默默起身,往后挪了挪。
虽然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但万一那人讹我呢?
看了半晌,对方也没起来,不知是受伤了还是昏迷,也可能两者都有。
看了一眼报废的电脑,认命起身,捡起早就散架的伞柄,伸着手用伞柄戳了泥人两下。
没有反应。
乌云稍稍散开,借着月光,男人清冷的模样落入眼里,虽脸上沾了泥,却难以遮盖他的容颜。
我欣赏了一会儿,左右看看,这应当不是讹人,有这长相,用不着讹人,往街上一站,多的是人搭讪。
男人有些重,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人背起来,他似乎在雨里躺了多久。
古怪的人,身上滚烫滚烫的,不清楚是本身体温就高还是发烧了。
背着一个大男人,雨伞和电脑都拿不了,最后看了一眼已经报废的物件,淋着雨背着人回家。
本应该报警,大晚上的就让他们休息休息,一个看着病怏怏还昏迷不醒的人,应当不能拿我怎么样。
当时租房子图便宜,距离公司不远,距离市郊倒是很远,周围也没什么人。
因为偏僻,哪怕价格便宜,屋子也算大,卧室厨房客厅浴室阳台都有。
气喘吁吁拖着人进门,人丢在玄关,关上门打开灯,低头便被地上的人刺了一下。
脏兮兮的泥衬得他肌肤白的吓人,我沉默着手伸到她鼻子前,感受到温热的呼吸,这才松了口气。
做好人好事,最忌做到一半人就没了,到时候就成了嫌疑犯。
本来不打算管太多,可见他这样,如果放着不管,可能会出人命。
“你……能不能醒醒?”
回答我的自然是沉默。
不由得提起了心,伸手摸了摸他额头,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越摸越觉得他体温高的不正常。
试着趴下,想了一下趴在地上滑稽的场面,伸手把人拽了起来,男人不省人事,被那么粗暴对待都没有反抗,我拉着他凑近,额头对着额头碰了下,烫的我缩了一下,差点没把他丢出去。
两人身上都脏兮兮,我索性就将人抱起来,去浴室的一路上,污渍落了在地上留下许多痕迹,把人放进浴缸里,打开花洒,试了试温度,准备放水的时候犹豫了一下,默默把温度调高了一些。
身体那么烫,温度高一点比较好。
躺在浴缸里,他身体不住往下滑,我只能拉着他一条胳膊,另一只手拍了拍他脸:“醒醒,我不会伺候你洗澡。”
男人皱眉,我一喜,拍的更起劲:“自己洗完出去,我去外面等你。”
说着松开手,下一秒他就滑进水里,咕噜咕噜冒出许多泡泡。
“……”
一把将人拉出水面,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他下意识大口喘气,脸上的污渍被水冲去,清俊的脸暴漏无疑。
我顿了一下,小声嘀咕:“我喊过你了,你自己不醒的。”
既然这样,那只能我帮忙了。
秉持着非礼勿视,扯他衣服的时候我抬着头,视线落在凝结许多水蒸气的瓷砖上。
尽管很小心翼翼,还是难免会碰到他皮肤,滑滑的,很紧致,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保养的。
上衣脱到一半,突然被捏住手腕,我愣住,低头看到男人凶神恶煞瞪我。
那模样,很像一只龇牙咧嘴威胁别人的落汤狗,狼狈又可怜,无法惹怒任何人,只会让人想带回家。
“你是谁?”
“你先松开,”见他不乐意,我干脆抽回手,揉着手反问,“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大晚上的晕到在那种地方,不是我经过,你现在都凉了。”
“你帮我……?”
他仍旧警惕盯着我看,脸上是不正常的绯红。
“有什么之后再说。”
我说着出了浴室,体贴帮他把门关上。
看了眼时间,泡了一桶泡面,这个点了,也懒得去做饭。
泡面刚泡好,搓着手准备打开,却听浴室里传来剧烈的碰撞声。
瞥了眼泡面,叹气去敲浴室门:“喂,你怎么样了?”
“……没事。”
站在浴室门口,我敲的更用力了:“你可别在我家里出事,我还挺满意这房子。”
他的声音明显是咬着牙槽发出来的,怎么听都不像是没事。
这次干脆没有回答了,我皱眉问:“不回答我就进去了。”
人命关天,什么男女有别先放一边。
贴着门,没听到回答,却是听见一片水声,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喘息。
……好像要挂掉了。
我猛地推开门,浴室一片狼藉,罪魁祸首几乎整个人都泡在水里,看到我进来,眸子骤缩,紧接着躲进水里。
“……”
为什么要搞得我像是非礼他一样,一个大男人,是不是太害羞了些?
没琢磨明白,我刚想靠近,他突然抄起一旁的瓶瓶罐罐丢向我。
我被吓了一跳,侧身躲开,新买的、昂贵的沐浴露摔在地上,洒出来粉色的乳液。
我深吸口气,眯着眼问:“这位先生,你如果觉得我救你是多此一举,你现在就可以离开。”
做好事反而被当做坏人,我自认不是国色天香,但也算有几分姿色,哪里长得像坏人?
他缓了缓,开口问:“我想走就能走?”
我气笑了:“你想怎样?我没饥不择食到看见男人就扑上去。”
不至于啊,真的不至于,虽然是长得很俊,身材隐约看着也挺好,可至于吗,强制爱放在电影电视剧里是情趣,放在现实里是犯法,好歹也是接受过义务教育的人,不至于知法犯法。
我以为我说的够明白了,可他还是防备看着我,一手拿着洗发水,一手捂着后颈。
我有些纳闷,路上我也没磕着他,捂着后颈做什么?不会是想讹我吧?
“你自己穿好衣服离开,我去卧室待着。”
浑身都透露着古怪,还是尽量和他保持距离好。
离开前指了指一旁的柜子:“里面有一次性浴衣。”
回到卧室,贴着门口站,很快就听到外面有声响,应该是从浴室出来了,从浴室出来需要从卧室门口路过才能到玄关。
听着动静,门外的人很老实,也没乱翻东西,脚步声靠近再走远,最后是开门声和关门声。
听到关门声,我立马打开门,客厅没人,又把浴室厨房阳台都看了,真的走了。
把阳台门关上,看着外面倾盆大雨,摸了摸脑袋。
大雨天的,说走就走?
我走到门口,小心翼翼打开门,雨水和夜色交织起朦胧的世界,肉眼可及的地方没有看到那怪人。
这附近没有其他地方可以躲雨……
担心了一会儿便关上门,人不是我赶走的,是他自己坚持要走,哪怕出事了也和我没关系。
回到客厅,默默打开泡了很久的泡面,泡面都冷掉。
扶额吃完,简单收拾了下浴室,洗漱上床睡觉,明天还要上班。
半夜醒来好几次,最后干脆坐起来,窗帘没有拉上,窗户也半开着,雨水从窗户缝隙砸进屋内。
我在黑暗中发了一会儿呆,起身走过去把窗户关紧。
雨下得比睡前还大,莫名有些不安,附近没有可以躲雨的地方,是他自己要离开没错,可我是最后一个接触他的人,如果他出事了……
“真烦!”
想那么多,不还是心软!
愤怒冲出卧室,他大半夜在雨里睡觉就不正常了,既然我把人带回家,那就忍忍,怎么还和他一般计较让他离开,他都是傻子了,就让让他嘛!
打开门,门口一个白色影子映入眼帘,砰地甩上门,抚着胸口缓了缓,小心翼翼打开门。
门口右边坐着一个人,抱着膝盖,白色的浴袍差点让我以为是撞鬼了。
听到动静,他抬眼警惕看着我,脸上的红刺眼得很。
我皱眉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不要在门口待着。”
他抿唇,踉跄着往外走去。
我起得一把将人拉回屋里,正在气头上,关门的声音很大,他想说什么,又怯怯看着我。
终于知道我生气了?
我没好气问:“是真听不懂还是存心的?”
明明是问他为什么不进屋要在外面待着,却还故意往外走去。
他半边衣服都湿了,刚刚抓的时候身上的温度越发烫人,继续烧下去不死也得残。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信不过也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报警。”
不信我就算了,总不能不信警察吧?
“不行!”
我愣住,奇怪问:“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警察你都不信?”
……难道是什么不法分子?
“我没犯法,”他看出我在想什么,咬唇道,“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抑制剂。”
“什么?”我掏了掏耳朵,“一只鸡?”
不是啊,大晚上的,要什么鸡?死的活的我都没有。
他后退贴着墙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真的很奇怪哎,我是你救命恩人,还是你看不出我是男的还是女的?”
不应该,莫非是烧傻了?
他深吸了口气问:“我是问你是Alpha还是Omega。”
“哈?”我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对于那些小说什么的不熟悉,但是ABO还是听过的。
我眯着眼,嗤笑问:“你不会是想说你是Omega吧?不就是发个烧而已。”
看着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怎么还会天真到相信什么ABO。
他生着病,虽然很努力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凶,可湿润的眸子注定了他没法做到,他嘴唇嗫嚅片刻,迟疑问:“你是Beta?”
“……”
见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也懒得解释,敷衍点头:“是是是,我是,所以你现在不用怕我了吧?”
他犹豫了一会儿,轻声说:“麻烦你了。”
我呼出一口气,总算是听话了,我扫了一圈:“你委屈一下睡沙发。”
没想过会有人来这里,买的时候只有一间卧室,看看他长腿长手的,睡在沙发着实委屈。
“要不……”我顿了顿,改口说,“我叫林雁逐,你叫什么?”
“许焉寻。”
我点点头:“还挺好听。”
许焉寻看我还站在原地不动,试探问:“真的没有抑制剂?”
“……没有。”
什么抑制剂啊,入戏也太深了吧。
“不过我有退烧药,要不要?”
许焉寻摇头:“不管用。”
他突然跌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喘:“你进去。”
“真的不要紧?”
病怏怏的还不好好吃药,我把退烧药拿出来,放在桌上:“吃点吧,我去睡了。”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他不想吃我也不能按着他脑袋吃。
舒心回屋里睡觉,以防万一还锁上了门。
悉悉索索的声音响了许久,我忍无可忍睁眼,黑暗中一双冒着光的眸子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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