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流逝,在霍格沃茨古老的石墙间,似乎既缓慢又飞快。
对赫敏而言,每一天都像是在走钢丝。一方面,她必须全力以赴地扮演好一个拉文克劳一年级新生的角色,这意味着她需要学习这个时代的课程——有些魔法理论甚至与她所知的有细微出入,教材也不同,她必须强迫自己暂时“忘记”更优化的方法,而是遵循七十年代的课本。另一方面,她内心的焦虑和对未来的担忧无时无刻不在啃噬着她,尤其是在夜深人静,听到室友们平稳的呼吸声时,那种孤独感几乎能将人逼疯。
她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新的身份背景:混血。母亲是女巫,父亲是麻瓜。这个设定在一定程度上解释了她出色的魔法能力(源自女巫母亲),又为她可能对麻瓜世界表现出的过分了解提供了掩护(源自麻瓜父亲),更重要的是,在这个伏地魔势力正在暗中崛起、纯血论调逐渐渗入校园的时代,这比直言不讳地宣称自己是麻瓜出身要安全得多,也更容易被像潘多拉这样的纯血家族学生所“容忍”——至少理论上是这样。
然而,赫敏·格兰杰骨子里的某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她对知识的渴望,她在课堂上的专注,以及她那种力求完美、急于展现所知所学的本能。
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同样年轻不少,但依然站在一摞书上)刚刚讲解完漂浮咒的要点,赫敏几乎是立刻完美地让她的羽毛升空,并稳稳地悬浮在那里,甚至还能控制它绕着小圈飞行,远超“只是飘起来”的课堂要求。
“哦,太棒了!格兰杰小姐做得非常完美!拉文克劳加十分!”弗立维教授尖声赞叹。
赫敏下意识地露出一个略带得意的微笑,但很快她就意识到气氛不对。周围投来的目光并非全是钦佩和友好。不少拉文克劳同学眼中是纯粹的惊讶和赞叹,但潘多拉·罗尔那双冷蓝色的眼睛里,却清晰地闪过一丝不悦和……被冒犯。
变形术课上,麦格教授要求大家将火柴变成针。赫敏集中精神,一次成功,火柴变成的针不仅尖锐,甚至还在末端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针眼。
“卓越,格兰杰小姐。”麦格教授审视着那根针,语气中带着赞赏,但似乎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赫敏的心提了一下,生怕被这位犀利的教授看出什么破绽。
下课后,埃斯梅凑过来,语气依旧活泼但似乎多了点别的意味:“梅林啊,赫敏,你简直像个考试周前的七年级学生!你在家到底学了多久?”
赫敏还没来得及回答,潘多拉已经冷淡地接口,一边优雅地收拾着她的银质墨水台:“或许维克多家族认为商业经营才是最重要的,罗尔家族却始终坚信,真正的魔法传承需要底蕴和……恰到好处的展现。过早地炫耀,有时只会显得浅薄,不是吗?”她意有所指地瞥了赫敏一眼,然后挽起卡米拉的胳膊,“卡米拉,关于那篇草药学论文,我有些问题想请教你,伯斯德家族在治疗草药方面一向很有见地。”
卡米拉略显尴尬地看了赫敏一眼,她对赫敏的学识其实是佩服的,但潘多拉身上那种纯血世家的威严和长期形成的友谊让她无法反驳,只得对赫敏抱歉地笑了笑,被潘多拉拉走了。
埃斯梅看看潘多拉的背影,又看看赫敏,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她喜欢赫敏,觉得她聪明有趣,但潘多拉是她在进入霍格沃茨前就通过家族聚会认识的“自己人”,而且潘多拉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她最终只是拍了拍赫敏的肩膀:“别在意,潘多拉就是有点……嗯,严格。回头见!”说完便小跑着追上了前面的两人。
赫敏站在原地,看着那三个原本还算融洽的室友结伴离开的背影,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拧了一下。这种感觉……非常陌生,又非常难受。
在原来的时间线里,自从一年级巨怪事件后,罗恩和哈利虽然有时会觉得她“好学得有点吓人”,也会抱怨她管得太宽,但他们从未真正因此排斥或孤立她。相反,他们认可她的智慧,依赖她的计划,会在她遇到困难时挺身而出。他们的友谊是在一次次生死冒险中锤炼出来的,坚固无比。
可在这里,在这个拉文克劳,聪明似乎不再是绝对的优势,反而成了一种需要小心翼翼掩饰的“过错”,尤其是在一个强调血统和“底蕴”的纯血统小姐面前。她的出色,成了打破某种微妙平衡的原罪。
几天下来,这种孤立变得愈发明显。潘多拉几乎不再直接和赫敏说话,除非必要。她会刻意地拉着埃斯梅和卡米拉一起行动——去礼堂、去图书馆、甚至课后讨论,自然而然地就将赫敏排除在外。埃斯梅似乎有些愧疚,偶尔会偷偷对赫敏做个鬼脸或者塞给她一颗糖,但在潘多拉的目光下,她不敢有更亲近的表示。卡米拉则更加沉默,她似乎专注于学业,试图避免卷入任何冲突,但她的回避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赫敏很难过。她从未在人际交往上遭受过这样的挫败。她尝试过收敛,故意在下次魔药课上放慢处理犰狳胆汁的速度,或者在天文课绘制星图时故意标错一颗星星的位置。但那种刻意为之的笨拙让她自己都感到憋屈,而且似乎收效甚微——潘多拉看她的眼神反而更加讽刺,仿佛看穿了她拙劣的表演。
唯一没有变化的是洛蕾塔·费尔法克斯。她依旧独来独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抱着那个奇怪的娃娃,偶尔会对着空气喃喃自语。她既不参与潘多拉主导的孤立,也没有对赫敏表示出额外的同情或亲近。她就像公共休息室里一个飘忽的幽灵,存在于她们之间,又仿佛在另一个维度。
直到一次魔药课后的傍晚。
赫敏独自一人躲在图书馆最偏僻的角落里——这里几乎成了她的避难所——试图研究一份关于时间原理的古老文献(当然,是以研究“基础魔法理论”为借口借阅的)。她遇到一个关于月光草在不同时间点萃取液活性变化的难题,这直接关系到某种高深时间魔药的稳定性理论。她咬着羽毛笔,眉头紧锁,完全沉浸其中。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朵响起:“……逆时针搅拌七下,或许比顺时针更能锁住午夜的月光。”
赫敏吓了一跳,猛地抬头,发现洛蕾塔不知何时站在了她旁边,那双大而朦胧的灰绿色眼睛正看着她羊皮纸上的演算公式。
“洛蕾塔!你……你说什么?”
洛蕾塔没有看赫敏,手指轻轻抚摸着怀里娃娃的羽毛,声音依旧如同梦呓:“月光草怀念黑夜,强制它在白昼沸腾,只会让它哭泣……活性自然就降低了。”她说的,正是赫敏苦苦思索的那个问题的关键隐喻!
赫敏瞬间豁然开朗!“对!对啊!我忽略了它的魔法特性与自然时间的共鸣!不应该用标准萃取法!”她几乎是惊呼出声,随即立刻压低声音,感激地看着洛蕾塔,“谢谢你,洛蕾塔!这太有帮助了!”
洛蕾塔这才缓缓将目光移向赫敏,她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但又很快涣散开去。“聪明是天赋……但鹰巢里挤满了聪明的雏鸟……”她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最先探出巢穴炫耀羽毛的那只……往往最先看到猎食者的阴影,也最容易……被风吹落。”
赫敏愣住了。她听懂了洛蕾塔的言外之意。这不是安慰,更像是一种基于观察的、晦涩的警告。
“你是说……在拉文克劳,表现得太突出……不好?”赫敏试探着问,心脏微微收紧。
洛蕾塔微微偏头,仿佛在倾听风的声音:“拉文克劳追求智慧……但智慧不止是答案……更是……生存。有时候,藏起最锋利的翎羽,才能飞得更久远……尤其是在风暴来临之前……”她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远处书架间一个正在和平斯夫人低声交谈的、穿着斯莱特林校袍的高年级男生(赫敏认出那是一个罗尔家族的人,潘多拉的堂兄),然后又飘回了赫敏脸上,“……你身上的碎片很多……很锋利……容易伤到自己……”
说完这些,她不再停留,抱着她的娃娃,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飘走了,留下赫敏一个人坐在原地,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洛蕾塔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熄了她心中因学术问题解决而产生的短暂兴奋,也让她更加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拉文克劳并非一片净土,这里的竞争更加隐晦,也更加……致命。纯血家族的影响力无处不在,潘多拉的态度绝非仅仅源于个人嫉妒,其背后或许有着更深层的、她尚未完全理解的家族立场和时代暗流。
而她这个“来历不明”、才华刺眼的“混血”女孩,无疑成了一个显眼的靶子。
藏起锋芒。这是洛蕾塔给她的,关于在拉文克劳生存的、血淋淋的忠告。
与此同时,在这几天里,赫敏也没有忘记她的“调查”。她利用一切机会收集关于詹姆·波特、西里斯·布莱克以及他们那个小圈子的信息。
她很快确认,他们确实是三年级学生,和她相差两届。这让她松了口气——至少不需要在同一个教室里上课,避免了日常接触中可能暴露的巨大风险。
她看到詹姆·波特和他的朋友们(掠夺者)几乎每天都能制造出新的事端。他们热衷于恶作剧,在走廊里大声说笑,詹姆和西里斯是绝对的核心,耀眼得令人无法忽视。詹姆坚持不懈地追求莉莉·伊万斯,方式拙劣又高调,比如试图在变形课走廊外用魔法变出一大束会唱歌的康乃馨,结果康乃馨跑了调,吵得整个走廊不得安宁。
而莉莉·伊万斯,正如赫敏所知的那样,对此厌恶至极。赫敏多次看到莉莉对着詹姆和他的朋友们(尤其是西里斯,他似乎很乐于为詹姆的各种追求计划出谋划策,并在一旁看热闹)怒目而视,大声斥责他们的幼稚和傲慢。
“放开我,波特!你这只膨胀的癞蛤蟆!”一次在黑湖边上,赫敏远远看到莉莉愤怒地甩开詹姆试图递给她的一盒巧克力蛙,绿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你以为靠这些小把戏和你们那可笑的‘劫盗者’名头,就能让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女孩对你刮目相看吗?你简直和你的朋友布莱克一样狂妄自大!”
西里斯就站在詹姆身边,听到这话非但不生气,反而懒洋洋地笑了起来,阳光下他的黑发微卷,灰色眼睛里满是揶揄:“谢谢夸奖,伊万斯。不过容我纠正,詹姆在‘膨胀’这方面还是略胜我一筹。”
莉莉气得脸颊通红,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身大步离开,红色的长发在身后甩动。
西里斯的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并未褪去,反而更深了些。他似乎很享受这种针锋相对。赫敏远远看着,心情复杂。她看到的是鲜活的、会笑会闹、会惹人生气的少年西里斯,而不是那个阴沉压抑的逃犯。这种割裂感让她无所适从。
她也留意到了小矮星彼得。他总是跟在詹姆和西里斯身后,脸上带着崇拜和略显怯懦的笑容,努力附和着他们的每一次大笑,看起来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可怜。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未来会犯下最令人发指的背叛?
还有莱姆斯·卢平。他看起来总是有些疲惫和安静,比其他三人要温和有礼得多。赫敏注意到,每逢月圆之夜前后,他总会请病假缺席。她知道原因,这让她看向他的目光里不禁带上一丝同情。
观察得越多,赫敏就越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历史像一本早已写好的书在她面前展开,她认识这里的每一个字符,却无法更改任何一个标点。她看着莉莉和詹姆的冤家路窄,看着西里斯的意气风发,看着彼得的卑微依附,看着卢平的隐忍秘密……她知道他们每个人的结局,却只能做一个沉默的旁观者。
这种知情所带来的沉重,远比潘多拉的孤立更让她感到窒息。
夜晚,她再次独自坐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的窗前,看着窗外冰冷的星光。羽毛笔在日记本上滑动,她却不知道该写什么。写今天的魔药难题?写潘多拉的排挤?写洛蕾塔晦涩的警告?还是写她今天远远看到的、西里斯·布莱克那抹让她心跳失序的懒散笑容?
最后,她只写下了一行字:
“1973年9月11日。一切都对,一切都不对。我在这里,但他们都在那里。而我,无人可说。”
合上日记本,她将脸埋进膝盖。拉文克劳的智慧无法告诉她该如何处理这纷乱的情感,格兰芬多的勇气在此刻只能用来对抗内心翻涌的孤独和迷茫。
风暴来临之前吗?她默默地想。洛蕾塔指的是什么?是即将席卷魔法界的伏地魔势力,还是她身边这看似平静却暗流涌动的拉文克劳人际漩涡?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必须更小心地藏起自己的羽毛,无论是知识上的,还是情感上的。
前路,似乎比想象中更加艰难。
军训去死,好吗?什么反人类设计
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家人们[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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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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