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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户川乱步x你(完)

和江户川乱步成为挚友的道路回想起来可谓是万分曲折,你最终还是成功了。

在花费了你将近三个月的时间以后。

时间当然宝贵,但它在每日生活都一成不变的人来看——尤其是那个人还不为生计所烦恼——等同于货币;它能够被花出去,却又在破产前能供你挥霍无度——很好的比喻——对你们这样的人来说,破产无异于死期将至。

其实你本不该浪费这么多时间,但事实是无论是追求人生道路上任何东西,都必须有着为了拯救公主而踏上征讨恶龙旅程的觉悟,更别提是命中注定的挚友。

小鸟、老鼠、水母或者小矮人,朋友对于公主来说是必备的要素。

而他,江户川乱步,就是那个注定成为你挚友的男人,却一眼就看穿了你的目的——这反倒从另一方面映衬出你们的心心相印。

可惜他不行,他太羞涩了,如果要有一个结果的话,什么都得你主动。

所以说要知道,在童话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公主所做不到的。就算最初不能,最后也理所当然地会拥有好结局。

所以你成功了。

目前你和人生中仅此一位的、命运的挚友的相处模式和以往那些妖艳贱货完全不同,是两个人能够相约一起吃和菓子的可靠关系。

你惊喜地发现,对方喜欢的口味和你从来不会相撞,而且都是那种喜欢就会吃到腻的人。

“笨蛋萝拉今天把名侦探大人叫出来,又是因为那个?!”乱步没有戴上眼镜就已经猜到了你的目的。

你双手合十露出镜子里所映照出来的、最为好看的笑容低头请求道:“不愧是名侦探,所以,请务必让我再见识一次——”

对面人秀气的眉毛皱到了一起,最后摆出高傲的姿态作下结论:“那么,这是本月的最后一次。”

你们相携着来到了初次见面的那家甜品店,就算是司机看着你们离去的背影都忍不住从额角流下几滴晶莹的汗水,然后,以某种特殊原因拿到了店长特供的你们坐在老地方一起分享着那块对两个人来说并不大的蛋糕。

用叉子叉起草莓的你转头看到了奔向男友怀抱的店长,接着就被夺走了叉子上的食物。罪魁祸首两秒嚼完了草莓,接着说:“你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虽然憧憬她对你们这个阶层的人来说是相当正常的事。”

“是嘛?可是我是知道的哦。”你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相当严肃地表示:“不同的情况就有不同的处理办法,就像这个世界上对我来说也只有一个你一样。”

“不止如此,”乱步用手帕擦了擦自己的嘴角,说:“该怎么说呢,那是吃着和菓子会配茶的那类人。”

听到了这话的你大惊失色,如果非要用语言来形容的话,大概是被打击得掉了色。你长叹一口气说:“我的梦想破碎了。”

“嘛,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不用想侦探帽下的那张脸上一定摆上了无趣的表情,乃至于对方说出口的话都带上了敷衍的意味。他扭头看向了窗外,不知为何皱起了眉头。

见到这样的场景你也不作他想,熟练地招来服务生埋单,许久才想起被自己恰好遗忘的某件事——

“怎么这样,我才只吃了几口!太过分了!”

毕竟是事实,就算是名侦探也没办法通过大道理来摆脱罪名,江户川乱步理所当然地承认了这一点:“哼哼。”

“什么啊那种笑,”你生气地一字一句说:“就算这样我也不会原谅你哦。”

乱步肯定地回复:“不会。”因为他眼前的女孩是笨蛋。

连自己的心意都看不清的笨蛋。

最后你带着乱步一起去逛街,为了表明自己并不会那么快原谅他的态度,你坏心眼地带他去挑衣服。

名侦探怎么会看不出你的意图,不过看在你同时为了安抚对方的情绪,准备了一堆点心的份上,他没有多说什么。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卖场里的衣服和订做的在你眼中,仅仅通过观察是看不出什么区别来的,只有上身的时候才能感觉到不同,而且因为懒得去挑,你干脆选择了自己最习惯的那一家。

你根本不缺衣服穿,再加上不愿意动脑的缘故,你认为自己也不一定想买。

但白嫖来的满足是可耻的,你将它视为对你身上携带着的黑卡的侮辱。

在换了几件衣服后,一闪而过的灵光被你机智的头脑所捕获了。你闪闪发光的视线被不远处坐在休息椅上的乱步看到,名侦探的心里生出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不管你要干什么,名侦探都是不会答应的!”

你做出可怜的表情,偏头问:“真的要这样吗?”

“唔,你不要这个样子!”乱步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稍许又微微睁开一只眼睛查看你的状态,松口说:“好吧,但是,我要双倍。”

想到不用说出嘴的默契,你眯着眼笑了起来:“那么说定了,今天一下午——”

“答应了就不会变,名侦探可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虽然是答应了,但在你眼里对方看上去像一只正在炸毛、却为了小鱼干而勉强忍耐住的猫。

“是乱步一直穿着那一套衣服的错哦。”

听到这话的乱步一口吃完了剩下的年糕,你用手帕擦掉了他嘴角的黄豆粉,顺带着抚平了对方再次皱起的眉头。

换装游戏什么的,你本来不是特别喜欢。

毕竟有的时候自己思考每天的搭配,都已经格外艰难了,遑论游戏人物。认真地去判断的话,你甚至是有点讨厌这种游戏的,你没办法从中得到一丝乐趣。

但现在不一样,你有那么一丝丝理解那些愿意为此闭眼氪金、不问限额的人群了。

果然是模特不同的缘故吧。

你看着一身西装、背对着试衣镜的乱步,走过去说:“正经一点嘛,总是这幅表情,我看不出效果的。”

感谢今天的高跟鞋,你成功地摘下了对方的帽子。

乱步不想理你,并朝你发送了一个白眼。

你只好扶着乱步的肩膀,迫使他人为的转身,并且询问:“怎么样?我的品味还不错吧?”

“勉勉强强。”乱步这么说。

他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人,眯起了眼睛。

“不喜欢领带?”

“嗯。”

你收回蠢蠢欲动的手,遗憾地看了一眼手边的墨绿色领带,说:“那好吧。”接着转身把挑好的衣服塞给他。

乱步烦躁地接过去,等你再见到的时候已经换了一个全新的形象,你则双眼放光地盯着那个脑袋,心想不愧是你的挚友。

与此同时,你又万分遗憾,因为机智的名侦探拒绝了你的拍照请求——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自己偷偷地拍了。

太过分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在成为你的挚友前,乱步曾这么告诉你;现在看来,对方显然一眼看穿你的本性,并且及时为自己保留了一条后路。

但当你把关于童话的形容告诉乱步的时候,他一脸平静地拒绝了你的设想:“你的想法不对。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是恶龙才对。”

追问下去却没有得到答案。

即使是乱步,也不会总把工作性质的自称挂在嘴边,你所知的他少数不自称为名侦探的时刻,都是在否认你的说法;你却选择向那群虚假的好姐妹们学习,表面认同内心仍旧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难道乱步也喜欢戏份,而不是扮演一个听上去不重要的、甚至是反派的角色?

好吧好吧,人之常情。由于听上去太幼稚了,你也不喜欢总是做一个公主,只是相比较下来,公主最不用动脑子。

你讨厌动脑子,这会让你掉头发,又或许,这就是乱步称呼你为笨蛋的原因。你已经没那么介意一个微不足道的称呼了,当然,这和你生气时会叫他讨厌鬼没有冲突。

但是由于第二次见面的暗示,你也不怎么称呼对方亲昵的名字。

几件衣服要不了多少钱,对于那些相当满意的衣物,你刷卡后让人送到了武装侦探社,这时你才想起你还不知道对方住在哪里。

衣服这种私人的东西送去工作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呢?

念头在你心里转过一圈后又被扼杀了,你在填写地址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武装侦探社的详细地址,精确到门牌号。

工作时间都能够出来和你去吃蛋糕的乱步,应该没那么忙吧。这么想对方似乎总是有空呢,都没怎么看到对方去工作的样子。

毕竟到底是侦探,不能算作长久的工作。

乱步走在你身边,压低的帽子显示了对方的心情并不是特别好。他突然伸手拉了你一把,你才发现由于一直在思考,自己差点撞到了前方的柱子上。

他说:“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啊!”听上去闷闷的,像猫咪饱经摧残后勉强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唔。”你已经做好了决定了:“就算会掉头发,我也会帮你一把的。”

显然看出了你在打什么鬼主意的乱步板着脸,双眼放空,脚步都比方才沉重了不少——即使这样,他却没有打断你的话。

你信心满满地摆出郑重的姿态说:“在你失业后,我不会嫌弃你的;不如说,我花自己的钱来养你吧?”

那天你没有得到他的回复,作为补偿的零食也被采购好后送往侦探社。但不知道是不是想要让你知道自己在这一行的重要性,你被邀请去旁观乱步的办案现场。

“不是每一件案子,都需要名侦探出手。”乱步说得信誓旦旦。

为了证明对方话的可信度,一旁坐着的金发男人抬手扶了一下眼镜,点头附和道:“的确如此。”

看上去相当信服的样子。

你自然不会怀疑挚友,不过这样的举动让你更直观地了解到乱步在侦探社举足轻重的地位,至少达到了不用担心对方的失业危机的程度。

不知道为什么,你觉得有点失望呢。

当然,就那么一点点,不能再多了。

事先并没有做好今日的出行准备,你只好和乱步两个人被来势汹汹的电话赶出侦探社;每次出行都有司机随行的你,第一次得知了挚友不擅长的事:坐电车。

每个人都会有缺点,这并不好笑,更何况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而已,但不知道为什么,你的嘴角忍不住地想要提起来。

也许你就是这么坏心眼;当然,出于礼貌以及对挚友的尊重,你不会这么做的。

你们坐着电车前往案发现场,向前走了几步的名侦探回头,走过来拉住你的手,小声说:“不许笑。”

你在笑吗?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呢。

不过乱步说什么都对啦——除了有时候会对你挑三拣四的这点。

从出口来到案发现场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这次的受害者实在是被凶手扔得比较远,而你们又能足够拖延,等你们到的时候就见到了警方负责人那边的黑脸。

看吧,你早就知道——没人会喜欢浪费自己的时间;你不一样。

对方看上去很想说什么,但是嘴里的话绕了一圈又回到肚子里,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大概对他来说,这样的乱步已经变成常态了吧。

就算是工作,可谁叫他有求于人呢?

想到了这点的你忍不住再次笑起来。

另一边的乱步把你带到了一个看不到现场情况的远处,自己走向这次案件的负责人,你看见他们交谈了几句,接着乱步拿出口袋里的眼镜戴上,继续说了什么就走过来。

乱步大概是从那次就知道你害怕看到那种场景了,他所作出的这种行为让你心里变得暖洋洋的,像喝了一大杯蜂蜜牛奶一样。

果然啊,挚友就是不一样,像书里说的、网站上分享的那样,比男朋友还要贴心。

你幸福地想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男朋友什么的,你也不再需要了。

到时候只要和未婚夫结婚,造个孩子给社会充数延缓老龄化,接着,你就解脱了——除了要在那孩子面前充当好母亲的角色外,无论是看书旅游也好,和乱步聊天去玩也好,每年都可以放开手去享受自己的生活了。

光是想想都会觉得快乐啊,连带着对结婚都不再那么排斥。真是可惜,乱步居然不是女孩子。

“怎么样……”超龄男孩得意洋洋地发出提问,没有紧闭的眼睛亮闪闪的,像两颗绿色的小星星。

你看着向你走来的乱步,脑海里浮现出那天他穿着西装的模样,那时他也曾这么睁开过眼睛,虽然只有一瞬间。

“非常棒哦。”你这么回复着。不愧是你的挚友,工作的状态也相当的帅气呢。

“走吧。”他说。

你好奇地提出疑问:“可以走了?”不会吧,你还什么都没看出来呢。

“因为是很简单的事,一看就知道答案了,所以不会花多久的时间。”乱步说出你听过无数遍的话。

毕竟事关人命一条,尽管对挚友充满了信赖感,你的心底还是被投进了一颗小小的石子,让你说不出口又咽不下去,一旁的名侦探喝了一口你递过去的波子汽水,似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女孩子就是这么奇妙,明明上一秒还高高兴兴,下一秒就能因为某件原因不明的事情而变得愁眉苦脸。

等到第二天的早餐,习惯让你拿起了手边的报纸,翻过一页就能看到上面刊登好了有关案情全部进展的过程,协助调查那一行的名字狠狠地扎进你眼里。

有那么简单吗?

以普遍理性来看,大概答案是否定的吧。再继续顺着想下去,就很容易地牵扯到任何与自身相关的事情上了。

你对他而言,也是这样简单的一张纸吗?

所以,并不是因为他是你命中注定的挚友的缘故?

所以你接到的,并不是白雪、辛杜瑞拉或者爱丽儿的剧本,而是爱罗拉的……?!

“啊,你果然又在这里。”哥哥推开读书室的门,看着你正在看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感慨道:“书是永远也看不完的,你怎么最近都不出门了?”

“不要像妈妈那样说教啊——”你撒娇道:“我以前不也是这样吗,出去一段时间,再继续待在家。”

多年陪伴长大的兄长怎么会听不出你没有说实话,他没有揭穿你,只是顺着你的话接着说:“那么,这几天的书单换了一种类型,这又是为什么呢?”

“唔。”面对诘问,你下意识嘟起嘴,皱着眉说:“大概是最近终于看清了什么吧。所以你来做什么?”

听完哥哥的话,你犹豫了一会儿做出最后决定:“毕竟拖到现在我也25岁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不可以。”

没有等来王子的公主发现,魔法随着时间的流逝失去了原有的效用,本该沉睡的女孩在25岁寒冷的冬天睁开眼睛,按照自小定下的婚约即将嫁给邻国的王子。

*

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公主并不是打从一开始就陷入沉睡。

此前,公主像天底下所有的小孩一样拥有着对自己来说是普通的童年,繁忙的父母,在多数时间都是单独一个人的情况下,她自然地在别的小孩玩闹的时候喜欢上看书。

公主不是没有试过交朋友,只是大概由于巫婆的诅咒,她的朋友都不长久,而且大多别有用心。在人人平等的社会里,没有朋友就意味着对于很多事情上,公主必须独自花费心思。这很好地帮助她发育大脑的同时,让公主也提前接触到了那命运的纺锤。

她比自己亲生的哥哥更早的发现了父母双方的私生子女,即便她绝望地得知,自己仍然是无可替代的公主,备受宠爱的女儿和妹妹。

还未成长到足以能够接受一切现实的公主就这样沉睡在了幸福的泡沫钉就的水晶棺中,脑海里做着关于未知未来的美梦。

她坚信着,每一位公主,都必将和童话里描绘那样拥有幸福的未来。

*

停下和乱步聊天的你过了两天才意识到自己在发脾气,原因未知。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无所不知的名侦探早就猜出了你的心思,正等着你为了放他鸽子的道歉,你就更不想出门了。

骄傲的公主是不会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的。

唔。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闭门不出了,你还可以看书啊。

比不上对方灵活大脑的你决定换个方式打败他,例如哲学。

于是你的书单又换了一种类型。

中途又接受了来自哥哥传达的,未婚夫家里有关结婚的暗示,没有取消联姻打算的你不得不为了三个月之后的婚礼进行准备。

等到各种忙碌暂缓,你再见到江户川乱步,已经成为两个星期后的事了。

这并非是你的本意,因此你探听到了乱步即将前往京都外派调查的消息后,让哥哥帮你买了机票,打算和乱步一起去玩。

“只用两张就好了哦。”眯着眼睛舔糖中的名侦探这样对你说。

你认为这是乱步拒绝了你的同行的暗示,沮丧地说:“我知道错了嘛……忙了这么久,我也想出去玩啊。”

“不是这样哦,仓桥小姐。”不远处传来的熟悉声音说。

你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发现了一位漂亮得不似人间应有的存在。金发碧眼雪肤,还差一对尖耳朵,就更加贴近大众对于西方神话里精灵所应该有的模样了。

乱步居然有这么好看的同事!你简直要坠入爱河了!

对方察觉到你的视线,似乎是觉得不够礼貌而放下手里的游戏机对你露出一个笑容来,有那么一瞬间,你听到了花开的声音。

之前和你交流过的黑发青年太宰治靠在那女孩的腿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举着sw*tch慢悠悠解释道:“乱步先生的意思是,只用准备仓桥小姐和他两个人的票,所以不用再多买一张。”

名侦探察觉到了你问询的视线,点点头表示同意太宰的话。

是这样啊。

你给哥哥打电话取消了多余的那张,等到第二天快快乐乐地和乱步坐上了前往京都的飞机,一点都没有因为太宰治的漂亮女朋友而困扰。

“这次能呆多久?”你想多玩一会儿,当然不希望能够陪你玩的那个人先离开。

乱步歪头回答道:“你知道,时间并不是问题哦。”

早在你敲开侦探社大门后不久,名侦探就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他并不希冀的事件正在发生,而且与你紧密相关,不然没办法解释你最近的变化;可真要去深究,他又无从下手。

他明白这是因为你们的圈子重合点太少了的缘故,但某些事情是一朝一夕没办法被改变的。

所以,请务必在名侦探生气前亲自告诉他——

要说是不是意料之中呢,总之你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暗示,只是回复说:“那么我就放心啦。”

不知为何,听到你回复的挚友反倒生气起来:“笨蛋就是笨蛋。”

莫名其妙。

你于是回敬了一句:“讨厌鬼就是讨厌鬼。”

纠缠的视线碰撞出不可见的火星,空气中都布满了蠢蠢欲动的气味,你们同时转过头,在这几万英尺的高空中生起对方的气来,尤其是你的心里,还夹杂着名为委屈的情绪。

明明都是他/她的错,怎么好意思反过头对着自己发脾气,那个讨厌鬼/笨蛋!

诸位,此时的情况足以被想象成两只猫咪交互失败后,各自炸起身上绵软的毛拉开了更远的距离背过身去,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向身后探去。

所以说,猫咪的尾巴和它本身,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对吧?

你们对这次莫名其妙的争论都秉持着放任的态度,而且对它终止的时间心知肚明。

它绝不可能延续到京都。

那么在此之前,绝对会有一个人发出和解的讯息。

可是就是乱步的错啊!

你为了自己感到心酸,因为你竟然在考虑怎样和解才会让双方的面子都过得去。

可是、可是,无论怎么看怎么想,完全就是中途发难的乱步的错啊!

纠结着纠结着,京都很快就到了。

听着乘务员小姐的播报,你左侧胸腔下的那颗心脏跳动得特别快,如果不是知道不可能,你真想捂住它,让它停下这异常的举止。

就不能小点声吗?乱步会听到的!

哼!好吧,不就是道歉,很简单——几句话的事,难不倒你仓桥萝拉。

你跟着乱步低头走着,心里在假设和解可能发生的一万种变化,即便这样,在心底被挤到一边的委屈就要实质化了。

莫名其妙被人发了脾气,还得第一个道歉,换成谁会甘心嘛。

就在这时,视线里出现了一只白皙的手,你呆愣地抬起头,发现乱步正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你。

他说:“太慢了,笨蛋。”

你本来该生气的,但是你忍不住笑了。

总之你是不会出错的,如果非要挑什么错误……嗯,那就怪几万英尺的高空居然也会起风吧。

大概是你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太过扭曲,就连乱步都多看了几眼。你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管理失控了,于是再度低下头握住那只手,像是为了掩饰自己。

啊——真是让人烦躁,本来就不是你的错,却像你正在为此感到内疚一样。

关于这次的案子你了解不多,也没有心思去关心。

人不会总是栽倒在同一个坑里,这是你最近学到的知识。

道理大多通俗易懂,但放在平时听过也就算了,等到真正接触过后才会明白其中真谛。就像上回的事情,自己本不应该为此困惑,最后仍旧白白浪费了与挚友的相处时间。

归根结底,你认为是自己过分关心的错;那毕竟是乱步的工作,而非你的。

所以这次你只会在其中扮演导航仪的角色,将名侦探安全地送达目的地,以防可能会产生的争执来影响你们之间高贵的友谊。

不要做不划算的交易。

显然,这么想的人并非只有你一个。

虽然没办法判断动机,但乱步走向目的地的时候确实没带上你,你被他留在了早就定好的酒店房间里,那里面堆满了你的行李。

理智告诉你这是最明智的做法,但你免不了担心。

万一歹徒丧心病狂横冲直撞,乱步看上去实在是不堪一击。

警察?也有警察看不到的地方嘛。

最终还是打消了偷看一眼的念头,因为公主的职能与骑士冲突了。

还是让你祈祷一下,名侦探的无所不能吧。

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弄不完,不然不会给侦探社的招牌开出一个礼拜的时间;你过来这边单纯只是为了玩,那么现在,不如睡一会儿来弥补自己脆弱的神经吧。

躺在舒适的大床上,你慢慢想着闭上了眼睛,完全没想到这一觉醒来就能见到挚友了。

夜晚的京都比横滨安宁了一百倍,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危险分子相当少的缘故。

你和乱步行走在酒店外的不远处,静静看着京都的夜景,一人拿着糖袋一人负责吃。

“明天去游乐园玩吗?”沉默许久你提出建议。

乱步眯着眼从你捧着的糖袋里捏出一粒软糖,回复道:“唔,不用走路的话,可以哟。”

这确实是个问题。

“我也不喜欢走路,查一查地图了再看吧。说到玩,我想去泡温泉了。”

“冬天确实和温泉很搭,但是提到北海道那边,果然会想到猴子吧。”

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这样呢。我不太能够接受猴子,所以北海道那边的温泉虽然舒服,但很少去啊。”

乱步点头表示理解,最后说:“那么,我们去这边的温泉吧。”

“好耶——”这样欢呼着,你把这件事划进了日程里。

说来奇怪,你喜欢有规划地做事,但并不想为此耗费脑细胞,所以大部分出行,你都喜欢跟着父母兄长,再次一点就是那群‘好姐妹’了,听从安排总比做出决定或是没有章法的决定要好。

但和乱步一起则不同,即便你还是不希望做规划,但更加讨厌没有计划的闲逛让挚友对你的观感变差。

“工作完成了?”

听到问话的乱步脸上的表情变得奇怪起来,他说:“这种问题根本不需要问吧。”

“好吧,好吧。”你慢慢笑着说:“真不愧是乱步啊。”

接着,乱步就露出了闹脾气的表情,你马上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问题。

要说这又是你的不对,可你无可奈何,毕竟公主不会总是夸赞别人,多年陪伴你的书也没有教你怎么夸人。或许你应该读一读那本著名的‘语言的艺术’。

一边想着,你稍作停顿又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话,我们这几天都可以玩了。”

“之前出来的时间都不长,没能够玩尽兴呢,这次有挚友陪着,我们能够吃遍京都的美食了。”

对方还是一副生闷气的样子。

路上有洞,就把石子塞进去堵住,路就还是一条好路。你觉得他在为你生气,可这确实是你能够做到的最好的解决方式,但是洞还在那里。

他怎么比你的前前前男友还难哄啊。

毕竟,就你所知道的而言,你的前前前男友,一定是你认识乱步前所知道的最娇气的人了。

公主的王子怎么能够比她还要娇气?所以你最终受不了,再加上他没办法接受你的条件,决定分手。

这点对于挚友显然不同,或许是乱步娇气的样子更好看,或许是你的容忍程度提高了。

嘛,谁知道呢?

按照日程安排,你们度过了充实的六天。你找出了行李箱里不知道被你放到哪儿的请柬,打算今晚交给乱步。

他大概会是你唯一一位亲自邀请的客人,毕竟是你的挚友嘛。

晚餐选择了一家人气寿司店,你对料理没那么挑剔,就像你从来都喝不出爸爸收藏室里的红酒有什么不同。

这大概是对一个喜欢吃东西的人,最坏的惩罚了。

等到乱步用餐完毕,你从包里拿出那张被你叠好的请柬,交到对方手上:“虽然有点早,但是只有这份是我亲手写的哦。”

乱步的视线从你脸上移到了那张请柬上,面无表情再加上眼睛一直眯着,你也不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怎么样。

你说:“你应该早就知道我有一个未婚夫吧,唔,我知道很突然就是了,毕竟对方提出来的时候我也有点茫然。”

乱步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就像陈述某种事实那样:“你还是答应了。”

“想想对方的条件也不差,我十六岁的时候定下的约定,到现在他都没有想要解除的想法。”你偏着头思考,回答道:“那么我觉得,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他没有拿请柬,只是在你和它之间切换视线的重心,却一直不说话,你不知道对方天才的大脑里现在正思考着什么样无解的难题。

“我说啊,乱步。”你看着窗外说:“我只是结婚,又不是病危了,有必要这么纠结吗?”

他忽然一下子站起来,大叫道:“笨蛋!”接着没有等你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你已经被问号包围了。

发生什么事了?!

他怎么就走了?还骂了你?!

不对,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你虽然有点、好吧,不是有点,是相当的生气,但还是没有忘记乱步可能会走丢的问题。

已经下雪了,就算是成年人也是会走丢的啊,再说乱步看上去还像个小孩子,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最喜欢这样的目标了不是嘛。

你匆匆忙忙地结完账,走出了寿司店。紧张的呼吸吐出来就变成了白色的一团,你搓了搓手,还是没有放进口袋里。

由于是初雪,街上的人也不少,你四处观望却什么都没有看到,打电话给酒店也没有消息,只好再次折进寿司店,询问店里的服务生。

“您是说,您的男朋友不见了?”

你摇摇头,说:“他是我的朋友,稍微有一点……路痴,所以我很担心他。那么,你有看到他往哪边走了吗?”希望乱步不会介意你撒的一个小小的谎言。

对方思索着,摇了摇头。

你并不气累,走到旁边的店里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一个带着帽子、穿着棕色斗篷的男孩子。

一路上问了许多人,很幸运的是还是有人注意到过,为你指明了方向。

你一边朝那里走着,一边想,为什么无论是酒店的前台也好,服务员或者路人也好,遇到前来询问走失的同行异性的女孩子,会认为他们之间是情侣关系呢?

异性之间没办法存在高尚的友谊吗?

联想到乱步,说起来,这次出行对方的态度就很微妙,像是获悉了什么一样。

可是婚礼的消息都还只有两家家人才知道,乱步的消息渠道再灵通也不可能得知,除非他有读心术。

再说了,你都提前这么久告诉他,这说明他在你心里是受重视的,他凭什么一直对你发脾气嘛。

不就仗着你脾气好。

不久仗着你……没朋友嘛。

一路上天寒地冻的,你越想越不明白,也越想越生气,眼泪忍不住一下子就掉出来。

好不容易有一个真心的朋友,为什么会遭遇这种事呢?

你一把擦掉眼泪,发现乱步就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你过去,于是递给你一杯热气腾腾的关东煮。

一定是在便利店买的。

你这样想着,恶狠狠地嚼碎了嘴里的豆腐。

“仓桥萝拉。”

听到身边传来的声音,你咽下豆腐恶声恶气地说:“干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回酒店?”乱步早已经睁开了他漂亮的绿眼睛,看着天上一片又一片飘下来的雪花。

——你为什么要过来找我?

你喝了一口汤,被烫得吐了吐舌头,说:“你没有回酒店,我肯定来找你了。”

“哦。”他脸上的表情,好像一切尽在预料之内。

“你居然还说‘哦’?这种话怎么说的出口!外面这么冷,该回酒店的人是你才对吧。”

他没有回复你的话,转而提问:“对你来说,我是什么?”

那当然是命中注定、只此一位、无可取代,注定被羡慕和嫉妒的挚友啦。

肉麻的话说不出嘴,你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说:“你当然是我的好朋友。”

“你和那个人结婚会快乐吗?”——会像和我在一起时那么快乐吗?

果然,乱步是在关心你。

你想了想,决定告诉他真相,虽然你觉得对方早就知道了并不需要你多此一举,又或者,他只是希望能够从你嘴里听到答案:“我不喜欢他,我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谁,但这并不影响婚姻;至少从表面上看上去,他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我从小就知道,哪怕我和他之间有了孩子,我们需要投注感情的对象也绝不会在对方身上。”

“因为我的爸爸妈妈就是这样,他们只用爱我和哥哥就够了。”

乱步并不认同你的观点,他说:“以后你再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怎么办?”

“那就在一起。”

“可这是不道德的。”

你一下子笑了,说:“这可真不像你,但是我还是会谢谢你的关心。”

从京都回到横滨后,你变得沉默起来。

乱步说得没错,你当然知道这是不道德的,可是你没有办法,因为如果从小说中来看,从人们所认为的理所当然来看,你和哥哥都是多余的存在。

多么幸运啊,他们愿意爱你们。

新年的那天你和乱步相约前往神社参拜,一路上乱步的举动反倒像另一个人,让你觉得别扭万分。

等到目的地的时候,你看着眯着眼睛的太宰治和他的女朋友时,脑海中的想法得到了证实。

“你和太宰先生发生了什么?!”

“只是意外,换了身体而已。”太宰治版江户川乱步笑着回答:“萝拉酱不用担心,明天就可以换回来了。”

被这么一回复,你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乱步版太宰治则眯着眼睛一脸烦躁,仔细一看又像正在后悔。

你狠掐了手背一把,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今年的噩梦。

最后你默默地和对方漂亮的女朋友走在一起,四个人之间沉默的气氛让周围人纷纷回避,仿佛出演了无法言说的大型修罗场。

四个人中最小只的你首先受不了这种低气压,取消了今日的游玩计划,就算别人表示真的不在意,你也总有一种当面出轨的背德感。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过回到家你就收到了乱步送来的一束花。

或许你应该告诉他,你一点都不喜欢花。

距离婚礼还有一个月,你的婚纱终于送过来,妈妈站在一旁感慨地看着你换上它。

你对着镜子左晃右晃,等造型做好后摆了一个pose,催促妈妈给你拍一张照,然后发给乱步。

妈妈做这些事的时候一脸复杂。

最后她说:“你还没有分手?”

分手?

和谁?

不会是乱步吧,这就很诡异了,你们明明是朋友啊,谁都能够看出来——

你仔细的想了想,发现好像确实有点让人误会了。

你们之间的相处方式,和你对你前几任男朋友之间好像确实很相似。

大概是由于你没有和异性之间交朋友的经验吧。

你的朋友确实太少了。

不仅如此,不开窍到你这种程度的人确实很少,但不是没有,屑作者和乱步,以及帮乱步支招的人都很着急。

于是在下午你拎着蛋糕前往侦探社的路上,隔着一条街看到了红着脸的女孩子把蛋糕递给乱步的场景。

你的第一反应是“哇不愧是你的挚友”。

接着感觉就变得别扭了起来。

最后还是没有过去,虽然乱步看上去拒绝了那孩子。你回到家,扔掉了花瓶里已经枯死的花,躺在床上听到自己无法平静的心跳声。

可惜你的书单从没有涉猎至漫画区,不然你很早就会明白,从第三次见面后所有与挚友接触的心跳声从来都在和你的想法唱反调。

你的大脑蒙蔽了你的心。

你努力平息下自己跳动的心脏,给乱步打电话:“讨厌鬼,我明天可能没办法出来看电影了。”

“哦,那改天吧。”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点失真,对方似乎在吃东西:“反正档期很长。”

“你为什么不问我原因啊。”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的耳朵红了起来。

他说:“恶龙要抓走公主是不问原因的。”

你想到了很久之前的问题,现在它得到了答案,你忍不住满心雀跃起来。

太失礼了,公主怎么能够这样呢。

你看像窗外快要开花的樱花树,学着对方之前的语调说:“哦,那好吧。”

恶龙的到来融化了沉睡的公主心里的坚冰,等到公主真正发现的时候——

春天到了。

妹:第一次见面:这男人真是该死的有趣;第二次见面:男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力;第三次见面:哦,胆子很大嘛,不愧是本总裁看上的男人——所以我决定,要和他成为上天入地唯一一对亲密无间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乱步:???人的思想怎么会这么不开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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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江户川乱步x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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