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你们去,如同羊进入狼群;你们要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你们要防备人,因为他们要把你们交给公会,也要在会堂里鞭打你们,并且你们要为我的缘故,被送到诸侯君王面前,对他们和外邦人作见证。并且你们要为我的名,被众人恨恶;惟有忍耐到底的必然得救。”
我主训诫他的信徒,为着他们的道,为着得到彻底的救赎,人是应该顺从忍耐及接受的。
费奥多尔明白,他给自己选择的道路毫无疑问能使这世上所有的人、不,至少绝大多数得到救赎,为此他不介意成为革命途中的殉道者。
差别是罪,利用并享受这份差别的人有罪。
异能力者毕竟少数,为了那个美好的世界,他并不介意把不稳定因素从世界中抹杀,就算其中包括自己也一样——一如自己异能力的名字,他无数次用它来警醒自己:有罪的都需要被惩罚。
这一路上已经造就了太多罪恶。
他是主最忠诚的信徒;他同样罪无可赦。
所以用‘书’成功改写世界后,他就没有想过自己能够再次睁开眼——
*
昨天下过雨,空气中都弥漫着临海城市独有的咸腥味道,你把半干不湿的衣物从阳台上取下,左看右看后扔到了沙发上。
公寓不高,你所在的楼层是第三层,每天走楼梯上下班觉得对身体挺有好处的。
其实不能称之为上班,你在不远处开了一家书店,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生意不温不火,在没有额外的花销的情况下,一个月的收益也勉强能够过活:毕竟人在为自己打工的时候是最不会为此感到厌烦的,而独自生活实际上对物欲很低的你而言意味着你可以拿着这笔微小的收益放飞自我。
当然,你并不差钱,为了自己仅有的爱好,你也绝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没钱的地步。
收拾好背包,犹豫许久你还是把心爱的单反挂在脖子上;x家某型的摄像头出了新品,你在圈子里打听买家反馈许久后,压抑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最终还是把钱包放在背包里的夹层,决定见机行事。
踏出门嗅见屋外的空气,直觉告诉你今日可能会有不错的灵感,或者会发生一些好事?
等候电梯的时候见到邻居的儿子,今年高中在读的小男孩提着买来的早餐友好地对你打了个招呼,里面则传来了对方妹妹甜腻的呼唤,这其实是个相当诡异的场景,你却假装没听见,同样点点头算作是回应。
早高峰的电车十分拥挤,你捂紧风衣在周围找到公共长椅坐下。四周都是神色匆匆的行人,对比之下拿着相机拍摄风景的你仿佛少有的另类。终于有一趟的乘客并不是肉眼可见的需要工作人员协助了,你抱好相机,提着背包,深吸一口气挤了上去。
各种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冲进鼻腔攻击你的大脑,因为你早就预料到这个场景,因此也并不会觉得没有吃早餐来预防呕吐是很机智的做法。
万幸只用一站就到达你的目的地,真不知道那些要搭乘好几站的人是什么想法。想着你举起相机,调校参数来看看你的爱宠是否在刚才短暂的十五分钟里收到不可磨灭的损伤。答案是否定,你快乐地举起它对准天空,决定拍下今日最让你喜欢的云朵。
没人管你拍的是哪儿,每个人都有自己忙着去做的事情,多数早起都是为了上班;去上学的孩子们三五成群,热闹的声音即使你隔了一条街都能听到。
而这竟然就是美妙一天的开头。
书店的后门是你常用的上班打卡点,连通了相较于整家店面而言的隔间,你放下背包和单反,按下墙壁上的开关,整间隔间就展现在你眼前。
无论怎么看,这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厨房。
你给自己煎了鸡蛋,配合吃着昨天准备的面包和牛奶当做早餐,然后拎着所有东西上阁楼放好,最后才打开店铺的大门。
完整的一套流程,你给自己打十分。
正当你扭头打算开始一天的工作时,余光瞟到的剪影吸引了你的注意力。
那是一个人。
白色的外套已经沾满了水渍,带着异域风情的帽子静静躺在一旁的地上,露出通红的脸颊,好看的眉毛则难受地皱在一起。
仅仅是看上去就能够猜到,这一定是个很高挑的人。
不过外国人都很高就是了,你该称呼为先生还是小姐?
好吧,你倒是不介意暂且收留一个酒鬼——谁叫他/她长得好看呢?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从地上拽起来,即便动静这么大,那人也只是轻哼一声。
一定喝了不少,只是,原来是异性啊。
书店可没有地方放人,你气喘吁吁地靠在柜台边,看着通向阁楼的楼梯面色难看地在心里抱怨起来。
应该报警的。
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真是鬼迷心窍了。
但是,至少好人做到底。
送到阁楼上的懒人沙发上安置好后,你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额头,才发现对方的体温高得不正常。明明已经快到夏天了却还穿得这么多,再加上发烧,你难看的脸色再上一层楼。
你收回前言,今天一点都不美妙,而且看样子今天诸事不宜,说不定正是神明给予你的提醒,这样看来,你还是放弃购买摄像头吧。
所幸大学里学到照顾病人的流程没有忘记,再加上阁楼里常备着医疗箱,简单的发烧倒不至于让你手忙脚乱。
把帽子放在那人的身边之后,你腰酸背痛地下楼挪到椅子上坐好,整个人的状态活像发生了什么不应该发生的事情一样。
“你今天看上去不太好,是生病了吗?”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苦笑着回答道:“碰到了一个酒鬼,做好事帮了个忙。”
“那确实很麻烦,你没事就好了。”红色头发的男人挑了自己惯常使用的位置坐好,从背包里拿出自己的一沓书稿,皱眉思索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你慢慢缓过来了,走到厨房泡了杯茶递给对方,好奇感叹道:“今天可来得真早,织田先生。”
他接过去喝了一口,朝你点点头表示感谢,并说:“快到交稿日期了,之前因为捡到的孩子的事情忙活了太久,现在稍稍有些赶。”
“现在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了。”你笑了笑,说:“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织田先生是书店的常客,为人正派且善良,收养了一位据说比他小不了多少的男孩子,并且出钱赞助对方读书,虽然对方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目前正在为了成为一名合格的小说家而努力着,短期目标是今年的新人赏。
只是听上去都让人热血满满呢。
你曾经很好奇对方是怎么找到这样一家偏僻的书店的,但织田先生一看就是问不出话来的人,最后不得不放弃了。
由于织田先生的到来,你放心地离开工作岗位去购买今日份的食材。
一顿辣味咖喱是逃不了的。
阁楼上的那位会想吃什么呢?但是作为病人,能吃的东西本来就不多。
你结账后抱着袋子满载而归,去到厨房准备今日的料理,中途上楼给人换了一下额头上的毛巾,不过对方仍然没醒;除了酒醉,你实在想不出对方莫名出现在你门口的理由了。
总不可能是为了拯救世界发动了一次NB的攻击然后体力不支晕倒,地点恰好是你的书店吧。
心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现在就把粥煮上。
有备无患。
正如今日来得很早的织田先生那样,他今日离开的时间也很早,据说是因为收养的孩子在上课时和同桌争吵被老师叫走了。
从织田先生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能够听出来,那位老师似乎气得不轻。
你认为自己或许应该提醒织田先生换一个手机了,因为漏音会对生活造成部分困扰。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当你上阁楼打算给睡美人换第五次毛巾时,发现他醒了。
暗紫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你,身上还盖着你放在书店最喜欢的小被子,在阁楼顶上洒下的、温暖的阳光下,你产生了一丝‘这个人很温柔’的错觉。
大概这就是外貌优势吧。
面对着对方询问的视线,你试探性的说:“你……好一点了吗?”
他显然还没有清醒,只是微弱地哼了一声:“嗯?”
即便这样,声音也相当的好听了。
唔,好吧,暂时还不能放松警惕——这是每一个单身女性面对一个陌生的成年男子所应有的警戒心。
你看着枕头边放好的帽子,想起已故父亲在仓库里放着的东西——你每年都会打扫清灰,猜测对方可能是俄罗斯人,于是用俄语重复了一遍:“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然而他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句话都没说就睡着了,不禁让人怀疑不久之前那声轻哼是否是错觉。
这不正常。
你把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发现已经降下去的体温回升了,甚至比之前还严重。
学过医的你当然知道发烧也是很严重的,再拖下去说不定会发展成肺炎,于是只好把人送进医院。
但不应该这样的。
“我还以为你已经修炼到除非相当严重的疾病,不然就不会来医院了。”穿着白大褂的女人笑着说。
虽说你相当信任自己的判断,但这次的结果似乎很好地证明了你的失误。
“他的情况似乎很奇怪,所以就别取笑我啦,晶子,不过还是很高兴今天能够看到你,虽然你可能并不是那么开心……毕竟今天值班?”
“那倒不是。”紫黑的短发晃了晃,“值班的是我师弟。”
偶然遇见熟人不失为缘分,于是你们相约晚餐。乘电梯时中途打开,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发男人走进来,看见你们时顿了一下,然后对你们疲惫地笑了笑。
你对他点点头,接着扭头看向晶子,发现她则一脸不开心。
这么多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晶子和森老师的关系始终不太好呢。
简直就像是逗你一样,男人的烧退得很快,快到就算是你也同意医生的决定——他没有必要住院。
当然这是站在客观角度上而言的,你个人的主观角度,还是希望医院能够把他留下,即使浪费公共设施资源。
阁楼当然能住人,毕竟那就是给你天气好时休息和观星准备的,可惜他是病人,一个人待着可能会出危险,带回家的话……
你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虽然对方确实很好看不错,可是你连那种可能都不愿意去想;连幼稚园的孩子都知道:遇见陌生人,不要随便往家里带。
毕竟在男人这方面,你的幸运E已经被点满了,不能说遇见的每一个都是人渣,但至少绝大部分都是这样,足够幸运的时候才会遇见织田先生这样的好人。
所以你猜测自己在这方面的幸运值已经被花光了。
不过有的时候你不得不承认,生活就是这么恶趣味,不想来的偏偏赶着凑上来。
当名为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俄罗斯人对你说出今日第一句完整的话时,你的内心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大鹏展翅了。
他说得一口流利的日语,可你是第一次希冀自己的听力并没有那么好:“谢谢您,好心的小姐,不过我现在除了名字好像什么都记不清了呢。”
直视着对方澄澈的眼眸,不知为何,你的一句‘我们不熟’没能顺利地从嘴里出来。你看着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做自我介绍:“您好,我叫清水花,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称呼您为陀思先生了。”
男人笑着点头,由于光效角度,你并没能看到他眼里的若有所思。
让你最后重复一遍:好人做到底!
看在他和你当初早逝的爸爸来自同一个国度的份上。
你扭头朝他看了几眼,男人只是跟在你身后一脸乖顺的样子,见你转头还对你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不显得油腻猥琐,也没有任何不情愿。这让你觉得格外惊悚,因为氛围太过微妙,随便来个人都不会认为你们一前一后是要去做什么正经事。
不过你倒是庆幸自己已经被生活打磨了这么多年,换成当年的小白痴,要是这个男人有什么坏心思的话,估计存款、公寓和单反都被人骗光了,自己还在一旁傻愣愣地笑呢。
所幸钥匙一直带在随身的包里,你翻出来开门,伴随着‘咔嗒’一声,隔壁的男孩打开门,对你说:“感谢清水小姐上次的帮助,我妹妹今日做了几个玉子烧……呃,这位是?”
你接过对方的便当盒,回道:“我朋友,他最近搬家……”
男孩的视线在你们两人之间来回打转,最后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来,没等你解释完就关上门,门里再度响起女孩甜腻的呼唤:“尼酱~~~”
高烧才退不久的陀思咳嗽两声,声音弱弱地说:“给清水小姐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本想用你饱含情感的视线让人知道你不久前羞愤欲死的心理,但你硬生生地从比你高了半个头的男人身上看出一种名为‘弱柳扶风’的姿态,一时间还没能组成句子的话再度胎死腹中。
想到自己是吃过晚餐的,但身边的这人可没有,饿了一天可能更久,还能神情自若地说话真是个奇迹。
粥留在店里了,谷崎家做的玉子烧口味比较清淡,他应该能吃吧。
你把手里的便当盒递过去,带着人进了家里。
公寓其实很大,住一家人都没关系,不过你的父母在搬家前几年就不幸出了车祸,所以这里看上去东西一堆,其实也不过是个单身公寓,拿得出手的就是整洁。
因此你倒是不介意带人过来就是了。
“你一天都没有吃东西,应该很饿吧。”你走到厨房拿出围裙,说:“介意吃面条吗?家里只有这个了,估计要等一会儿。在此之前,先暂时用玉子烧填填肚子吧。”
你递给对方一双筷子:“这个,会用吗?或者要叉子的话,我得去找一找。”
父母去世后,家里的刀叉什么的都很少用了,和食大部分时间都会带给你一种家庭的温馨,所以你也没有用的必要。
“谢谢您。”陀思点点头,接过筷子打开便当,四个玉子烧整整齐齐地摆在里面。他拿筷子的方式在你看来很奇怪,但还是顺利地把食物送到嘴里。
见他没有排斥的表情,你系好围裙的腰带,转身走向厨房,一边说:“润一郎的手艺还不错,你能喜欢真是太好了。”
本来只是一句感叹,没想到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的陀思居然回复道:“可是之前他说,这是他妹妹做的?”
声音里带着疑惑,能够流利地说日语以及接受和食,大概留在日本的时间不短。
家里还有人的情况下,过于冷清你也会觉得尴尬,于是回答说:“他们还是高中生,平时在家的时候食物都是润一郎自己做,直美亲手做的料理,那孩子可舍不得送人。”
“他们家只有他们两个人吗,还在读书的话,学费其他的都会很吃力吧。”
你听出对方话里的意思,心里升上一丝警惕,说:“他们的父母忙起来脚不沾地已经是常态了,大人还在的时候,没有必要让两个孩子出去赚钱。”
“原来如此。”
对话没能进行下去,你端出了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来,说:“病人少食荤腥油腻,不过我想,你现在应该也没什么胃口吧。”
不会说话这点你真的没办法否认,毕竟你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算了,本来就是陌生人,没有解释的必要。
在心里做好准备工作后,你发现陀思只是接过去,说:“谢谢您。”
啊,这个敬称即使是在用日语的时候也改不掉嘛。
在不知不觉中,你的注意力集中点被换得飞快,一点也没意识到自己本来紧张的情绪慢慢缓和了下来。
陀思成功的if线,当作平行世界来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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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陀思x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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