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要上五年级了,我们也快搬了新家,妈妈为了省钱,每天下班后都去新家那打扫卫生,正当我和姐姐放暑假,我们有幸见到了新家的真面貌,从它毛胚房,再到走水电,铺瓷砖,再到装家电,放窗帘,最后到我们入住,花了整整一年。入住前几个月,楼下房东真的很恶心,先派他的小孩来跟我和姐姐打听房子的事,我们那时候那么小,有啥知道的事全抖出去了,再接着就是房东本人来查房,明确问妈妈什么时候搬走,妈妈只是敷衍:“等我女儿上五年级了再搬。”最后就是房东的妈妈亲自在晚上**点来找妈妈谈判,要把房租从四千七涨到五千。
我平生第一次见妈妈那么有耐心,那么小小声地和她沟通,原来那种样子是后来学到的“低声下气”啊。
要搬家的前一个月,妈妈还是在一天晚上痛哭过,双眼哭得通红,边和外公打电话边在房子里焦躁的来回走动。这是妈妈唯一一次在姐姐和我面前卸下钢硬的盔甲。
“他要我给他七千九的工资啊,我自己的亲叔叔啊。要不是省钱,我都不会请亲戚来装修啊”
“我的亲爸爸啊,爸啊,他老是为了收花生的事情打电话说不来,我不应该扣他钱啊。”
“为什么啊,开这么狠的价,为什么啊!!!我出不起啊!!出不起啊!!”
“那个贴瓷砖的老人家都说他做得不怎么好哇,要我扣他点钱啊,要我扣他钱啦!!!”
“我自己的亲叔叔啊,我亲叔叔啊,要我给他七千九啊!!”
我是上了初中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妈妈请了家族里德高望重,在人民医院当主任的小外公,他和外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小外公小时候体弱多病,腿脚落下顽疾,走路跛形。可他当天还是亲自去了新房,重新丈量,反复计算后给出了妈妈亲叔叔的工钱——六千四。大家当场就定下了!
终于到搬家的这一天了,姐姐这天才上五年级没一个星期,家里来了好多人。有姑姑,姑爷啊,小姨和姨夫啊,小外公和小外婆啊,外公和外婆啊,还有奶奶,太奶在家腿脚不方便爬5楼就没有来。还有妈妈娘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反正我不怎么认识,也就过年见见。
这一天里,小姨和小外公说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舅舅呀,帮完姐姐也帮帮我吗?”
“可以呀,拿出真本事出来呀”
“哎呦……没本事,没本事。”
外婆似乎和奶奶关系不好,奶奶一个人来,拿了一百块钱和一箱牛奶,妈妈留下了牛奶,推搡着不收她的钱。奶奶知道后就把钱塞进了口袋里,这一幕正好被外婆看见了,她笑眯眯地走过来对奶奶说:
“一听到不要就立马放口袋里哟。”
“不放怎么了,她不接我钱哩,我不就是放口袋里啊?”奶奶有些怒气地缓缓回答着。
可惜当时姐姐不能请假,不然她肯定可以缓和她们之间的关系。
搬进新家了,姐姐和我也有了自己的写字桌,我还是常常和姐姐睡一起,她的手一到冬天冰凉,她会调皮的塞我衣服里。姐姐后来和我说对不起啦!
一到冬天她的手,会被冻得血红,指节也比同龄人的更肥厚些。我常常笑话她的手像包子。
妈妈很珍惜新家,她会蹲在地上用刷子刷洗厨房油腻的地面,家里也时常有我们去乡下采来的野花,比如映山红,桃花,我最喜欢的还是桂花。原来“桂花花开,十里飘香”是真的,桂花香能塞满整个客厅。
我们在小区里也结交到了很多朋友,大家一放假就聚拢在一起,姐姐是最年长的一个,但她和那些比她年纪小的孩子都相处的很好。妈妈也因为看不懂五年级的题目,不在像从前那样对姐姐的功课要求严格了,可我就惨喽!
我也深刻体会到了“严母”的形象。不过我不像姐姐那样呆板,妈妈拿书重重地砸她的头,她都不躲一下的,就算被罚抄八十遍她也只会默默地边抄边哭,还不让人听见。
我完全相反,老妈拿拖鞋扔我,我会快速侧身躲闪,她让我罚抄五十遍,我会偷懒拖延时间,拖着拖着,妈妈来了脾气,被她揍了一顿还会当着她的面嚎啕大哭。我一哭,她就心软不让我抄了。
姐姐有一次带我爬楼去取掉在二楼的羽毛球,楼下认识我俩的阿姨,叫了妈妈来。姐姐和妈妈顶嘴,妈妈当着现场那么多人的面狠狠地揍了她一顿,把她的书包狠狠地丟在地上,头也摁在地上,边打边骂:
“你还敢骂老娘啊,你还还手啊,看我打不死你!”
“你天天读书,读得去死了啦!不知道跟父母好好说话啊!”
“我说你说错了吗?我叫你不要爬那么高,你恶鬼瞪我干嘛呢!!!”
我在场亲眼见到了这一幕,我其实很想帮忙,但我只是畏惧地站在一旁。周围的人冷漠的望着这一幕,其中还有小区里昔日要好的玩伴。
“你还敢吗,你还敢吗!!!下次你敢不敢!!!说,敢不敢啊!!!”
姐姐害怕极了,妈妈用右手指着她的脸,左手死死地把她的头发囊在掌心里。姐姐只能仰着头,涨得脸颊通红,呜咽地,一卡一卡地回答:
“我……不敢……了,下次……不……了”
妈妈松了手,把在地上的书包捡了起来,让她背上,接触她的背的时候,姐姐立马下意识缩头躲闪,不自觉间她尿了裤子。
所有人都看见了,
“哎呦,还尿裤子了哟。”
“春香呐,你也打太狠了吧,你女儿以后怕你哦!”
“妹崽(地方方言,小姑娘的意思),莫哭哟,赶快回家换裤子,以后等长大了再打回去!”
我当时年纪小,才上一年级,不知道自尊心是什么,能吃吗?
往后的几个月里,姐姐也常出门,每当和小区里的人吵架,那些人就会拿“你个尿裤子的”的话堵她的嘴,百试百灵。
时间如同空中飞走的小鸟,走了就不回来了。
姐姐同时也在长个头,妈妈有次拿卷尺给我们量身高,她一米五八啦,我才一米二,妈妈也才一米五六,爸爸一米七还差两公分。
已经恍然到了2014年,是姐姐的六年级上学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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