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九年,创伤的人们却似乎一直沉溺于那样巨大的悲怆之下,
沉默,高效,高压。
还能用的资源不能浪费,死去的人们来不及哀悼。
琼枝很快被重新利用起来,而在沈灼的接手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沈灼等待着楼尺素将他和07的计划下一步带给他,
在这期间,他一直呆在琼枝。
琼枝现在没有副本里黑压压的天,
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沈灼感到自己很久都没这么放松下来了。
虽然他知道一切都没有过去,并且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
但是他居然愿意让自己歇一口气,
而不是连轴转到期待自己某天暴毙在执行任务的路上。
沈灼感到一切依旧那么糟糕,但是他居然渐渐地好起来了。
一阵轻柔的微风吹过,好像是在吻了吻沈灼的眼睛,
痒痒的,但并不难受。
只是这风似乎还带着一丝湿气,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这让沈灼想起了曾经得到的一个真正的吻。
将要下雨的天气,
身上无数的暗伤又在隐隐作痛,
沈灼本来都已经麻木,但当他像现在这样喘口气时,
所有的痛楚又一起涌了上来,
不是剧烈的痛,而是积年累月细小的痛苦,合在一起发作,居然逼得这位坚毅的战士快要窒息。
沈灼觉得自己也许是真的老了,
不论是作为一名战士,还是作为一个普通人。
懈怠的精神和破败的身体,
多年的消耗之下,他终于是要融化在这暖洋洋的日光之下了。
他渐渐眯起眼睛,
尽管多年一线战斗经验让他紧绷的灵魂一直在疯狂尖叫,
但他疲惫的身体却在哀号着求饶。
或许他真的已经是一个老人了,
渐长的年岁和不再迅速恢复的伤痕,
印证他或许不再是一个敏锐的战士。
深深的伤疤结痂之后好得越来越慢,
在他的躯体上留下了一道道印记。
还有,他不知所踪的灵魂,
沈灼甚至想不到自己死后该葬在哪里。
沈灼又觉得风在偷吻他的眼睛了,
好像在对他说;
“就歇一会吧,睡一觉吧,我亲爱的爱人。”
于是沈灼沉沉地睡着了,
居然没有注意到他睡去后突然停止的风声。
像是止住了哭泣。
不过沈灼不久便等到了楼尺素的信使。
一睁眼看见司祭的时候,沈灼心平气和地露出一个虚伪的假笑。
司祭毫不客气地坐在沈灼旁边空了很久的椅子上,
没好气地问,“楼尺素的计划明明都需要你去执行,为什么每次都只说一点,还非要我来传讯?”
沈灼难得低头思考了一会。迟疑地说,“凭我对他的了解,大概是为了,显得深沉?”沈灼贴心地把一旁桌子上的果茶也给司祭倒了一杯,“这些年,你不是他最得力的下属吗,你至于问我他想干什么?”
司祭默默将果茶推远了一些,心里吐槽了一番他的品味,然后开口道,“我只是始终不敢相信,最高指挥官天天不干人事。”
“算了,咱们三个,难道不是互相嫌弃吗。”沈灼喝了一口果茶,舒服地舒展开了眉头。
司祭一时语塞,场面一度沉默。
“楼大指挥官让你来干什么的。”沈灼打破僵局主动开口问到。
“他就是打发我来帮你,我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司祭下意识抚摸着手套。天明明晴着,空气中丝丝湿润的水汽却昭示着快要下雨了,
于是司祭受伤的手又开始隐隐作痛。
沈灼瞥了一眼,深深呼吸一口,随手往桌上丢了一个东西。
便携医疗仓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现在医疗仓那么完备了,怎么连你一个腐蚀的伤都治不好。这是我们公司新品,便宜你了。”沈灼漫不经心地抚摸着表带。
司祭只是摸着手套,没有动作,他转头看了看桌上的便携医疗仓。想着自己专职搜集资料,他记得沈灼名下的公司根本没有发售这款医疗仓。而且受腐蚀伤害的人几乎没有,因为这需要直接接触诡异本源力量,所以
这款医疗仓应该是沈灼专门为他设计的。
“谢谢你。”司祭舔了舔嘴唇,发现干涩而酸苦。
作为都在那场大战里失去灵魂的人,他和沈灼几乎都是亲人挚友留下的遗物。
而且他和沈灼虽然没有见面,但是通过指令一同共事,
算起来,居然也有快十年了。
怀着这九年多对沈灼一直剥削的莫名心虚,司祭难得真诚又好脾气地问,
“那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沈灼听出了司祭主动的示好,十分正直地回答道,“你最好在知道全部的真相之前,一直别给我好脸色。”
司祭从善如流地回了一个白眼。
于是沈灼心满意足地喝完了杯中的果茶,对司祭说,“咱俩去偷绝密资料库。”
司祭听完白眼差点没翻得回来,用舌尖抵了抵口腔,气急败坏地从桌上拿走了医疗仓,“我就知道你俩没一个正常人。”
“不然楼尺素叫你过来干嘛,当然是借你高~级~风~险~评~测~师的身份和搜集材料绝~无~仅~有的技术一用咯。”沈灼一脸淡定。
司祭听完沈灼的阴阳怪气,气得差点没把果茶倒沈灼脸上。但他想到什么,忍住了。拍掉沈灼手中续上的第二杯果茶,“行啊,你的假期结束,现在咱俩就去。”
望着沈灼一脸菜色的不想上班的样子,司祭恶气狠狠一出,心里想着,楼尺素说得没错,沈灼这小子的媳妇果然疼他,做了一个副本任务,性格都有些恢复十年前的样子了。
于是一个特遣局第七梯队最高负责人,一个特遣局中央调遣部高级风险测评师,鬼鬼祟祟地潜行到了特遣局总部资料处。
“咱俩这样是不是有点丢人?”看着自己和沈灼两个人偷感十足的样子,司祭忍不住开口。
“不然咋把资料搞出来?”
“直接问楼长官?”司祭心想你为了偷你媳妇资料可以不要脸我还要呢。
“我认识楼尺素这么多年了,且不说他那嘴硬得要死,不想说的消息一点都套不出来,就说咱俩要偷的资料是在他上位之前那些老东西锁着的,连他也不一定知道。而且,这个计划。”
沈灼想到什么,脑袋空了一瞬,接着故作轻松地开口,“楼尺素只是接手的人和执行者。我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没那么聪明,他想不出来这么高明的计划,只会故作深沉来应付人,他不一定知道。”
“不过他现在聪明很多了,所以就算他已经知悉了全部,我也从他嘴里翘不出来什么。”沈灼贴心地在司祭这位楼尺素的直系下属面前维护了一下楼尺素作为最高长官的形象,特意补充了一句。
司祭挑了挑眉点头表示知悉,随后二人就准备开始寻找绝密资料。
司祭虽然没什么战斗天赋,但对数据的掌控堪称天才,于是沈灼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
沈灼放出扫描仪,很快确定了一个暗室。
司祭心领神会地结合扫描仪的数据开始破解密钥。
沈灼则是闲庭信步地开始环顾资料处的资料。
正当两人各自专注时,突然“咔哒”一声,
资料室的门被打开了。
两人同时淡定地抬头看向来人,仿佛半点不心虚。
碰巧来的还是熟人,精致小巧的脸带着寒光显露出来。
是负责防御的第三梯队组长薄絮。
望着两位宛如在自己家般淡定的人,
薄絮反倒莫名有些不好意思,她将举起的枪放下,摸了摸鼻子,
“我还以为有人来偷资料。既然是你们……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行。”沈灼淡定地回了一句,“这边有我看着没什么事,薄队辛苦了。”
“好。”薄絮收起枪,转身关门离开了。
“行了,有薄队背书,咱俩也不用鬼鬼祟祟的了,你安心破解。”沈灼拍了拍司祭的肩。
司祭照例嫌弃地掸了掸灰,一点不背着人。“咱俩不是来偷资料的吗?这么光明正大。”
“我的人品在这,谁怀疑我?你以为我平时表面功夫白做的?行了快干活。”沈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
司祭暗自吐槽沈灼媳妇给他治太好了,沈灼恢复原来的性格更让人讨厌了————
表面热情知礼,实则冷漠傲气。
边吐槽着,司祭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随着密钥被输入,暗室的门应声开启。
正当司祭准备回头叫醒在椅子上假寐的沈灼时。
沈灼的双眼警惕地睁开。
“有人来了。”
隔着一道门,
外面突然传来激烈的争吵,
一道来自薄絮,另一道也很熟悉,
是第四梯队的组长周冕令。
第四梯队由特遣局那群老东西直接任命,也就是说,他们不服从楼尺素的调令。
而周冕令本人更是看不惯沈灼,所以现在他们也明显是来找麻烦的。
周冕令带着第四梯队全员将薄絮包围起来施压。
薄絮冷淡的小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缓缓举起枪指着周冕令。
“既然我负责巡查,你就无权干涉。”
“里面明显有人,你既然瞎了眼没尽到指责,我自然有义务提醒你,薄队长。”周冕令挥挥手,几人缩小了包围圈,压迫薄絮的气势更明显。
“周冕令,你是准备造反吗?作为特遣局防御负责人,我有权消灭我认为有威胁于特遣局安全的任何人。”薄絮丝毫不惧,睨了周围一眼,反身踢倒两人,直直地将枪口抵在周冕令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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