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物诊所那记耳光过后，林何秋的生活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李盛励彻底从林何秋的生活里消失了。
没有短信，没有电话，连在校园里的偶遇都不再有。
林何秋以为自己会轻松，可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某天，林何秋在学校附近一家安静的精品咖啡店打工。
下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暖洋洋的。
风铃清脆地响起。
"欢迎光临。"林何秋下意识地抬头，却在看清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
李盛励和周雨薇并肩走了进来。
半个月不见，李盛励似乎清瘦了些，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衬衫，褪去了往日那些张扬的潮牌，显得有几分陌生。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周雨薇亲昵地挽着他的手臂，正浅笑着低声说着什么。
他的目光例行公事般地扫过店内，在掠过林何秋身上时，没有丝毫的停顿或涟漪。
林何秋迅速垂下眼睫，假装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咖啡豆，听见周雨薇温柔地点单："两杯手冲，耶加雪菲，谢谢。"
"好的，请稍等。"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
他转过身准备咖啡，能清晰地感觉到，那道曾经带着炽热情绪，总是追随着他的视线，此刻正落在别处。
没有预想中的愤怒，没有质问，甚至连一丝厌恶都没有，是种完完全全的无视。
就在这时，咖啡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何秋，今天是你值班？"沈司铭温和的嗓音响起，他自然地走到柜台前，"一杯拿铁，老规矩。"
林何秋注意到，坐在窗边的李盛励背脊几不可见地僵硬了一瞬，但他始终没有回头。
沈司铭熟稔地倚在柜台边，与林何秋聊起了咖啡豆的产地，林何秋心不在焉地应和着，心思却全被那个沉默的背影牵走了。
李盛励和周雨薇并没有停留太久，经过柜台时，他甚至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林何秋。
林何秋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那道背影。
沈司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忽然状似无意地提高了些音量："何秋，你妹妹林彤最近的检查结果，我仔细看过了，有一些新的发现。"
林何秋猛地回神，已经走到门口的李盛励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但没有任何停留，径直推门离开了。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较量画上休止符。
"她这种情况，可能需要更前沿的治疗方案。"沈司铭语气依旧温和，"我的实验室正在研究相关领域，如果你有兴趣......"
"不用了。"林何秋打断他，"现在的治疗就很好。"
沈司铭笑了笑，没再坚持。
关门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着，留下后面一片寂静。
沙袋在连续重击下发出濒临崩溃的闷响。
李盛励的指节早已皮开肉绽，血水混着汗水将绷带染成暗红色，每一次出拳都带着自毁般的狠厉。
"励哥！再打下去手要废了！"曹健想上前阻拦，却被李盛励眼中骇人的红光逼退。
胡迪快速记录着数据，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担忧："训练量超标152%，出勤率跌破30%。按照这个趋势......"
"够了。"
李玉璞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快步上前，一把扣住弟弟鲜血淋漓的手腕。
李盛励剧烈喘息着，汗水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滴落，却倔强地不肯与她对视。
"林彤的基金批了。"李玉璞压低声音，"我跟爸大吵一架才搞定。"
她期待看到弟弟像从前那样雀跃的样子，却只等到一片死寂。
李盛励只是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不及了，姐。"
就在这时，林何秋坐在林彤的病床边正握着手机发呆，基金获批的通知让他的手指止不住颤抖。
获批通知仿佛在灼烧他的掌心，除了李盛励，还有谁会这样不计前嫌地帮他？
"哥？"林彤虚弱的声音让他猛地回神。
他慌忙收起手机，指尖冰凉得不像话。
深夜的台灯下，日记本被猛地翻开。钢笔尖狠狠扎在纸页上：
「基金批了。是他。一定是他。」
「为什么还要帮我？我那样伤害他......」
笔尖突然折断，在纸上划出凌乱的痕迹。
「我到底......在做什么？」
泪水无声滑落，晕开了未干的字迹。
他痛苦地抓住头发，第一次对自己坚信的一切产生了动摇。
而此刻的李盛励正坐在格斗馆冰冷的地面上，把脸深深埋进膝盖轻轻抽泣，他闷声说：
"谢谢姐。"
这三个字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沉重得让李玉璞红了眼眶。
她看着弟弟颤抖的肩膀，突然明白有些伤口，远比肉眼可见的更深，更痛。
就在林何秋以为生活迎来转机时，林彤的病情突然恶化。
"是急性并发症。"李玉璞指着检测报告，"需要启用更激进的治疗方案。"
林何秋站在病房外，手脚冰凉。
"何秋。"沈司铭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我实验室的新项目正好针对这种并发症，或许能提供新的希望。"
他话锋一转："但这种前沿研究涉及核心机密，只有签约的核心成员才能接触。"
看着妹妹苍白的脸，林何秋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我需要做什么？"
沈司铭上前一步，轻轻揽住他的腰，温柔地说道："先从研究助理做起，我会亲自指导你。"
这个过于亲密的动作让林何秋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想要躲开，但最终只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一旁的李玉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沈教授，"李玉璞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与权威，"感谢你对我们科室病人的关心。
任何新的治疗方案，都必须经过严格的伦理委员会审核和全面的风险评估。
在确定其安全性、有效性远超现有方案之前，我作为主治医生，必须优先考虑对患者最稳妥的治疗路径。"
她的话滴水不漏。
沈司铭脸上的笑容不变，从容地应对："这是自然，李主任。一切都会按照最规范的流程来。
我相信，科学和数据会证明一切。"
他朝李玉璞微微颔首，又对林何秋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才转身离开。
李玉璞看着沈司铭离开的背影，眼神锐利。
她转向失魂落魄的林何秋，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专业："林何秋，我知道你很着急。但是，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冷静。
任何重大的医疗决策，都不能草率。我会尽快组织院内专家会诊，商讨林彤下一步的最佳治疗方案。
至于沈教授那边的提议……"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说，
"你可以多了解，但不必急于做决定。"
林何秋茫然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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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盛励从李玉璞那里听说林彤病情恶化的消息后，还是忍不住来了医院。
刚走到心外科病区，就在转角处撞见了并肩而行的沈司铭和林何秋。
沈司铭率先停下脚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在李盛励身上停留片刻，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
"李同学，真巧。"
他的声音温和得令人不适，"听说你最近在格斗俱乐部很活跃？年轻人精力旺盛是好事，不过......"
他刻意顿了顿，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身旁低着头的林何秋，语气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有些领域，光靠拳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比如复杂的基因疾病，比如......令人喘不过气的经济压力。
关键时刻，还是要靠专业知识和资源，你说对吗，何秋？"
林何秋的指尖猛地蜷缩，白大褂的衣角被他攥得发皱。
他始终低着头，不敢看李盛励一眼。
李盛励的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臂上的肌肉绷紧，青筋沿着脖颈一路蔓延至额角。
他死死盯着林何秋那副顺从的姿态，又转向沈司铭那张斯文的脸，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
就在他几乎要失控的瞬间，记忆深处响起那记清脆的耳光声。
犹如冰锥扎在心里的"恶心"又往心里扎的更深，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冲动。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又冷又苦，带着几分自嘲。
目光最后掠过林何秋低垂的头顶，仿佛要将这个画面刻进骨子里。
"你说得对。"他的声音出奇地平静，却比任何怒吼都让人心惊，"我确实......无能为力。"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林何秋，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渐行渐远，每一步都像是踏碎了过去所有的执念。
直到那脚步声彻底消失，林何秋红着双眼缓缓抬起头，泪水在眼眶中翻滚。
走廊尽头空无一人，只有消毒水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沈司铭轻轻整理了下袖口，镜片后的目光追随着李盛励离开的方向，唇角那抹温和的笑意渐渐褪去。
"看来，"他轻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人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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