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策眉毛皱起肉眼可见的弧度，他并不愿禾涂在那里自轻自贱，而那人嘴里却依然说着不饶人的话语。
“纪上神，你说上神本就不该掺和进这种苦活之中，为什么不现在回天上做你的逍遥仙呢？”禾涂说话开始有些喘不上气来，灵压也步步施加在他的身体上。
“够了。”纪策心中还怀着对禾涂找明昶的事长了拔不掉的芥蒂。
一声喝令，禾涂也不在撑着两人的脸面，扶着雕花木楼梯上回房间里去，只剩下纪策一人站在客厅中思沉。
“看吧，这兔子果然心虚了。”骚燥的低哑声围着纪策转，“拿着失忆的借口，却又这么会记得明昶，不记得你呢。”
“你可是在三军前说过的，背叛就是背叛，将他锁于你宫殿不是个好主意吗？”
“这是哪个猪脑袋想出来的馊主意？”禾涂将策划书一把丢于餐桌上，“你们几个可真敢想啊，连粉丝也没拉几个就想搞直播PK。”
“幸好青琬这几天见你们三个在那里不知道鬼鬼祟祟在干什么，然后和我说了声，我才发现姜石看的不是资料稿，而是这玩意。”
三妖六眼没有一只敢直视禾涂的眼睛，姜石深吸一口气，想起两个始作俑者在旁边的劝说，没事的，你是地府的僵虱，僵虱也是僵尸，死了后还可以找湘西的老头子复活你。
“是我的主意！”
“嗯？”禾涂不相信这件事是姜石一人策划的，看着胡苏在那里心虚吹着口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禾涂心里便有了算盘。
“胡顾问，”轻声细语使胡苏一身狐毛战栗起来，“你说，这直播PK，真的适合现在的姜石吗？”
两个神仙吵架，凡人遭殃，以往的禾涂全是你做你的，后面出了什么茬子，自己负责，而自从两人吵架，此人在姜石身上像孵蛋的老母鸡，啥事都要管。
“胡顾问？”禾涂拿起手中文件直接递给胡苏，“我记得你正式入职一个多月了吧，虽说你只是挂名借此更好的与天界交换信力，但你看看你最近提出的意见。”
“有个提案是穿搭成今天要做的食物的同款衣服来猜今晚吃什么？”
“还有这请让观众在弹幕上打出厨具的名字再拿出来，以此增加互动性的办法。”
“你知道我们是做饭直播，不是婴幼儿早教节目吧？”
胡苏哑口无言，毕竟这些馊主意可是他一开始打着增加互动性的想法给姜石提出来了，虽然每次发现都会被禾涂击毙罢了，毕竟没吸引到什么观众还把框框往下掉了本就为数不多的粉丝。
但对于禾涂日积月累必能开花结果的乌龟赛跑理念，胡苏可是大写的不赞同，不整些活，怎么能吸引大家的目光积攒流量呢。
毕竟姜石和柳青婉两姐妹顶着个天玑公司的旗号，已经是站在比别人高的起点上面了，但两人做直播内容不符合现在匆匆大众走马观花的审美情趣，如果不能一时间抓住大众的眼球那也只是昙花一现罢了。
“算了，你们这直播PK也行，”三人齐齐抬头，“只是后面丢失了多少粉丝，就去帮隔壁的陈姨做多少天的活。”
见禾涂终于松了口，愿意放手让他们去做，胡苏直接拉着两人到隔壁训练室上商讨怎么在直播PK上更有效果。
“这活三人肯定搞砸。”
直播PK本就是两个主播连麦同框，在规定时间里比拼谁的粉丝刷礼物多，礼物收益高者获胜，败方接受事先约定的惩罚。
而胡苏也不动脑子想想姜石才这开直播几天，每天就找歪点子让姜石去做，姜石这小孩也不反抗，听见能增加粉丝干活干的比谁都勤快。
可问题是姜石现在就不到1万的粉丝数量，一个美食主播直播PK，难道是搞厨神争霸赛吗？谁输谁就去复刻国宴，想着想着，禾涂不由自主扬起嘴角，随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又随之拉下来。
熟悉的檀香味被秋风随之带走，只剩下隔壁训练室吵闹的争讨声。
“呼。”不管刚刚怎么样迅速地施了个憋气咒，但现在禾涂鼻尖还萦绕着那丝檀香味。
禾涂将手中的平板直接倒扣，决定去洗手间洗掉这味道，未关闭的文档上写满了多个美食视频的分析案例。
“这段时间有只狐妖大摇大摆地利用幻境吸取凡人精气，被撞见也从不掩饰，玄溟上神，此妖怪十分狡诈，我们有许多同僚都被她的魅术所惑，请务必小心。”
纪策漠然掠过那座早该被他一把火烧了的冷宫，清瘦的少年迈着虚浮的步子从破屋中走出。
纪策提起剑正想往那少年的胸口送去，仅仅一刹那，白色毛绒团子从纪策身影中穿过去，径直扑向那个早已张开双臂的怀抱。
“阿溟我好想你啊！”怀中的兔子变成了脸色全是煤灰的少年。
纪策心脏兀地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灵剑从手中滑落到地上，一步一步靠近两人。
“阿叔？你是谁啊？”满脸煤灰的少年正疑惑地看着从掉落在地上的宝剑，而纪策却看上去完全置之不理，而是继续将满是剑茧的手伸向少年的脸颊，想帮他把煤灰给擦拭掉。
刚伸过去的手却被清瘦的少年打落，怀中的煤灰少年惊异中露出对于纪策的丝丝厌恶。
“禾涂，这可能是国师派来抓你的，你快跑。”阿溟借纪策还在出神的时期，从雪地上捡起宝剑，一把横在纪策面前。
“要抓他，先杀了我。”阿溟的身体在寒风中发抖，像即将要被吹飞的秋叶，可他的脚跟却钉在了地上，寸步不让。
禾涂没有犹豫，只是化为原型转身就跑。
空气被凝固了，只剩下阿溟在寒风中痛苦的喘息声，纪策站在他面前，冰冷的阴影将其完全笼罩。
寒光一闪，利刃破风的呼啸声未传入少年的耳朵，只听见那声坠落的闷响，喉间绽出的血迹，随着瞳孔涣散弥漫在眼前，少年再无声息。
纪策没有多看那尚存余温的身体一眼，径直踏过少年的开始僵直的身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枯叶丛中。
雪白的绒毛团子正在不停地颤抖，见纪策顺手将其拎起来，一口咬上其虎口。
纪策右手慢慢轻抚着兔子，左手任凭着兔子粗暴对待，渐渐地兔子应其抚摸开始放松，松开了嘴，雪白的皮毛蹭着血迹斑斑的左手。
纪策右手停滞下来，不再轻抚着兔子，而是摸到脖子处，慢慢收拢，小小的爪子在纪策的怀中无助地抓挠，而鸽子血般的红眼睛逐渐失去光彩，彻底瘫软在他的手中。
“可惜了。”冷淡的声音夹着严寒的风雪。
本来看着好戏的狐狸精，见纪策掐死了兔子，心中大事不妙，转身就像跑走。
还未走出十里路，她纤细的脖颈已被扼住，整个人提离地面，强大的神压封锁住她周身的妖力，狐妖的举措只是徒劳挣扎罢了。
神压正步步紧迫着狐妖的心脏，而天空也开始凝结出层层乌云，白色雷龙在乌云中穿梭。
“你怎么.....怎么认出的？”狐妖因喉咙被扼住，只能发出破碎的音节。
纪策因神压释放，露出原本神像，银色青丝垂落在眼前，遮住其眼中的冰冷杀意。
“那只兔子虽然性情顽劣，我们两人也有算不清的债。”
“但他从来不会转身逃离，只留我一人在那里独自受难。”
“真是粗劣至极的戏法。”
不待狐妖想明白，纪策扼住其喉咙的手骤然收紧。
“狐妖越娘，吸人精气导致人亡，并利用法术扰乱凡间秩序，在此宣判你的罪孽。”
“呃！”越娘突然感到一股寒泉般的力量无可抗拒地侵入她的丹田，正在粗暴地撕扯她苦修百年凝聚出来的内丹。
痛苦席卷全身，越娘凄厉地惨叫着，四肢抽搐，但纪策没有丝毫动摇，就像是把眼前的碍眼的石子从脚边提走一般。
越娘的惨叫戛然而止，蜷缩在地上，气息奄奄，原本光滑的皮毛变得暗淡起来，只剩一条尾巴，而其余修炼出来的尾巴只剩下肉眼难以可见的虚影。
纪策摊开手，掌心中鸽蛋大小，流转着精纯妖力的珠子正在微微颤动。他看也没看，只是指尖用力。
“咔嚓”一声脆响，内丹碎为齑粉，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地上的红狐身体猛地一抖，彻底晕死过去。
“这狐狸......”纪策沉思片刻，便直接提着红狐尾巴丢在市中心动物园门口前。
“这样就算不虐待保护动物了吧。”这地包吃包住，对于受了伤不能觅食的狐狸可是个好地方。这样天界上那几个榆木疙瘩也不能在那里挑他的刺了。
“现在。”纪策给全身施了个清洁术，眼神中闪过暴虐的红光，“该想想如何去将某只不讲信用的兔子骗到手的事了。”
晴天苍穹之上，劫云正如同台风眼般在燕京的上空慢慢凝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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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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