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苍穹之上,太阳苍白无力地照耀,却丝毫未能消融周遭的冰天雪地。寒风呼啸,携着细碎雪屑,如利刃般切割着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阿蒲女在九耳犬的引领下步入侧殿,与太子分别时满心忧虑,唯恐父上仍反对这段婚约,更惧暴露妻儿之事。步履维艰,寒意自脚底蔓延至心间。
阿蒲女内心忐忑,脑海中不断闪现妻儿的身影,忧虑重重。他不敢设想,一旦父上得知真相,是否会怒斥他感情不专。然而,与太子之间历经风雨的情感,早已根深蒂固,难以割舍。父上的反对,如同一座巍峨不可攀的高峰,让他倍感压抑。
九耳犬步伐稳健地前行,却给阿蒲女带来一股莫名的压迫感。他忍不住回首,只见太子站在殿门口,其目光深邃,似默许相伴。阿蒲心暖更忧,不愿太子再冒险。然木已成舟,唯愿父上解其情,成全婚事。
在清幽静谧的侧殿之中,袅袅檀香弥漫。诸鸾王身姿端然,稳稳地坐在高位之上。殿内,华美的宫灯散发着柔和光晕,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朦胧而神圣的氛围里。阿蒲女款步走入,诸鸾王微微抬手,示意他坐下。待阿蒲女落座后,诸鸾王目光深沉,慈爱中藏忧,直直地望向阿蒲女。
良久,诸鸾王缓缓开口,声音低沉的声音“你是我唯一骨肉,天界独居多年,是为父之过。但如今,我心有疑,你当真要与帝泽天成婚吗? ”
“我......我想是的。”
“你想是的?”诸鸾王眉头微蹙,“莫非你并非真心想与帝泽天成婚?”
“并非如此……”阿蒲女低下头,声音轻若蚊蚋,“我从小由他抚养长大,理应顺从他。这婚事……是天帝的旨意,我无法拒绝。”
“呵,天帝的旨意?他以为自己是谁,能随意摆布我们?”
“父上慎言!”阿蒲女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态,“您这般诋毁天帝,莫非……莫非真有谋逆之心?”
“哼,谋逆?若我当年真存此念,如今又岂会屈居此地。”诸鸾王边说边紧握双拳,他微微仰头,目光有些迷离,思绪如脱缰之马,瞬间飘回到往昔岁月。那些曾经肆意洒脱的日子,一幕一幕在眼前闪过。可如今,面对眼前的局面,他满心懊悔。心中不断自责,悔不该当初如此懈怠懒散,只一味地游方四海,失去了太多东西。
“父上何出此言?天帝陛下素日待儿子甚厚,太子殿下亦屡屡回护。纵使天界步履维艰,亦幸得天帝暗中照拂、东宫明里暗里周全......”
“就凭这些微末恩惠,你便要卖了自己不成?”诸鸾王的声音陡然转冷,广袖一挥,案几上的青玉茶盏应声而碎。
“并非如此......”阿蒲女垂下眼帘,指尖微微发颤,“只是这数万年来,儿子孤身一人在天界,举目无亲,唯有他真心待我。”
诸鸾王凝视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孩子,目光深邃如渊。他缓缓起身,身上那袭华丽的锦袍,在阳光斑驳的照耀下,鸾鸟的暗纹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若隐若现,似乎正欲展翅高飞,翱翔于九天之上。
“罢了...”他轻叹一声,“为父且问你,那幽冥河府中,日日盼你归去的妻儿,又当如何自处?“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可知道,你那几个可怜的孩儿,每逢月晦之夜便会问起父亲何在?你那结发之妻,为了替你隐瞒身份,日日困守葵鋆殿。”
诸鸾王转身望向殿外,天际骄阳正被一朵乌云遮蔽,殿内光影骤然暗淡。“你口口声声说天界待你不薄,可曾想过,真正为你付出一切的,究竟是谁?”
“父君...您都知道了。”阿蒲女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
“你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当真能瞒得过世人的眼睛?”他缓步向前,锦袍下摆扫过地面,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帝释天执掌天界数万载,那双眼睛能看透天界之外,你以为...他当真不知?”
他停在阿蒲女身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她颤抖的身影,“至于帝泽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个能在三界动乱中稳坐太子之位的人,你以为他当真如表面那般温润无害?”
殿内忽明忽暗,映得他面容晦暗难辨,“碧天,你太天真了。这天界之中,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傻子,有的只是...装傻的人。”
“父上...儿子...儿臣该当如何?”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襟,指节泛白,”即便此刻泽郎尚未察觉,可纸终究包不住火...”抬眸望向殿外,本该万里无云的晴空不知何时聚起了阴霾。
“若有一日,他知晓我背叛了他...”喉间哽咽忽地哽住,几乎说不下去,“以他的性子,怕是...怕是又是一顿鞭刑。更可怕的是...葵姬他们...他们的性命怕是也难保...”
殿内光线骤然暗淡,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重重阴影。忽然,他膝行几步,拽住诸鸾王的袍角,“父上救我...儿子知错了,真的知错了...”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正因如此...昨日为父才问你兵权一事,你倒好,字字句句都在为他开脱。去了一趟六轮鬼域道,历经九死一生。可到头来,你换来了什么?一个虚有其名的封号。”
“父上,孩儿愚钝,不知您此话何意?”
诸鸾王微微弯腰,目光如炬,紧紧锁住阿蒲女,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举兵谋逆,夺得天帝之位!”
阿蒲女听闻,脸色瞬间煞白如纸,眼中满是惊恐。他下意识地连连摆手,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喊道“举兵谋逆?不可啊,这万万不可啊!”
“何来不可之说?这天帝之位,本就该是您的,驮驽娲陛下。”
诸鸾王话音刚落,原本跪在地上的阿蒲女,周身气息陡然一变。只见他的双眼瞬间幻化为四瞳,那瞳孔的颜色,宛如深邃夜空中神秘的紫芒,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邪魅。紧接着,一阵阴恻恻的笑声从他口中溢出,那笑声尖锐而刺耳,仿佛来自阿修罗地狱“哈哈!汝小子,颇有慧眼,竟能洞察吾已安然转生汝子之躯也!”
“呵呵~你身上那股死人味,就算那小子愚笨没察觉出来,我又怎会嗅不出来?”
“呵呵呵,今观汝子之身,已无丝毫死人之气,唯有其吸纳阿芙蓉之味矣。”
“别跟我扯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了,你既已转世归来,便该兑现承诺。助我儿坐上帝位,手刃帝释天,以偿我多年心愿。”
“噫嘻!子欲弑父,昆仲欲相戕乎?”
“怎么,莫不是你心软了不成?想当年,你惨遭兄弟毒手,含恨而亡,那等切肤之痛、血海深仇,难道你如今要抛诸脑后?这仇恨,万不可轻易放下啊!”
“嘻嘻~竖子,今汝乃欲以道义训吾耶?吾之复仇与否,乃吾私事;汝子之有无帝志,乃彼之家事。然则,汝切记,勿向汝子泄露其身世之谜也~彼若闻之,其父乃大伯,其母实为生父,恐难以承受此等打击。呵呵~~”
“闭嘴!我的事岂容你指手画脚。我自己的事我心里有数,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你就专心助他登上帝位。至于其他的......那是他的命数,也是他的劫数!”诸鸾王气得满脸通红,厉声斥责道。
“哼~吾已明了。”阿蒲女体内的驮驽娲轻哼一声,不屑地翻了个白眼,动作干脆又随意。紧接着,他身姿一转,步伐不紧不慢地朝着门外走去。
阿蒲女他们在破煞道又待了几日。这破煞道,乃是极寒之境,凛冽寒意如针如刺,无孔不入。阿蒲女哪受得了这般极寒,只觉浑身冰冷,手脚麻木,每一刻都是折磨。太子见状,疼在心头,当机立断,带着阿蒲女去跟诸鸾王告辞,准备离开这鬼地方。
“小叔,阿蒲此番与您相见,心愿已了。侄儿想着,也不便在此久留,打算即刻带阿蒲返回天界,让他好好调养身心,也盼您多多保重身体,日后若有机会,定当再携阿蒲前来探望。”
“回天界?他可是阿蒲山的王,哪有一山之王整日待在天界的道理?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此事还需慎重考量!”
“小叔多虑了。”太子忽然挽起阿蒲女的手,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划,“回去后三书六礼俱全,届时他便是天界名正言顺的凤君。”
“哼!凤君?碧天,你当真铁了心要做他的凤君?”瞧瞧你这做的什么事儿,竟妄图要娶亲弟弟,简直大逆不道!你和你那罔顾人伦纲常的爹,何其相似,简直是一丘之貉!
诸鸾王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玉面含煞,恶狠狠地瞪着帝泽天,那目光冷冽如霜,似要将其生生洞穿。
“我……我……我想……”阿蒲女结结巴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父上,您就原谅我吧!泽郎是我毕生所爱,这份爱已经深入骨髓。虽然我也爱葵姬,但对泽郎的感情,我实在无法压抑。请您理解我的自私,成全我这难以言说的爱。
诸鸾王眸光清冷,直直锁住阿蒲女的双眼,恨铁不成钢的质问道“怎么,离了这人,你当真就活不下去了是吗?”
“嗯……”阿蒲女委屈得眼眶泛红,小嘴紧抿着,仿佛随时都要哭出声来。
“你真是个贱骨头!脑子被驴踢了吗?也不看看他是什么人,他压根就不是你的什么良缘!”
太子帝泽天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语调不疾不徐道“小叔所言,确在理也。虽自知非阿蒲良缘,然我心倾慕,情根深种。”帝泽天忽然揽住阿蒲女腰肢,指尖轻抚他平坦的小腹,“再说了,我们之前都有过一个孩子了,过不了多久,第二个孩子也要出生了!”他挑衅地看向诸鸾王。
诸鸾王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整个人瞬间僵住,目光惊愕地定格在阿蒲女身上,嘴唇微微颤抖,艰难地挤出一句“你说什么?碧天,他说的可是真的?”那一刻,他只觉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脑海中一片混乱。他他怎么都不知道阿蒲女曾经怀过孩子,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还有他说的,再过不久又会有第二个,这绝对不行,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是的,我与泽郎在六轮鬼域道时,曾有过一个孩子,只可惜那孩子福薄,未能与我结下父子缘。”
“哼!孽子始终是孽子,没了也不足惜!你当机立断,赶紧与他划清界限!只有这样,你往后才有机会成就一番大事。莫要忘了,你与他发下的誓言!”言罢,他拂袖一挥,示意阿蒲女靠近结界,以此作为对阿蒲女的严厉警告,提醒他谨记与驮驽娲之间的誓言。
‘他是谁?’太子帝泽天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阿蒲女。
阿蒲女微微垂首,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似在极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嘴唇微微颤抖着说“儿子从未忘记。可是,父亲,我真的不能与泽郎分开。”言罢,他缓缓抬起头,双眸中波光流转,眼尾绯红,似有泪意即将夺眶而出,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逆子!你简直是鬼迷心窍!你今日所言,终有一日会让你追悔莫及。”
“孩儿绝不后悔,只要泽郎能真心相待,我无怨无悔。”话音刚落,一颗晶莹的泪珠顺着他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太子帝泽天瞧见阿蒲女哭得如此伤心,心瞬间揪紧,急忙快步上前,张开双臂,将阿蒲女轻柔却又紧紧地抱在怀里。阿蒲女在他怀里泣不成声,身体微微颤抖着。帝泽天心疼极了,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不知不觉间,他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最终滑落下来。那又厚又浓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毛茸茸的小熊。
他用自己的眼睑轻轻摩挲着阿蒲女的发丝,手也温柔地抚摸着他的秀发,低声细语地安慰着他“好了,别哭了,哥哥一直在你身边呢,不会离开你的。就算父上不答应咱俩的事儿,那又咋样,现在咱俩不还好好地在一起嘛。”尽管他自己也已泪流满面,却仍尽力去安抚阿蒲女的情绪。
阿蒲女满脸都是泪水,眼睛哭得红红的,急得不行,一下子抓住帮他擦眼泪那人的大手,声音又急又带着委屈“不行啊,父上大人!我真心和帝泽天在一起。我实在想不明白,您为啥就是不同意我们俩呢?泽郎对我多好啊,为了我他连命都不要。我就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呀?您就不能理解理解我吗?”
诸鸾王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下方跪着的二人,声音都因为愤怒而变了调“任何人,只要你愿意,都能成为你的良配!可唯独那人的儿子,绝无可能!你若执迷不悟,非要与他在一起,那从今日起,我便没了你这个儿子!”他的眼睛里满是愤怒和痛心,仿佛心都被撕裂成了碎片。
阿蒲女眼泪止不住地流,声音带着哭腔,着急地说道“不,不行啊父上大人!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都是泽郎的人了,我心里只有他,绝对不会背叛他的,泽郎也一样不会丢下我。您要是非要让我们分开,那我真的没办法了。父上大人,对不起了!”说罢,他“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头都红了,那模样既可怜又坚定。
帝泽天神色沉稳,他抬手示意暗卫将阿蒲女护送出去。暗卫得令,迅速而又谨慎地带着阿蒲女离开了大殿。此时,空旷的大殿内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帝泽天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向诸鸾王。
帝泽天笑着走上前,半开玩笑地说“小叔啊,您瞅瞅您,都把阿蒲弄哭好几回啦,我这心里啊,就跟刀割似的。想当年,您把阿蒲交给我照顾的时候,侄子便暗自发誓,定当护他周全,视若珍宝。时光流转,侄子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他可不就慢慢成了我的人嘛。您呀,当时把他交给我,不就应该能想到会有今天这一步嘛。”
诸鸾王怒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帝泽天的鼻子,大声斥责道“你还有脸说这话?当初我把阿蒲女交给你,那是看你可靠,让你好好照顾他,保他平安顺遂。谁能想到你竟起了这般心思,我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帝泽天神色戚戚,长叹一声道“诚如所言,起初我岂敢存此妄念。可父上大人一眼就看穿了我对蒲碧天的迷恋,劝我当奋力而为,莫负心意。奈何我等前路荆棘满布,有一巨障横于眼前,祖父当年打算把花族神女许配给他。”
言罢,帝泽天抬手轻抚眼睑,拭去那悄然滑落的泪滴。刹那间,他的神情由哀怨转为阴鸷,嘴角原本微启,似有千言万语欲诉,却渐渐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笑。那笑容在幽暗中若隐若现,宛如鬼魅的狞笑,透着无尽的阴森与可怖。
帝泽天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潮红,眼眸中寒意森然,他微微扬起下巴,声音低沉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我这人呐,最容不得别人觊觎我的东西,尤其是我心尖上的人。谁敢阻拦我和阿蒲在一起,那就是自寻死路!”
他的嘴角慢慢勾起,露出一个森冷的笑容,眼神变得愈发阴鸷,继续说道“就说祖父吧,他当时那副可怜样,眼巴巴地望着我,求我饶他一命。可他脑子糊涂啊,非要把我们分开。我能眼睁睁看着我的幸福被他毁了吗?没办法,我只能送他上路了!”说到这里,帝泽天突然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怪笑,“咯咯咯咯~”那笑声又尖又刺耳,像一把把刀子割在人的耳膜上。
此时的他,宛如一头发了狂的狮子,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戾气。他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近,每一步都踏得沉重而有力,就像是在一步步逼近自己的猎物,让人不寒而栗。
诸鸾王听闻此言,如遭雷击,身形一晃,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他双唇微张,许久才发出颤抖的声音“什么!你说什么?父上竟然是被你杀了?这么多年,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病逝,没想到竟是你这丧心病狂的畜生下的毒手!”
他气得浑身发抖,双手在空中乱挥,冲着帝泽天大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你就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你比你父上还要疯狂,还要可怕!父上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人人都夸他是上神,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你还是人吗?”
帝泽天突然仰天狂笑,那笑声犹如夜枭的啼鸣,阴森而又恐怖“啊!对!我就是个疯子,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他的身体兴奋得颤抖起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紧接着,那神经质的笑声从他嘴里不断溢出,“咯咯咯咯~”那笑声又尖又响,充满了病态的亢奋。
他一边笑,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我当然晓得,我这个疯子爱上自己的亲弟弟,这事儿是多么的离经叛道,多么的刺激!”说到“刺激”二字时,他的声音陡然提高,那笑声也愈发癫狂,仿佛这禁忌的情感带给他的是一种极致的快感,让他沉浸在这扭曲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诸鸾王犹如遭受了一记重锤猛击,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双眼瞪得如铜铃般大小,满是不敢置信的骇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胸口剧烈起伏,仿佛要冲破胸膛。“什么!”这一声惊呼,几乎是从他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惊愕与惶恐。
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思绪如同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他怎么也想不到,帝泽天竟然知道阿蒲女是他的亲弟弟。这个事实如同一颗炸弹,在他的内心深处轰然炸开,让他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恐惧。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嘴唇也在不停地哆嗦,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帝泽天微微扬起下巴,眼神阴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缓缓说道“没错!我早都知道了。你们以为能瞒得过我吗?你和父上啊,表面上装作不认识一样,一副疏远的样子,可私底下却频繁往来。你被关在这破煞道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后,他还常常往你府邸跑。这是为什么,我想我不说你也明白!”
他向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诸鸾王,语气不屑道“父上和我一样,都喜欢去染指那些本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小叔你的那些事儿,还有父上的那些破事儿,我可都查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没有任何一件能逃过我的眼睛!”
诸鸾王神色惊愕,微微蹙眉,心中如遭惊涛骇浪般翻涌。原来,他早就知道阿蒲女是他的亲弟弟。这个事实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诸鸾王的心头,让他既感到震惊,又有一种恍然大悟的苦涩。此刻,诸鸾王的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帝泽天心机深沉的惊叹,也有对事情发展超出预料的无奈。
诸鸾王气得身形摇晃,满脸涨得通红,须发皆张。他怒视着帝泽天,伸出手来,欲言又止,口中只迸出“你…你…”几个字,胸腔中似有雷霆翻滚,却因这过度的愤怒而一时语塞,难以将心中的斥责之词倾吐而出。
帝泽天歪着头,脸上挂着恶毒的笑容,阴阳怪气地说“你别在这儿结巴了,说不出话就省省吧。我告诉你,阿蒲女我是娶定了,到时候不过是给你通个信儿的事儿。”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接着说道“哦~对了,差点忘了跟你说,你在人间的妻子被困在六轮鬼域道里呢。不得不说,她模样确实生得美,只可惜啊,她整天抱着个骷髅,还说那是你们的孩子,那模样,啧啧,真是可怜又可笑。我还骗阿蒲说她只剩下一魂,不记得他也是正常的,他还傻乎乎地信了。”
帝泽天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诸鸾王踱步,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还有啊,在六轮鬼域道里,我知道是你们的人给他暗示,说什么紫藤树花开悖论已破晓,不就是想给阿蒲传递什么消息吗?可惜啊,他压根儿就没明白。”说完,他站定身子,嘴角上扬,用一种嘲笑的眼神望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诸鸾王。
帝泽天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悠然,嘴角噙着一抹轻慢的笑,对着诸鸾王拱手道“小叔,我这便告辞了。我的小君还眼巴巴地等着我呢,我可不能让他等急了。”说完,他还冲诸鸾王挑了挑眉,眼神邪魅又得意,故意在气对方。
诸鸾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而又绝望。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脸上写满了愤懑与无力。他想冲上去阻止帝泽天,想大声斥责他的恶行,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帝泽天离去,愤怒如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却只能干望着,心中满是绝望。
帝泽天脚步顿住,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阴狠又张狂的笑容,故意拖长了语调说道“哦,差点忘了跟你说,小叔。你不是一直盼着我和他的孩子别出生吗?可你能有什么办法呢,根本没用!”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呀。”帝泽天挑了挑眉,故意做出一副期待的样子,“说不定这一回就怀上了。要是真有了,明年我们一家三口热热闹闹地来给您行礼,您到时候可别被吓着了。”说完,他用那邪睨的眼神上下打量着诸鸾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这是世间最有趣的事情。
诸鸾王神色悲愤,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浑身气得不住颤抖。他望着那束缚自己的囚笼般的宫殿,满心都是无奈与愤恨。自己被困于此,空有满腔怒火,却无法迈出这方寸之地,无法去保护自己视若珍宝的儿子。
本以为历经艰难,自己能摆脱那个疯子的纠缠,从此远离是非,安稳度日。可命运却如此弄人,儿子竟又落入了另一个更为可怕的狼窝。诸鸾王只觉心如刀绞,自责与痛苦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这残酷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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