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萧然忍笑,“我们刚从那里过来,几个胡子花白的老人为了少庄主都快打起来了。”
听到这,落霞猛地站起来,一脸震惊,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他们不可以收竹沥为徒!”
“为何?”萧然不解。
“因为御医要进宫,而男人要进宫就得被阉。竹沥怎能被阉呢?!”落霞睁大眼睛,一脸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们怎么都不明白的表情。
众人对视一眼,沉默。
落霞一拍桌子:“不行!我要跟那群多事的御医说清楚!”
“哎,公主!”乔竹沥阻止不及,只能看着落霞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他叹了口气,无力扶额。
萧然悄悄躲到孙景澜背后偷笑,孙景澜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无奈又宠溺。
“这是公主炖的汤,最是补气养血。孙将军虽解了毒,但元气还是受了损伤。”乔竹沥道,“我给孙将军和萧姑娘分别盛点吧。”
孙景澜面色淡然地点了点头:“多谢。”
萧然却看着汤盅里漂浮着的玫瑰花,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不是养颜汤吗?
落霞还给乔竹沥一个大男人炖养颜汤?
她尝试性地喝了一口,半响才面色复杂地咽了下去。
花香、肉香、药材香,还有没炖熟的血腥气,混合着甜滋滋的汤水……
一言难尽。
萧然以为孙景澜做饭的手艺已经够差了,却没想到日照还要更差。
但如今她喝了这汤,方才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萧然往旁边看去,见孙景澜面色如常,表情无甚波动地喝光了碗里的汤。
她大为震撼。
然后,她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下孙景澜的手,将碗里的汤全部倒入他的碗中。
孙景澜:“……”
“不要急。”乔竹沥温柔地笑,“这还有很多,足够你们喝了。”
萧然:“……”
谢谢,不必了,消受不起。
“你喜欢这汤?”萧然难以置信地问。
孙景澜连忙摇头。
“那你还喝得这么起劲?”
“少庄主不是说这是补气养血汤吗?我多喝点,就可以赶快养好身体,你就不用再担忧照顾我了。”孙景澜面色严肃,一脸认真。
萧然:“……”
乔竹沥笑弯了腰,脸埋在手臂中,肩膀一抽一抽地抖动。
可想而知,有人帮他分担了这汤,他是多么开心。
“别喝了,明天我给你炖别的汤喝。”萧然拿过孙景澜手中的碗,放到桌上。
然后,她眯着眼睛看向笑得开怀的乔竹沥:“少庄主,这可是公主亲自为你炖的养颜汤,难道你不要亲自喝完?”
乔竹沥的笑容僵在脸上。
萧然掩唇笑了笑,向孙景澜挑了挑眉。
“娘子厉害。”孙景澜真心夸赞。
虽然苦着脸,但乔竹沥还是把食材丰富的人参乌鸡汤喝完了,且一滴不剩。
“哇!”萧然在心里鼓掌。
喝完后,乔竹沥连忙掏出一颗淡绿色药丸塞进嘴里,皱着的眉头方才舒展了些。
他又抱着汤盅缓了缓,眉眼露出笑意:“我要把这个空罐子给落霞看看。”
说完,乔竹沥迈着急匆匆的步伐远去。
萧然摇头:“我怀疑,少庄主此后都离不开那颗淡绿色的药丸了。”
孙景澜失笑,然后他抬头向上看去,朗声道:“李统领看了许久,不如下来一叙?”
一片枫叶悠然下坠。
内方格统领李沧月踩着那片落叶,翩然而至。
“大将军,久仰!”李沧月随意一拱手,随即剑眉挑起,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过,大将军怎么知道在下的身份?”
“是我告诉他的。”萧然悠悠一笑,“李统领手中的弯月刀,我曾见过一次,就是在您告发武襄王的那个夜晚。”
“哦?”李沧月剑眉蹙起,目光如含寒星般射向萧然。良久,他眉头放松,神情有些惊讶:“那……你不是……”
李沧月再度看了看萧然,又看了看孙景澜,挑唇一笑,没说话了。
萧然抬手斟茶,递过去,“自武襄王一案,我就知李统领是个心怀大义,疾恶如仇的君子。且经过刚才一事,我又更加敬佩您的人品了。”
李沧月一口喝完茶,提着弯月刀坐下来,漫不经心地笑:“娘娘少给我戴高帽子,我是个粗人,担当不起。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李统领不必多虑,我没有什么话要说。”萧然浅笑,“我只是感谢李统领,在刚才千钧之际,没有听从七皇子的命令,直接抽刀相向。”
李沧月冰冷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若是当时局面混战起来,我们根本就不是内方格的对手,并且,我也会失去与叶慎谈判的唯一机会。”萧然又倒满茶,微笑道,“如此救命之恩,我怎能不感谢李统领?”
李沧月惊讶地看了萧然一眼,然后又侧过头,食指敲了敲石桌,方才道:“我可不是为了你们!叶慎那时明显神智不清了,我还能听一个疯子的命令不成?而且后来,你又唤回了他的神智,让他清醒过来……该是我替叶梁百姓谢谢你。”
说着,李沧月端起茶盏,以茶代酒,一饮而尽。
萧然和孙景澜也举起茶盏同饮。
“李统领,你为人豪爽,我甚是佩服。我也是个粗人,有话就直问了,你别见怪。”孙景澜拱手。
“大将军哪里话,请!”
“敢问,皇上的病情,究竟如何了?”
此话一出,刚才还融洽的氛围,瞬间冷却下来。
李沧月寒星般的眼睛犹如利箭,直直地盯着孙景澜,长久不语。
孙景澜淡定的与之回视。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枫叶落地的声音。
终于,一声叹息声响起,李沧月道:“大将军既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再多此一举问我呢?”
“若非皇上的病情回天乏力,内方格也不会听从叶慎的差遣。”李沧月的神色有些黯然,但很快就转瞬即逝,“下一任皇帝必是叶慎。”
“叶慎杀伐果断,心怀大任,又善于隐忍,乃明君之像。他做皇帝,比废太子、三皇子更合适。但是……”李沧月抬眉,肃然道,“叶慎也是一个心机深沉、不择手段的人。他做皇帝后,必会对朝堂清洗一番。届时,不光是内方格,哪怕是护国大将军您,也要早做打算。”
孙景澜点头:“多谢李统领提点。”
李沧月微笑。
*
“将军,七皇子已醒,要您与萧姑娘前去相谈。”孙管家匆匆来到。
石椅上,李沧月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孙景澜牵起萧然的手,微微一笑,往厢房走去。
推开房门,落霞、乔竹沥以及沈尚书等人,皆已到来。
叶慎换了浅黄色衣服,安然坐于上首喝茶。
他面色苍白,漆黑的眼睛黯淡一片,明显元气大伤还未恢复,但他周身那股九五至尊的气势,已徐徐展开。
“七皇子。”孙景澜与萧然行礼。
叶慎放下茶盏,抬手浅笑:“大将军不必多礼,快请坐。”
“唤诸位前来,是本宫先前一叶障目,做了许多错事,对诸位也多有得罪。”叶慎的视线滑过众人,停在孙景澜身上,“如今本宫已悔过自新,还望诸位不计前嫌,继续为叶梁效力。本宫,在此感谢各位。”
“七皇子客气。”众人齐齐行礼。
待国事商量完毕,叶慎看向沈鸿辉,漆黑的眼睛如深不见底的黑潭:“沈尚书,虽说沈铭逸是您的儿子,但他也是我叶梁的臣子,况且,他又是为了叶梁而死……如此肱骨之臣,本宫想亲自操办他的入殓。您看,可否?”
沈鸿辉的脸皮一阵抖动,慢慢拱起手道:“臣替犬子多谢七皇子的厚爱。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犬子只是尽了臣子应尽的本分,实在担不起七皇子您亲自操劳,还是由臣这个做父亲的操办吧。”
“哦,这样。”叶慎往后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地看过去,“那沈尚书怕是操办不过来了。本宫前段时间接到御史台的奏折,说是……”
“您曾假借废太子的名义,大额受贿,四处敛财。”叶慎漆黑的眼睛盯着沈鸿辉,语调轻悠悠的,“这件事,恐怕还需沈尚书费一番周折,才能证明清白了。”
沈鸿辉的面色瞬间煞白,冷汗直流,一双浑浊的眼睛惊恐地看着叶慎。
他活了大半辈子,几经官场浮沉,早就修成了人精。
先前,叶慎抱着沈铭逸发疯,他就看出了叶慎对自己儿子怀有龌龊心思。
但自己儿子宁愿死也要离开叶慎,他这个做父亲的应该成全儿子才是。
可……叶慎又在明晃晃的威胁他……
“假借废太子名义,大额受贿,四处敛财”,桩桩件件皆是事实。
万一罪行被坐实了,那官位,也就不保了,甚至还要下大狱……
想到这,沈鸿辉的嘴唇剧烈抖动,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
良久,他跪伏在地,恭敬道:“臣,多谢七皇子,厚爱!”
叶慎轻轻一笑。
旁边,萧然失望地扭过头,不忍再看。
落霞冷哼一声,刚想开口讽刺几句,乔竹沥赶紧拉了拉她的袖子,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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