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霞瞪了沈鸿辉一眼,作罢。
沈鸿辉也自知无颜再呆下去,起身后便疾步告退了。
“哼,老滑头!”落霞轻骂一句。
沈鸿辉面皮涨红,脚步却依旧没有停留。
待房门关上,叶慎笑道:“各位放心,我不会让铭逸受委屈的。我会将他安葬在合菱,那里风清水秀,景色婉约,铭逸一定会很喜欢的。”
“合菱?那不是在江南?”落霞问道。
“是。”叶慎垂下眼睫,轻浅一笑,“铭逸生性潇洒自如,最喜风景、好酒。他本该是浪荡天涯的才子侠客,自由自在地度过一生,却为了我入朝为官,压制本性,被束缚于牢笼之中。”
“现下,我不愿再让铭逸被禁于京城,而是想让他在江南,做他的才子侠客。”叶慎漆黑的眼睛里一片死寂,唇角却微微勾起,整个人显露出哀莫大于心死的平静。
孙景澜点头:“铭逸曾对我说过,他一身医术就是为某人所学,等那人实现他的抱负后,他就带着那人一起观山听海,云游天下。”
叶慎眸光微动,原本平静的神色瞬间碎裂。
既然沈铭逸生前有过此话,众人也不再争议。
三月后,江南合菱。
沈铭逸被葬于舒山,面朝碧波湖,周围青松翠柏环绕,风景秀丽,绿海万顷。
下葬那天,正是初冬,一向不下雪的江南,忽然落了雪。
靡靡细雪“唰唰”而落,染白了叶慎的身影。
待仪式结束,众人离开。
走了几步,萧然回头,只见漫天风雪中,叶慎独自一人,静静伫立在沈铭逸墓前,长久无言。
冽冽风雪吹动了他的白发、衣袖,却吹不拂他浓重的哀伤。
“谁言天公不好客,漫天风雪送一人。”
*
行出合菱,落霞与乔竹沥前来告辞。
落霞骑在骏马上,眉眼弯弯:“小然,你和孙将军要回京城吗?我们就不和你们一起啦。”
萧然坐在马车上,闻言,掀开轿帘,疑惑道:“你们不回京城吗?”
“不回啦。”落霞看了乔竹沥一眼,粉面含晕,“竹沥说灵鹤山庄有好多珍奇药材,还有会发光的灵芝呢。他邀我过去看看。”
萧然挑眉,意味深长道:“哦?这么有趣?少庄主怎么就单单只邀请公主一个人去?”
乔竹沥拱手:“萧姑娘和孙将军想去,灵鹤山庄随时欢迎。”
“这次是因为……”他顿了顿,俊秀清雅的脸瞬间红了,半天才支支吾吾道:“我已将我有心上人的事,飞鸽传书给我爹了。我爹连夜赶回,现在正在山庄等着呢。”
“啊?”落霞大惊,“你怎么不早说?!
“我爹人很好的,落霞你不用紧张。”乔竹沥手忙脚乱的解释。
“怎么可能不紧张?你爹喜欢什么?我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而且我爹根本什么都不喜欢!”
“什么?!”
“不是不是!我是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我爹就会喜欢你的!”
“这话一听就是你在敷衍我!”
“哪有!是真的……”
马车渐行渐远,后面两人的“争吵”声也越来越小,直至耳边只听闻风吹树叶的“哗哗”声。
车帘忽然被掀开,孙景澜目若朗星的脸出现在眼前。
他笑道:“车里太闷,要不要与我一起骑马?”
“好。”萧然递过手。
孙景澜悠悠一笑,长臂揽过她的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驾!”
骏马飞速奔驰而去。
四周景色飞快变化,略带寒气的晨风扑面而来。
萧然手松松地抓着缰绳,因为她腰上环着有力的臂膀,背靠着火热的胸膛,哪怕遇到再危急的险境,她也不会摔落下去。
随风飞舞的发丝挡住视线,萧然却不管不顾,眉眼带笑地张开双臂,迎接新的生活。
疾行过平地,遇见山丘。
骏马灵巧一跃,轻松跨过。
但落地时的那一震,像是震到了萧然的心脉。
她的心脏猛烈一缩,接着剧烈疼痛起来。
萧然面色一白,蹙起眉头。
“怎么了?”孙景澜一直注意着萧然,立即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随即一勒缰绳,骏马停下。
“小然,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孙景澜十分担忧。
萧然靠在他的胸口,摇了摇头,轻声道:“没事,就是心口突然很疼。”
“是不是跟上次一样?除了那次,还有没有再出现过?”孙景澜握住萧然的手,把了把她的脉,发现脉象平稳,并无异常。
“没有了。”见他紧张的样子,萧然莞尔一笑,“不用担心,大概是没休息好,又吹了风,身体一时没缓过来吧。”
孙景澜脱下外袍,披在萧然身上,拥着她,神色懊恼:“早知道,让乔竹沥替你把完脉再走了。”
萧然失笑:“真的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忧。”
“嗯。”孙景澜捋了捋萧然凌乱的发丝,温柔道,“我已向叶慎说明,等开春后,我就带你一同前往武襄王驻地,远离京城,远离纷争,安安静静地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萧然猛然抬头:“那叶慎同意了?”
“他同意了。”孙景澜低头,看着萧然的眼睛,唇畔浮现笑意,“他还说,你既是铭逸的妹妹,就也是他的妹妹。等我们成亲时,他会按照公主的规格,给你备下嫁妆,送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萧然白嫩的脸颊蔓延上红晕,杏圆的大眼睛水光粼粼:“谁说……我们要成亲了?我还没同意呢……”
“呵。”孙景澜在萧然耳边轻轻吐气,“那娘子怎样才会同意?”
“我怎么知道?不是要看你?”萧然揉着红透的耳朵,又羞又怯。
“哈哈哈。”孙景澜大笑,好看的眼睛专注地盯着她,朗声道,“我不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
萧然看着他的笑颜,唇边的梨涡也深深浮现。
等了半天,后边的马车才堪堪追上。
为了避免再吹风,孙景澜小心翼翼地扶着萧然坐到马车里。怕她会闷,孙景澜放弃骑马,也一同坐进了车里。
马车坐一人有余,坐两人稍显拥挤。前行晃动间,两人免不了肢体接触。
萧然坐在小角落里,手抓着扶杆,尽量保持不动。
孙景澜偏头一笑,一把抱过萧然坐到他腿上,挑眉笑道:“既然两个人平坐这么挤,不如娘子坐我身上,这样就只占一个人的位置了,空间也变大了。”
萧然:“……”你真聪明啊!
“我不要!好奇怪。”萧然要从他身上下来,奈何孙景澜抱着她不放手。萧然只得挣扎道:“快放我下来!”
但挣扎着挣扎着,萧然明显感觉到更不对劲了。
“你……!”萧然话还没说完,孙景澜一口含住她的唇,舌头探进去,缠着她的舌尖,抵死纠缠。
萧然防守不及,渐渐也沉沦在这个深吻中。
这次没有白猫打扰,孙景澜引诱着萧然,亲了许久,直至尽兴,方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离开时,萧然只觉唇间麻木,几乎没了知觉。
“娘子。”孙景澜头抵着她脖颈处,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声音低哑磁性,“你好香啊。”
萧然:“……”
她忍无可忍,一掌拍在孙景澜胸口处,羞怒道:“你给我下去骑马!”
辩解不过,孙景澜只得苦着脸去骑马。
路上,他还时不时撩开帘子偷看萧然,高大的身影硬是显出几分委屈。
对此,萧然只当没看见。
完全无视。
孙景澜更委屈了。
*
京城,护国大将军府前,日照抱着白猫早早地立在门前等候。
见马车渐渐驶近,日照开心地挥手:“姐姐!”
听到熟悉的声音,萧然掀开车帘,一脸笑意:“日照!”
马车停下,萧然下了车,握着日照的手,上下看了看,担忧道:“如何?七皇子有为难你吗?”
日照摇头:“没有。就是那个手持弯月刀的李沧月总是跟着我,不让我出来。不过,我虽然打不过他,但却灌醉了他,偷溜出来了。”
萧然想到李沧月那目若寒星的冰冷模样,眨了眨眼,笑道:“我看,不是你灌醉他,而是他心甘情愿地装醉吧。”
日照猛然红了脸,吐了吐舌头:“姐姐去了好久,小心金秋都不认得你了。”
萧然笑着接过白猫,抬头笑:“怕是你不认得我了吧?”
“怎么会?”日照抱住萧然的肩膀,“我会永远记得姐姐的!”
步入厢房,日照倒了两盏茶递过去,又往后看了看,疑惑道:“公主和少庄主呢?”
“他们拐去灵鹤山庄了。”萧然道。
“哦!肯定是见父母去了。”日照拍拍手,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孙景澜,“那主子何时迎娶姐姐?你们可比他俩先认识,绝不能让公主和少庄主跑到你们前面去了。”
“我看了,三日后就是吉日!不如就三日后办亲事吧!”日照信誓旦旦。
萧然一口茶梗在喉间。
孙景澜赞同点头:“好。”
“好什么好!”萧然点了点桌面,“眼下我的身份还未消除,明面上还是皇上的贵妃。起码也要等此事平息一段时间,才不会给景澜造成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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