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斯的囚笼法术几乎已经吟唱完成，就在他准备释放之前，提香的影子已消失不见。
对方的身份难以揣测，但可以基本确定的是暂时没有攻击意图。对于法师来说，他们清楚名字的重要性，哪怕是假名，只要对方掌握了足够多的信息，也能起到一定程度的最终作用。而对方就这样轻易的告诉自己了
并且，康斯坦斯冥冥之中感觉得到，这就是对方的真名。
敛起思绪，此时已是凌晨，边境集市的商贩们已经陆陆续续到场开始准备货物，他也加入人群。
出于遗留习惯，康斯坦斯在路上还粗略看了眼城内的防御阵法以确认安全性。
他有心收集一些药水，只是摸进自己的荷包，用所剩不多的存款买了点必需品后就几乎不剩什么了，只好在摊位间闲逛。
此时正是深秋，集市上挂起彩色的三角旗，有许多果蔬在售卖，摊主们忙得不可开交。康斯坦斯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子的外表，打算找个兼职赚点辛苦钱，好在由于采购的繁忙，摊主很高兴能多一个帮手
老板是一位十分年轻的女性，售卖着夏日水果酿造的果酒，她很爽快地支付了康斯坦斯的报酬，并且在了解到他无家可归的事实后，相当热情地聘请他作为她的助手，作为交换康斯坦斯可以暂住她的酒馆。
酒馆里有一种独特的、橡木和果味混合的独特气味，酒精似乎蒸发到了空气中，使得呼吸间给人带来醉酒的错觉。康斯坦斯按照吩咐，在靠窗处摆好醒神的花枝，又轻轻撒水滋润花瓣
老板娘莱扎尔早上通常来得很晚，她没有结婚，住在教堂附近的父母家里，酒馆就是她全部的收入。康斯坦斯还维持着在教廷时的作息，一早就起来收拾，擦去酒瓶上的浮灰，柜台的角落之前由于主人的忙碌，许多角落还是有些积垢，而康斯坦斯来了之后，酒馆得以焕然一新。接着他拿起扫帚，检查并驱赶地窖里可能有的老鼠，避免果酒和橡木桶遭到破坏，做完这些，他就准备动身去采些草药。
这次他特意走到之前遇到法师的位置去检查，探查法阵从他脚下展开，康斯坦斯闭眼吟唱，可惜作为神职，他对地脉的沟通并不顺利，地脉拒绝了他。他站起身，抖掉衣服上的尘土，他对这个结果不算意外，他叹了口气，也只好转身离开了
“回来的很早嘛！”莱扎尔已经在锅上热着炖菜，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先去休息会吧，现在还没正式营业。”
康斯坦斯感谢了她的好意，跑到后面去简单处理自己的草药，将它们放到阴影处阴干。
莱扎尔夏天的果酒库存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这个月就不怎么急着去赶集，于是这天康斯坦斯下班下得格外早些，他得以去集市上采购些他想要的东西。
之后康斯坦斯回忆起自己遇到提香的时候，意识到其实对方身上有着隐匿的法术，他脑海中理应不会留下关于对方形象的清晰信息，可他在教廷获得的圣明刻印让他得以免疫绝大部分的负面状态，并且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没有在流放时被洗掉，康斯坦斯对这背后的弯弯绕绕略有猜测，却没有机会验证自己的猜想。
对方现在穿着初见时的那一件披风，挺阔身形在白天更加显眼，康斯坦斯也不免怀疑他的真实身份是不是骑士或者战士一类，因为对方的身形挤在一群削瘦的法师中闲得尤为另类，和摊主交谈时几乎显得压迫，他几乎可以像拎小鸡一样把摊主提起来，见此康斯坦斯便走近去听他们的谈话。
走近了方才听见，二人的确是在讨论价格，却非康斯坦斯所想象的强买强卖。提香看中了一套剔透的附魔水晶茶具，直接拿出一块金币想要买下，这却不是现在流通的金百合币，上面的头像不知是哪位君主，边境集市内按规定只允许帝国货币流通，提香又拒绝出示身份证明的信证，加上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的关注，摊主不敢收下。
康斯坦斯自认对对方的入城有一定责任，主动为二人解了围，表示自己是提香的朋友，抵押了自己的佣兵证明，待补完证明后再支付。
交谈中康斯坦斯侧头，终于看清了提香的面貌。在光亮处，对方的金色眼睛极为漂亮，流光溢彩，有些超脱于人类的妖异，轻微的眉压眼没有让这对宝石逊色半分，反而为这张线条硬朗的脸添上内敛压抑的韵味。
提香轻轻眨眼，睫毛阴影如松枝落雪，唤回了康斯坦斯的心神。
“谢谢。”对方回复道。
康斯坦斯略感意外，出于对方对自己的无理行为，他先入为主的觉得提香是很难沟通的类型。他也微微点了一下头，带着对方走到少人处，这才问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康斯坦斯的阴影投到康斯坦斯身上，尽管自己试图展现气势来逼问对方，但是从体型上来看他反而更处于被动。这一点让康斯坦斯内心多少有点不爽，他主动退后了两步，试图让身高上的差距没那么明显，但对方也跟着他动了，并且只迈了一步就拉回了距离，以至于让两个人比之前更近。
这样的距离下康斯坦斯甚至可以观察到对方衣服的质地。提香穿着对法师来讲再普通不过的长袍，康斯坦斯怀疑他可能是在集市上用零钱随手买的，与他白天的披肩相比竟然显得粗制滥造，披肩此时已经因为气温原因敞开了，织料康斯坦斯从未见过，却能柔顺的贴在提香身上，勾勒出对方流畅的肌肉走势，在康斯坦斯的记忆中，这件披风在与他的摩擦中也丝毫不显得凌乱累赘。
提香顿了顿，等康斯坦斯回神才回答对方的问题，“一位隐居的法师。”他强调道
自己的破伪法术没有提示对方在说谎。
尽管内心还没完全信任对方，并且对对方的财力表示严重怀疑，但康斯坦斯对自己改写的法术相当有自信，在教廷的工作经验中，它准确度和对魔力的抵抗力已经体现过了，于是勉强认可了对方的说辞。
而在他拼命往后靠，试图让自己的脸和对方的胸部保持距离的时候，提香像是没察觉到他的尴尬一样开口了：“既然你是雇佣兵，那接下我的下一条委托可以吗？”
康斯坦斯深吸一口气，提香又打断他：“请帮我兑换支付那套茶具的货币，多余的部分是你的佣金。”
康斯坦斯噎住。商贩不敢随便收下的硬币他却了解，这是在帝国衰落之前发布的币种，流通了整个鼎盛的黄金时代，印着女帝的头像。由于是在经济衰落之前铸造，纯度和重量都远超当今流行的金百合币，光明海也有不少喜好文玩的神官在收集它。简而言之，是收藏价值和实际价值都相当有分量的东西。
“咳咳，”他给自己顺气，心想自己遇到了个大麻烦，“你真是钱多得没地方花，大少爷。”
在确认莱扎尔今晚确实没有什么紧急事件后，秉承忠诚服务每一位雇主的敬业精神，康斯坦斯帮忙置办好了提香的临时身份证明，补办了入城登记（康斯坦斯猜到这位不会老老实实走正规登记渠道入城），甚至还帮他弄到了经营许可证，让提香也能在边境集市出售一些魔术用品。
“你似乎很擅长帮别人办事？”在整理摊位的时候，提香侧过头来问他。
康斯坦斯炸了眨眼，“有过这方面的经验。”他谨慎地回答
提香没有说话，不清楚他是信了还是没信，金色的瞳孔盯着康斯坦斯，在对方反应过来前，削下了一缕康斯坦斯的头发。亚麻色的色料化为烟尘，露出原本发丝上艳丽的红色。而康斯坦斯甚至没有察觉到对方是如何出手的。
康斯坦斯心中惊悸，揣测这是否是对方的一种示威，不由得想到，如果初遇时自己再鲁莽一点，再愚蠢一点，他还有没有在这里和对方聊天的命在。
“有没有兴趣做我的学徒？”提香问，看起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在他无声无息削下对方头发之后，问出这样的问题像一种威胁。
“......”康斯坦斯翻了个白眼，没有马上回答，目光仍然停留在往来熙攘的人群中，像是没听见，提香也没有催促他，摆弄着手里新买到的茶壶。
“你装法师倒是挺像的。”康斯坦斯最后嘴硬道。
“猜测方向对了，但很可惜，法师这一点毋庸置疑。”提香没有生气。
康斯坦斯垂下眼睛，绿色的眼眸里不易察觉的轻狂一闪而过。他的对手会因为他的外貌、年龄，乃至他幼稚的字迹而轻视他，但毫无例外，这些骄傲的法师们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如果对方是以这样的态度面对他的话，康斯坦斯想，他的真实身份绝对会被自己找出来。
老大我来更新了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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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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