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子哥一头血,望着旷野,感觉势单力孤,用枪招呼寇暮过去。
寇暮跑到近前,寻觅一番,终是天太黑,砖头没入草地中,找不见,心里有些失落。
“哥,到车里我给你包扎一下?”
头子哥血划过头皮,痒痒的。
脑壳光晕不疼,倚坐在驾驶位,吩咐寇暮打开后备箱,看看绑的人醒没?
寇暮掀开后备箱,里头确实有个五花大绑的人,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浑身散发着酒味儿——愣子哥不知何时把自己藏入后备箱。
“人怎么样?”
头子哥又问一遍。
“睡了。要不要叫醒他,喂他喝水?”
“哕──先别管他,你不是会包扎么,去找块布给我缠上。这血流的人闹心。”
车里没有棉签砂带,刚洗的那件T恤起大用。
边给头子哥擦洗包扎,寇暮不断留意枪的位置。
头子哥靠在车座椅上皱眉忍耐,右手紧紧攥枪,胳膊耷拉在敞开的车门处。
“哥,咱们接下来怎么办?后头那人怎么处置?拖得越久,咱们就越危险!”
“我知道。我也不怕再背上一条人命,可费劲啦绑他,从他身上榨不到油水我是真不甘心。妈的!尾款说不打就不打!我已经给雇主下了最后通牒,天亮之前再不把钱打过来,我就把人大卸八块,跟手机一起扔在闹市。想一拍两散,门儿都没有!”
寇暮观察枪之余,多看了手机两眼。手机对他没用,但能让遭遇绑架的倒霉蛋规避幕后黑手。
“哥想的就是周到,哥先休息,我今晚值夜。”
“今天愣子没在,你可以安心睡觉。操作台上有一瓶安眠药,你吃一粒。”
头子哥原本闭着的眼睛猛然睁开,抬起枪口对准寇暮。
“哥,我对安眠药过敏,不仅睡不着,脑子还会异常放电,就是抽疯。我倒是可以为哥犯一次病,希望哥届时不要怪我,更不要杀我。”
寇暮没有丝毫犹豫,拈起一颗药吞吃下去。
不多时,浑身抽抽着趴到头子哥身上。
寇暮死死抓住头子哥的衣领,不断用脑门去撞击头子哥昏沉疼痛的头。
动作幅度从微小到剧烈,头子哥脑子又疼又晕,假性呕吐越发频繁。
头子哥的表情也从一开始的不信,变得将信将疑,甚至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这真的假的?赶紧下车!到外头抽抽去!”
“哥!用枪托打晕我!快!”
头子哥苦于寇暮无意识的撞脑门,想要开枪,无奈寇暮两条腿跪在座椅上,上半身摇动幅度太大,甚至连自己也渐渐被其撼动,失去重心。
一时不能开枪自卫,只能接受寇暮的提议,挥动胳膊,用枪托磕向寇暮的后脑。
实施起来又碰到难题,寇暮两手钳紧头子哥的肩胛骨,挥动一次艰难而少有成效,空累得气喘如牛。
正没奈何间,身上的压力陡然消失,头子哥在短暂得喘息后,忽觉两手空空——
枪!
寇暮不懂怎么开枪,头子哥也不是百发百中,凭借的是枪支无形中的威胁。
只要枪口对外,他就是安全的。
“你原来都是装的!”
头子哥踉跄着跳下车,心里忌惮,但赌徒心理和被欺瞒的怨恨使他憋足一口气,要寇暮死。
寇暮举枪后退,脚下都是草,连绊带滑,拉不开距离。
猛地,寇暮高抬腿,大跨步,提枪,头也不回地朝来路奔去。
翻过这个高坡,回酒吧,借一部电话,报警!
寇暮此举,在头子哥看来是色厉内荏的表现。一个加速前扑,将寇暮扯得仰面栽倒,滚出老远。
“呵呵呵呵,你两天不吃饭,刚才又摇又晃,还有多大劲儿?”
纵然低血糖使人心慌眼花,四肢乏力。值这生死存亡之际,寇暮手撑扶地,咬紧牙关,边等眼前黑影淡去,边强撑着往后移。
忽然!
身体窝进一处柔软的洞穴,耳边传来微不可闻的呼吸。
一只干热的手覆盖住寇暮的手背。
寇暮感觉手连带胳膊被牵引着抬起,枪械活动的声音过后,扳机处的食指受到一阵挤压。
“砰──”
子弹推送形成的后坐力将寇暮前后一耸,眼前一大片黑影似乎倒在地上,头子哥难以置信的哀嚎也在随后传进耳朵。
开枪了?
头子哥会死吗?
这是防卫过当,还是协助犯罪?
怔忡间,另一只手里的手机被大力夺去。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承蒙费心!”
寇暮扭动身体挣扎出去,窜向一旁。
一时不知先看身后之人的面貌,还是确认头子哥的生死,强烈的呕吐感和眩晕感占据上风。
或许应该回家——
寇暮睁着半瞎的眼,在草坡上狂奔,仅仅几步之后,脚下一滑,两腿一软,跌在厚实的草甸上。
不省人事。
“你——岳问朝?你什么时候从后备箱出来的?”
头子哥大腿上的伤口汩汩淌血,仍不顾自身危急,执着追问。
岳问朝无视头子哥的好奇,在手机中翻找出一段通话录音──
“我们的人已经把岳问朝留在公路便利店,之后是杀了他?”
电话对面沉默几秒后,做下决定,“都行。”
便挂断电话。
“都行?”
尽管对方在声音上做了处理,但习惯性的语速和停顿,以及语焉不详的表述习惯,还是锁定一个人。
岳问朝刹那间想通一些事,被低落情绪绑架两秒后,把目光重新放在头子哥身上。
“喂,你好——我要举报两名身背命案的在逃嫌疑犯。昨天下午我骑车回家,在濂泉界碑旁遭遇三人抢劫。目前两人负伤,一人在逃。我现在的地点是……”
头子哥惊呆于岳问朝的操作,就这么水灵灵的报警了,就不想知道是谁买凶杀人?
“你,等一下。我可以告诉你是谁绑你。”
“这话你对警察说,还比较有价值。枪还你。”
伴随着炸雷,枪支零件掉在头子哥腿间。
大颗的雨点砸在头子哥懵逼的脸上。
岳问朝从兜里抽出一把折叠伞,唰地抻开,架在肩头。
走过寇暮身边时,忽然退回来,抓住寇暮的两只腕子,把人拖走了。
“我也可以告诉你是谁让我们绑的他!”
岳问朝回头,对瞅见生机的头子哥冷冷一笑:“那是他的事,跟我没有关系。”
重工业带来的繁华退去后,同时带走靠山吃山盆满钵满的那群人。
只剩所得红利较少的村民,以及采矿业衍生出的一批从业者,□□在此。
矿区二代管理层不甘忍受这一落千丈的经济,选择开采山体,竭泽而渔。
山体内,疯狂作业的采石车隆隆作响,漫天扬尘遮云蔽日。
蒙蒙尘雾中,大型运输车辆或进或出,干得热火朝天。
“吱嘎——”
城际公交远远驶来,在寒鸦山山麓的站牌处停下。
岳问朝随着一批进城卖菜的村民下车,脚踩在地上,旋即荡起一层浮尘。
“久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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