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衔月的声音让陆昭的理智回笼,思绪稍微镇定了下来。
她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稳:“顾总,有什么事情吗?”
电话那头,顾衔月在书房拿着发布会的章程,听到陆昭的声音后怔愣了一下。她本来是想用电话这种直截了当的方式来和陆昭沟通细节,却听见了陆昭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该不会是在……
顾衔月试探着问:“陆记者,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陆昭也猜到顾衔月是想和她讨论发布会的细节,毕竟除此之外她们之间并没有其它交集。
于是顾衔月这番问话,陆昭只当她是担心讨论的细节被无关的人听了去。
顾衔月的声音清冷,经过电子线路的加工显得有一层额外的质感,比平时更加沉稳。
陆昭:“嗯,没有。”
莫名的,陆昭的症状缓解了很多,她隐隐有些期待顾衔月说出更多的话转移她的注意力。
顾衔月听到那边确实很安静,估计陆昭的那位“同事”也已经不在了。
于是她微微扬了下嘴角,开始和陆昭确认细节。
整个过程中,陆昭比以往更加安静,只是时不时提出自己的建议和需要修改的地方,大多数时候她都在认真倾听。
顾衔月也发现了陆昭的反常,于是等确认完毕后,顾衔月主动问起陆昭:“陆记者,近来身体如何?”
陆昭停顿了一下,随即礼貌回复:“谢谢顾总关心,最近恢复得不错,多亏了顾总送的药膏,很有用。”
她其实也不算说谎,身体上的疾病和心理疾病不能混为一谈。而她也没有将自己的心理疾病告知合作伙伴的打算。
只是发布会那天……陆昭唯一担心的就是她会不会当场发作。
虽然当她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时候鲜少出现这种情况,但这种事情太过随机,她不能百分百确定。
于是她开口:“顾总,那件衣服……我觉得还是送去干洗,把血渍洗掉比较好。”
顾衔月:“怎么了?如果是担心过度宣传的话,我们先前已经讨论过这个了。”
陆昭沉默了一瞬,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
顾衔月也没有催促她,一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一边耐心等待着。
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只是这次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和压抑:“嗯……不是这个原因,是不洗掉的话,会有味道,闻着不舒服。”
其实时间过去那么久了,血渍都已经彻底干涸。即便有味道,也只是微乎其微的一点点。
陆昭心里清楚,刚才闻到的应该都是伴随着记忆而来的幻闻。血渍只是一个视觉上的引子,将她的五感带回萨拉维那场血腥残酷的战争里。
但是顾衔月很霸道,也很固执,如果不说出一个能让她信服的理由,估计事情无法改变。
陆昭飞快思考了一下,选择示弱,说出一部分实话。
她不确定顾衔月能否接受这个理由。但是她没有其它办法了。
出乎意料的是,顾衔月那边停了几秒,松口了:“好。明天你带过来试穿,然后我会拿去让人干洗,顺便看看怎么包装一下。”
陆昭松了一口气:“那就麻烦顾总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似乎是有意缓解她的紧张情绪似的,顾衔月又问起了她晚餐吃的什么。于是陆昭真的报了菜名。
顾衔月皱眉:“大部分都是海鲜,不太清淡啊?”
这家伙,有好好遵医嘱吗?
陆昭的心情已经放松了很多,她随口说道:“哦,因为同事来做客,大部分都是她吃的。我其实没怎么吃海鲜。”
顾衔月眉头锁得更深了。
又是那什么同事,关心好到这种地步?让陆昭一个恢复期的“病人”陪她吃海鲜?
顾衔月幽幽说了一句:“看来你和同事的关系挺不错。”
陆昭突然一激灵,感觉到一阵寒意,有些慌张地解释:“对啊……其实算是前辈,在工作上帮我很多忙,年龄和资历都大我好几轮了……”
陆昭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但她又不想现在就把和魏宁的关系说出去,于是落在顾衔月的耳朵里有些越描越黑的嫌疑。
顾衔月:“哦。那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陆记者早点休息,我就先不打扰陆记者了。”
陆昭好像从中听出了一丝情绪,顾衔月生气了?
还没来得及细想,陆昭就抢在顾衔月挂电话之前脱口而出:“顾总,明天见。”
那边顿了一下,随即传来顾衔月淡淡的嗓音:“明天见。”
电话挂断后,陆昭竟然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她皱了皱眉。窗外北风呼啸,室内开着暖气。她这体质是越来越虚了。
她叹了口气,这样可不行。她一边打扫着地上散落的药片,一边想着,一边拿出弹力带做抗阻训练。
她觉得自己可能要找一个更加靠谱的心理医生了。
顾衔月挂断了电话,又在书房里呆了一会。
刚才陆昭那支支吾吾的态度让她有点不爽,似乎隐瞒着什么。
她能看出来陆昭是一个表面温和有礼,实际上心防很重的人。
抛开合作伙伴这一层关系不谈,顾衔月还是很欣赏陆昭这个人的。但是刚才陆昭的表现和描述都无形中阐述着一个可能:和自己的领导或者上司交情过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
顾衔月本身就是集团的管理者,她见过不少上司借着职务便利骚扰下属,或者下属带有目的性地靠近上司的情况。
无论是哪一种,都会造成公司运作的混乱。所以在她的公司这些事情都是明令禁止的,一旦发现,革职处理。
但首先从直觉上,她认为陆昭并不是这种人。其次以陆昭展现出来的能力,她也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再者,刚才陆昭那声“明天见”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她向来很看重合作伙伴的品行。更何况……她有意和陆昭达成长期合作关系。
顾衔月的拇指轻轻转动着那只戒指,凝眸。
深灰色的钻处,是一部分小狗的骨灰。成年后,她把收集的骨灰订做成了戒指,随身携带。
顾玉说她简直是疯了,为一只宠物狗这样上心。
顾衔月也觉得自己疯了。或许是她的成长过程太过枯燥乏味,小狗的陪伴是她唯一的慰藉,因此才让她那么难以忘怀。
此时,陆昭看着顾衔月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枚造型独特的戒指,有些局促不安。
顾衔月按时到达,陆昭把人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按照约定换上了衣服给顾衔月看效果。
陆昭去隔间试衣的时候,顾衔月打量着这间方方正正的办公室。
空间并不大,靠墙摆放了办公桌,一旁是一个落地式书柜,另一面墙旁边就是一张可折叠沙发,上面方方正正地叠放着一张薄毯,看起来平时陆昭会在上面午休。
加上顾衔月现在坐着的单人沙发,就是办公室的全部。
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像陆昭表面看上去那样一丝不苟,让人挑不出毛病,同时给人一种淡淡的社畜感。
甚至没什么活人的气息,一件装饰物都没有。
唯一有点个人风格的……
顾衔月起身,走到书柜旁,目光扫视着书架上满满的书,整整齐齐地按照大小码放好。
出乎她意料的是,与新闻传播有关的专业书并不多见,大部分都是一些她最不感冒的,文学性很强的作品。
与她视线平齐的一排摆满了加缪和萨特,还有波伏娃的作品,顾衔月依稀记得这是几个哲学家?
她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以练习外语的目的读过原著,内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只是留下了这些人都有点悲观的印象。
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商人,过去是个商科学生,她需要学习的是金融知识和博弈论,以及是非分明的数学知识,模棱两可的文学作品对她而言毫无用处。
况且,她对这些人的思想并不感兴趣。
在她眼里,金钱和利益胜过一切冠冕堂皇的主义。但是她的目光被一本薄薄的法语书吸引,书名翻译过来是——
“死无葬身之地……”顾衔月轻声呢喃。
她对此有印象,是萨特创作的一部情节简单的话剧剧本。在国外留学时,几个法国学生在晚会表演了这个话剧。
对于具体的内容……她的评价同样没有变化,在看话剧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那些角色死得有些莫名其妙。
偏偏陆昭的书架上似乎到处都是这些莫名其妙的,如果不是出于语言学习的必要,她永远都不会放进书架里的书。
这些书像是一个隐秘的角落,顾衔月往里窥探到了陆昭内心的一隅。
只是这一隅,她不理解,也不屑于懂。
敲门声响起,顾衔月将目光收回,落在了走进来的陆昭身上。
陆昭刚换完那身西装,她走到顾衔月身前,神色有些不自然。
顾衔月的目光打量着她,从上往下,就像是在看一件待价而沽的物件。
陆昭不禁空咽了一下。所幸顾衔月点了点头,露出了满意的微笑:“可以,采访后你就换上这身吧。”
陆昭身材挺拔,穿上正装更显得整个人精神抖擞,西装的利落的线条更是勾勒出她青竹一样的气质。
得到顾衔月的肯定后,陆昭松了一口气。
赶紧又走到隔间换下西装,又快速换上迷彩服和防弹衣。她的动作很快,希望借此减轻自己发作的可能。
换衣服的过程中她动作机械,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脑海中尽力抓住一些其她念头。
那些一闪而过的念头中,她抓住了自己反复梦见的场景。
那个总是轻轻抚摸她头的女孩,似乎有着阳光下好闻的气息。
她一边想象着,一边继续着动作,心绪竟然真的平复了下来。
顾衔月看到陆昭穿上迷彩服和防弹背心走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和西装不同,这件有着弹痕的迷彩服在风格上显得更加不羁。
修身的款式包裹着陆昭的身体,虽然纤细但却透露出一种力量感,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右边裤脚的残破正好暴露出陆昭的假肢,金属的冷光透着一股寒意,恰到好处地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再配上陆昭那张人畜无害的柔和的脸,极具反差感。
顾衔月视线往下,确实看到了一大片干涸的血渍。
从衣服下摆一直蔓延到整个残破的右边裤腿,其余地方也有一些零星溅起的血渍。
看得出来已经被清洗过几次,可即便如此,痕迹依旧顽固。可以想象得到一开始这件衣服是如何被红色浸染。
光是看到这些血渍,顾衔月都可以在脑海中想象出陆昭那时候的惨状。
“可以吗?”陆昭询问道,她的声音有些闷,看过来的眼神没有平时那么从容,长睫轻颤,反而给她增添了几分脆弱感。
顾衔月心脏停跳了一拍。
她起身,为陆昭整理了一下领口。
陆昭怔了一下,没有躲开。
顾衔月的气息带着一抹冷香,恰到好处地熨贴了陆昭心中的不适感。
两人离得很近,顾衔月比她稍微高一些,陆昭能够看到顾衔月领口处的吊坠,泛着银色的光,衬得对方的肌肤更加白皙了。
很好看。陆昭客观地在心里评价着,暂时忘记了萨拉维战场上那些纷至沓来的画面。
整理完后,顾衔月后退了一步,又打量了一下陆昭。那双狭长的媚眼此刻含了满意的笑容。
“那我……去换下来了。”陆昭看出对方这是满意了,于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衣服给脱掉。
顾衔月颔首,目光仍在陆昭的背影上流连。接着她看到了防弹背心的右边,靠近肩胛骨的地方还穿了一个洞。看大小像是弹孔。
然后她发现陆昭拉开门把手用的是左手。可是她分明记得陆昭签合同时用的手是右手。
顾衔月挑了挑眉。
又有了新发现。
陆昭在隔间里快速脱掉衣物后又叠放整齐,装进袋子里交给顾衔月。两人又开始对着Q&A的稿子一问一答。
脱掉了那身衣服,陆昭显得自在了很多,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不迫。就连顾衔月的一些即兴抛出的梗都能很好接住。
流程顺了下去,顾衔月很是满意。她已经开始期待下周的发布会了,陆昭一定会是一个很优秀的代言人。
正当她们对得差不多了,陆昭的办公室门口传来敲门声。
陆昭:“请进。”
进来的人是魏宁,她一看到顾衔月,就笑着开始和顾衔月开始寒暄。
顾衔月礼貌地回应。她一开始就是和魏宁对接业务,知道这个人是陆昭的直属上司。
接着魏宁又交代陆昭一会要去开电商部门成立的会议,陆昭蹙起眉头,面上显得有些不耐,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撇了撇嘴角,点点头。
这些小表情尽数落在了顾衔月的眼里。那是一种对亲近的人才会有的、不加掩饰的生动反应。
等到魏宁离开后,她问陆昭:“这是昨天和你一起吃饭的同事吧。”
顾衔月用的陈述句,陆昭听出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发现顾衔月的声音竟然沉了下来,似乎比刚才更加不悦。
“是啊。她是新闻中心的主任,在省台待了十几年了。”
顾衔月淡淡:“我知道。”
陆昭有些心虚地看了顾衔月两眼,她撑着桌子缓慢起身,拿起茶壶给顾衔月又满上了一杯茶水。
顾衔月接过,面无表情地抿了一口。
她虽然不明白顾衔月生气的缘由,但是也本能地察觉到事情关窍围绕在她和魏宁的关系身上。
莫非是……认为她和魏宁的关系不纯?
陆昭越想越觉得有可能。顾衔月那么注意企业形象的一个人,一定也更重视合作伙伴的品行。
她正思考着如何开口解释,顾衔月却又问:“今晚也要和她一起吃饭吗?”
陆昭慌忙回答:“不,今晚要加班开会,点个外卖得了。刚才你也听到了,不知道要弄到多晚。”
顾衔月挑了挑眉,意思是不加班就要和魏宁一起吃?
陆昭当然不知道顾衔月已经理解成了这样,她看顾衔月起身要走,于是也起身,左手拿起自己要换洗的衣服,亲自送顾衔月下楼。
顾衔月瞥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把衣服袋子接过,快步离开办公室。
但没过一会她就发现陆昭没有跟上来,于是她不动声色地放慢了脚步。
陆昭笑着说:“顾总有心了,以后习惯了顾总送的假肢,就可以走得快一些了。”
顾衔月勾起唇角,瞥了一眼陆昭的右腿。那里被长裤包裹着,细了一截,却也看不出假肢的样子。
陆昭走得比较慢,在等电梯期间还遇到一些台里的同事,打了几声招呼。
顾衔月听到那些人一口一个“小陆”“昭昭”,其中还有几个看起来就很年轻的女生,和顾衔月公司来的实习生一个样。
她没由来得有些烦躁。这个人不是部长吗?遇到的那些人总不会都是她的上司吧,就这么没职场边界感?
顾衔月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那种类型,想说什么就开口了:“陆记者和同事的相处真是友好啊,我以为她们会叫你陆部长。”
陆昭这回再迟钝也能闻到一股酸味了:“噢……是我的问题,我以后会多多注意,树立起个人威信。”
陆昭讨好地笑着,黑亮的眸子弯了起来。
顾衔月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认错态度还不错。
陆昭一路把顾衔月送到司机开过来的车上,顾衔月也半点没和她客气。直到车门关上,陆昭还扬起手和顾衔月拜拜。
等到顾衔月的车子消失在转角处,陆昭才回到省台大楼里。
刚转过身,陆昭脸上的笑意就立刻收了回去。
她没有忘记下周的发布会自己要做些什么。
顾衔月对她还挺不错,合作态度良好,几次三番到访省台,沟通积极,预算也慷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大客户。
但这些因素丝毫没有消减她的决心。
清亮的眸子沉了下去,变得幽深。
顾衔月回想起陆昭清亮含笑的眸子,心情意外的不错。连带着吩咐管家的语调都上扬了几分。
“周姨,这套衣服麻烦你拿去干洗了。小心一点,不要洗坏了。”
“哎,好。”周姨笑着接过,发现是一件沾染了血渍的迷彩服。
在顾衔月和顾玉手底下做事那么多年,早就深谙不该问的别问的道理。于是她只是检查了一下衣服,在口袋里掏了掏。
这一掏,还真的给她掏出了东西。
“顾小姐,口袋里有一瓶药,是……您看看?”
周姨有一些老花,眯起眼,一时间看不清药瓶上的字。
顾衔月拿过来,瞳孔骤缩。
帕罗西汀。
无疑是陆昭遗漏在这里的。
顾衔月将药瓶收好,对周姨说:“好了,明天之内洗好吧。”
周姨重新叠好衣服:“哎。”随即离开。
顾衔月收起笑意,目光变得严肃。
作为常年和医疗客户打交道的商人,顾衔月对这个药品的名字并不陌生。
这种药通常用于缓释精神类疾病,治疗焦虑情绪。
而最常见的几个治疗的病症,就是抑郁症、创伤应激后遗症、失眠噩梦等等。
顾衔月打开药瓶,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一大半。
再看瓶身上的生产日期,却只是一个月前。说明陆昭吃这个药的频率相当高。
顾衔月眉头紧锁,脑海中回忆起这短短几次见面中陆昭的样子。
陆昭待人接物得体,脸上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俨然一副情绪稳定的样子,看不出任何问题。
但顾衔月深知,有精神类疾病的患者很多时候表现得和常人无异,甚至看起来乐观开朗。
不……顾衔月想起昨天晚上陆昭的反常,那急促的呼吸频率和压抑到极致的语调。
于是顾衔月思考了一会,拨打了一个电话:“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个人的心理诊疗记录。”
电话那边的女声有些轻浮:“哟,顾大小姐,八百年没见你拜托过我事情了,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是谁啊?”
顾衔月说:“这个人叫陆昭,在省台工作。下周之前我要拿到,而且绝对保密。除此之外,还要你帮我查查另一个人,省台的新闻中心主任,叫魏宁。”
电话那边的人叫童薇,是顾衔月的发小,自立门户创业,经营着一家新兴互联网科技公司,有着许多门路。顾衔月有些不方便自己出手的事情都会交给她。
童薇免不了调侃她几句:“衔月,这不是你家新产品的代言人吗?怎么,合同都签好了才想着找我做背调,会不会太迟了点?”
顾衔月轻笑;“是啊,为了让我赶得上,麻烦童总快点了。”
童薇:“事成之后,要送我们公司员工做一次免费体检啊。”
顾衔月:“没问题。”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顾衔月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没有见过陆昭哭,脑海里却渐渐浮现出对方湿漉漉的泪眼。
她好像有些过于关注陆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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