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权衡之下终归是怕了,他在校会上亲自承认自己散播谣言诽谤顾平安的事实,并对受害者表示诚心的道歉。
全校师生炸开锅!
一时间舆论两极反转。
“天!他竟是这样的人,亏我以前还欣赏过他,我闺蜜以前还追过他呢。没想到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呀!”
“那这么说,顾平安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咯?”
“我看**不离十。都有人出来承认这是造谣了,录音中受害者也表明是自己主动的,且不存在侵害事实。这就是逮到老实人往死里坑呀。”
“那个高中生真不是什么好鸟,自己喜欢男的,又害怕被发现,就拉人家下水做挡箭牌。”
“这个王阳没想到素质这么低下,居然对同班同学落井下石。恶心~”
“真是世风日下,净有这些毁三观的人和事。”
……
突然的澄清让各路吃瓜群众对王阳和那个高中生口诛笔伐,王阳平时阳光自信的人设顷刻间崩塌,自觉没脸在学校混下去了,没多久后便申请了转学。
而那个割腕的高中生父亲在之后不久被一个犯事的街头混混供出曾雇人‘报复’顾平安一事,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拘役外加赔偿。
同情受害者是人的天性。原先骂得唾沫横飞的吃瓜人开始在学校论坛和贴吧那些平台对顾平安这个受害者写文各种道歉。
与之相反的是,他们对原先的‘受害者’高中生一家由开始的同情拥护纷纷倒戈变为口诛笔伐。
之后这一家三口因承受不住舆论压力,没多久就飞去国外了。
外头的这些事终于暂时得到平息,没人知道照片是怎么被泄露出来的,也没人知道这场谣言背后的终极策划者是谁。
同样也没有人知道那个录音是哪儿来的,也没人知道王阳为什么突然良心发现站出来道歉。
这件事就这样稀里糊涂翻了篇。
而受害人顾平安也没心情去了解这些起始与终末,与自己的名誉相比,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医院这边。
顾智人倒是清醒了,但是比以前更呆了,医生说可能是损伤到神经的缘故。
而顾建业这边情况更不好,短短一个月老人家就极度消瘦下来,化疗让他上吐下泻,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顾平安每日心焦得犹如在火上烤,可又无可奈何。他不敢在老人面前伤心难过,只能晚上一个人偷偷落泪。
杨清远先前还经常会来医院探望,但每次顾平安都有意躲着他,后面来得次数就少了。
顾平安也不想这样,但他又不想让杨清远看到他现在这副动不动就要哭的样子,尤其是经过学校那事后,他怕了。
周围人对同性恋的强烈抵触,让他越来越害怕曝光心里那个见不得人的秘密。他不知道杨清远会怎么想他的。
他欠杨清远已经够多了。
顾建业虽病倒了,但出事前在来的路上他多少听闻孙子在学校里的那些谣言。虽然孙子不解释,但是他是相信自己孙子为人的。他没多长时间活了,现在他操不了那个心。不过临死之前,心里还有件事不上不下,一直下不了决心该不该开口……
正在他苦冥之际,病房里进来一个人。
他们在恒安无亲无故,基本没人来探望。
除了这个人。
这个人他见过,一身贵气,几年前孙子还带人到过家里过暑假,这个人对他家还有大恩。
他一下子想不起小伙子名字,依稀记得当年孙子提过,但现在身体坏了,癌细胞转移到了脑部,有时记忆也变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把恩人的名字忘记了,是件很失礼的事,虽然他是个绝症病患,他只能尽力避免喊名字。
不过,这段时间他发现了一个规律。
小伙子来,孙子就找理由去装热水或者去打印检查单,这一去就是一个多小时。
一次两次这样,之后小伙子来的次数就少了。一个星期来一次,半个月来一次,一个月来一次,甚至更少。
……
今天天气好,外头的阳光照进病房。这天杨清远带了一束康乃馨,顾平安和顾智都不在。
顾智恢复得差不多后时长出去遛弯,因此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医院。
顾平安照例去楼下‘家属灶房’熬汤去了。这个‘家属灶房’是医院考虑到住院患者的营养健康问题,特意为家属建造的自行做饭地方。顾平安经常买菜自己在这做饭,隔三差五给顾建业和顾智熬营养汤。
杨清远正是算准了这个时间,来的时候正好顾建业是醒着的。他将鲜花插好,淡淡道:“抱歉,很久没来了。”
病床上的顾建业笑着摇了摇头,“你已经帮我们够多了。”
杨清远坐在病床前, “今天是特意来看您的,我订了后天的机票,要一个月后才会回国。”
他又顿了顿,才继续道:“这样,他也可以专心照顾您。”
顾建业勉强半坐起,用那张满是针眼还带着留置针的手拉着杨清远,声音粗嘎的变了样,“平安不懂事,有你这个朋友是他的福气。”
杨清远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温开水,喂他喝了一点后,就将杯子放在医院病床边的柜子上。
十几分钟后,护士进来换药,重新换了留置针。新来的护士个子矮,换吊瓶需要踮起脚尖但还是够不着,只能小声求助:“家属能不能帮忙挂一下药瓶?”
杨清远帮忙把用完的药瓶取下,待护士插好管,将新药瓶挂上去。
“哐珰!”
水杯被药管绊倒,杯内的水顺着边缘打湿了他腰间外套。
“对不起,对不起。”护士连忙将水杯扶正不停道歉,她双手不知往哪儿放,想拿抽纸帮他吸干,但苦于刚刚给病人打留置针时手上沾染了碘伏。
“我自己来吧。”杨清远说。
小护士害怕被投诉,又连着道歉,见家属真没放在心上,才放下心收好药瓶推着装药的推车出去了。
被染湿的衣角完全可以拧得出水。杨清远将外套脱下,将水拧出,用干纸巾将湿了的部分吸干。
他站在窗口迎光的位置,胸前的饰品随着摆动折射出一缕炫彩的光芒。
顾建业眼睛被刺了一下,他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用混浊的眼睛看清刚才那个发光体。
“杨、清、远。”他微动着嘴唇轻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这是你名字?”他突然又想起了恩人名字。
杨清远疑惑地微皱眉,“他没跟你讲过?”
“您可以叫我小杨,或者可以跟其他人一样直接叫清远。”杨清远补充道。
见顾建业一直盯着自己胸前吊坠看,他干脆摘下来送到老人手上。
是个玉制的平安扣吊坠,上面还串了个红玛瑙珠。
顾建业仔细看了看,这个跟顾平安过年送过他和顾智的那两个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小孔内侧刻有‘pa’两个字母。
“怎么了?”
“没什么,老头子我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奇罢了。”
他将吊坠还给杨清远,“这是你很重要的人送的吧?”
杨清远愣了一下,难得的沉默了。
“是……普通朋友送的。”他不经意间躲闪了顾建业的审视。
“他在路边摊看到了就随意买了几个,其中一个送给我。我看做工还不错,就随意带着。”说着见他将那吊坠随手放进衬衫左胸的口袋里。
杨清远觉得差不多了,跟老人聊了几句后正打算离开。刚打开病房门,结果不偏不倚正好撞见从外面欲开门而进的顾平安。
躲了这么多回,结果这次还是面对面撞上。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却又同时戛然而止。
顾平安愣了一下,露出一丝尴尬:“你来了。”
“路过,就过来看看。”
“哦。”
之后两人便找不出话。
顾平安将熬好的汤盛了一碗出来用勺子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爷爷。喂完之后打算将餐具拿到热水间去洗。
“我去洗一下碗筷。”
这一洗又不知要洗到什么时间。
杨清远在他出去之前先一步离开。
“快去送送人。”顾建业咳嗽了几下,用虚力推着孙子。
顾平安一开始不为所动。
“快去呀!”
顾建业呵了一声,他才放下汤勺,犹豫了几秒之后跑了出去。
医院的电梯里人挤人,他险险的在电梯门最后快要关上时赶上了。
“我送……我爷爷说,让我送你。”
杨清远冷眼瞥着他,没理会。
电梯直接下到负一楼的停车场,只剩两个人了。
“我很可怕吗?”
“啊?”
杨清远走进一步逼视着他,语气肯定:“你在躲我!”
顾平安被他逼得后退一步,心慌又心虚:“我,我没有。”
杨清远盯着他,明显的对这个回答不认可。
本就心虚,顾平安被他盯怕了,彻底松下来。死不承认又能怎样?已经很明显了。
“那……”想好的话在舌中打了三个结,滚了几圈终于舒张开来,“外面那些人都那样说了我了,你不讨厌我吗?”
杨清远冷笑一声, “顾平安,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跟那些人是一样的?我要真是那一类人,你觉得我还会来这?”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白眼狼。”杨清远顿了顿,瞥了眼身侧的人,继续道:“但对于你性取向这点我还是相信的,你又不是同性恋。”
顾平安既没点头也没摇头,眼睛发亮,道:“谢谢你。”
见某人一副‘小人得志’样,杨清远突然来气,拉开车门哐得一声关上,狠声骂道:“白眼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