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在那不勒斯的旅程,他们紧接着登上了去往西西里岛的轮船。
西西里岛,一个历史悠久、风景美丽的地方,却因黑手党的存在而被世界熟知。
落日映照着天边晚霞,如一片火烧般的红,鲁德培靠着栏杆,身影与落日余晖融为一体,构成一幅浑然天成的油画。
华港生与他相对而立,海风吹拂着他的头发,他抬眼望向满天红霞,神情淡然静谧。
“这是我们最后一站了。阿哥,你在想什么?”
“什么都没想。”
“真的什么都不想?”
“嗯,不想。”华港生望着海面,表情放空。
这趟旅行,像一场美丽的幻梦,一场对现实的彻底逃避,在这段时间里,他只有流连于美景的畅快,一切烦恼都暂时忘却。
旅程结束之后,他又将回归现实,去面对失败的恋情和世俗人情。
在这最后一程,华港生宁愿什么都不去想,只单纯地享受旅行带来的快乐。
鲁德培笑着,视线飘向远方,仿佛陷入很深的回忆:“第一次听见西西里这个名字,还是在电影里。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部电影你没让我看完,后来还是我自己偷偷找来看的。”
华港生的思绪,随着鲁德培的话逐渐飞远。
他想起上中学时,常去音像店租碟片回家看。有一次,在华港生租来的一大堆碟片中,鲁德培翻出了一部名为《教父》的电影。
他们只是照常地播放了碟片,准备欣赏一个未知的故事,可是很快随着故事的发展,他们都品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它不像武侠故事那样义薄云天,也不像爱情故事那般缠绵悱恻,影片里始终弥漫着一股冷然肃杀的气息,复杂的人物关系,沉闷的剧情,一度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直到伴随着隆隆火车声,刺耳的枪声撕破平静,主角迈克在餐厅瞬间枪杀两人。
四处喷洒的血浆令电影画面更显暴力血腥。
华港生脸色大变,啪地一下关掉电视,退出碟片。
他没想到电影内容如此敏感,一时如坐针毡,背上不禁渗出冷汗。
即使看更可怕的恐怖片,他也从未像这样感到毛骨悚然。
这故事对于他们而言,有如身临其境的真实感。
从不沾染家族事务的小儿子,因父亲被对手暗害,在家族利益受到严重威胁之际,为了家族利益,亲自进行刺杀行动。
一个大好青年,从此走上一条血腥黑暗的路。
华港生不喜欢这个故事,它就像是一个可怕的预言,似乎在昭示他们这种家庭的结局。
身为鲁大海的儿子,他们清楚帮派之间的仇杀是血淋淋的残酷。
华港生有些忐忑地看向鲁德培,不知道他心里作何感想,害怕电影中的故事会对他的心理造成影响。
鲁德培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视屏幕上,整个人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呃……这部电影不好看,换一部……”华港生自说自话地换了碟片,试图转移鲁德培的注意力。
新的片子是个喜剧电影,片头音乐响起时,鲁德培才慢慢缓过神来,思绪还停留在上一部电影里:“阿哥,你怎么不放刚才那部了?”
华港生表情一滞:“呃……那部电影不好看……”说话间,他有些心虚地去看鲁德培的反应。
鲁德培却闭了嘴,没再说话了。
过了段时间,有一天,两人在书房看书,鲁德培突然喃喃着说了句:“迈克杀人也是迫不得已,他必须要保护父亲和家族……”
华港生心头一震,愕然抬头,看见鲁德培一脸深沉样,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断断续续地说了句:“呃……电影而已,都是假的……你不要当真……”
那已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鲁德培不主动提起,华港生都快要遗忘。
现在想来,自己那时是很理解母亲的想法的,出于对鲁德培成长环境的担忧,华港生对帮派的存在也异常敏感。
不过,那时的想法再多,担忧再多,都已成了过去式,现在鲁德培已健康长大,再不需他们去为他操心。
日渐西沉,太阳的最后一点影子落下海平面,满天红霞沉寂,海面泛着一片青黑色。
“时间不早了,我们去吃饭啦。”鲁德培提议。
两人从甲板下来,去到楼下的餐厅。
这艘邮轮只是来往于那不勒斯和西西里岛的普通航船,不算特别豪华,只在顶层有豪华套间,二层是餐厅和休闲区。
这时已过了饭点,餐厅里零零散散地坐着几个人,服务员正在收拾餐桌椅子。
两人点了许多海鲜,在等待上菜的间隙,突然一群外国青年闹哄哄地闯了进来。
这群人玩得异常兴奋,手上拿着酒瓶,不停叫嚷打闹,餐厅安静的区域很快被他们霸占,成了闹哄哄的酗酒场。
服务员过来制止,立马被这群人围住,他们个个都喝得面红耳赤,眼神不善地推搡着服务员:“滚开!”
“你们……你们……”这明显是群不好惹的流氓混混,服务员势单力薄,更不敢与他们直接冲突,悻悻地退回收银台。
赶走服务员,这群人更肆无忌惮地嬉闹,玻璃酒瓶不停摔落在地。
华港生不悦地皱了下眉,与鲁德培对视一眼,鲁德培也是满脸不耐烦。
他们的菜还没端上来,纠结了会儿是否还要等菜,华港生说:“我们还是先回房间,让服务员把菜送到房里来吧。”
“好。”鲁德培点头同意。
两人便起身去收银台,同服务员商量。
华港生刚说了两句话,忽然一股浓烈的酒气直冲鼻尖,他转头看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外国青年正站在他旁边,满脸通红,从嘴里不断喷出浊气,嚷嚷着让服务员给他拿酒。
这人看起来醉得厉害,眼中满是混沌酒气,身子靠在吧台上摇摇晃晃,不时撞到华港生的手臂。
华港生嫌弃地皱了皱眉,往旁边避让一点,这人忽然一个不稳,往他身旁栽倒过来。
“喂!你小心点!”下意识地,华港生伸手扶住了这人。
这人撞在他身上,摇晃着站起来,视线对上华港生的脸。
“阿哥,什么事?”鲁德培注意到动静,把华港生拉到身后。
“没事。”华港生摇摇头,用手拍拍被醉汉碰到的地方,“我们还是赶紧走吧。”
二人正抬腿欲走,那醉汉忽然闪身上前,挡住了二人去路:“诶~别走,小美人,一起喝喝酒,聊聊天嘛~”
这人是个意大利人,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堆,华港生听不懂意大利语,茫然地看向一旁的鲁德培。
鲁德培面沉如水,轻声对华港生道:“撒酒疯的,别管他。”
两人往旁边让开,想绕过这个醉汉。
醉汉不肯放弃,又跟了上来,伸手去拉华港生:“别走嘛,大家一起开心下~”
华港生没想到会被酒鬼纠缠,有些尴尬慌乱,甩开这人的手。
鲁德培也上来推了这醉汉几下:“臭流氓,滚开!听见没有!”
醉汉没站稳,撞到身后的椅子,一下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挂倒了身后的一串桌椅。
轰隆一声,整个餐厅霎时炸开一阵巨响。
醉汉的朋友很快注意到了这边的矛盾,纷纷围上前来,个个凶神恶煞地朝鲁德培和华港生二人走过去。
见这情形,恐怕很难善了,华港生忐忑地抓住了鲁德培手臂,警惕地看向众人。
这群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堵住了他们的所有去路。
领头的一个年轻人,倒不像喝醉的样子,抄着两手,歪头打量着二人。
看清楚二人的模样,领头的年轻人眼神瞬间亮了,痞气地吹了声口哨,对先前那醉汉戏谑道:“Jeo,你眼光很不错嘛!”视线饶有兴味地在二人脸上逡巡。
华港生被盯得极不舒服,紧紧皱着眉头。
现场气氛顿时焦灼。
“你们两个得罪了我的兄弟,还想走?”领头的年轻人已走到他们面前,表情嚣张不可一世。
鲁德培冷眼看着面前的人,眼神淡漠,展现出十分轻蔑、不屑一顾的样子,嘴唇微动,正要开口。
“阿培,别冲动!”华港生担心鲁德培压不住脾气,与这些人爆发更大的冲突,连忙拉住他。
鲁德培已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压了回去。
但这群人显然不想轻易放过他们。
领头的年轻人挥挥手,立马一杯酒递到他手边,他端着酒,似笑非笑地看着华港生二人:“我的朋友只是想请你们喝酒而已,干嘛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说着,周围这群混混相互交换个眼神,个个不怀好意地笑着,对二人下流地吹口哨。
“你们想怎样?”鲁德培冷声问道。
“不怎样,就想请你们喝杯酒。”领头的年轻人把手中这杯酒举到面前,“只要你们把这杯酒喝了,我们就不再计较。”
说完,把酒递到鲁德培面前。
鲁德培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酒杯,又抬头瞥了眼那年轻人:“好,这杯酒我来喝。不过你们最好是说话算数。”
鲁德培正要伸手去接酒杯,华港生连忙按住他的手:“阿培,你当心,这杯酒……会不会有问题?”
鲁德培对华港生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这杯酒不喝,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一会儿如果发生什么,你先跑,不要管我。”
“不——”华港生听鲁德培的意思,心里感到深深的不安,大声阻止他。
“喂!快喝啦。”领头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催促,“你们还在嘀咕什么?”
“不行!别喝!”华港生出手去拦,鲁德培已端了酒杯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阿培……你……你没事吧?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华港生一脸担忧地查看着鲁德培的脸色。
鲁德培笑着宽慰他:“没事……”转头看向领头的年轻人,“怎样?该让我们离开了吧?”
领头的年轻人哈哈大笑,目光转向华港生:“他还没喝呢。”
鲁德培脸色一变:“你出尔反尔!”他正要开口大骂,忽然身子一歪。
华港生连忙扶住他:“阿培,你怎么了?”
鲁德培靠着华港生,呼吸顿时变得急促:“酒里有药……你……快走!”
“什么?!”华港生大惊,愤怒地瞪着这群人。
领头的年轻人吹一声口哨,其余人得了暗号,纷纷朝他们扑过来。
不好!
华港生心下一沉,电光石火之间,什么都来不及思考,朝着向他扑来的人脸上狠狠砸下一拳,那人猛地栽倒在地上。
对方没料到华港生竟然先发制人,满脸戾气,向华港生扑过来。
华港生顺手拎起旁边的椅子,左右挥动,向这些人砸去。
他动作迅速,使尽了全身力气,周围的人一时近不了他的身。
一旁鲁德培难受得蜷起了身子,蹲在地上,十分痛苦的样子。
华港生一边戒备着其他人的靠近,一边移向鲁德培,将他扶起。
以一敌多,且要照顾被下药的弟弟,华港生分身乏术,警惕了面前,却松懈了身后,有两人悄悄伏低了身子,绕到他背后,趁他去扶鲁德培时,一下子扑上去,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反剪到身后。
华港生使劲挣扎着,但是对方人多,七手八脚地就把他按倒在地上。
脸颊贴在冰冷的地砖上,彻骨的凉意自脊柱蔓延至全身。
“混蛋!放手!”华港生挣扎怒吼着。
头皮一痛,有人抓着他的头发向后一扯,他被迫仰起头,领头的年轻人在他面前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他的下巴:“啧啧啧,小美人,不要再挣扎了,今晚你一定会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我保证。”
华港生怒眼圆睁:“混蛋!畜生——”
下巴上的手猛然用力,华港生吃痛,惨叫一声,咒骂声戛然而止。
领头那人用力捏紧了他的下颌,逼他张开嘴巴,一粒白色的药片被强行塞进他的嘴里。
“不——”华港生在心里绝望地呐喊着,想要用力挣脱身上的钳制,又有几人上前来压着他的脑袋,掰开他的嘴,辛辣的酒液灌进喉咙,药片顺着液体滚进肚子。
“咳咳咳……”身上所有钳制他的力气瞬间消失,他难受地呛咳着,用力支撑着身子爬起,四肢开始发软,头也晕晕沉沉的 ,视线变得模糊,耳边不断传来这群人不怀好意的笑声。
他的心如千斤坠,不知道他们给他吃了什么药,他已经快要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之后会发生什么,他想都不敢想。
还有阿培,他也中了药,一想到他可能会受到的折磨,心脏处弥漫着钝痛。
不,一定不能坐以待毙,决不能落入这群人手中!
华港生牙齿用力一咬下唇,神志恢复一点清醒,摇晃着身子,猛然向前面的人扑过去。
就在这时,胳膊突然被人拉住,脚下踉跄几下,身子撞上一副坚实的身躯。
一股熟悉温暖的感觉笼罩着他,他转头一看,鲁德培神情肃穆的脸闯进他眼帘。
“阿培?”华港生心中一暖,大脑的反应更迟钝了。
恍惚中,他只感到有一只手稳稳地扶着他,把他紧紧搂在怀中,他们脚步跌跌撞撞地向后退去,那群人又要叫嚣着上前。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砰”“砰”“砰”三声巨响在耳边炸开。
所有人脸上都有一瞬的呆滞,嘈杂纷乱的餐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变故发生得太快,短短几秒之间,就像电影升格镜头结束,短暂的沉默后回归现实,所有人从呆滞中清醒过来,纷纷尖叫着躲避逃窜,酒杯桌椅翻倒的声音不绝于耳。
华港生依稀瞥见鲁德培手中握着一把枪,激烈的火花自枪口闪现。
“阿哥,快走!”混乱中,华港生听见鲁德培的声音在耳边回荡,肩膀被人稳稳扶着,身子疾速向后退去。
餐厅陷入一片混乱,鲁德培继续朝那群混混的方向开枪,这群混混没有防备,东躲西藏不敢上前。
两人堪堪退到门口,华港生忽然感到肩头的手一重,鲁德培整个身子都靠在了他的身上,握着枪的手也不住地颤抖。
他快要支持不住了。
华港生也全身发软,眼前开始模糊,他咬咬牙,用力把鲁德培一扶,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外。
他们一刻也不敢停留,残存的意识支撑着他们向住的舱室狂奔。
直到回到熟悉的房间,关上房门,扭了几圈锁匙将房门反锁,华港生才舒了口气,双腿一软,跌倒在地毯上。
刚才强撑着跑回来,已经完全透支了他的体力,现在整个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药效似乎发作得更厉害了,一股难耐的燥热自心底升起,浑身都发热发烫。
意识更加模糊不清。
他看了眼身旁的鲁德培,见他面色沉郁,想必也很难受。
“阿培,我们……现在……怎么办……?”华港生微微喘息,手指使劲捏着大腿肌肉,让疼痛刺激大脑留出几分清醒。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的氛围。
鲁德培没有作声。
华港生心下一咯噔,艰难地支起身子,爬到鲁德培身边。
只见鲁德培背靠着墙,头微微上扬,眼睛半睁着,似乎已失去了焦距。
华港生抓起鲁德培的胳膊扛到肩上,撑着墙站起来,鲁德培整个人的重量都落在他身上。
一个成年人的身量并不轻,华港生脚步晃荡,勉强稳住身子,一步一步向床的方向挪动。
还差一步的距离,脚下突然被地毯绊住,两个直直朝床上摔去。
“啊——”华港生眼前一片昏花,脑袋嗡嗡作响,一股大力狠狠砸下来,鲁德培整个人都摔在他了身上。
华港生皱着眉头哼哼几声,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鲁德培近在咫尺的脸,他额头上的汗珠清晰可见,正顺着脸颊滑下,滴落在华港生面庞。
琥珀色的眸子像是深不见底的海洋,仿佛要将他吸进去。
“你……”华港生呢喃一声,脑子已乱成一片浆糊。
他再也压制不住身体的燥热,胡乱地扯着衣领,手掌无力地抚上额头,掀起盖在额间的头发,细密的汗珠浸湿了掌心。
耳边仿佛有窸窣的声音响起,华港生无暇分出精力去分辨那是什么声音,无意识地看着眼前鲁德培的脸。
鲁德培的脸越来越模糊,好像越来越近了,近得他快要看不清楚。
华港生急促地喘着气,眼睛无神地盯着天花板,没看见咫尺之间,鲁德培的那双眼睛在角落里一片澄澈清明,沉静的眸子被一层欲色沾染。
忽然,一片柔软的触感贴上了他的唇,华港生如触电般浑身战栗。
这是……?
意识到那是什么,华港生惊恐地睁大了眼睛,残存着最后一点意识动手挣扎。
然而下一瞬,更猛烈的刺激淹没了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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