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林知意觉得自己应该是把脑子和脸皮一起打包扔了，“我只是，实话实说。”
话说得唯唯诺诺，心跳倒是如同擂鼓。
心脏好像已经不满足于在胸腔跳动，耳边到处都是咚咚咚的响声。
要疯了吧。
“我……”
“别说了，”时珩开口打断她，“先别说了。”
林知意松了口气，闭嘴没再出声。
“我怕你再说两句，我就该连夜回溪山了。”时珩说得很认真。
林知意低声喃喃道：“回来干嘛啊？”
时珩深深吸了口气，语含笑意道：“你今晚这些话，听着像是要往表白的路上奔，这事儿应该追的人先说吧，那我不得立马赶回去？”
林知意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想复盘一下自己刚刚都说过些什么，奈何脑子不在家，耳周的咚咚咚咚已经把残存的记忆震得碎了一地。
时珩的问句没有得到答复，他没有紧着追问，而是另起了一个话头。
“读大学的时候，一群朋友出去玩儿，他们帮我抽了个签，大师拿到签眼睛都亮了，说这签不错，主桃花，日后定能遇到良缘，对方是个很优秀的人。”
时珩慢慢地说：“结果后来一直单身，那群朋友就经常调侃我，说当时怎么没问问大师这良缘什么时候才能遇到。”
他的声音温和沉稳，像是晚间的哄睡故事频道。
林知意闭眼认真听，嘴角一直翘着，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刘旸的话，他说他们这个圈儿的人都挺神经的，那时珩神经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
“那你怎么回的啊？”林知意问他。
“我啊，”时珩笑了笑，“我说其实那签并不主桃花，大师瞎说的，应该是看我长得太帅了，所以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林知意有些犹疑，“你真这么说的？”
“嗯，”时珩说，“被他们好一通骂，说我臭不要脸。”
林知意低低笑着，用气音说了一句：“是有点。”
“嗯，脸皮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时珩应了一句。
林知意笑了会儿，蹭了蹭被子，“但是帅也是事实。”
“嗯？”时珩声音里笑意明显，“你说什么？”
林知意不知道他是真没听清，还是故意的，轻轻咳了一声，“我说你说得没错。”
“那太好了。”
“好什么？”林知意不明所以。
“脸也是你喜欢的，声音也是你爱听的，就连呼吸你听着都觉得舒服，”时珩说，“看来大师也不全是编瞎话。”
林知意一口气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憋半天也只吐出一个字：“你……”
“不要脸是吧？”时珩替她把话头圆上，“这可是你刚刚自己说的。”
身上温度越来越高，林知意掀开被子，又用手搓了搓脸，在心里下了个结论：时珩还是正经点好，神经病起来自己真的招架不住。
“好了，不逗你了，”时珩轻声说，“早点休息，我也去找找自己的脸。”
林知意没忍住又笑了两声，“嗯。”
“晚安，知意。”
“晚安。”
手机被丢在一边，她上扬的嘴角还没放下，感情这种事情人类研究了那么多年，也没得出什么公理定论。
或许也不是非要想得那么清楚，有些时候听潜意识的也挺不错。
今晚的电话就是一个平常的电话，没什么特别不一样。
但是好像她们之间确实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林知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睁眼的时候，早起的不快都被上扬的情绪冲淡不少。
溪山这几天的天气都不错，透过窗户能看到天边的粉色朝霞。
太阳升起之前，彩霞先给大地注入一片朝气，随机洒落在晨间的万物生灵身上。
晨风吹落一片嫩叶，晃晃悠悠落到时珩的车顶。
老妈昨天值班，他起了个大早给老爸做好病号餐，这会儿正赶往医院。
医院的电梯永远都是满载，时珩站着等了会儿，最后认命走进消防通道。
老爸已经醒了，正想伸手去够柜子上的书，时珩快步过去拿给他，“温大夫今天不过来看看您吗？”
老爸捏着书催他：“赶紧，先去给我投个毛巾，我擦擦脸，睡了一夜，眼睛感觉被糊住了。”
时珩拿起毛巾笑着往卫生间走，“做什么美梦了，睡成这样？”
“不是做什么美梦，”时沉临叹了口气，“我这是一天净躺着睡，睡太久了。”
时珩把毛巾递给他，又伸手拿过旁边的牙膏和牙刷，“长记性了吧？以后可别在浴室，不对，就这样的高危动作，哪儿也不能做。”
“哎，知道了知道了。”时沉临一脸不快，“再也不想来了。”
时珩把这边收拾好，又陪着老爸吃完早餐，老妈才推门进来。
“下班了？”时沉临问她。
温菁点点头，看他收拾得差不多，对时珩道：“车你开走吧，中午直接去和那姑娘吃个饭，我就不陪你俩了，困死了。”
“我先送您回去。”时珩把擦桌子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我打车回去，”温菁摆摆手，“别折腾了。”
温菁又给时沉临交待了几句，时珩跟着她走到门口，她转头问他：“你干嘛去？”
“我送您下去。”时珩说。
“用不着用不着，”温菁把他推回病房，“待了几十年的地方，我还不认识路啊？”
时珩笑了笑，又叮嘱两句才关上病房门。
中午他给老爸在医院食堂打的饭菜，时沉临一直催他赶紧走，别迟到。
约人见面，还是不熟悉的人，迟到确实不礼貌，时珩也没多说什么，看着时间就出发了。
吃饭的地方是人家姑娘定的，时珩进门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四十分钟，服务员领着他往预约的餐桌走，到桌边之前，他已经看到了桌号。
“您好，这边就是二位的餐位，请问现在点餐吗？”
餐桌边的人闻声转头，朝时珩点点头，又对着服务员道：“我们线上点就行。”
服务员应下便快步离开。
餐厅的人不多，这会儿临近饭点也挺安静。
时珩坐下朝对面的人笑了笑，“你好，我是时珩。”
“我知道，我们见过的，”姑娘说，“我叫宗筱茜。”
宗筱茜把手机递给他，“看看想吃什么？”
时珩笑得礼貌：“我第一次来这儿吃饭，你看着点就行，我不忌口。”
“行，”宗筱茜收回手，“那就她们的招牌菜吧。”
时珩点点头没说话。
菜点好后，服务员给两人各上了一杯薄荷茶。
宗筱茜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试探着开口：“我刚说我们见过，看你没一点儿疑惑的样子，所以你还记得吗？”
“有点儿印象，”时珩说，“记不太清了，抱歉。”
宗筱茜了然，“是个生日会，我是被朋友拉去的，过生日的好像是她的什么朋友，还是朋友的朋友来着，我也忘了，但应该是你朋友，看他们一直闹你来着。”
她这么一说，时珩就想起来了，是刘郗过生日，一群人跟嗑||大了一样，逮着他猛灌。
宗筱茜接着问：“你，现在是单身吗？有考虑谈恋爱吗？”
“目前暂时是，”时珩温声说，“正考虑着呢。”
姑娘眨眨眼，整理了一下自己耳边的头发，“听你的意思是，有喜欢的人了是吧？”
时珩浅浅笑着，点头回应。
“行吧，”她叹了口气，“太可惜了，你真的是完美长在我的审美点上，而且看着也是个好人，所以还想争取一下呢。”
“挺好的，”时珩笑着说，“就是我爸妈差点儿就把我卖了。”
“啊？”宗筱茜看着有些惊讶，“是你爸妈认可我，逼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时珩想了想才继续说，“老两口怕我不懂事，耽搁你的时间，也误了公事。”
时珩挑了些话把这事儿说了，宗筱茜蹙起眉心，和他确认道：“我爸妈不会拿这事儿威胁叔叔阿姨了吧？”
“哪里算得上威胁？”时珩语气随和，“天底下比我优秀的人一抓一大把，您可别挖苦我了。”
宗筱茜垂眸转了转眼珠，思索片刻后抬头看着他，“我爸妈就我一个女儿，看我好不容易有想谈对象的心思，可能他们处理得不太妥当，你，还有叔叔阿姨别往心里去啊，我回去会和他们说清楚。”
“好，”时珩语调温和，“这事儿确实挺抱歉的。”
“快别道歉了，”宗筱茜有些难为情，“我被架着难受。”
“行，今天这顿我请，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都点一遍。”时珩说。
“唉，”宗筱茜松弛下来，往椅背一靠，“太可惜了，太可惜了！这世道，遇到个正常人，还是个帅哥，多不容易啊，就这么眼睁睁的……”
时珩拇指指腹摩挲着水杯，慢慢悠悠开口，“这样吧，这顿还是你请，我们把店里的菜都点一遍，不，点两遍，吃不完的我打包。”
“啊？”宗筱茜有些懵，“为什么？”
“这样就能显得我这人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抠抠搜搜，”时珩看着她说，“是不是就觉得幸好没和这人有什么交集，就不可惜了。”
宗筱茜先是愣了会儿，随后笑起来，“你这人真有意思，我不干，说不定这就是咱俩唯一一顿了，你请。”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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