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没有晚点,20点53分准时抵达拉萨站。
巧的是他们跟彼此定的酒店对了一通发现就隔着一条街,于是两人一同坐车前往,赵漆先看着她入住成功了才转身往街对面走。
虽说白天是个大晴天,但现在这会子冷得紧,风声大得跟岛城要下暴风雪的前奏一模一样,户外挂着的旗帜、经幡吹得呼呼响。
张青芒看见赵漆推开酒店大门的那一瞬间身体都滞住了,那阵风吹到她这里还把帽子吹落了,一点没减弱。
张青芒捡起地上的帽子迅速跑到门口,推开门吃了一嘴风,攒了股劲喊道:“赵漆!”
赵漆回头看她,她跑出来了,眯着眼睛费力地往下走,他立刻大步走回来。
“怎么了?”
他拉住她往门里带,想跟她说先进去再说。
张青芒攥住他的手,把手套脱给他,大声说话:“你带上!明天见了再还给我,你有约吗?这几天要不要一起玩?”
赵漆懵了一瞬,很快反应过来,紧紧捏住她给的手套,说道:“好,没有约。”
说着他一边拿过她手里的帽子戴在她头上,怕风吹跑了就一直按着。
他的手按在头上有些重,但她又不觉得重,甚至有些温暖。
张青芒看着他的眼睛,赵漆回应她的注视,对视了三四秒,他弯腰拿起她的手按在帽子上,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天见,晚安。”
张青芒眼神直白大胆地盯着他,重重点了点头。
“进去吧。”
赵漆推开门把她往里推,她还扭头看着他,依依不舍,直至门关上的瞬间,她的声音传出来。
“戴手套。”
张青芒隔着玻璃又指了指他手里的东西。
赵漆当着她的面把手套戴上,隔着玻璃朝她挥挥手,眼神透亮有力。
张青芒看着他先走,看他过了马路看不见人影了才心满意足地回头,这一回头就发现前台的两个姑娘看着自己,一脸八卦,看得也是意犹未尽。
她们对视上,对方冲她笑笑,她却是回以一个尴尬的笑拿着行李疾走向电梯口。
还好没议论,有职业操守,她一定会五星好评写推荐的!
张青芒在心底默默想。
可惜还是有憋笑的声音传了过来!
啊啊啊啊!!
能不能等我上电梯了再说,忍一忍可以吗?
快三十的人了,大晚上在高原上演人家小年轻你侬我侬依依不舍的分别戏码,还是只隔着一个马路远的那种,好丢脸啊……
想想她要是旁观者也会忍不住八卦。
可这事毕竟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电梯为什么还不来……
张青芒始终挡着自己半边脸,头都要垂到地上了。
还好只有一声笑声,不然她怕是会立刻转身出酒店。
——
张青芒之前来过西藏,赵漆是第一次来,两人都不赶行程,睡到舒服才起床,出门就接近12点。
张青芒带着他在城里慢慢悠悠地晃荡,先去吃了顿午饭。
以前来没做攻略,吃的店好坏不一,这次她可是做足了准备,她拿着菜单来回翻看了两遍。
“你想吃饭还是想吃面?”
一听这问题赵漆立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是两个都想吃,但又吃不完,在来回纠结呢。
“我都挺想试试的。”
“行。”
张青芒美滋滋的下单,心道他挺上道。
藏餐里的肉主要是牦牛肉,肉质比普通牛肉紧实,片状的难嚼,搅碎成颗粒盖在饭上还是很香,藏面和碱水面很像,碱味重,面条粗,口感有软有硬,甜茶就像味道淡一点的阿萨姆奶茶,茶味浓,这个两人都挺喜欢的,配着糌粑吃了几口也觉出几分美来。
因为起得晚没吃早饭,两人几乎一扫而光。
店里有很多本地居民来吃,张青芒揉了揉肚子觉得这个餐厅找对了。
“怎么样?满意吗?”
赵漆点点头:“都挺好吃的。”
不知道是今天冷的原因,还是赵漆不适应,他的唇色看上去有些发紫。
张青芒凑近看他的脸色,问道:“赵漆,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还好,轻微有点头痛。”
赵漆感觉自己的心跳比在平原上要快一些,他昨晚查了这是正常现象,适应一天就好了。
张青芒声音紧张起来:“那今天先回酒店躺着吧,你第一次来不确定高反的程度,好一些了再出来吧。”
“其实还好,我……”
“不行!”
……
赵漆想说自己的症状很轻,慢慢的散步应该不会有事,况且他还随身带了葡萄糖和氧气瓶,张青芒始终不让,硬拖着他回了酒店,送他进了房间门才走,再三叮嘱,又在手机上发消息。
“不舒服就告诉我,或者直接去医院。”
“好。”
没办法,被她强制禁锢在酒店里,不过他也实在没什么精神,好在他来这里的根本目的只是她。
这样的情况下,张青芒反而更频繁地给他发消息。
隔一段时间给他发一些有趣的新闻、视频,他也配合的看了发观后感过去,文字讨论几句后,她转变发语音过来,他又配合的发语音过去。
赵漆头晕乎乎的,可听着她的声音像美梦后遗症,忍不住反反复复地听。
连等待她消息的过程都不知不觉变开心起来。
晚上八点半,张青芒约他下来吃晚饭,叮嘱他必须戴帽子、手套、围巾、口罩,于是两人会面后都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边,有些滑稽,看着彼此都笑了。
西藏的天气变化莫测,中午是阴天,现在路上竟然变白了,天空还在飘着雪。
没有去找那些特色餐厅,两人就近吃了顿饭,赵漆食欲不佳,吃了两只饺子就停了,看着她吃。
“吃不下了吗?”
“嗯。”
赵漆摘下口罩后的脸色很差,眼神虚弱无力,嘴唇倒还好,没有早上那么紫,她一时拿不准他高反的程度。
“待会去医院看看吧。”
吃完饭两人马不停蹄赶往医院,医生给他测量了心跳血压说他这是中度症状,再等明天看看,不行就下高原。
赵漆在医院吸了半小时氧,张青芒看着他紧闭的眉眼心中不安,想连夜就走,奈何突发暴风雪,根本没有车愿意接单。
“我还好。”
赵漆撑着床坐起来。
张青芒没应声,继续打电话问酒店能不能联系到司机。
她的眉毛紧紧蹙在一起,拧成了川字,他抬手轻轻抹了一下,张青芒的额头瞬间舒展开,她抬头看着他,电话那边的人在说着现在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走的。
“好的,谢谢。”
张青芒挂断电话,静静看着他。
“别皱眉。”
赵漆在拿开手之前又轻轻碰了一下,他的手很烫。
“我现在好多了,再等等吧,等雪小一点就有人接单了。”
张青芒抓住他的手:“你怎么这么热?”说着又摸他的额头的确要比自己热一些。
她立刻去找医生,医生说他有些低热,又给他输上液。
“他没那么严重的,小姑娘,在医院里呢,别着急。”
医生看出她一直紧绷的神经,临走前安慰她。
“……嗯”
张青芒深吸一口气坐下来,盯着他的输液瓶发呆。
上次来西藏的时候,他们中间有个同学高反很严重,但一直瞒着大家,强撑着待了三天,后来直接晕倒在路上,到医院去查直接下了病危通知书,连夜下高原还是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才好,当时情况凶险得所有人都提着心,朋友全身插着管被抬上飞机,那一幕深深烙印在她心里。
所以她怎么可能不着急。
赵漆拉起她的手放在床上,把自己的手放在她手心里,她不解地看着他。
“那你抓着我的手好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退烧,要是变严重你也能及时发现,拜托你多盯着我点了。”
他还笑嘻嘻地同自己开玩笑。
张青芒拍他的手,巴掌声响亮:“不许乱说!”
“……”
赵漆无辜地看着她。
话虽如此,她还是没有抽出手,就这样静静搭在一起,赵漆悄悄看她一眼,手指一点一点攥进她指缝,十指相扣。
张青芒憋住笑扭过头望着窗外再扬起嘴角,赵漆看着她的后脑勺也无声地笑了。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但他们床有帘子遮挡,别人都看不见这角落里的暧昧景象。
他是病人,就让他一次好了。
而且这样是为了更好地关注他的病情而已,她真是个尽责的陪护。
张青芒给他们的行为找着借口,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地变大。
护士中途来换过一次吊瓶,赵漆睡了,她盯着。
后来又过了半小时,护士来换了第二次吊瓶,叮嘱这是最后一瓶,让她输完了叫自己。
张青芒上下眼皮打着架点头应和,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她站起来四处走动、刷手机、盯赵漆……
他出了些汗,唇色恢复正常,体温似乎也没那么烫了。
又摸摸他的眉骨、鼻梁还有嘴唇,细细地看。
“睡着了,不知道吧。”
她喃喃低语。
赵漆始终一动不动。
再后来实在扛不住了,她抬头一看,吊瓶里还有一大半,约莫着时间定了20分钟的闹钟,一头栽在床边睡着了。
赵漆等了几分钟,见她没了动静才睁开眼,脸上还有她触碰过的体温,其实她给自己擦汗的时候他就醒了。
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些,张青芒双手垫着脑袋睡着了,身体蜷在一起,小小一团,手机里的时间在倒计时,赵漆把它关了,静静看了她好一会,才轻轻地抚了抚她的发。
怎么可能没发现,昨天晚上你态度的大转变我就看出来了。
在火车上装作无意地问他7月怎么没什么照片,他没答。
你到底也猜出来了吧。
所以你现在的靠近是算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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