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沈寅眼中的震惊,席容心里忽然舒服了,他用文件拍了拍沈寅沾着血的脸,“其实也不多,就几百万,要是实在赚不到的话你可以去卖,虽然是劣质Alpha,不过就凭你这张脸蛋,能在十年内还清我的钱。”
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人高傲自大,可亲眼所见还是比预料之中更加让人心痛,沈寅凝望着席容的脸,身体冷的感觉不到血液的温度,他悲戚地笑出声:“你恨死我了吧?巧了……我也一样。”
——我不喜欢他。
这五个字猛地又浮现在脑海。
这个人凭什么跟他说恨?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劣质Alpha也配对他说恨!
席容气极,站起身对他连打带踹,而沈寅全程都不还手。
以前很喜欢的这张脸在此刻也变得无比厌恶,以往不愿意在这张脸上下手的席容也无所顾忌了,往他脸上招呼了好几下。
好疼,哪儿都疼,沈寅咬着嘴唇默默忍受着。
直到席容觉得痛快了才停下,他气得浑身颤抖,“跟我提恨?你也配?”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一把掐住沈寅的脖子,“你骨头这么硬啊,信不信我让医院停了你外婆的呼吸机?”
沈寅眸中果然出现了一丝松动,他抓着席容的手腕,哀求道:“别,我求你……”
想听的话已经听到了,可席容却不是那么开心,他不愿意看沈寅满脸是血的样子,甩开沈寅的手,起身走人。
走到门口的时候,席容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过脸,森冷的目光落在沈寅身上,他寒声道:
“沈寅,来日方长,你就等着烂死在江城吧。”
说完之后,席容带着人走了,留下满地狼藉。
泪水溢出眼角,顺着鼻尖滑落在地,和地上的泥土混在一起,沈寅看了一眼身旁碎掉的花盆,他浑身泄力倒在地上,空洞无神的眼中不断溢出泪水。
远离城市喧嚣的别墅区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寒风将窗户吹得呼呼作响。
席冉坐在沙发上,默默聆听着贺辞和孙柯的话。
“都高三了,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有什么矛盾不能等高考结束再解决的?”贺辞语重心长地说。
“二中那帮傻逼就是欠收拾,你哥要是实在看着沈寅心烦,以后俩人尽量少见面。”孙柯说。
贺辞说:“好端端的怎么闹成这样?”
听来听去,无非就是想让席容对沈寅网开一面,这两天席容没露面,他们想劝也找不到人,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席冉身上。
席冉环顾一圈在坐的人,将视线转到一言不发的裴简身上,“我哥为什么生气,他们不知道,裴简你不知道吗?”
贺辞立刻坐直了身子,“怎么跟裴简扯上关系了?”
席冉喝了一口水,淡道:“还能有什么,不就是之前在酒吧喝酒,我哥易感期提前的事嘛,你当时在家里做作业,所以不知道,”她将杯子搁在桌子上,冲孙柯挑了挑眉,“这事你也猜到是谁干的了,但是你不告诉我。”
贺辞立马疑惑地看向孙柯。
孙柯跟见了鬼一样,心虚地垂下脑袋不敢看席冉的眼睛。
“我可以理解裴简你当时的做法,你以为我哥喜欢常轩,所选择隐瞒真相,”席冉的脸色冷若冰霜,“但你会不会有点儿太自作聪明了?无论他跟常轩是不是在一起了,我哥都有知情权,其实你也不是自作聪明,你就是想保沈寅。”
裴简沉默地低下头。
“到底发生什么了?”贺辞踹了孙柯一下。
孙柯捂住脸,闷声说:“沈寅跟常轩合伙给席容下药,导致他易感期提前到了。”
“什么!”贺辞惊呼出声,他完全不知道这档子事!
“没你的事你先别说话,”席冉拽了贺辞一下,随后继续说:“因为沈寅是你们的朋友,所以你们都帮他说话,明明知道我哥为什么对他动手你们还是义无反顾站在他那边,好一个兄弟情深啊!那你们有没有站在我哥的角度去想?!”
偌大的客厅陷入死亡般的沉默。
席冉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却仍然语气坚定,“我哥对沈寅不好吗?知道他家境不好,一直在暗中接济他,沈寅都做了什么?毫不犹豫把我哥推到别人怀里!我哥对他而言是交换的资源是吗?沈寅他就是个白眼狼!我哥到底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沈寅今天受的一切都是报应!”
在场的三个人都不吭声了,贺辞看了看孙柯,又看了看裴简,真想把这俩人掐死。
正巧这个时候,席容回来了。
他一打开门就往楼上走,对客厅里的人看都不看一眼。
“席容,”裴简站起身跟他道歉,“那件事我也有错,你……”
席容停在台阶上,抬手制止他接下来的话,冷声道:“你们要是敢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他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裴简瞳孔骤缩,急忙就要走,贺辞一把拉住他,“你干嘛去?”
“席容手上有血。”裴简焦急不已,那绝对是沈寅的血!
“冉冉……”孙柯也慌了,对席冉投去一个哀求的眼神。
席冉抓了下头发,妥协般叹了口气,“这事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我哥虽然报复心很强,但是心软,他吃软不吃硬,让沈寅主动低头跟他认错。”
孙柯赶紧给裴简使眼色,让他去劝沈寅。
裴简立刻会意。
三楼的浴室灯火通明,明亮的白炽灯将镜子里的人照得十分清晰,水龙头的水开到最大,冲刷力极强的水流将手上的血渍冲得一干二净。
可席容仍旧搓着自己的手,指节搓到泛红都不愿意停下。
为什么呢?
是他做错了还是哪里做得不够好?
为什么沈寅要这样作践他?
为什么……
脸颊有些湿润,他以为是水溅上去了,慌忙将水龙头关掉,没了水流的阻隔,他看见自己的手已经通红一片,像极了沾满鲜血的样子。
一股热流从眼角溢出,席容恍惚的抬起头,镜中的自己已经满脸泪痕,手颤抖地抚上脸颊,一滴眼泪便落在了指尖了。
“为什么?”席容浑身脱力跪在地上,额头抵在洗手池边,绝望地低喃道:“为什么要作践我……”
出了席家的门,外面一片寂静。
贺辞先把裴简拉去了自己家里,上楼在衣帽间翻箱倒柜。
“我就看看他出了什么事,看完就回来了,”裴简小心翼翼地拽了下贺辞的袖子,“那事是我不对……也应该早点告诉你。”
“事情已经发生了,道歉也没用。”贺辞打开放手表的柜子。
裴简惭愧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贺辞将手表抽屉最下面的一小沓红钞递给他,“拿去给他应急,大家都有各自的立场,我也要顾虑席容的心情。”
“我给他转账就可以了,不用你的钱。”裴简想把钱放回抽屉里。
“拿着吧,到时候你就知道我为什么给他拿现金了,”贺辞单手叉腰又想了想,“沈寅答应道歉最好,如果他不答应,你就不要再劝了。”
裴简微微一愣,“为什么?”
“反正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根源还是在他们两人身上,沈寅要是铁了心不道歉我们又能怎么样呢?让他吃点苦,他就知道错了。”贺辞说。
裴简瞬间明了,抱着贺辞连亲了好几口,“OK,我明白了!”
“早点回来。”
问了一下沈寅的位置,裴简骑着自己的小电驴赶去了医院。
劝了老半天,裴简被医院走廊的穿堂风吹的人都麻了,可沈寅还真是头倔驴,靠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点儿错都不打算认。
破掉的嘴角还挂着没干涸的血丝,脸颊和额头上有擦伤,光是看着他脸上的伤,裴简就能想象到他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臊眉耷眼地坐在那儿,眼中无华,脸色惨白,要不是红酒味的信息素还在释放,裴简又觉得他死了。
裴简深吸几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你想好了?听说常轩他们家里的厂子被查封了,现在整个江城已经没这户人家了,陈靖晓也被开除,还有一大批人被记大过,席容下手这么狠,你要考虑清楚。”
沈寅闭上眼睛,把脸转向一边。
再劝也没有意思,裴简也无可奈何了,只能留沈寅一个人静静。
风还在源源不断灌进走廊,很快将裴简残留下的崖柏味道吹散,消毒水的味道再次侵袭而来。
沈寅痛苦地皱眉,睁开红肿的双眼望着虚掩起来的病房门,呼吸机的声音在寂静无人的房间里变得更加清晰。
认错的话,最后那点儿尊严都没了。
从出生开始,他的一生就注定是悲剧,只是痛苦程度像心电图一样忽上忽下罢了,没什么过不去的,他不是还活着嘛。
沈寅在心里这么劝着自己,日子还要过啊。
可现实……
应该说是席容的手段超乎了他的想象——
在奶茶店挑事,把沈寅开除,只能算席容茶余饭后的娱乐活动,从那之后,沈寅只要找到一个活儿,没干上半天,老板就会以他才十七岁或者其他理由把他开除,而进账到银行卡的钱都会被立刻划走。
沈寅干什么都有人盯着他。
更别提去给别人看场子了,席家要在江城开发房地产,合伙人选了毛瑞,作为精明的墙头草,毛瑞不会为沈寅得罪这么大的财神爷,当然也不敢再用沈寅了。
其他人见此情形,也都不敢再跟沈寅沾边。
而作为这笔资源的交换,席容从毛瑞手中收了沈寅的债务,顺理成章成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债主。
为了整沈寅,席容真是煞费苦心。
一条活路都没有,这么大的江城,一点儿希望都看不到,要不是手里还有裴简给他留的现金,沈寅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更令人绝望的是,姥姥的病情加重了。
沈寅坐在床边看着白发苍苍的朱琳瑛,心情宛如一潭死水。
——你还年轻,该去外面看看。
——沈寅,来日方长,你就等着烂死在江城吧!
截然不同的话从这辈子最亏欠最在意的两个人嘴里说出来。
一个希望他拥有更好的未来,活得自由自在,另一个则是恨死他了。
继续撑下去……
不,撑不下去,没有路可以走,但凡有一条路……
沈寅猛然想起一串电话号码,他将通话黑名单里唯一的号码拉出来,指尖停在屏幕上空,犹豫着要不要拨通,抬眸看了一眼呼吸十分困难的姥姥,最终狠下心将这通电话打了过去。
两周过去了,日子好像活回了正确的轨道上。
周五放学,席容想起游戏好久没打了。
这段时间虽然早睡早起,上课不迟到不早退,偶尔听见沈寅的消息就当个乐子一笑而过,可是心里闷闷的,始终开心不起来,就像这游戏,都忘记玩了。
登上自己的账号,不知道什么时候加上的小Omega发来队伍邀请信息,席容想也没想就进了队伍,被Omega甜腻的声音一哄,心情立马敞亮了。
多谈谈恋爱,注意力一转移,什么烦恼忘不掉?!
结果这菜逼打了两局,席容就受不了了,一是受不了对方菜,其二就是之前跟沈寅一起玩时候他都不带脑子,完全躺赢,技术退步已经带不了妹子了。
都怪沈寅!都怪沈寅!
席容把电脑一关,下楼吃晚饭,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他一点胃口也没有。
“又不吃?”席冉诧异地看着他,“前两天打视频电话的时候,大伯说你瘦了,再减肥人就瘦没了。”
席容只好坐下,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菜,舌头像尝不出味道一样,嚼了两口就咽下去了。
没沈寅做得好吃……
短暂的相处时间让他在不知不觉中依赖上沈寅了……
都怪沈寅!
席容气急败坏,把碗搁在一边不吃了,掏出手机给保镖发信息问沈寅近况,他要知道沈寅是不是又倒霉了,不然他吃不下饭!
等了一会儿,对面给他回信息,说沈寅最近几天都待在医院,哪儿都没去。
好没劲呐……
席容怅然若失地倒在椅子上。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