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密集城区的巷子里倒是热闹非凡,各种棋牌室按摩店扎堆开放,彩色广告牌挂在墙上,走进这条街有种置身上世纪繁华商业街的感觉。
烟味、槟榔味和各色信息素混在一起的棋牌室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敛声屏气盯着自己的牌友,生怕对方胡牌。
一道笔挺的身影打破这抹寂静,明媚的五官划破上空飘散的烟雾,将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他目不斜视绕过几个牌桌,打开后门走了进去。
“沈寅?他怎么来了?”有人问道。
“来借钱吧,来来来,继续打!”
这扇门后面是完完全全的赌场,里面人来人往,赌徒扎堆。
沈寅双手插兜,贴着墙根走,他熟门熟路地绕出赌场走进后面的办公区域。
守在门口的人见他来了,马上把门推开,“进去吧。”
狭小的办公室里站了好几个人,为首的那人是毛瑞,他戴着金边眼镜,满脸堆笑着朝沈寅走来,“来,快进来,带个人给你认识。”
沈寅环顾四周,除了一些忽略不计的打手,这屋子还有两个他不认识的人。
毛瑞带他来到一个吊儿郎当的人面前,“这个是远东集团的太子爷,于少,快跟人打招呼。”
于捷抽着烟上下打量沈寅,眼中充满戏谑的光。
过年那阵子在北京跟贺辞打架的就是这个人,也是害死贺辞父母的凶手之一,沈寅眉毛一挑,不卑不亢地说:“您好。”
“这位是咱们江城企业家,李总。”毛瑞又介绍起了旁边那个俊逸非凡的男人。
“您好。”沈寅中规中矩地对这个人打招呼。
“很有礼貌嘛这孩子,已经分化了,信息素倒是挺别致。”李总和颜悦色地说。
“谢谢您的夸奖。”沈寅机械地道谢。
“这次于少找你有事,是关于席容的。”毛瑞直接开门见山。
沈寅迷茫地看向于捷。
于捷慢慢走向他,挑起他的下巴打量了一番,瞧着沈寅在微弱灯光下发着光的脸蛋,他连连感慨:“啧啧啧,确实好看啊,可惜了是个劣质Alpha。”
“还好是个Alpha,要不然就得给**祸了。”李总打趣道。
沈寅听得心里不舒服,语气生硬地说:“您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看你挺乖,就不跟你玩那些虚的,帮我办件事,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于捷冲他吐出一口烟圈。
“您说。”沈寅垂下的手握紧成拳,脸上却故作镇定。
“听说席容跟你走得很近,把他带到我面前。”于捷言简意赅。
沈寅默默地看向毛瑞,“毛哥,您没有跟于少说清楚吗?”
毛瑞满脸疑惑。
“我跟席容就是同学,外婆病重之后我就没去学校了,跟他早就没了联系,倒是毛哥,你不是跟席家在合作吗?”沈寅意有所指,毛瑞这个滑不留手的人不敢得罪这俩大老板中的任何一个,干脆就找他去办这件里外不是人的事。
这个贱人!
“看样子你毛瑞跟席容走得最近啊?”李总双手抱胸,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搞什么?”于捷不耐烦地说。
“这……你……”毛瑞顿时说不出话来了,没想到沈寅居然敢这么说话!这些年除了看他办事不错才罩着他之外,还是顾虑到沈寅背后那层见不得光的关系。
见毛瑞有些为难,李总立刻打圆场,用胳膊肘碰了于捷一下,“贺家对你们来说已经很棘手了,再说席容就是个帮腔的,当时你们打起来的时候他又没参与,找个人把他整一顿就行了,别把事情闹大,再得罪了席家。”
于捷啧了一声,“找人把他打一顿,钱我照付。”
“这个不难办。”沈寅立刻接话。
“哦?”于捷颇为惊讶。
“不过,”沈寅故作为难,“需要毛哥配合我,很简单,您就当不知道就好了。”
要是毛瑞提前给席容通气,这事就办不成。
不过沈寅看在毛瑞曾经帮过他的份上,也给了他一个台阶下,毛瑞当然不会拒绝,立刻答应了下来。
李总拍了拍毛瑞的肩膀,戏谑道:“真没想到,你身边竟然有这么多能人。”
“李总您说笑了。”毛瑞赔笑道。
“既然毛哥答应得痛快,那这钱我不能一个人拿,五万就好了,”沈寅皮笑肉不笑地说,“我要现金。”
“好!”于捷兴奋地拍了下手,“你小子要是真能把这事办下来,以后好处多着呢。”
“那就多谢于少了。”沈寅一脸谄媚。
等于捷跟李总走了,沈寅立马不装了,脸上的笑垮了下来,杀气腾腾的目光看得毛瑞虎躯一震。
这小子可不是没有背景的裴简。
毛瑞咽了下口水,“小沈,你也看见了,叔一个人打拼到现在这个位置,可还是要在这些出生大富大贵的少爷小姐们面前低头,所以,当时叔也没有选择。”
这老东西又卖他一辈!沈寅从兜里摸出一根烟,自顾自地点上火,放在嘴里抽了一口,“我理解,换成我也会这么选,这是咱们认识多年,我跟你的最后一次合作,以后你多保重。”
“你打算怎么做?不用我帮忙?”毛瑞抿了抿嘴唇。
“你把嘴闭紧就可以了。”沈寅说。
——三天后
一大群人聚在一中校外的一个巷口,裴简走了过去,这些人喊了声裴哥后自动让开一条路。
沈寅听见动静从巷子最深处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外国女人,她留着一头利落的亚麻色短发,顶级Alpha让她本就深邃的五官显得更加凌厉,完完全全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
“这是……他派给你的?”裴简紧紧盯着这个女人。
“嗯,其他人无法入境,暂时都留在香港。”沈寅淡道。
“您好,我叫卡罗尔。”卡罗尔和善地笑道。
裴简微微一笑,“中文说得不错。”
“进去说吧。”沈寅说。
快到十二点了,这条巷子里静悄悄的,远离人群之后,沈寅习惯性在墙角蹲下,他掏出一盒烟分给裴简一根,两人点上火一块抽了起来。
“准备什么时候走?”裴简问。
“明天早上,”沈寅淡淡地吐出一口烟,“要在香港停留几天给姥姥做个全面检查。”
“意大利那边都安排好了?”
沈寅点点头,“已经联系最好的医疗团队会诊了。”
裴简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还想再劝一劝,“沈寅,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一个人去那边……以后的路可能会很艰难。”
“有什么区别吗?”沈寅默默地垂下头,他在江城也一样难捱,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江城已经容不下我了。”
“于捷开的价本来就比我这边低了十万,你还又砍了一半,席容要是知道了,会难过死的。”裴简语重心长地说。
于捷在找沈寅之前,已经提前找过裴简了,开的价格是二十万把贺辞绑到他面前。
裴简婉言拒绝后就赶紧给沈寅通过消息了。
“他会难过吗?”沈寅哼笑一声,“也好,能让他记我一辈子。”
裴简气笑了,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但凡长个脑子呢?还有那个陈靖晓,当年他怎么对你的你忘了?结果你他妈转头就跟他玩起来了,后来说什么不想被我罩着,中考的时候还装逼控分,非要去那个死二中!你是真的很笨吗沈寅?”
想起这个事裴简都想掐死他,一中跟二中的录取线差距很大,如果两个学校都没考上就得去技校,偏偏二中跟技校的差距又不大,搞不好就进技校,于是沈寅把分数控制在了二中的录取范围,没好好考进一中,也没差到直接进技校。
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想“自力更生”,不想再从别人口中听见他依靠裴简的话语。
简直就是弱智!
一提起陈靖晓,沈寅猛地想起这货猥琐的眼神,他浑身恶寒,抬起头质问裴简:“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也他妈希望我分化成Omega然后跟我在一起?”
裴简:“?!”
“谁他妈拉在你脑子里面了?”裴简站起身破口大骂:“你有病是不是?卧槽,我想吐!”
一块玩到大,熟到了一种多看对方一眼都嫌恶心的程度。
沈寅觉得自己应该是产生了被害妄想症,才会出现这种无差别攻击的情况,他欲哭无泪地说:“又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对孙柯比对我好,你跟他玩得最好,你拿他当亲兄弟。”
裴简俩眼一黑,扶着墙缓了好一会儿,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沈寅气笑了,“你能不能过来让老子甩你两巴掌?你他妈……我真的……先不说咱俩玩到大,你妈跟我妈,甚至你姥姥跟我姥姥都是朋友,多深的感情啊,结果一到你嘴里就变味了。告诉你爹,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
沈寅望着站在唯一一盏路灯下的裴简,自嘲地笑了两声。
见他这样,裴简没再继续骂他了,“你说你……要是把你这些鬼心思放在他身上,你俩至于走到这一步吗?”
闻言,沈寅鼻尖一酸,脸埋进膝盖里,“我努力过了,真的……”
席容不是贺辞,他不能做到像贺辞义无反顾地喜欢裴简那样去喜欢沈寅,无论裴简与贺辞,还是孙柯和席冉,他们所有人都在为对方考虑,尊重对方的选择。
可沈寅没这么好的福气。
“我能怎么办?”沈寅喃喃出声,“裴简,我真羡慕你……”
除了家世,裴简能和最爱的人在一起,陪在身边的也是最好的朋友,而这些沈寅都可望不可及。
小巷一片黑暗,所有的东西只剩一个模糊的轮廓,沈寅蹲在墙角缩成一团,看不清脸,但看见他肩头颤抖的幅度,裴简知道他一定是哭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裴简叹息一声:“交给我,你放心。”
“嗯。”沈寅声音颤抖。
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薄暮,墓园的松木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沈寅捧着一束百合来到母亲的坟前,他将百合放下,顺势蹲在地上,仰头望着天边的阳光,从未好好看过这座城在清晨的样子,静谧宁静,时间仿佛都慢下来了。
忙碌的过客来不及欣赏沿途风景。
“我要走了,”沈寅对墓碑上的照片微微一笑,“带姥姥去治病,在她心里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所以我带她出去看看,要是你在的话……”
“算了,不提这件事了,今天是我生日,我们聊点开心的,这是我第一次买花不用看价格,一支一支亲自选出来的最健康,最香的,它们还能开很久……”
“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会想你的……”
初春的暖风缱绻地拂过脸颊,蜻蜓点水一吻后,慢慢吹向远方。
高三下学期,学业紧张得不得了,都不需要老师督促,不管差生还是优秀生都自觉进入高强度的复习中,课间连楼都不下了,全部待在教室补觉或者复习,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怕影响到他们,也不敢大声吵闹。
整个学校都弥漫在紧张的氛围里。
二中是这样,一中也差不多,最近听说一中又有人跳楼了,大家只有惋惜没有震惊,在教育资源落后人口膨胀的地方,竞争压力大到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周五放学,一上车就靠在车窗上准备补觉的席容怀里被塞了一本书。
“抽背。”席冉坐直身子。
席容把书丢回去给她,哭丧着脸说:“放过我吧姐姐,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真是指望不上你。”席冉翻开书继续复习。
窗外的景象在视线里慢慢模糊,席容摇晃着脑袋睡着了,长期睡眠不足导致脑细胞好像死完了,一睡着连梦都做不上一个。
迷迷糊糊中,心脏抽痛了一下。
席容眉头一皱,慢悠悠睁开眼睛,入眼是一片倒退的绿色树木,“怎么还没到?”
“快了快了。”席冉应付道。
席容抬手捂住胸口,方才的那一下心悸让他有些慌乱,他连忙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得知他一切安好,才松了一口气,可心慌还在,总觉得有什么事没做,今天好像是什么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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