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alpha信息素铺天盖地压在那几个男生的脊背上，形成一个无形可怖的囚笼，把那几个气焰嚣张的男生制伏在不容抗拒的信息素压慑下，他们经不住高等级信息素的强势威迫，膝盖不受控制地磕在泥泞的地面上，身体呈屈服的姿态。
腿都直不了，这还打个屁?
对面人多势众，不是说打不过，只是路明朝并不是很愿意动手，特别还是在下雨天。
他不断地向对面的混混施压信息素。
地上趴着那几个人叫苦不迭，硬生生给逼出了生理性泪水。
“鸟哥，这、这怎么打?”口吃选手生无可恋。
“妈的！放信息素反击！我他妈不信老子放不倒你！”鸟哥咬牙切齿。
听鸟哥这么一说，几个小弟纷纷从痛苦中恍惚回神，他们几个人都是alpha，也有信息素啊！别人拼刺刀，他们就拼信息素?
“干他！”
七八道信息素瞬间混乱地胶着在潮湿黏腻的空气中。
夏衿却反常的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来自四面八方的密密麻麻的信息素沿着他的脊背一寸寸攀升，一股令人焦炙血涌的不安和躁意直冲大脑。
这些充满敌意的信息素对于夏衿来说是陌生而汹涌的，它们像银针一样从肌肤的每一个毛孔钻入，顺着血液不停地横冲直撞，与自身体内的信息素交锋相斥。
体内的alpha信息素越来越凌乱，像被注入了暴躁因子，不断叫嚣着反抗和破坏。
他紧咬牙关，绷直脊背，用尽理智去压抑这些无比熟悉却不太安分的排斥反应。
细看下他紧握的拳在微微打颤，手背的青筋曲张偾涌，似乎已到达极限。
不能失控，不能释放信息素，他已微弱的理智在一遍遍提醒自己。
而场上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细微的反常。
尽管那几个男生都在疯狂地释放信息素，然而事实给了他们一个深痛的教训——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反抗都只是负隅顽抗！
顶级alpha的信息素太过强大，对上几个小喽啰，可以说是毫无悬念。
路明朝垂眼俯视为首的鸟哥，语气沾染了厌烦：“我应该告诉过你，不要试图来找我麻烦吧？”
他面上丝毫看不出狠厉，反而表现得优矜且毫无攻击性，但释放的信息素压制却愈发强烈，鸟哥咬着牙死死盯着他，看上去很不服气。
路明朝无所谓地扶正镜框，语气意有所指：“要么滚，否则这次我可能没这么好心会放过你。”
虽然路明朝的信息素压制避开了夏衿，但夏衿依然能感受到前者的信息素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再次不动声色地叠加了一个烈度。
鸟哥痛叫一声，场面胶着不下，且局势对他不利，好汉不吃眼前亏，本来他只想把路明朝手机抢过来，把视频删了就完事。但没想到这个姓路的却这么难对付，这次算他失算，既然正面对抗不行，那就别怪他找到机会在暗地里偷偷做点什么。
鸟哥阴鸷地盯着地面，随后抬头瞪向面前的人，咬着牙不情不愿地求和：“行，姓路的，遇到你算我倒霉。我就一个要求，只要你把视频删了，我王鸠保证以后看到你就绕着走！”
路明朝也不扭捏，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删除了鸟哥口中的视频，而后至上而下去看他，眼神像在警告他最好说到做到。
等鸟哥带头离开后，路明朝对难得安静一会儿的夏衿说：“走吧。”
等他往旁边挪了一步，却发现夏衿没动弹，后者整个人略显僵硬地低着头立在原地。
他疑惑地去拉夏衿的手臂，试图让他回神：“发什么呆?”
被路明朝冰冷的指尖触碰到的手臂瑟缩了一下，随后如条件反射一般，突然挥起拳往路明朝鼻梁划去，不料却被路明朝提前稳稳接住。
这一记空拳的力道很大，路明朝意味深长地打量着夏衿，镜片下的眼眸危险地眯起，说：“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那群混混早已落荒而逃，令人反感的信息素味道退去，夏衿的不适反应也慢慢随之而散，得亏他今天早上刚注射过药剂，在药效的作用下，他尚且能控制住自己，否则他很难保证自己能在面对这么多信息素同时包围时，依然保持理智，不做出过激举动。
路明朝的手掌很大，握着他拳头的手心干燥而温热，夏衿再次抬起头，情绪已经恢复如初，语气又开始不着调：“跟他们一伙儿?怎么可能，毕竟人狗殊途。”
他打伞的手往路明朝那边挪了一寸，扯淡的时候眼都不带眨一下：“我只是被你刚刚的表现给帅呆了，真的路哥，简直帅到我恍惚，于是我的手他自己情不自禁地想要抚摸一下你那英俊的脸，不是想打你的意思。”
“……”
路明朝打量他良久，最终没有多问什么。
夏衿的确不是有意挥那一拳的，是因为排斥反应退去的后遗症导致他神经依旧很敏感，那些躁怒的火焰仍然在跳跃，所以才会在被路明朝触碰到的那一刻时，条件反射地抡起拳头砸向他。
他患有先天性信息素接受障碍，简单来说就是拒绝任何非我信息素的靠近。因为生理构造，alpha信息素之间本身就存在互斥，只是这种互斥的程度在夏衿身上表现得更为强烈和明显，甚至夸张到一种病态的地步。更糟糕的是，这种信息素相斥的定律同样对omega有效。
也就是说，ao信息素属性在他认知里其实是一样的，都是促使他发病、产生暴力冲动的催化剂，因此他天生易怒易躁。
只是这两年他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再加上药物抑制，他的脾气收敛了许多。
可是现在，夏衿清晰的感知到，巷子里分明还充斥着一股清冽强势的青梅酒味，毫无疑问，这是属于路明朝的alpha信息素味道。
他的表情一时有点古怪。
第一次，他竟然不排斥和一个陌生的信息素处在同一个空间里。
依照过去的经历来说，他应该无差别地将每一个非我信息素的靠近视为挑衅，并同时产生强烈的想揍人的冲动。
但是此刻，路明朝靠他很近，空气里残留着难以消散的青梅酒味，他却没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暴力冲动，相反的，他体内的信息素表现出一种……温顺的兴奋，就好像是，想溜出来跟这人的信息素一起跳个舞？
草，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夏衿意识到了一个事实。
——在这一刻，在空气里只保留着路明朝的信息素气味时，他是想亲近这个人的。
这个荒诞的念头让夏衿产生了自我怀疑。
为什么会这样？
夏衿想不明白，干脆就抛之脑后不再纠结。
两人并肩挨着出了逼仄的巷子，外街的风让夏衿瞬间清明不少，他走在路明朝右边，好奇地问：“我一个无辜男高中生被莫名拖累，你不解释一下?”
路明朝看着前路，敛着眼皮，看不出情绪，只说：“关于这件事，我很抱歉。”他原本想的是那人顶多再来找他麻烦，没想到会连累到夏衿。
这人突然丢过来一个道歉，夏衿有点招架不住，脚下绕过水坑，他声音拖着懒调：“害，也用不着道歉，还得感谢小路哥哥保护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高中生，唔，你看我这不还能全须全尾地给你打个伞不是？”
路明朝被这一声哥哥喊到心梗，他算是明白了，跟这人讲话就不能正经。他去拍夏衿的肩，然后应道：“那真是辛苦你了，奖励你继续撑伞。”
低垂的乌云重新盘布凝聚，刚明了一会儿的天又陷入暗沉，第二场大雨势不可挡，街头的车流匆匆加速，两人也总算安全到达公交站台。
路明朝停在广告牌前，简单解释：“也没多大过节，那个叫——”他一时记不起名字，停顿了一秒继续说，“王鸠的，我拍到他的某些见不得人的……‘行凶证据’。”
夏衿哦一声，若有所思：“所以他找人来毁灭证据顺便寻私报复？唔，那你应该不会真删了吧？”
路明朝注意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摇摇头，没有答。
夏衿想起鸟哥在他们临走前的眼神直觉不对劲，说：“那个叫鸟哥的看着不太服气，以我的经验判断，这事儿可能没完，你最好提防着点。”
这种人一般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路明朝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这事能翻篇，只是……
他想起开学初考的前一个晚自习，他去办公室找老师核实那位缺课同学的情况，在半路上目睹了王鸠把一个男生逼在墙角里揍。后来他了解到那个挨揍的男生就是那个缺课的同班同学。
在他拍下罪证同时制止后，询问过那男生是否需要帮助，可男生非但没有表现出受欺辱的委屈和被解救的感谢，反而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似乎不想把事情闹大。
甚至路明朝有种错觉，总觉得受害者在有意维护施害者。
没再关心这些，他随口应了夏衿一句：“嗯，我知道。”
*
105路公交车平均十分钟发一趟，新一班车稳稳停在公交站台前，等车的十来个人趁着间隙一股脑儿地往前门窝，前仆后继的脚印带起洼地里的污水，再飞溅到周围人的裤腿。
一个穿着三中校服的女学生被几个大妈大爷挤到外边，差点滑倒，雨伞从手中摔出，恰好飞落在夏衿脚边。他顺手捡起递还给那个女生。
“谢谢你。”女生接过，声音还怪甜美。
夏衿朝她友好一笑：“不客气。”
女生被他这么笑得一愣，随后又红着脸笑着点头道谢，转身跟在上车队伍最末。
路明朝瞥他一眼，从兜里捏出一块硬币跟着往前门上了踏步。
夏衿跟女生搭完话后再转头发现路明朝已经上车了。他对着背影挥手：“老路，下周见，周末别太想我！”
路明朝没理他，车门很快关上，夏衿的声音被隔在外面，但依旧很清亮。
开车的司机是个四十出头的大叔，笑呵呵地对往投币箱塞硬币的路明朝说道：“那是你同学啊？年轻人感情真好，要好好珍惜啊。”
路明朝没有回答，透过朦胧的车窗看向打着伞挥手的人，玻璃上的雨珠模糊了男生的表情，但他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张含笑带欠的脸，这人说话跟倒水一样顺溜，听着好听，感情可能没见的有多少。
他随意找了个最末的靠窗位，书包放在一边，靠着椅背打算闭眼休息几站。
“你好，小哥哥，请问刚刚那个帅哥是你朋友吗？”
耳边有声音响起，路明朝睁开眼，先前那个穿三中校服的女生站在前面一个座位，手臂搭在靠背上，目光闪闪。
他半眯着眼，浅浅地看了女生一下又重新闭上，没有情绪的一声：“嗯。”
女生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用略带腼腆的语气继续说：“那可以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我吗？刚刚着急上车所以错过了。”
路明朝头倚在靠坐上，实话实说：“没有。”
他确实没有夏衿任何联系方式，毕竟几乎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像没有留联系方式的必要。耳边天天听这人废话连篇已经够烦，没必要让自己的手机也遭殃。
女生满怀期待的表情僵了一下，明显表示怀疑：“你们不是朋友吗？”
可能是天天听夏衿瞎扯胡吹听多了，他闭着眼睛想也没想就开口：“感情破裂了，他刚把我删了。”
“？”
不是，你忽悠鬼呢？！
他俩好着呢，路·胡说八道·明朝骗你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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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感情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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