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霞不愧是一中师生公认的女强人和工作狂,只用了一天时间就把位置给明明白白排出来了,这实在的效率足以证明她对工作有多么上心。
“啊,我的夏,今天你就要离我而去,这是多么痛多么伤的领悟……”早自习,周正依依不舍地收拾自己凌乱的抽屉。
夏衿靠在墙上边转笔边欣赏他表演,十分配合地接话:“别哭,我的儿,想爹了就记得常回家看看。”
周正:“……滚。”
因为个子高,所以夏衿依然被安排在最后一位,而且正好是他现在这个位置,连桌子都不用挪,省事,简直不要太合他意。
冯霞把座位安排表放在投影仪上公示,方便所有同学根据座位表快速换好位置,周正瞟一眼打印纸上的名单,扼腕惋惜:“话说你同桌居然是班长,那可是全校第一的学霸!不过可惜,顶好的资源搁你这真是浪费了,唉!”
被人暗讽烂泥扶不上墙,夏衿非但没生气,还点头赞同道:“对呀,这么显然的道理,连你都明白,霞姐她怎么就摸不清呢?”
对于谁当他同桌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抱着随便的心态,可问题就在于冯霞拜托路明朝帮他辅导课业,他这狗不理的成绩,哪有这上进心?其实主要吧,不是他不想学,是怕耽误人家的时间?他这人最讨厌麻烦别人了。
事实就是他完全多虑了,路明朝自打坐他旁边后就没主动跟他说过一个字,更别提昨天冯霞拜托路明朝辅导倒数第一功课的事儿了。
夏衿觉得他俩微薄的同桌情谊全靠他一个人在支撑。
比如在早读课时,他问他亲爱的同桌:“同桌,你在背什么?”
在上课时:“同桌,下节什么课?”
课间时:“同桌,一起上厕所不?”
饭点前:“同桌,你晚饭吃什么?”
放学前:“同桌,明天见。”
等等,总之就是连吃了几块辣椒都要给他同桌说上一嘴的程度,否则他那嘴可能会闲出病来。
起初路明朝还会根据心情十分认真地抽出一嘴回答,后来他发现这人纯纯是没话找话闲得慌,所以渐渐对这家伙那些毫无营养的问题一律自动屏蔽不予以回复。
某个课间夏衿为了让他同桌能够劳逸结合,诚挚邀请路明朝一起去小卖部溜达。
路明朝还在纠结一道数学压轴题的第二种解法,脑子里基本有了思路,但缺了一个关键条件,由于精神集中,夏衿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没注意到。
“同桌?班长?老路?”见人没反应,夏衿干脆往他耳边捏了个响指。
路明朝很快想出那个关键点,提上笔游刃有余地在草稿纸上罗列解题思路,头也没偏简明扼要地答:“说。”
夏衿又苦口婆心邀请了一遍:“小卖部,走吗?我看你都要在教室闷傻了,照你这么学,练习册都能被你看出个洞来,老师从小教导我们,要学会劳逸结合,适当的放松眼睛,有利于身心健康知道不。”
“我认识隔壁学校一哥们,他学校有一兄弟因为长时间不眠不休的读书把脑子给读傻了,现在连人都认不清了,你别不信,我——”
“不去。”路明朝简单两个字止损了这人鬼话连篇的嘴。
夏衿摇摇头表示不赞同:“啧,你不想去那也得为你的眼睛着想是吧?它需要休息。”
路明朝左手习惯性地往桌面左上角伸,却扑了空,原本那里应该搁着他的水杯,他忘了今天早上出门时把水杯落家了。
扑空的手收回,他顺势翻出新的试卷,瞄了一眼还不死心的夏衿:“它心甘情愿,所以不去。”
夏衿也没再坚持,叹了一口气略感惋惜:“咦,你好冷漠,不过谁让你长得帅,这点随我,这么四舍五入一下咱俩也算沾亲带故了,所以我包容你的冷漠。”
路明朝实在佩服他这清奇的脑回路和生硬的逻辑,觉得好笑,他终于偏头给了夏衿一个正脸:“你这么宽宏大量,要不要考虑一下出家当个和尚,好让你普度众生?”
“……”
夏衿被噎了一嘴,无言以对,随口道了句再见,喊上周正就向小卖部晃。
再回来的时候新一节课已经上了十几分钟,语文老师年纪比较大,眼神不太好,他就十分无所畏惧地从后门溜回最后一排,坐定后把手上的矿泉水搁在路明朝桌子上。
他小声说:“水,给你带的,不用谢。”
路明朝写笔记的手顿住,眉尾微挑,没想到他会给自己带水。
夏衿也不是特意买的,只是平常路明朝打水的频率比较高,而今天却没看到他打水,桌子上也没有水杯,估摸着他同桌一早上没喝水了怪可怜的,在结账的时候刚好瞥见柜子里的矿泉水,于是临时起意又顺了一瓶。
他掏出语文书:“喝完麻烦把瓶子回收给我,谢谢。”
路明朝这段时间观察到他同桌有收集塑料瓶的爱好,这会儿投来一个疑惑的眼神。
夏衿捕捉到他的眼神,“你是想问我为什么收集塑料瓶?”
路明朝试图代入他的脑回路,答:“为环保事业出一份力?”
夏衿微妙点头,“然也,不过抛开大局往个人层面解释,大概就是我这人悟性比较高,深谙从现在开始捡破烂能少走几十年弯路的道理。”
路明朝:“……”
“挺好的,现在很少见你这么有自知之明的人了。”
夏衿话里的玩闹意味太过明显,路明朝只当他不愿多说,便没再深究。
下午的英语课上冯霞给五班的同学丢下了一个重磅炸弹,正式上课前她没有卖关子,强势冷厉的声音丝毫不留情地宣布:
“一个好消息,经年级组讨论决定,下周高二年级安排一场分班后的初考,大家好好准备。”
消息一扔出,班上顿时哀嚎一片。
“什么嘛,本来分班就烦,现在还要搞个什么初考,真当我们学生是机器啊。”
冯霞敲了敲讲桌:“考试只是一个形式,重点是要检测你们暑假的学习情况。我相信只要是暑假认真学习了的同学就完全没有问题。OK,保持安静,现在开始上课。”
虽然有怨言,但学校的决定不是他们能改变的,同学们只好不情不愿地拿出英语课本。
除了某个人。
冯霞眼尖,一眼就盯上最后一排那个座位上埋着的后脑勺。
她熟练地捏断手上一截粉笔头瞄准夏衿发力,粉笔头就不偏不倚砸上他脖子。
全班人倒吸一口凉气。
完了,校霸应该不会揍老师的吧?
然而,校霸他没点反应,睡得嘛香嘛甜,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冰凉悄静的死鱼?
冯霞不信邪,又丢了一个粉笔头,这次总算惊动他老人家了,夏大爷从环叠的手臂里抽出一只,挠了挠手臂。
“别搞。”语气还带着一丝不耐烦。
“嫌我吵到你睡觉了是吗,夏衿?”冯霞踩着高跟鞋向后排走来。
她上手就毫不犹豫地拧上这位大爷的耳朵。
“嘶——痛痛痛!轻点!”
夏衿这会儿真梦醒了,一肚的起床气在看见冯霞那张放大的脸时瞬间偃旗息鼓。
“我要是轻点能叫得动你这尊大佛吗?昨晚干什么大事去了?今天睡得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冯霞嘴上骂得凶,但好歹手上已经放过了夏衿的耳朵,“还知道上什么课吗?赶紧把书拿出来!”
“哦。老师你最近伙食挺好。”夏衿揉着泛红的耳朵龇牙咧嘴。
冯霞:“?”
他解释:“您手劲儿都变大了不少。”
“你还委屈上了是吧?”
“我哪敢?”
冯霞没有揍人全靠她良好的职业素养,这会硬是忍住白眼的冲动,没好气地说:“行了,少跟我贫,懒得跟你废话,这节课你给我好好站着上。”
“哎,收到。”夏衿从抽屉掏了半天书然后歪歪扭扭地双手撑着桌面站起来。
“站直,会吗?”冯霞真不知道夏珊那么墨守成规的人到底是怎么教出这样一个行为与她大相径庭的儿子来的。
“简单。”夏衿象征性地挺了挺腰背,等冯霞背过身,他斜起身弯腰低声对路明朝说:“好同桌,霞姐的课你怎么不提醒我一下?”
路明朝倒是面无表情地迁就他:“哦,忘了,下次一定。”
夏衿心满意足地缩回身体。他觉得他同桌只是表面看着冷,其实内里非常的热心肠,是个大好人。
路明朝不知道这家伙心里在盘算什么,余光注意到他又弯着腰从抽屉里掏出来一个魔方上下左右捣鼓。动作闲淡的像在打发时间。
总之宁愿发呆也听不了一点课。
不过至少不会搞出动静打扰到其他同学上课。
能让路明朝分心的事情很少,夏衿再怎么混也跟他无关,基本上只要夏衿不开口说话他就能完全忽略这家伙的存在,只是这人一张嘴一天里有大半的时间都很能闹腾,废话一箩筐,吵得他耳根子烦,不过他似乎并不觉得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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