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初考的前一个晚自习老师安排五班的学生自主复习，路明朝站讲台上清点人数的时候，发现班上少了一个人，问清楚是谁后，他把名字记在执勤本上。
眼神瞥到最后一排的座位，夏衿两耳塞着耳机，整个脑袋埋在臂弯里，根本毫无考前的紧迫感。
方主任的大嗓门从别的班级走廊传来，看这架势，估计快往五班这边来巡班了。
路明朝出声提醒了一遍保持安静后便快步回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旁，夏衿依然趴在桌子上，桌下就是明晃晃的手机，对他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座位旁的侧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偶尔飞虫混着晚风溜进来。
路明朝犹豫了一下，然后侧过一边身体，越过夏衿去关窗户，于是后者整个人刚好被路明朝的身体完全挡住。
导致方志胜往五班教室后排看进去的视线里，只有一个宽挺的背影。
见这班纪律保持挺好，方主任只在后门站了一小会儿后，就满意一笑地转身离开了。
方主任走后不久，路明朝很快直身回到自己位置上，在他的角度，低头就能看见夏衿的后脑勺和一节修长的脖颈。
他突然生出点好奇，想知道这人到底塞着耳机听什么，以至于入迷到方志胜的声音都能屏蔽彻底。
一闪而过的念头只是一瞬间，路明朝弯下腰，提手靠近夏衿耳边，两根手指轻轻一捏，一枚耳机被轻易的取下来。
夏衿右耳一空，他敏锐抬头，看见路明朝骨节分明的手指正捏着他的耳机线，然后万分自然地就往他自个耳边凑近。
耳机里放着音乐，音量偏大，路明朝在跟夏衿对视的时间里安静地听了几秒。
这是一首节奏感很强的摇滚风歌曲，他不怎么听音乐，直观的感受就是很闹。
路明朝摘下耳机，因为还在晚自习，他刻意压低声音：“这么大的音量，你想变聋子？”
夏衿看清楚来人后松一口气：“啊，是你啊老路，我还以为方胖。”
路明朝嗤笑：“害怕还敢明目张胆的拿出来？还有，你以为我不会没收吗？”
夏衿却伸手去扯他衣角，“别啊，好同桌，你都听我歌了，听了我的歌，就不准再没收我手机了哦。”
路明朝盯着他打量了一会儿，说不出是什么情绪。夏衿看见他缓缓坐下，一边重新戴回耳机，一边说道：“行啊，那一起听吧。”
夏衿见这人已经坐正翻开试卷开始写题了，瞧着架势还真像是准备霸占着他的一边耳机，听着曲儿给自己刷题助兴。
夏衿被这个想法逗乐了一下，干脆说：“好吧，那你把你那只给我，咱俩换一下，这样我左你右的不太方便。”
路明朝还真把他那只耳机递过去跟夏衿交换，颇有些命令的味道：“麻烦音量调小一点，有点吵。”
夏衿倒是依言照做，“你都这么包庇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前排的女生默默转过头，入眼就是两位A气十足的大佬并肩坐着，耳机在他们中间牵起，一人一半，一左一右。
夏衿再次抬眼时，不经意瞥到的就是前排女生那充满餍足的微妙一笑。
女生对上他的目光，迅速扭头一秒投入学习，假装无事发生。
夏衿承认他被这一笑给吓到了，于是问路明朝：“她……刚刚是不是笑了一下？她为什么要露出这种表情？”
路明朝轻摇头，转过头来跟夏衿对视，“你很想知道？”
“啊？”夏衿像是没有料到对方的问题，茫然道：“也……还行吧？”
令夏衿没有料到的举动还在下面，只见平日里话少面冷的年级第一直接拎起笔杆戳了戳前排那个突然笑了一下的女生，一脸疑难求解的语气问她：“同学，请问你刚刚是不是笑了一下？”
那女生扭过头来，露出一副类似于舞过头了被正主当面抓包的窘迫表情，如果可以重来，她真想扇刚刚没有控制住姨母笑的自己两耳光。
女生憨笑两声，“啊哈哈，没有吧，我笑……”我姨母笑，懂？
“我哮喘。”女生认真地给路明朝解答，还用拙劣的演技身体力行地演示了一遍如何一秒哮喘。
路明朝认真听完，点头，然后偏头回复一脸不解的夏衿：“她说没笑，只是哮喘，我问过了。”
夏衿：“？”
“好嘞，谢谢啊，不过我没聋。”
“嗯。”
虽然还是不知道那女生为什么要笑，但他也没放在心上，很快就重新低头投入手机的世界里。
*
夏衿的歌单几乎都是节奏感比较强烈的歌，并不适合作为学习的背景音乐，他原本只是一个人听个消遣，但考虑到旁边这位年级第一的学习需求，于是夏衿便拉开音乐软件主页的搜索框，输入一段关键词“舒压轻音”，随机播放跳出的那一栏显示的推荐曲目。
舒缓治愈的旋律通过耳机线传入耳膜，路明朝意外地看夏衿一眼，但没有说什么，重新专注于手上的测试题。
耳边的音乐约莫流淌了那么三四首的时间，路明朝正在稿纸上演算，刚落笔一个4x，原本好好挂耳上的耳机突然被扯得一松，啪嗒一声落在纸面上。
路明朝偏头去看他同桌，果不其然，这家伙已经一头栽倒在桌子上，由于往下栽的动作太大，牵扯到路明朝戴的这只耳机，所以才会松落。
夏衿的脸就向着路明朝那面睡过去，一本漫画书垫在桌面，天花板的日光灯打在他脸上，浓密的睫毛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
多半是轻音乐有助眠的效果，夏衿看上去睡得很安稳，路明朝甚至能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路明朝不禁失笑，所以这人不是特地给他换的歌单吧？可能给他自己助眠入睡才是这人的真正目的。
他没再管夏衿的动静，捏着笔继续复习，但少见的是，他对着题目僵持了好一会儿，刚刚的解题思路被旁边的动静打断，很难重新连上。
身旁那张白得晃眼的脸存在感过于强大，饶是一贯难以被分散注意力的路明朝都无法忽视这人的存在。
他瞅见夏衿那无比安详的睡颜，情绪莫名，于是秉着眼不见为净的动机，一把掀起夏衿挂在靠椅上的校服外套就往他脸上糊，给他遮得严严实实，得亏一中校服外套材质没那么细腻，不至于把人给捂岔气。
中间路明朝一直留意着第二大组前排依旧空缺着的那个位置，他原本以为那位同学只是稍微迟到了，便没有追究，但此时距离晚自习铃声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一中纪律这方面比较严明，要求每个班必须把每天的请假人员名单写在班级的后黑板报上，方便值日生记录和查人数。
但五班今天并没有请假的学生名单被挂在黑板报上，思忖几秒，他起身往教室外面走。
再回到教室时，夏衿已经醒了。
夏衿注意到路明朝跟另一个陌生的男同学一起进的门。
“哎，老路你上哪儿去了？对了，这是你给我盖上的吗？”夏衿手上是上节课路明朝给他蒙上的校服。
路明朝犹豫着要不要点头，又听夏衿受宠若惊地说：“啧，老路你真的，太贴心了，还担心我睡着了会着凉，特地给我披上衣服，活该你有我这么好的同桌。”
路明朝正好不知道怎么解释，夏衿倒非常善解人意地给他发了个好人卡，只是这说辞也忒不要脸了点。
路明朝瞥他一眼：“夸别人还不忘带上自己一份，这叫什么，夏公卖瓜，自卖自夸？”
夏衿赞同道：“嗯，好话不嫌多，你就当买一送一吧，反正夸你一份了，其他的都是附送，你也不亏。”
路明朝顿了顿，“买一送一？送你？”继而点头，顺着他道，“那确实不算亏。”
夏衿自动把路明朝的“送你”补充为“送你的自夸”，接道：“那可不是，你血赚。”
路明朝捏起手上的笔转了圈，听语气好像笑了一下，“夏衿，你脸皮厚得能当切菜板。”
夏衿没气，反而接他的话：“那也是块好看的切菜板。”
高二年级晚自习上到八点四十五，才上了一半，夏衿就趁着中间休息的十分钟时间拎起包离开教学楼，直奔学校侧门那堵“老熟人”——被藤蔓缠绕的斑驳矮墙。
说是矮墙其实也不算矮，目测有两米往上，只是地面上乱石比较多，方便垫脚。
夏衿立在墙内，随手遮上连衣帽，起势冲跳，借着墙面的凹凸向上，一手撑在墙头上，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冒起的细雨，向上纵跃，然后平稳落地，快速拐出小路。
他搭公交来到离学校较远的一家老字号点心店，这家店口碑一直很好，从不缺顾客，因为没有开通线上店铺，不能点外卖，只能到店排队，而且排队的人特别多，高峰期能等到半个小时往上。
夏衿自己并不喜欢吃这些点心，但他姥姥对这家店的味道倒是特别执着。今天是他妈妈的生日，往常这种非整十的生日都是他们一家四人简单买个蛋糕过，但今天中午他接到妈妈的通知，说他姥姥晚上会从老宅赶来。
他和姥姥不算亲近，还因为他亲生父亲的关系，姥姥对他一直都有偏见。为了缓和这份偏见，这些年夏珊没少为这事儿费心，这次也不例外，夏珊有意让他好好表现，所以他才决定来这家店买些点心回去以展现对长辈的诚意。
比起周围新潮绚丽的店铺装饰，点心店的店面装铺算得上是不起眼，但却不会隐没在这条繁忙的街巷里。毕竟这家店车马盈门，想不惹眼都难。
这个点排队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夏衿懒散地落在队伍末尾，点开小程序里的消消乐开始打发时间。
买一送一送对象，路明朝你确实不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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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买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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