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点半,高中生的作息让祁落准时醒来。
轻手轻脚洗漱完打算下去走一走。
在客厅里遇到了准备去打理菜地的张丽。
虽然昨天祁落就和夫妻俩见了面,但在昨天那种情形下,他作为池东哥的朋友总不能上去来句“叔叔阿姨好”吧?
所以一直到今早起床前他都没正式和夫妻俩打过招呼。
此时,两人都看见了对方却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本着礼貌的原则,祁落点了点头:“阿姨早上好。”
张丽哼了一声,“昨天你也看见了,赵池东是怎么对待他的亲生父母的。老天真是瞎了眼,他那种人也能交到朋友。”
祁落收起微笑,浑身散发着冷意:
“最该感谢老天瞎了眼的是你,你这样的人居然能给池东哥当妈,但凡换个没那么心善的儿子,你现在能不能好好站着说话都不一定呢。”
说完就上楼回卧室了。
毕竟在人家的房子里,他一个客人和主人吵起来多难看,还是等池东哥醒了再出去吧。
在经济不发达的省份里,农村大片大片都是土路,除了菜地就是苞米地,只有河流具有可玩性。
赵池东带着祁落,穿上拖鞋在浅水处摸螃蟹抓青蛙。
玩累了就坐车去镇上品尝当地最具特色的美食。
轻松愉快的上午过去,到了激动人心的下午时刻。
祁落抱着半颗西瓜坐在台阶上,透过栏杆观看一楼客厅里的大战。
客厅里的三个人隔着茶几形成对立之势。
张丽最先开口:“你不想要个弟弟吗?”
赵池东微笑:“我想要个妹妹。”
以夫妻俩的封建思想,必定是想生个男孩养老的,他们认为女孩那都是别人家的,所以赵池东的这句回怼可谓极具杀伤力,祁落差点笑出声。
张丽哑火了赵立志迅速顶上:“我们想生就生,关你什么事?”
赵池东指着母亲:
“她有一半往上的概率死于难产,而你又是快50岁的人了,爷爷奶奶已经去世,外公外婆自理都费劲,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谁管?
合着你们俩直接越过催婚催育,亲自上阵生一好大儿给我是吧?”
这话给赵立志气得不轻,指着儿子就骂:“你个挨千刀的小畜生,哪有人这么咒自己妈的,隔壁王阿姨都44岁了,生了二胎不照样没事吗?”
“人家王阿姨是体制内的干部,工作轻松身体健康,你能和人家比?你老婆年轻时干过多少重活?身体亏损成什么样子你不知道?”
“胡扯什么,哪儿来的亏损,谁年轻的时候不多干点活?就你们这些年轻人矫情。”
“哟,您还知道矫情这个词呢,论矫情谁比得过您啊,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真是难为您了,只靠着我妈卖菜挣的那点儿钱就能把自己养成猪。”
脸上的青肿提醒着赵立志:不要动手,动手不划算。
深吸一口气,拿出面对村里人时的厚脸皮,说不过就耍赖:
“我们就是要生你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呆在村里盯着我们。”
赵池东冷冷一笑:“我也没打算阻止你们,只是提前告诉你们,到时候别以孩子为由找我要钱。”
“老子的儿子老子自己养,跟你有个屁的关系。”
赵池东一看就知道这两人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直截了当地说:
“就你这烟酒不离手、运动量仅限上下楼的生活作风,十有**有弱精症,我妈身体也不好。
你俩想怀上只能去做试管,一个周期下来就要花大几万,还不一定能成功。可别等我下次回来,你们俩棺材本都花完了还没怀上。”
赵立志只觉得儿子在危言耸听,“你以为老子会信你这些鬼话?老子就算信村头算命的乞丐都不会信你。”
“前面三四个月你们已经试过不少次了吧?这么多次都没能成功还意识不到问题吗?”
赵池东停顿了几秒,视线下移,极具针对性地扫了一眼赵立志某个部位,戏谑道:
“你,不行。”
啪——一块西瓜从勺子里掉在了地上。
祁落被惊到了。
从相识到现在,他每次和赵池东拌嘴都像幼稚小学鸡吵架一样,往往没什么杀伤力,并且说不了几句就开始上手打闹,以至于他从来不知道他哥还有这么毒舌的时候。
眼见下面有打起来的趋势,祁落赶紧放下西瓜跑到沙发边上,以便于随时支援。
赵立志被那句不行气得肝疼,抓起茶几上的杯子、抽纸、水果刀等东西朝对面砸去。
早有准备的赵池东拿起抱枕挡在面前,反手打开身后电视柜的抽屉,根本不看里面有什么东西,只要能拿到手上就抓起来朝对面扔去。
张丽心疼各种家具:那都是钱买的啊!
她想去阻止又害怕被误伤,躲在一旁大声哭喊。
而祁落也默默退回楼梯口,欣赏着他哥的英姿。
茶几和电视柜抽屉以极快的速度被清空,两人又从脚下捡东西互扔了十几分钟。
最后,老年人率先体力不支坐下喘息,年轻人不讲武德多扔了两个抱枕到对方头上,扔完就跑。
祁落跟着回到卧室,看见赵池东正坐在凳子上,安安静静闭上眼睛享受空调,一点儿看不出来刚刚的杀伐果决。
察觉到有人进来,赵池东睁开眼:“快进来把门关上,休息一会儿我带你去镇上吃晚饭。”
祁落轻轻关上门,然后挪到另一张凳子上,问道:“池东哥,以前咱俩吵架的时候你都在让着我吗?”
对面飘过来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并解释:
“我确实不怎么擅长吵架,但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楼下那俩人我总能瞬间变得思维敏捷、逻辑严谨、嘴皮利索,可能是多年练习的原因吧。”
那就好,祁落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次冲突过后,一连四天都平安无事。
赵池东带着祁落好好把H省值得去的地方玩了一遍,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临走那一天,高铁晚上出发,白天收拾行李。
大清早六点多,赵池东单独找到张丽,想最后再劝她一下。
祁落装好自己的东西后又开始整理赵池东的行李。
等他把两个行李箱都装好并运下楼时,赵池东也出来了。
“劝得怎么样,有效果吗?”
赵池东拉着箱子就走:“赶紧走,真不愧是赵立志的老婆,简直蠢得令人绝望。”
祁落笑着安抚:“别气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反正最后受罪的是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
赵池东深呼一口气:“对,蠢人不值得我生气。”
坐上公交车,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田园景色,怒气逐渐平复。
这几天观察下来,有一件事让祁落有些疑惑:“哥,他们真就每天老老实实卖菜赚钱,没打过你的主意?”
赵池东一脸骄傲:“那不能够,他们可太想从我这儿讹钱了。我大二整个暑假都在和他们打官司。”
至于什么官司?当然是他们讹不到钱,于是以父母身份把儿子告上法庭,企图以法律迫使儿子拿钱给他们。
然而,高中学费是爷爷奶奶付的,大学没花过他们一分钱,还有小学时膝盖上的伤口和医院就诊记录。
各项因素综合考虑下来,法院减免了赵池东很大一部分赡养义务,他只用将农村的房子提供给父母居住就足够了,一分钱赡养费都不需要给。
祁落听完追问:“他们就这样认了?”
赵池东露出一个坏笑,整个人痞帅痞帅的:
“当然没这么简单。他们出了法庭第二天就想赖账,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直接拿根竹竿满村子追着赵立志揍,警察一来我就把判决书拿出来告赵立志讹钱,就这样揍了七八次,他们再也不敢来问我要钱了。”
祁落敬佩地竖起大拇指。
赵池东按下他的大拇指:“该我问你了,你今天早上给我转了一笔钱是怎么回事?”
“那是我这几天的住宿费加伙食费。”
“说实话,不然我立马把钱转回去。”
祁落叹了一口气:
“哎,我的手机大部分时间都放在家里客厅,我爸我妈时不时就打开查看一番,自然也能看到我的余额。这次出来游玩的钱如果全都剩下,我该怎么解释?”
“那你也不能放我这儿啊。”
“可我只能给你了,张贝贝是个不靠谱的,连自己的压岁钱都能藏丢,我伯娘肯定不会同意桐桐姐帮我藏钱,而桐桐姐又骗不过我伯娘。”
祁落吸吸鼻子,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哎,这世界那么多人,一个能帮到我的都没有。”
赵池东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行了行了,我帮你存着,等成年了再还给你行了吧。”
祁落立马收起悲伤,强行给了赵池东一个拥抱,一直到下车都笑嘻嘻的。
高铁准时启动又准点到达,精彩的H省之旅结束了。
一回到家,父亲立马拿出高二数学书开始给他补课,甚至想送他去补习班把物化生也提前学习起来,被他以假期作业太多为由果断拒绝。
假期作业确实有些多,不对祁落来说不是问题,在暑假过去一半时就写完了,剩下时间则背背单词练练字。
张贝贝在祁落的督促下也提前开始写,避免了开学前一天孤苦伶仃熬大夜的情形出现。
至于为什么是“孤苦伶仃”呢?
那当然是因为张宝宝马上要去上大学了,大学生没有假期作业。
值得一提的是,张宝宝经过高三一年的努力,成功把自己的成绩从二本提升到了一本。
虽然依旧考不上C大这种能排到全国前三的顶尖名校,但上一个普通一本还是没问题的。
选学校时张宝宝首先排除外省,因为C省本身就在东南沿海,祖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没必要去别的省份。
最终选择了C省理工大学,成为了赵池东的校友。
在姐姐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张贝贝两眼一黑,抱着枕头对祁落哭诉:
“那个女人,她以后每周都能光鲜亮丽地回家,我熬夜补作业她熬夜打游戏,身为高中生已经够痛苦了,老天为什么还要安排一个大学生在我身边,呜呜呜……”
首先,祁落承认,这确实是一件值得痛苦的事。
但不知道为什么,发生在张贝贝身上就让人难以控制扬起来的嘴角,真的很好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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