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结束,祁落毫无悬念拿下年级第一,迎来了高中生活的第一个暑假。
自从减负政策实施以来,教育局监管严格,学校不敢组织补课,美好的暑假生活如期而临。
放假第一天,祁开祥约弟弟一家出去聚餐。
席间,祁开祥谈到这个暑假打算一家人去H省旅游,想带上侄子一起去玩玩:“弟,你就放心把落落交给我,保证安安全全给你带回来。”
祁落听着伯伯毫无说服力的话只能干着急,还好伯娘及时开口:
“大哥、嫂子,落落长这么大都没出过几次省,男孩子要多长长见识才好啊。而且我们只去一周,暑假还有那么多时间,不会耽误大哥给落落补课的。”
伯娘的话完美说到了父母的心坎上,加上两杯酒下肚,氛围都到这儿了,祁开福大手一挥同意了。
就这样,祁落成功登上了去往H省的高铁。
“池东哥,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赵池东先是沉默,然后震惊:“你怎么在这儿?不会是瞒着你爸妈偷跑出来的吧?”
越想越有可能,赵池东拽着人往列车门口去,打算给这小子扔下去。
祁落赶紧解释:“我不是偷跑的,我是和伯伯他们一起的,他们就在后面那节车厢。”
此时祁婉桐也找了过来,缓缓招手:“嗨,池东哥。”
两分钟后,三人找了处没人的位置排排坐,祁落坐中间。
“你就是因为池东哥才让我和我妈说把旅游地点改成H省的?”祁婉桐小声问。
祁落没出声,只点了点头。
祁落并不知道,他的点头对祁婉桐造成了多么大的冲击。
从小一起长大,祁婉桐自认是比较了解这个堂弟的。
堂弟常年被父母严格看管,**被父母严重侵犯,生活中没多少自由度。
所以堂弟在与人来往时特别注重边界感,从不对别人的生活多嘴,甚至小小年龄来自家做客时就只坐在客厅,从不踏入她的房间。
就连张贝贝都和自己吐槽过:我和祁落这么多年的好兄弟了,有时候我卧室门明明大开着,他还是要站在外面敲门等我同意了才进来。
正因如此,她才如此震惊于祁落对赵池东的过度关心。
赵池东并不知道祁婉桐的想法,只是头疼地看着祁落道:“等到地方了你就老老实实跟着你伯伯旅游。”
祁落气得站起来:“你明明说过只要我爸妈同意我来H省你就带着我的。”
赵池东:靠,大意了。
伯伯和伯娘很好沟通,在婉桐姐的担保下,他们同意分开行动,一周后再会合。
一路上祁落可谓志得意满,从路边的花到树上的鸟,一切都那么和他心意。
声色都变得清朗许多:“池东哥,你家有地方给我住吗,没有的话我可以住旅馆,我爸把这一周的开销都打给我了。”
回答的声音死气沉沉:“我床挺大的,可以躺两个人,但你要是不差钱,肯定是去住旅馆更舒服。”
“那我就和你一起住了。池东哥,我们还要走多久,我有些饿了。”
赵池东停下,拐了个弯,走近一家路边小店:“老板,来两碗牛肉面。”
祁落也拖着行李箱过来了,被嘱咐道:“记得吃饱点儿。”
老老实实吃完一大碗面,再次上路。
祁落走进村子时还疑惑:看这大气漂亮的自建房,门前郁郁葱葱的蔬菜,也不像吃不饱饭的样子啊,池东哥干嘛要我午饭吃饱些?
这会儿天气热,村子里人都在午睡,赵池东停在了一扇门前,把自己的行李箱交给祁落并叮嘱:
“等会儿跟在我身后进屋,进去后躲远些。”
说完就转身上前,啪啪拍门。
里面传来一阵粗狂的吼声:“谁啊,别敲了,死婆娘还不赶紧去开门。”
门开了,走出一个瘦弱的中年妇女。
女人看清外面站着的是谁后,立即想要关门,可惜力气不够大,门还是被赵池东一把推开了。
“赵立志,下来。”
一个穿着老头衫的男人从楼梯下来,走进一楼客厅。
男人虽然年龄大了也不修边幅,但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高大帅气的皮相,可惜一开口就暴露了本性。
“你个小杂种回来干嘛?”
“这是爷爷奶奶专门立遗嘱留给我的房子,我凭什么不能回来?”
赵立志一想到这事就气得牙痒痒,一脚踢上旁边酒瓶,骂道:“两个老东西,死了都不安分!”
赵池东站在一旁听着,无动于衷。
过了一会儿,中年人骂累了,顺势坐在沙发上开始抽烟,无视客厅里的其余人,打开电视音量调到最大。
赵池东左右看了看,捡起一个啤酒瓶,猛地砸向电视屏幕。
哐——电视屏幕碎了。
张丽吓了一跳,赶紧挡在丈夫面前,警惕地质问儿子:“他是你爸,你想干什么?”
赵立志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找抽啊!”
嘴上骂的很难听,喊着叫着要揍人,但最终只是把烟头朝儿子扔了过去。
父子俩虽然身高差不多,赵立志还比儿子壮实些,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身上都是虚肉,比不得儿子精瘦有力,而且那小杂种是真敢动手。
由此可见,赵立志的理智还是在的。
赵池东提高嗓音打断了毫无营养的咒骂:“你们打算生二胎是怎么回事?”
“老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过问。”
赵池东从口袋拿出几张A4纸,展开放在茶几上:“去年妇联来咱们县组织农村老人免费体检,这种占便宜的事你俩不可能不去,果然,村长爷爷哪儿还留有你俩的体检报告。”
抽出写有结论的那张纸,举到张丽面前:“妈,你的健康状况可不怎么好,加上45岁的高龄,若是执意要生二胎的话,很可能死于难产。”
张丽被这直白的话语气得发抖,一手指着儿子,一手捂着胸口,半天说不出来一个字。
赵立志扑上来打掉体检报告,骂骂咧咧开始动手。
赵池东才不会站在原地挨打,当即还手。
一边是中老年人没有多少技巧的拳打脚踢,一边是青年人有章法的进攻防守,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角落里,祁落看着这闹哄哄的场景总算明白为什么要吃饱饭再来了。
还好赵叔叔打不过池东哥,祁落得以继续在角落安心看戏。
转变发生在一瞬间。
祁落来不及过去,只得惊恐地发出提醒:“小心!”
声音传到赵池东耳朵里的同时,脑袋传来一阵眩晕,手上的触感告诉他:好像出血了。
转头,看见手里拿着啤酒瓶、流着泪的张丽,暗骂一声操。
祁落慌慌张张搬来一个凳子让他哥坐下,从背包里拿出纱布、消毒液,颤抖着给人包扎。
赵池东一边接受包扎,一边明确通知沙发上的两人:“我不会同意你们生二胎的。”
两个中年人,一个有心无力一个有力无心,最后都没有做出回应。
包扎完成,在祁落的强势要求下,他一左一右拎着两只行李箱,赵池东空手在前面带路。
赵池东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你包里东西挺全啊。”
“每次出远门我都会带急救包,只有这次用上了。”只有两个字发音格外重。
赵池东赶紧拿钥匙打开卧室门,转移话题:“这是我房间,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房间确实挺大,比赵池东在C市合租的那个小卧室大多了,东西也很齐全,没什么要额外买的。
祁落打开箱子收拾行李。
“你慢慢收拾,我去上个厕所。”
“嗯。”
赵池东上完厕所洗手时看了一眼镜子,这才发现脑袋上绑着好大一个蝴蝶结。
气得他一掌拍在洗手池边,下一秒又忍不住笑出了声:“幼稚。”
等换掉落了灰的床单枕套,取出两条空调被,天色已经暗了。
奔波一整天的疲惫涌上来,直到完成洗漱躺到床上才真正放松。
对于祁落来说,这一天简直太新奇了:第一次脱离长辈出省,第一次来到H省,第一次和池东哥一起睡觉,第一次在路边摊吃面。
这么多新奇的体验导致他虽然身体疲倦但精神振奋。
侧躺着找身边人说话:“池东哥,你爷爷奶奶是不是对你很好?”
“他们对我是挺好,但他们更爱赵立志,也是他们无底线的溺爱才让赵立志变成那样。”
祁落疑惑:“那他们为什么把房子留给你而不是你爸?”
赵池东没有嘲笑少年人的天真,只是平静地引导他思考:
“你想想,儿子是个混不吝,别人一激将就敢迁户口然后把房子给出去,儿媳是个没主见,只会对自己人斤斤计较的,孙子是全家唯一上过高中、大学的人,人品还凑合。
这种情况下,为了保证儿子以后能有个依靠,老两口会把房子留给谁?”
祁落不愿相信这残忍的事实,挣扎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你的猜想?”
赵池东不想这些早就过去的破事影响到祁落游玩的心情,开玩笑般宣布:“很遗憾朋友,我的猜想大概率是正确的。”
随后说出了依据:
“在我即将彻底脱离父母,前往C市上大学的那个暑假,爷爷奶奶为我做了一桌菜送行。我开开心心去了,结果饭后他们跪在地上,求我答应以后给赵立志养老。”
直到现在,一提起这事儿还是控制不住生气:“操,两个老东西嘴上求着,膝盖就是不离地,哪有这样求人办事的,明明就是在逼我。”
祁落听出来了,他哥根本没将这些事放在心上,乐出了声:“哈哈,对,两个老东西坏得很。”
“那你最后答应了没?”
赵池东回答:“答应个锤子,他们造的孽凭什么让我来还?我当时就冲出大门,直接收拾行李,马不停蹄地跑了。”
祁落:……
很好,是池东哥能做出来的事。
赵池东趁着清醒,讲出了明天的计划:
“明天上午哥带你出去玩,主卧那俩傻叉肯定提心吊胆一早上,等下午我再回来和他们斗法,你下午自由活动,想去哪儿都行。”
“那我能不能观看斗法?”
“随便,小心别被误伤就行。”
祁落连忙答应。
临睡前,祁落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努力抵抗住睡意,迷迷糊糊道:
“还有个事,池东哥你明明淑质英才、虚怀若谷、一身正气,不可妄自菲薄啊。”
赵池东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反驳自己说的那句“人品还凑合”。
突然就被感动到了。
感性迸发,扭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人已经睡着了。
如果能读取大脑,此时赵池东的脑电波具象化出来的台词一定是“哔——”,后面还要加个小括号解释“根据相关平台规定,不可播放侮辱性、歧视等攻击言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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