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回的脑袋完全都是懵的,看着枕头那一滩深色的痕迹,心中的情绪却难以描摹。
那个黑影为什么会和他说对不起和谢谢你?难不成他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可是他不应该是愤怒的吗?还会和他道歉吗?
种种诡异的惊悚感席卷他的全身,冷汗倒是没有只是觉得他一切都太玄幻了,是从什么时候起变得奇怪的?大概是在北楚来的时候。
那么这样看来,北楚绝对是个毒瘤。
这一点,雁回非常笃定,可是现在他一点办法都没有难不成真的就要被别人这样安排一身?不可能!
外面的雨小了些,噼里啪啦落在铁硼上,声音嘈杂。
现在这个状况怎么办?总不可能掘地三尺把北楚找到然后胖揍一顿?明显是不现实的。
他答应了安晴过年的时候会回A市的,现在看看日历离除夕只剩下两天了。
这两天他该怎么度过,或者说该怎么回到A市而不被那个神经病发现,也不被渐无书发现。
渐无书?怎么哪都有他?雁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怎么就是挥之不去呢?
手又响了,往上一看是渐无书的。
呵呵。现在不是挥之不去了是阴魂不散。
想到之前渐无书说的话,雁回还是接通了电话。
那头的也下了雨,貌似雨声还很大,听对面的人不说话,雁回也先沉静着没说。他的双腿搭在床沿上,低头找拖鞋。
“你那边在下雨?”渐无书的声音突然传过来,雁回手指一顿心想这雨下的有这么大吗?不过他也没想那么多,随口“嗯”了一声,随后感到对方的语音不对,试探性的问:“你感冒的?”
“有点,你还不回来吗?我现在很难受。”渐无书的声音突然变得闷闷的,像是捂着被子在说话。
小孩子把戏骗鬼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渐无书突如其来的表现让雁回觉得有点好笑,他掩住细微的笑意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什么病毒感染力这么迅速?”
渐无书听出雁回的语调,很轻快看样子心情应该还不错,于是继续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样了,真的超级严重,你真的不回来看看我吗?”
雁回笑也笑够了,收了语气:“得了吧你,冲两包感冒冲剂或者去看看医生就好了。”
“哦。”渐无书的声音还是闷闷的,看样子好像对于雁回的回答不那么满意。
窗外的雨还在继续下,屋内的人还在继续打电话,但谁都没说话。雁回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挺逗的,像是那种在热恋期的小情侣异地恋了过后,要打着电话,听着呼吸声睡觉。
咦,感觉好肉麻。虽然隔着电话,但感觉还呼吸着别人呼出来的二氧化碳。
嗯……
“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雁回说。
出乎意料的是渐无书这回并没有问他在哪里或者说一些威胁不到他的话,对方很平静地说:“好好吃饭。”便挂断了电话。
雁回还没反应过来,电弧接着就是一阵忙音。他的心像是被海水浸泡了很久,又咸又涩。
一股他不想承认的心情裹挟他,他感觉自己确实有点酸溜溜的,这种没有被问到的心情,搁置在灰尘里,像是要坏掉一样。
看来,之前的猜想和意料几乎在一瞬间猛然崩塌,再也重不起来地基。
他坐在床上,独自生了一会闷气,一会又觉得这样很幼稚,他到底在生气什么?是渐无书没问他?还是没给他放狠话要找到他?
越想思绪越乱,简直要把脑袋搅成浆糊了。泄愤似的一双长腿踹了踹鼓成一团的被子。
那边的渐无书此刻躺在酒店的床上,大概确定了雁回的基本位置,现在就差把人带回去了,他不由的想到雁回见到他是什么样子?震惊?平静?或者是其他的表情?
这两天确实把他累到了,想到找到雁回也是迟早的事,也就先暂时安稳地睡一觉。
后来的一天里,雁回可以说是过得魂不守舍,距离除夕只有一天了,他到底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管他妈的什么惩罚,他就是要回去,北楚能拿他怎么办?打死他?那有怎样?
他就是要回去,这几天的思想斗争已经够折磨他的了。原本都没有精神病的现在他都害怕自己被逼出病症来。
真有精神病那也是被他那个傻逼陷害的,迟早拿刀把他杀了。
畜生玩意。
今天,他回家格外的早,准备退房回家的心情自然是好的,他哼着小调,去阳台上将衣服收下来折平整后放在之前拿来的口袋里面。
收拾得正起劲的时候,门突然被扣了两下,很轻。
雁回也没多想,之前回来的时候他找到老板说是要退房,老板让他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了过后待会来房间取钥匙。
来的这么快的吗?雁回将柜台前的钥匙拿起,眼睛瞟到钥匙下压着的北楚的名片,那张名片有点进水了,边边有点翘起来,还是看的清上面的东西的。
现在多看一眼雁回都觉得脏,想着待会还了钥匙就将这张名片丢到楼下的垃圾桶里面去。
他走到门前,轻轻拧动把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个人不是房东,他身上的寒气很重。几乎是一瞬间雁回知道这不是房东。
该死的,门上没有猫眼他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人是谁,刚才的心情将他的警惕意识蒙蔽。门已经拉开一条缝。他竭力想将门关上。
谁料门外人的力气大的出奇,几乎是一瞬间门被完全拉开。
雁回眼睛闭着,死也要先揍一顿再说。
他的手胡乱的打在男人的身上,脸上。结果被男人直接攥住手腕,不能动弹。
“是我,渐无书。”渐无书的声音给雁回打了镇定剂,雁回一瞬间不动了,眼睛睁开,撞入视线的人确实是他心里想了很久的人。
他几乎是不可置信,觉得自己还在做梦,他挣脱渐无书的控制,往后退了退身子,看着像是要往后面倒。渐无书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将人一同搂进怀里。
熟悉的茉莉香像是哑药,雁回说不出一个字,喉咙刺的疼。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颤抖,眼睛也有点涩疼。内心排练了无数次的相遇结局,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他始终没有料到是这样的情况,只是徒然的觉得好狼狈。
这一面被看见,渐无书会怎么想?
内心的焦灼感变得明显,他大口呼吸了很久的空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开我。”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刚才的声音是他发出来的吗?好像在哭?现在他宁愿茉莉花味道的哑药来的再猛烈一些,毒哑他的嗓子。
这样数不清的话就可以永远咽在肚子里,只有自己知晓了。
渐无书松开手,他的视线往下对着雁回的目光,也红了。
心中的琴弦“砰”一下全然断开,雁回弯起眼睛,有些不解的说:“你眼睛红了。”
对方的声音很轻,又很重:“嗯,我的眼睛红了。雁回,我问你,在这过得真的好吗?”
这句话雁回回答不上来,在以前的世界里他可以说在这里过得很好,但现在不一样,他垂下眼眸逃避似的避开渐无书炽热的视线,“我不知道。”
渐无书的手直接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碰着他的脸让人抬头看他,嘴唇微动:“你撒谎。”
想说的话在口中,渐无书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他的拇指碰上雁回的嘴唇,目光几乎是痴恋这个位置。
感受到嘴唇上的触摸,雁回血液倒流,头晕目眩。太多的不真切混合在一起,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但很快,在此之前原本被他强行摧毁的建筑物,现在又有了要冒头的趋势。
渐无书对他……
到底是什么感情。
雁回看着渐无书的眼睛,那里蒙了一层他看不透的色彩,他又转头看向渐无书的唇,他的唇形很好看,薄厚适中,就是有些苍白。
视线又慢慢往下落,放在滚动的喉结上,雁回不再往下面看,渐无书看他不说话,松开手,将雁回摆正,随后几乎是以求人的态度说出的话:“雁回,跟我回去吧。”
其实不需要渐无书这么说,他也回这么做的。
只是好像他这样说了过后,他想要回去的意愿就更加强烈了。
渐无书在酒店周围看了看,发现雁回在收拾的包吗,于是笑道:“对不起,是我有点鲁莽了。”
雁回朝他翻了个白眼,渐无书也当做没看见,看着雁回收拾也不搭把手,雁回见收拾的差不多了,想起一件事,于是抬头看渐无书:“你感冒好了吗?”
渐无书眉毛一挑,走到他面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不过还是坦白承认了自己没生病,全都是骗雁回的。
这件事雁回当然知道,嘲讽道:“你演技太差了,我知道你没生病。”
渐无书对这事来了兴趣抱着胳膊已在门边问:“那你为什么还要陪我演戏?”
口袋的拉链被雁回拉好,说道:“配合你演出,让你有点成就感。”
“那我还要谢谢你。”渐无书的视线朝柜台处看去,看到北楚的名片时,眼神冷下来,沉默着拿起名片。
“这倒是不用谢。”雁回背对着他,完全忘记了还有名片这架势,见迟迟等不到人的回应,不安感爬上他的心头,他这才想起来柜台上的名片,以及渐无书在得我位置。
想解释已经来不及了,他刚转过头,对上渐无书温柔的笑容,此刻却让他有点不寒而栗。
“回回,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的指尖夹着北楚的名片来回在在他的眼前来回晃动。
雁回不擅长撒谎,但是他也不想让渐无书知道这件事是关于他的,于是就编了下去。
“这个是在我家发现的,当时我妈患病的时候就看见了这张名片。”
渐无书对他的解释明显是不信任的,他笑了一声:“什么名片值得你这样把他揣在身上?你还要撒谎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撒谎。”雁回为了让自己的话有可信度他抬起眼睛直视着渐无书晦暗的瞳孔。
“你的耳朵红了,回回他到底给了你什么?”渐无书一步步紧逼着盘问。
雁回不说话了,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说,要真的将真话说出去,倒是显得他他有点像那种苦情句里面的人了,为了一个人的安危然后自己消失,这和他自己来给他赎罪有什么区别?
明明受到伤害的应该是对方,而他却因为一点或者说甚至是什么都没有的关系来约束他自己,他是活该的吗?
并不是。
只是因为感情在这,所以很轻易的被拿捏住命脉,真可笑。
他不是这样轻易被拿捏的人,于是将经过从头到脚一五一十全盘托出。
渐无书听着雁回说出来的一切,心脏刺疼,同样他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之前打死都不会说出一点秘密的人,现在将所有都说了出来,终于不是一个人闷着了。
他为此感到前所未有的高兴。
“谢谢告诉我这么多。”
终于相遇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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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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