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还有些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却不怎么响，只有坚|挺的几片挂在树枝上摇晃。
即使快进入深秋，韩月朵的心里也是一片明媚春光，她清丽的凤眼弯成两只月牙，走路也像小鸟般跳跃。
“这么高兴么？”梅凌随口问道：“是不是小陆很少带你出去玩儿过啊？”
“不是不是。”韩月朵连忙否认，“青筱姐带我去过很多地方，也带我出国旅游，不过我以前从没来过北城，我觉得这里比我去过的任何地方都好。”
“哦，那你毕业后想不想留在北城发展？”
“当然想。”
韩月朵想起一首歌，《因为一个人爱上一座城》，她感同身受，无论是繁华都市也好，还是偏远小镇也好，只要是梅凌所在的地方，雨是甜的，雪是暖的，连风也是温柔的。
假日的商场人潮汹涌，亲子、情侣、闺蜜、兄弟，三三两两，不光是吃饭逛街看电影，还有儿童乐园，溜冰场，桌游和剧本杀小店供休闲娱乐。
韩月朵找了个导航机器人搜索，光是餐厅就有几十家，中餐西餐，特色地方菜，看得她选择困难症都犯了。
“梅老师，您喜欢吃什么？”
“我都可以啊，简单吃点就行了，要不这家KFC？”
“别，这也太简单了……。”
两人正商量着，忽地，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招呼。
“梅凌，出来逛街呢。”
韩月朵循声望去，走过来两个女人。
和梅凌打招呼的人身材高瘦，穿着简约，设计和面料却不入俗流，及肩的发型时尚又利落，一张典型的精英面孔。
另一位是典型的美女，年轻些，相貌衣着都宛如人间富贵花般娇艳靓丽。
“邱楠？这么巧。”梅凌回应道。
熟稔的口气，相似的年龄，气场却完全不同，韩月朵猜想两人应该不是同事，大概率是同学关系。
“这位是我高中同学，梅凌。”名叫邱楠的女人对身旁的女伴说，又转向梅凌介绍道，“我朋友，佩佩。”
邱楠说完，向梅凌身边的少女轻轻一扫，“不介绍介绍你身边的小美女？”
“这位是我的学生，韩月朵，月亮的月，花朵的朵。”梅凌扶着韩月朵的肩膀，语气正式，又带有些夸奖和炫耀，“她是我在紫玉村小学支教时教过的学生，今年考到北城来了，在中华美院就读，厉害吧！”
“确实厉害，要从那儿考进来分数可不低。”邱楠看向韩月朵，“韩同学应该是这届学生里的佼佼者吧。”
韩月朵谦逊道：“您过奖，我只是运气好了点。”
邱楠又看向梅凌，口无遮拦，“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真不白费你当年为了下乡支教甩掉的前男友啊。”
梅凌并不介意对方的玩笑，却假装生气拿手杖敲打她，“臭贫，你这个嘴力劳动者也没白当。”
邱楠连连求饶，“我错了，咱们别互相伤害了行吧，难得遇见，一起吃个饭，我请客。”
“这还差不多。”梅凌收手，对韩月朵说：“朵朵，咱们的饭辙来了，想吃什么别客气，宰她！”
邱楠提议：“辣芳斋不错，这家的麻辣小龙虾和香辣蟹绝了。”
梅凌：“可我今天想吃甜口的。”
邱楠：“也行，那就潮州菜，同香荟走起。”
人均两三百的馆子，临近中午时依然人满为患，排号要等半个多小时，四个人在周边的几个店铺闲逛打发时间。
在中关村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商品自然也镀了金，她们逛的这家意大利小众品牌的店铺，光是一条手绢大小的丝巾就要上千，像这种介于奢侈品和时尚快销之间的轻奢品，质地一般，不过设计独特，用起来不容易撞，倒显得别致一格，很有品味。
“我带这个怎么样？”
佩佩拉着邱楠问，她正在试戴一顶银灰色的帽子，配上她披散在后背的暖棕色卷发，柔美中带了几分知性。
“好看。”邱楠滑开手机递给女伴，“去刷吧，送你的。”
佩佩开心地拿着手机扫码，动作娴熟，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操作。
韩月朵在旁边咋舌，这位精英姐姐和人间富贵花看起来不像闺蜜，倒像是恋人似的，既然请客被截胡了，不如……
韩月朵灵机一动，在秋季新品里选了一条墨蓝色星空元素的围巾，又拿起一条同款的暗红色，在镜子前反复比较。
梅凌走过去，“要买围巾啊？”
“嗯，天快冷了。”韩月朵偷笑：“梅老师，您觉得这条蓝色的好看，还是红色的好看？”
梅凌不懂时尚，认识的品牌只限于大众的那几个，衣服也都是优衣库之类简单大方的款式，来这种店铺是单纯参观，说实话她觉得这条围巾质地一般，价格虚高。
要是本着为人参谋的心态让她提建议，结论就是——不买。
于是梅凌伏在韩月朵耳边小声说：“淘宝上有很多类似的，性价比很高，没必要在这儿花冤枉钱。”
“啊？”韩月朵哭笑不得，梅凌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硬是把选择题做成了判断题，而且这个品牌在淘宝没有开旗舰店，能找到的除了代购就是山寨。
再聊下去怕是要被梅凌教育勤俭节约，韩月朵干脆拉过梅凌，“梅老师，别动，让我好好看看。”红的蓝的在对方脖子上对比了半天。
梅凌任由韩月朵摆布了一会儿，无奈道：“选好了？”
导购员看到顾客有购买意向，热情地走过来说：“我们节日期间有活动，第二条半价，喜欢的话可以都带上，搭配不同衣服。”
韩月朵本来只想给梅凌选一条，听见导购的话，暗戳戳的小心思又动了，“那就都买了，各拿一条新的帮我包起来吧，谢谢。”
梅凌：“……”
韩月朵去结账的空档，邱楠戳了戳梅凌，小声道：“消费够野性的，她真的是你支教时的学生？不是哪家煤老板的千金？”
梅凌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朵朵小时候很苦，后来生活才好转的。还记得我找你接的那个案子么，原告是她的表姐。”
邱楠才想起来，大约八年前她受理过一起女大学生陪酒导致胃出血死亡的案子，被告是当时财大气粗的林氏集团的高管。
行业里几乎没人愿意碰这块烫手山芋，邱楠最初也犹豫过，但原告的执着打动了她，刚毕业两年的邱楠决定硬刚试试，最后原告找到了关键证据，她也因为打赢了那场官司在圈子里一战成名。
“原来她是死者的妹妹。”邱楠若有所思道：“难怪你这么照顾她。”
梅凌笑笑，没有多做解释。
邱楠请客十分豪爽，冷热招牌菜，精致糕点，还点了一条将近两斤的东星斑，连海鲜粥要的都是放了整条海参的顶配版。
菜单递给梅凌，梅凌添了一道归参熬猪腰，“就这些吧，别浪费。”
邱楠皱眉，“今儿这菜品不是你风格啊，坐月子呢。”话音还没落就被梅凌拿菜单拍到脸上。
四人边吃边聊，气氛轻松欢乐，快吃完的时候梅凌起身去洗手间，饭桌上剩下韩月朵、邱楠和佩佩。
之前有梅凌带动气氛，韩月朵能很好地融入其中，现在面对两个陌生又成熟的大姐姐，她稍微有些拘紧。
韩月朵不善于主动社交，刚想找个借口离席，邱楠却先开口对佩佩道：“亲爱的，该去补一下妆了。”
“哎？我哪里有晕妆吗？”佩佩担心地拿出化妆镜照着，“还好吧……”
“去吧，补完更漂亮。”邱楠捏住女伴的手腕，毫不避讳地使了个眼色，表情明显在说，你回避一下。
佩佩回了个似笑非笑的眼神，很有默契地拿着化妆包离开了。
韩月朵能看出来，邱楠明显是想和她单独聊些什么，而她也预感到她们要聊的一定与梅凌有关。
邱楠幽幽地喝了口清茶，单刀直入，
“你和梅凌，你们在交往吗？”
韩月朵猛然抬眼，四目相对，空气凝固了数秒，她完全没想到邱楠会如此唐突又直白地问出这样的话。
从邱楠和女伴佩佩的互动，韩月朵可以断定两人是情侣关系，即使拉拉之间能看出对方是弯的，可梅凌是邱楠的高中同学，认识十几年了，邱楠没理由不知道梅凌的性向，而韩月朵外表丝毫没有中性特质，虽然她们亲密了些，但女性好友或闺蜜之间这样也没什么奇怪的。
为什么邱楠会认为她和梅凌是在交往呢？
韩月朵生怕邱楠误会，连忙否认道：“没有没有，我和梅老师就是正常的朋友关系，完全不是您想的那样。”
邱楠收敛眉目，低头哂笑：“我想也不是，她就算空窗了几年，也不至于转了心性，要是她现在敢老牛吃嫩草，我跟她没完。”
“她”自然是说梅凌。
韩月朵暗暗咬牙，什么老牛吃嫩草！就不能是嫩牛吃老草么！琢磨一下又觉得不恰当，梅凌怎么能是“老草”呢，至少也是一棵百年的灵芝草吧。
“你单恋她？”邱楠丢出另一个炸弹问题。
韩月朵弄得有些烦，她不想否认，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我没有必要告诉您这些。”
这个回答相当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你有权利沉默，也有权利喜欢任何人，然后呢？”
喜欢上梅凌，韩月朵没想太多，她不是不希望和梅凌表白、交往，只是现在为时尚早，或者说，她觉得这种初萌的情感还很浅薄，很幼稚，没有宣之于口的底气和分量。
韩月朵没有回答，可接下来，邱楠平淡的一句话，在她的心湖中激起巨浪。
“不瞒你说，我也喜欢过她。”
感谢阅读，祝祖国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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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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