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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序曲,爱要学会放手

傍晚,秦陆终于如愿收到了刘晨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冷光灌满监护室,俞扬身陷病床,眼睑紧紧闭合,嘴唇灰白微张,呼吸面罩上浮有一层薄薄的雾气,一整张脸毫无血色,表情全是紧绷的痛苦。

他颤抖着将照片一点点放大,视线不可避免地被那只右手攫住。自小臂开始,它完全被厚重的纱布茧壳所包裹直至指尖,宛如一截笨重的异形纺锤。

白到刺眼的纱布深处,泅出几团沉滞暗红,无法分清是药水还是血水,亦或是全部都有。

秦陆心如刀绞,痛不欲生。他泣不成声地低下头,薄唇轻轻贴上冰冷的屏幕,近乎虔诚地轻吻着照片。

“对不起,没能好好爱你是我不对。求你赶快好起来,我会用余生去补偿。”

病房门被推开,秦玫陪父母走进来。秦陆收拾起情绪,闷咳两声,哑声打招呼:“爸,妈,姐,你们来了。”

孟晚青提着保温桶快步走到儿子身边,眼圈先红了:“阿陆,感觉怎么样?医生说恢复期要注意饮食,妈妈给你熬了小米粥。”

“哼!管他干什么?回国半年,住院两次。”秦湛岳脸色深沉如铁,目若寒潭,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秦陆,你可真有出息。”

秦玫反手关上门,朝弟弟飞快递了个眼色,她的意思很明显,提醒他千万别提俞扬。

秦陆默默低下头,目光落在还未来得及熄屏的照片上,胸口一阵阵滞闷,神情恹恹地道歉。

“对不起。”

孟晚青温声劝阻: “湛岳,孩子才刚醒,你少说两句。” 她把盛好的粥递给秦陆,满眼慈爱:“来,饿了吧?有些烫,慢点喝。”

“谢谢妈。”秦陆接过碗,舀了勺粥慢慢咽着,心里还在记挂着俞扬,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肚子饿。

“这次又是因为那个男人?”

秦湛岳的声音像倒春寒,瞬间吹散了屋里的暖意。

孟晚青目露责备:“孩子还病着,有什么事等出院再说。”

秦玫忙跳出来打圆场:“对啊爸,小弟还发着低烧呢。”

秦陆放下粥碗,出声反驳:“他不是什么男人……”

秦玫回头瞪着秦陆,低声呵斥:“闭嘴!”

秦湛岳眉头一挑:“你说什么?”

秦陆声音不高,带着生病的虚弱,却字字清晰,十分郑重:“爸,他是我的爱人。”

病房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紧绷了起来。

“你放屁!”秦湛岳拍桌而起,指着他的手都在抖,“你刚才……说什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一遍!”

“爸,妈,对不起。”秦陆喉结滚了滚,声音依旧很稳,“我爱俞扬。他是我认定的此生挚爱和未来伴侣,我希望你们能够接受他。”

“住口!”秦湛岳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声音陡然拔高,“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你陪他玩兄弟情深我不管!两个男人相爱?这简直荒唐透顶!想我们同意?你做梦!”

秦陆站起身,目光恳切地看着父亲,声音里带着恳求却异常坚定:“爸,即使您不同意,也改变不了我爱他的事实。我爱他就像您爱妈妈一样,难道妈妈变成男人您就不爱她了吗?”

“放肆——!”秦湛岳猛地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带着盛怒的力道狠狠砸过去。

“他能跟你妈妈相提并论吗?!你们那叫违背人伦!是变态!是侮辱爱情!”

秦陆站着没动,眼都没眨一下,茶杯边缘结结实实磕在他额角,然后“啪!”的一声,落在地面碎的四分五裂。

血瞬间涌了出来。

“阿陆!”

“小弟!”

孟晚青和秦玫忙凑过去心疼地查看秦陆的伤势。

血水沿着眉骨流淌,顺着脸颊滑落,好端端的病号服被泅染出一个个血点。

孟晚青红着眼用随身携带的手帕替他擦拭血水,秦玫则慌忙按下呼叫器招呼医生过来。

那抹血色深深刺痛秦湛岳的眼睛,他从小宠到大的儿子竟会为了个男人不躲不闪,用破釜沉舟的勇气硬生生地接下了他的怒火。

茶杯砸出去的力道有多狠,此刻心口的钝痛就有多沉。满腔的怒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瞬间瘪了下去。

毫无预兆的,秦陆推开母亲,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走向父亲,站定后膝盖不曾半分犹豫地重重地砸向坚硬的地面。

“爸,我并不认同您的话。”秦陆开口,声音沉哑难听,却字字钉在秦湛岳的心窝上。

“爱,是友情之上开出的玫瑰,从来就无关性别。无论您是否接受,我这辈子都非他不可。”

“你——!”秦湛岳手肘猛地一抬,带起一阵疾风。

“住手!”孟晚青扑到父子中间,张开双手护住儿子,哀恸地盯着丈夫,嗓音里裹着哭腔。

“秦湛岳,你出去!”

秦玫也上前抱住父亲高高抬起的那只胳膊,祈求道:“爸爸,别生气,让我和他好好谈谈,好吗?”

那只蓄满力量的手终究没有落下,秦湛岳攥紧拳头重重砸回身侧。

“秦家绝不能容忍这种败坏门风被人戳断脊梁骨的事情出现!”

秦湛岳摔门而出。

孟晚青和秦玫扶秦陆站起身坐回病床,医生进来对他额头的伤口进行了消毒包扎。

等病房再度安静下来,秦玫沉下脸:“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非要在这种时候跟爸爸起争执吗?慢慢来不行吗?”

秦陆苦笑:“我耽误了七年,还不够慢吗?”

秦玫骂道:“还有脸提?爱情和友情你都分不清楚,活该你耽误七年!

秦陆,你给我听好了。是你自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后果不该由家人替你背负。

你觉得七年很长,但对我们来说只是刚刚发生的事,你又凭什么指望我们共情?!”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想要去安抚父亲。

一番指责就像一颗子弹正中心脏。

秦陆忍不住抱住孟晚青,脸深埋在她的腹部,像做错事的孩子那样无措地寻求安慰。

他宽阔的肩膀此刻显得十分单薄脆弱,整个身体都随着哭泣剧烈地起伏抽动。

“……妈妈……对不起……让您失望了……”

孟晚青弯下腰,用手环住儿子的肩膀,形成一个半包围的、充满庇护意味的拥抱。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抚摸着他颤动不止的脊背。

“阿陆,没事的,爱没有错,爱俞扬也没有错,妈妈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怪你。

妈妈只是很自责,给了你安稳富足的生活,却唯独忽略了你情感世界的培育。

一个人站在雾里那么久,突然被一场暴雨冲刷看清现实,这份打击你一定扛得很辛苦吧?”

秦陆像是寒风里不停瑟缩的幼兽,而母亲成为了他唯一的避风港。

温热的湿意透过孟晚青的毛衣往里漫,黏腻的潮感越扩越大,沉甸甸地坠在了小腹处。

她的手托住秦陆的后脑,指腹怜爱地轻揉着他汗湿的发。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就舒坦了。”

深沉的呜咽转为嚎啕大哭的同时,孟晚青心疼地将他抱得更紧。

“妈妈在,妈妈永远都在。阿陆放心,无论你如何抉择,妈妈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母亲的抚慰带有一股能够抚平一切波澜的巨大能量,成为此后漫长冬日里他用来抵御严寒的唯一精神慰藉。

年初五,俞扬终于醒了,也从重症监护室转回了普通病房。

刘晨禁不住秦陆的再三请求,终于妥协同意带他去病房探望。

“穿上这个。”刘晨递给他一套叠的整齐的白大褂,不放心地再三嘱咐他。

“记住我的话,待会无论你看见什么,又有什么疑问,再怎么不安难过受不了,都给我忍着出来以后再说。”

“好。”

“尤其不能动手动脚。”

“嗯,我答应你。”

秦陆套上白大褂,戴好医用口罩,架好平光眼镜,又将额前的碎发拨下来遮住伤口。

确保不会被人轻易认出,刘晨才带他乘坐电梯径直前往六楼的心理科病房。

心理科走廊光线很充足,但突显出一种压抑的寂静感。

亓温妍已经等在病房门口,她看也不看秦陆,只冷着脸沉声开口:“他现在情况特殊,别再刺激他,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秦陆保证:“我明白,你放心。”

轻轻推开厚重的病房门,豆沙绿墙面映入眼帘,日光暖暖的透过玻璃窗洒在浅橡木地板上。空气中消毒水的味道很淡,反而被一阵清幽的檀香取代。

亓温妍面带笑容地走进病房,音调上扬亲和力十足:“嗨,俞扬,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秦陆跟在她身后半步,脚步放得极轻,目光越过她,迫不及待地落在靠窗的那张病床上。

身穿蓝色病号服的俞扬身形单薄如瓷偶,正无声无息地靠在床头,深陷蓬松的枕头里。一床米白色薄被盖至小腹,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透明。

如果秦陆足够敏感,就会发现他对亓温妍的声音没有一丝丝反应,仿佛灵魂剥离只剩下了一具腐朽的空壳。

但他还不曾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一心贪婪地描摹心爱之人的轮廓。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手紧攥成拳,拼命压抑想要上前触碰的冲动,所有心痛顷刻间呼啸而出。

病房里,唐皓洋和杨乐看见亓温妍立刻急切围上来。

唐皓洋脸上写满焦虑:“亓医生,你们的治疗究竟有没有用?为什么他的情况越来越差!刚开始只是不出声,现在一动不动,对外界没有反应,喝水进食也变得困难!再这么下去,他的身体怎么会吃得消?”

“唐皓洋你别激动,跟医生好好说话。”杨乐明显沉稳了许多,他态度谦和,“抱歉亓医生,他只是关心则乱,所以说话冲了些。我们只是想了解接下来该如何治疗?我们又能为他做点什么?”

亓温妍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柔和,语速适中道:“俞扬目前的状况,在医学上被称为重度抑郁性木僵。

他的意识并没有完全消失,你们看到的他对外界失去反应,实际上是大脑在极端痛苦下强行启动的一种保护机制。

情感麻木,意志活动减退甚至于轻生自杀会是他这一阶段的主要表现,所以他的情况可能会越来越差。

如果可以,请全天陪着他,不要放他一个人在病房。可以尝试跟他讲一些有趣的见闻或者以往的美好回忆。

因为他刚从ICU出来,身体状况比较虚弱,要等他身体机能好转,才能进行电休克治疗。所以这段时间,麻烦你们了。”

亓温妍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化作冰锥,一下下扎进秦陆的心里,痛得他喘不过气。

脚步不受控制地挪向病床,秦陆站在病床边微微俯身,目光贪婪地看着俞扬。

他依旧维持着靠坐的姿势,头微微偏向窗外,阳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却照不透那双空洞的眼眸。

那里面,没有焦点,不含感情,只有一汪深不见底的永夜寂海,悄无声息的湮没在喧嚣的人间里。

看着这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秦陆的心脏像是被无数蚂蚁一点点啃噬嚼碎,痛得他几乎要弯下腰。

他再清楚不过,那双眼眸,曾经盛满了喜怒哀乐,盛满了璀璨的星光……过去那些鲜活的记忆在此刻尽数化作最锋利的刀具,反复凌迟着他。

喉头一阵阵发紧发涩,喉咙深处猛地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痒意!秦陆下意识绷紧下颌,捂住嘴试图将它压制下去。然而,他脸颊憋得通红,胸腔剧烈起伏,却无法抑制这股难缠的痒意。

他脚步慌乱地奔向门口,自制力却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咳!”,短促、压抑的声音从他紧抿的唇间溢出。

与此同时,这声轻咳如同按下了地狱之门的开关。

俞扬空洞的瞳孔骤然缩紧,像被电流击中般地猛地一颤!下一秒,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怪叫,左手竟如同利刃般疯狂地撕扯着右手臂上的纱布。纱布被粗暴撕扯开,露出手腕和手指上的那些血肉模糊还在渗液的伤口。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结束这永无止境撕心裂肺的痛苦!

于是他再度撕扯着伤口,任凭血水疯狂涌出,口中发出破碎的呜咽和绝望的祈求。

“……痛……我好痛……活着……好累……让我死……让我死……”

突如其来的剧变令在场所有人震惊失色!亓温妍、唐皓洋和杨乐三人几乎是同时扑了过去!

唐皓洋力量最大,从俞扬背后将他狠狠抱住,一只手死死扣住他的左手手腕,制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杨乐按住他疯狂乱踢的双腿。亓温妍则一手抱住他不断往外渗血的右臂,一手按响床头的呼叫器。

“607号床病人情绪失控,采取紧急控制措施!”

“收到!”

秦陆下意识想要冲上去帮忙,但仅仅做出一个身体前倾的动作,就被亓温妍凌空投来的一记凌厉眼神硬生生钉住!

别过来!别添乱!

秦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俞扬在他面前疯狂自残,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喊着“好痛”,闻着盖过檀香味越来越浓的血腥气……

他再一次成为了懦夫,作为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俞扬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全身肌肉紧绷、颤抖,秦陆双拳紧握,任凭指甲钻入掌心。灼热的泪水汹涌而出,濒死的呜咽堵在喉咙,恨不能将对方的痛苦全数转移到自己身上。

悔恨犹如火山喷发,岩浆过境将他活生生封存在暗无天日的痛苦中。

原来,人世间最残酷的惩罚,不是爱而不得,而是连伸手的资格都没有。

几名护士带着急救设备冲了进来!她们迅速加入乱局,专业又果断。在完全控制住俞扬的情况下,一名护士将提前备好的镇静剂迅速注入他的手臂静脉。

亓温妍跪在床边,心疼地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柔声安抚:“俞扬,我理解你现在很痛苦。但是你放心,我们会陪着你,你并不孤独。你被珍视着,也被保护着。相信我,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药效近乎立竿见影,俞扬的狂乱渐渐平息了下来,慢慢的身体彻底瘫软,眼皮沉重的阖上,表情疲惫的昏睡了过去。

风暴过后,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护士们开始熟练处理俞扬身上的伤口。

亓温妍疲惫地直起身,走到秦陆身边时伸手拉住他的胳膊:“你跟我出来。”

秦陆肩膀抖动了一下,再次深深地看了眼病床上单薄如纸的俞扬。

转身时,脚步重的像是灌了铅,疼得他几乎站不稳。

行尸走肉般跟着亓温妍走出病房,门被轻轻阖上,将他和俞扬彻底隔离在两个世界。

“秦陆,别再来看他了。”

亓温妍的声音很轻,却如法锤般一锤定音,不容置喙。

“你自己也看到了,纵使他封闭了自己,却依旧对你有着极其强烈的感知。

如果你不想他变成一具彻头彻尾的活死人,就别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秦陆一声不吭,呆立原地。

亓温妍懒得同他废话,转身走向医生值班室。

自那天以后,秦陆直到出院都不再提起想见俞扬的事,只是会抱着手机一遍遍翻看刘晨发送过来的他的近况照片或视频。

然而,无论是照片还是视频,秦陆都看不出他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画面里的内容千篇一律,俞扬不是在昏睡,就是坐着安静地看向窗外。

窗外……秦陆陷入沉思。

一天后的清晨,俞扬依旧望着窗外。今天的阳光很暖,天空很蓝,透明干净的像是一片蔚蓝色的大海。

杨乐坐在床边用小勺不厌其烦地给他喂着水,他喝的很艰难,大部分水都会从嘴角溢出来,需要不断帮他擦拭干净。

突然,有一滴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不偏不倚地砸在杨乐的手背上。

杨乐的手一顿。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连绵不断的泪水扑簌簌滚了下来。

杨乐猛地抬头,心脏疯狂跳动了起来。

俞扬的眼角挂着泪,瞳孔不再空洞失焦,他的视线似乎在积极追逐着什么,干裂微张的唇都在轻轻震颤。

“……妈……妈……妈妈……”颤颤巍巍的声音,饱含滞涩的沙哑,却无端的渴望与执着。

终于,在与这个世界强行“失联”的十五天后,俞扬尘封的内心世界猝然迸开了一丝情绪的裂缝。

杨乐的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追随过去。

玻璃窗外,无数造型逼真的玫瑰花造型的气球正在缓缓地往上飘。

花瓣随风轻轻摆动,像被吹起的红霞。五颜六色的丝带系在花尾,亦随着气流荡漾。

无数的玫瑰花影投进病房,他们宛如置身花海,甚至呼吸间都能嗅到玫瑰的香味。

杨乐走到窗边,扒着窗沿往下看。

一辆箱式大卡车正停在楼下,周围围满了好奇的群众,工作人员正不断往外搬运早已制作好的玫瑰花气球。

秦陆站在“花丛”里,将希望的花朵一朵朵放飞,目光一直看着他们这里的窗户。

那目光几乎是望眼欲穿。

唐皓洋一大早就赶往英国领事馆办理签证去了,面对这种突发状况倒直接打了杨乐个措手不及。

他掏出手机刚想给亓温妍打电话说明情况,没想到她竟行色匆匆地推门进来。

亓温妍急切地问:“俞扬有什么反应吗?”

杨乐点头:“他在哭,口中不停地喊妈妈。”

亓温妍快步走到俞扬身前,尝试着喊他的名字和他交流,然而他的注意力只放在窗外,似乎除了那些玫瑰花气球,再没有什么能够打动他。

她轻轻叹了口气,替他们感到难过。

方才她怒气冲冲地跑秦陆面前兴师问罪,质问他为什么要搞这种煞风景的伪浪漫来感动自己时,秦陆是这么回复她的。

“俞扬的妈妈喜欢玫瑰,每个月的28号他都会托同乡的朋友替他在妈妈墓前放一束玫瑰。我想,或许,他看见玫瑰会有反应。”

自始至终,俞扬只对秦陆敞开过心扉,甘愿将内心最隐秘的部分剖给他看。所以任凭局外人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撼动俞扬半分。

玫瑰花渐渐变作天边的碎红,失去“妈妈”的拥抱后,俞扬的目光恢复先前的空洞,再度将自己的五感封闭了起来。

从那天开始,607号病房每天都会有人送来一束开的正艳的玫瑰花。

而俞扬不再怔怔地望向窗外,只要是清醒的时候就会沉溺地看着花束。

出院以后,秦陆除了忙工作,就是不停翻阅有关抑郁症的资料,联系国内外知名心理医生,试图从各个方面找寻治疗俞扬的办法。

无一例外,没有一蹴而就的办法。

这天,他正在集团会议室召开跨境暗池交易的最后部署工作,手机铃声却十分“突兀”的响了起来。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毕竟这位小秦总向来遵守会议礼仪,几乎不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这个手机是秦陆的备用机,是他专门用来获知俞扬近况的专线机。

只有三个人知道这个号码,一个是亓温妍,一个是刘晨,还有一个是他专门聘请的保镖。

父亲虽然没再提及俞扬这件事,但他还是不放心,怕父亲会对俞扬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

所以未出院时,他就托关系高价聘请了一名退伍特种兵暗中保护俞扬,这通电话正是保镖打来的。

秦陆下意识看向端坐董事长位的父亲,秦湛岳同样正阴沉着脸看向他。

在众人探寻的目光中,秦陆按下接听键,听筒里传来电流滋滋的声响和焦急的人声。

三秒后,他猛地从转椅上弹起来,椅腿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尖叫。

秦湛岳怒吼:“秦陆——!”

秦陆置若罔闻,像一阵旋风般地撞开会议室门疾跑了出去!

迈巴赫在高速上飞驰,以极快的速度抵达机场停车场,秦陆几乎是踹开车门冲了出去。

西装外套被他揉得不成样子,衬衣领口大敞着,额角的青筋随着急促的呼吸剧烈的心跳突突跳动。

右手的手机屏幕上,保镖发来的定位信息还在闪烁个不停。他穿过机场大厅的人群,一刻不停地奔跑,生怕慢一秒钟就会错过一生。

然而,当他距离那个“红点”越来越近时,他的脚步反而渐渐放慢了下来。

视线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毫不犹豫地落在了最明亮的角落。在那里,他的爱人正盖着一张薄毯乖巧的坐在轮椅上,微微垂着头,神色安静的像幅随时会碎掉的油画。

秦陆猛地停住脚步。

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却像隔了条无法逾越的天堑。他生怕再迈一步,就会导致万劫不复。

唐皓洋和杨乐去办理登机手续了,刘晨陪同亓温妍留下照顾俞扬。

亓温妍无聊的扫视四周,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秦、秦陆!他怎么会来?!”她像是只受惊的母兔,惊慌之余站到俞扬身前阻挡对方的视线。

刘晨眉头紧锁快步走向秦陆攥紧他的胳膊,生怕他会丧失理智抢走俞扬。

“秦陆你听我说……”

“我知道。”

秦陆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视线依旧锁定俞扬的方向不曾偏移。

“你们要送他去英国接受治疗我不会阻拦,我比谁都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嘴唇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半晌他才挤出一句近乎呢喃的低语。

“我只是……想再看看他。”

刘晨松开钳制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妍联系了她的硕导Dr·Wells,你也知道她导师的名气,在创伤后心理干预领域是国际公认的权威。所以开心点,或许很快我们就会还你一个健康的俞扬。”

秦陆苦笑着点了点头:“谢了。你快回去吧,温妍一个人可能照顾不过来。俞扬,就拜托你们了,需要我做什么,及时通知我。”

两个小时后,从A市飞往英国伦敦的飞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划破长空。

秦陆抬起头默默看着飞机在天边渐渐化作一个银色的小点,直至再也看不见它的痕迹。

他脑海中在不断回放那抹纤细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安检口的画面。

原来,目送心爱之人离开的感受,一旦镌刻进骨髓血脉里,就会变成无休无止的痛苦折磨。

他折磨了俞扬近七年。

所以现在,是他活该。

活该承受。

接下来,就是喜大普奔的追妻剧情了。

秦·狗皮膏药·死皮赖脸·陆即将上线……

我把百合花改成玫瑰花了,比较符合本卷的主线,大家谅解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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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序曲,爱要学会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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