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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言醒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客厅内有人在吵架。
很激烈，东西‘乒乒乓乓’地摔到地上，声音想压没压住，隔着一道门都听到他们在吼 ——哦，原来是沈清秋和他那个开车的爸。
季清言发现他的手臂不知为何举过头顶了，好像被什么东西绑住了，动不了。
他‘呼’地一下清醒，许多记忆碎片从眼前一闪而过。
晕倒前后的事来来回回弄清楚了些，心底凉透，有些懊恼这次还是回来得太急。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之前给律师发了一条信息，
律师应该会看消息吧，毕竟现在是工作时间。
他定了定神，将浊气吐出。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律师能多上点心，万一真出了什么事，至少还有一个人能提前发现。
季清言轻轻晃起手腕。
双手是被不知道从哪来的绳子捆在了一起，
不过幸好捆得不算紧，床头的栏杆后面还有那颗凸起的螺丝钉：
——他之前原本想空了之后给它按回去来着。
幸好一直没找到了时间，不然这次恐怕就彻底凶多吉少了。
季清言一边磨，一边屏气凝神地竖起耳朵听着屋外的吵闹。
他从小听力就比别人好。
小时候觉得没用，现在只觉得真是幸运至极竟成了自己的救命药草。
客厅里，沈清秋来回焦躁地踱着步，他爸没出声，应该是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他爸终于起身，把他拉到身边，坐下，
他好像还想握住沈清秋的手，却被沈清秋一下甩开了。
“爸错了，爸对不起你。”
沈父的声音一下苍老了不少，还是记忆中的那个调调，却比小时候嘶哑了很多。
“........骗你结婚，骗你早早地安定下来，是我的不对，我跟你道歉。”
“但我寻思着我也给你定了个好亲事。”
“虽然信息素匹配度不算高，但身份好，成绩不错，家里也有钱。”
“而且你俩小时候还见过呢你记得吗？”
他顿了一下。
“当时你回来和我叨叨了好久那个小男孩，说他一个人藏在阁楼上可怜兮兮的，要不是你过去主动和他打招呼，都差点怀疑他是个小哑巴。”
“.........”
尘封着的记忆随着断断续续的声音解锁，
那天第一次看到阳光和色彩的希冀感再次注入到季清言体内，就像是在冰冷的黑暗中看到了远在天边的一丝光亮。
他心脏微颤，闭眼仔细体会，可因为喜欢而理应变快的心跳却没有加速。
很奇怪，但也莫名地合理。
季清言忽然觉得也许当年的自己错把这种情感判定成了喜欢。
——就好像信徒遇上在绝望中解救他的神明，误以为是爱，实际只是因为在那之前他的情感一片荒芜，不懂何为感激。
“都现在了你还不说实话吗？”
沈清秋的声音很沉，像是长时间没说话没喝水般的沙哑撕裂。
“少把我当傻子了！”
他忽然起身，把桌子上的遥控器甩到地上。
“我喜欢男的喜欢女的你不知道？？？”
“季清言不知道也就算了你能不知道？？！”
“明知道我的性取向不是男人，明知道我不可能喜欢男的，还非要把我和另一个男的绑在一起——”
“你他妈知不知道我当时有女朋友？！”
“你一个电话把我叫回去，等再回到学校我就已经结婚了。”
“你有想过我吗？有想过她吗？？你知不知道我们原本准备毕了业就结婚的？？”
季清言呼吸一滞，原本难以理解的忽远忽近的距离感在这一秒有了合理的解释。
——如果站在一个只喜欢女Omega的男Alpha的角度，男Omega对他来说和同性没什么区别，那当年沈清秋的举动确实就很好理解了。
“那幸好先把你的亲事定下来了。”
沈父不屑地冷哼一声，居高临下。
“那种劣性Omega怎么能配得上我儿子？”
“......再说了男的女的不都是Omega吗？？”他苦口婆心，“清秋啊，不要这么狭隘，把眼界放宽。”
“本身这世界上就只有Alpha、Beta、Omega三种性别，男的女的都一样。”
“你要实在厌恶，就别跟他们做。”
“咬咬腺体不就得了，反正那个才最重要。”
见说不通，沈清秋也懒得掰扯。
他忽然想到季清言说他俩的事是他爸主动提的，心愈发地往下沉，拔凉拔凉。
“.......你是不是还有事没告诉我？”
沈清秋应该是盯着他爸的，有些咬牙切齿。
“我已经知道季家手里有你的把柄了。为什么？你要不说我现在就跟他离婚。”
后面的一大段季清言都没听清，
应该是沈清秋他爸压下声音，在他儿子耳边说了。
沈：“........什么？？！”
沈：“你说欠季家多少？！”
沈父：“嘘，嘘，这么大声。你是想把季清言吵醒吗？！”
............
............
后面声音又小了下来，听不清内容，只知道沈清秋情绪很不好，两人似乎还有些身体上的争斗。
过了一会，沈清秋忽然起身，走向房间。
“你走吧。”
他声音很累，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希望，也终于认清了现实，不再反抗。
“我不会不分轻重，但我现在也不想再看到你。”
“.......最后一次了。”
他将手放在门把手上，停了一下。
“........之后再戒不掉。我会亲手送你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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