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面对的是无法预见的未来】
天色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十月的夜晚空气中染上一丝秋季的湿冷,院中的草木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仿佛在低声叹息。最后一抹夕阳早已消散,天际只剩下深沉的夜色,像是巨大的黑幕,悄然吞噬了所有的光辉。空气中的湿意和寒意愈发浓烈,带着即将降临的沉寂,仿佛一切都在这份寂静中慢慢崩塌。
老爷子离开后,白景暝依然跪在那块冷硬的青石板上,浑身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动弹不得。身体的疼痛如同无尽的烈火灼烧,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痛中扭曲,然而内心的焦虑与不安更像是一把无法割舍的锋利刀刃,深深地刺入胸口,令他喘不过气来。
宁超悄无声息地从屋内走出,走近白景暝。他在老爷子身边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老爷子的脾气与风格。他认识白景暝更多年,很少见到他这幅模样,他伸手轻轻扶住白景暝的肩膀,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关切:“四少,我送您回屋吧。”
白景暝没有抬头,也没有回应,依旧沉默地跪着。宁超看得出他此时的心境,没有多说什么,又站了一会儿,最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又缓了一会儿,白景暝才慢慢掏出手机,拨通了孟宗政的号码。电话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回响,几声之后,电话终于接通,却传来一片嘈杂的背景声,像是酒杯碰撞的声音、低语的交谈声,白景暝这才想起,孟宗政今早曾提到今晚有应酬【晚上约了新区的陈局】。
没等孟宗政说什么,他便开口,“没事,我忘了,你先忙。”然后默默挂断了电话,目光凝视着手中的手机屏幕,心中忽然涌上一阵无力感。
他轻轻放下手机,强迫自己稍微动了一下身体,准备站起。膝盖麻木得像灌了铅,痛感迅速从脚底传遍全身,几乎让他无法支撑。就在他将要跌下去的瞬间,宇一鸣快步跑了过来,一把扶住了的他。
宇一鸣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稳稳地扶着他,身体接触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异常。等搀着他站起来,宇一鸣将一只手贴上了他的额头,温度灼热得让宇一鸣心中一紧,“你发烧了,送你回桂园吗?”白景暝依旧没有力气回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仿佛这微小的动作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宇一鸣能感受到他身体的虚弱与无力,没有多问,只是将他扶得更稳,耐心地带着他走出院子。每一步的移动都让白景暝感到全身的疼痛,然而他依然咬牙忍住,任凭宇一鸣扶着自己一步步走向车子。
上车后,宇一鸣轻轻调整好座椅,确保白景暝可以尽量舒适些,再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启动了车,缓缓驶向桂园。白景暝靠在座椅上,眼睛闭合,内心的纷乱和沉重依然如影随形。
-- -- -- ---- --
“伤口处理过了,没有感染,但他发烧了。”半睡半醒之间,白景暝隐约听到宇一鸣的声音,压低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白景暝不想动,依旧趴在床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心底却涌动着一股复杂的情绪。他看不到任何东西,但知道此刻门口站的人是谁。
“麻烦你了。”三叔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中,那语气里的关切让白景暝的心瞬间一紧。他眉头紧皱,心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老爷子给出的选项。他明白,自己所面临的决策不仅仅关乎自己,还关乎三叔。
理智告诉他,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老爷子这次的态度与之前有太大的不同,前两次老爷子虽然放下狠话,实质上并没有因为事件本身做出任何处罚,但这一次,老爷子说的是“教训”。
门轻轻地合上,脚步声慢慢消失在走廊尽头。白景暝静静地趴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睡。
去找老爷子之前,他本已经做好了决定,心中无数次地确认过,准备好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他知道自己犯了老爷子的禁忌,做好了进刑堂的心理准备,但老爷子却没有按照预期的方式应对。
老爷子连屋都没让他进,在院子里按照规矩跪了一天,老爷子给了他两条路。一条是离开,带着三叔一起走;另一条,是留下,但要以国内及西南的势力为代价,换取一个进入刑堂受罚的机会,去迎接接下来的一切不确定。
如果选择走,白景暝知道,老爷子不会食言,他可以带走三叔,彻底摆脱这一切,就像他回来之前司马说的那样,三叔和他回费城。
但是,他也明白,如果他选择走,代价就是断绝与白家的所有联系,切断与一切牵扯,永远无法回头。带三叔走,他知道三叔不想走。但如果让三叔留下,他不放心。
然而,留下这条路却更让他犹豫。
因为他要用国内及西南的势力换取进刑堂的机会,交出这些意味着完全的被动,老爷子既然开口,自然有办法制衡,所以他无法反悔,更没有办法做手脚。他要交出的是所有的控制权,而老爷子不会给他任何的承诺。他将面对的是无法预见的未来。
未知,失控,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恐惧。
老爷子并没有急于要求他做出选择,给了他三天的时间。白景暝知道,这三天,不仅是他做出选择的时间,他还需要安排好一切。
在这三天内,无论他做出怎样的决定,老爷子都不会再给他任何改变的机会,无法反悔,无法后退。
他知道,无论他到底选择哪一条路,都将决定他一生的轨迹。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