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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除夕前夕,昤予在中午差不多的时间,敲响了岑拾的房门。

等待到岑拾开门,昤予一手轻抚着旁边的门框,一手抵住门,“我带你去个地方吧,就当是回报你收留我,怎么样?”他说话的声调轻快,似乎是马上要出门玩耍的喜悦。

岑拾觉得今天的学习任务,完成的差不多了,就算是出去玩一玩,应该没关系的。想通了这一点,心中顿时明朗许多,微微点头,“可以。”

暮春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掠过长江江面,昤予与岑拾在钟家村公交站下车时,站台电子屏正显示着15:27。

昤予抬手将额前碎发向后捋去,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他抬脚踢开脚边一颗小石子,示意岑拾跟上。两人沿着斑驳的梧桐树荫前行,经过三个锈迹斑斑的消防栓与半开的铁门,拐进了一条藏在钢筋森林里的隐秘巷道。

两侧居民楼外墙的水刷石早已剥落,露出内里泛黄的石灰层,像极了被岁月啃噬的陈旧书页。连接两栋楼的晾衣绳上,褪色的碎花床单在风中翻飞,与墙角疯长的爬墙虎形成荒诞的对比。

贯穿整条街道的红砖路面,在经年累月的碾压下泛起温润的光泽,那些深浅不一的砖缝里,还嵌着不知哪朝哪代的青苔与碎石。

巷道入口处歪斜的铁架上,"我爱汉阳"的霓虹字牌只剩"汉阳"二字还倔强地亮着红光,"我"字的半边灯管早已不翼而飞,"爱"字的笔画则扭曲成诡异的弧线,像被时光折断的誓言。

昤予单手插兜,驻足凝视这残破的招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记忆突然回溯到几年前的某个黄昏,那时的霓虹还完整地闪烁,却没有任何人的陪伴。

沿着巷道深入百米,一段生满铁锈的铁轨突兀地横亘眼前。半截绿皮火车车厢斜倚在轨道尽头,车窗玻璃残留着蛛网般的裂痕,褪色的红漆车身上,"汉阳站"的字样依稀可辨。

岑拾的目光被铁轨吸引,不顾昤予的劝阻踏上枕木。碎石在脚下发出沙沙的声响,第三块枕木旁,褐色的污渍在阳光照射下泛着油光,惊得他如触电般跳回大理石步道。

"这地方像被时光遗忘的孤岛。"昤予用指节敲了敲斑驳的砖墙,发出沉闷的声响,"当年城市改造,这片因为产权纠纷保留下来,反而成了真实的城市标本。"他扯了扯领口,指向铁轨旁半塌的红砖房,露出窗台上枯萎的多肉植物,"看,那些阳台的铁栏杆还是90年代最流行的螺旋纹,现在新建小区哪还会用这种设计?"

岑拾低头研究着轨道边的大理石步道,发现每块石板都刻着不同的数字与符号。

昤予蹲下身,指尖抚过刻痕,喉间溢出低沉的解释,这是早期铁路工人留下的检修标记,那些看似随意的刻痕,实则是精密的工程密码。

“这里基本没人,我初中的时候来过,虽然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但是我觉得这里很棒。”

昤予仰头望向身旁的岑拾,对方脖颈处露出的半截银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头顶发旋几乎要触到悬垂的梧桐枝桠。

早春厚重的外套在两人身上堆叠出相似的轮廓,唯有岑拾插兜时自然垂下的手腕,比昤予多出一截皮肤。这份刻意保持的并肩而行在碎石路上维持了不到五分钟,岑拾便放慢脚步,任由影子逐渐漫过昤予的鞋尖。

穿过大理石铺就的步道,铁轨在绿皮火车尾部骤然断裂。围栏上缠绕的铁丝结满蛛网,缝隙间钻出的蒲公英,正把种子吹向远处重新接驳的铁轨。

"以前这里好像还是什么红景点来着,在我来的那会儿就已经没游客了。"昤予用鞋尖碾开铁轨旁的枯叶,露出下面半埋的啤酒瓶盖,伸手扶住倾斜的木牌,金属支架在掌心发出吱呀的呻吟。

岑拾伸手触摸断轨处扭曲的钢轨,是冰凉的触感。"无人问津倒保留了最原始的状态。"他的声音惊飞了栖在车顶的斑鸠,灰影掠过前方粉白相间的砖墙,"就像被时间封存的切片标本。"

“嗯。”

褪色的粉色墙面上,"网红打卡点"的亚克力标牌歪斜地挂着,背后黏胶痕迹在砖缝间拉出蛛网状的印记。

沿着锈迹斑斑的铁轨深入,两侧的粉墙逐渐占据视野。

左侧墙面密密麻麻镌刻着墨色留言,钢笔与马克笔的笔触层层交叠,形成深浅不一的肌理:"愿母亲手术顺利""高考必胜""期待遇见灵魂共振的人",这些跨越时空的祈愿如同散落的星辰,在剥落的墙皮下静静发光。

右侧墙面则被一幅超现实画作占据——娇艳的玫瑰从龟裂的粉色砖缝中迸发,花瓣上还凝结着晶莹的露珠,底部烫金字体写着"你来了,我的心就满了",字迹在日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夹在两面粉墙之间的白色墙体犹如视觉的锚点,上面的涂鸦极具张力:大面积破碎的墙面如同撕开的幕布,一列蒸汽火车呼啸着冲破桎梏,车头喷出的白雾在蔚蓝天空中幻化成朵朵祥云。画家用喷枪制造出的朦胧效果,让铁轨延伸的方向仿佛通向另一个维度,而飞溅的颜料颗粒则在墙面形成独特的浮雕质感。

昤予与岑拾踏着枕木缓缓前行,唯有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转过弯道,铁轨右侧的景致陡然生变。棕灰色水泥墙前摆满了高低错落的陶土花盆,枯萎的藤蔓与新生的绿萝相互缠绕,构成自然与人工交织的屏障。

墙体上的动漫涂鸦以细腻的笔触呈现,右侧的龙猫怀抱红伞蹲坐在花丛中,圆滚滚的肚皮上还沾着几片枫叶,瞳孔里倒映着远处的铁轨;左侧的双生少女以细腻的水彩勾勒,粉色衣袂与蓝色裙摆间点缀着荧光颜料,在阴影处泛着神秘的微光,仿佛随时会从画中走出。

两幅画作被疯长的炮仗花与爬山虎自然分隔,藤蔓在墙面编织出不规则的网格,有些叶片还垂落至铁轨上方,在微风中轻轻摇晃。

岑拾伸手触碰龙猫圆鼓鼓的肚皮,指尖沾染的颜料竟带着淡淡的松节油气息,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不禁转头看向昤予,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用手机拍摄画中少女发梢的露珠,阳光透过指缝在屏幕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轨道左侧的空间在绿植的掩映下豁然开朗,一家隐匿的小店如同一颗被藤蔓包裹的琥珀,静静嵌在铁轨旁的岁月褶皱里。

前院的塑料棚顶早已泛黄,在日光下呈现出柔和的漫反射,几串褪色的大红灯笼悬垂而下,绸缎面的褶皱里积着经年的尘埃,却仍倔强地保持着春节时的饱满弧度。灯笼穗子在风中轻轻摇晃,恍惚间让人听见爆竹声穿越时空的回响。

沿着延伸向远方的铁轨前行,两侧的景致渐次铺展成充满生活气息的艺术长卷。墙角处,废弃的旧木箱被改造成花架,天竺葵与蕨类植物从缝隙中蓬勃生长,叶片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最引人注目的是整面布满手写寄语的木板墙,新旧不一的笔迹层层叠叠:褪色的便签纸上用铅笔写着"愿岁月温柔以待",烫金卡片上工整的毛笔字写着"江城永在我心",甚至还有用粉笔即兴涂鸦的简笔画。

这些来自陌生人的情绪碎片,在斑驳的木板上构筑起独特的情感矩阵。头顶上方,砖瓦铺就的斜顶与肆意攀爬的藤蔓达成奇妙的默契,凌霄花与紫藤交错编织成天然的遮阳帘,藤蔓间隙恰好露出"时光杂货铺"的木质招牌,阳光透过叶片洒在斑驳的"时"字缺口处,让整个门面在光影变幻中流转着诗意的韵味。

铁轨旁,短小的砖瓦房檐微微上翘,由两根白柱支撑。檐下悬着手工陶瓷风铃与粗陶油灯,风过时,铃音与铁轨震颤相和。深棕色木窗以榫卯拼接,窗边老船木桌上落着风干花瓣。两侧白柱嵌着的木板刻有诗句,风雨侵蚀的字迹里,藏着岁月的低语:

花干满院住人家,洒熟深巷路人问。

锈迹斑斑的护栏沿着铁轨蜿蜒,圈出一方生机盎然的菜园。

晨露未晞的白菜叶上,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叶片边缘微微卷曲,透着鲜嫩欲滴的光泽。

菜园深处,几株羽衣甘蓝宛如从土壤中生长出的艺术品,紫红色的叶片层层叠叠,在微风中舒展成饱满的花型,叶脉间的霜白纹路如同天然的雕纹,与周围质朴的蔬菜形成奇妙的视觉反差。

岑拾驻足凝视这抹独特的紫色,指尖悬在叶片上方却未敢触碰。"这形状倒像是哪位园艺师的抽象雕塑。"他转头看向昤予,两人对视间都流露出对未知植物的好奇。

岑拾掏出手机打开百度识图,镜头对焦的瞬间,羽衣甘蓝表面细密的绒毛在电子屏幕上被放大,呈现出微观世界的精妙纹理。"原来叫羽衣甘蓝,可食用的观赏植物。"岑拾读出搜索结果时,远处传来老式自行车的铃铛声,惊起菜畦边的蝴蝶,扑棱棱掠过紫红色的叶尖,为这幅田园图景增添了灵动的注脚。

锈迹斑驳的铁轨继续向着远方无限延展,与低垂的灰蓝色天幕在视野尽头交织。

一侧,几块规整的长方形瓷砖错落有致地拼接铺就,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几何画卷。在瓷砖区域的两端,两个花盆一左一右对称摆放。

中间,一张长条状的木头桌子横亘其中,表面纹理清晰可见。其上,大小各异的小花盆星罗棋布,或圆润饱满,或修长纤细,姿态万千,共同勾勒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右侧,一座由竹竿搭建而成的拱门矗立其间,分为里外两层结构,错落有致。拱门之上,爬山虎等爬藤植物肆意生长,藤蔓相互缠绕,层层叠叠,宛如绿色的瀑布倾泻而下。

藤蔓间,隐约可见点点新绿与枯黄交织,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轮回与更替,整体构成了一个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小院子。由于无人看管,则长得更加肆无忌惮,更加有姿有态。

即便驻足于外,院内景象亦清晰可见。两张略显破旧的木头椅子静静伫立,表面的裂痕与磨损见证了无数风雨的洗礼,却也赋予了它们独特的质感。椅子围绕着一张铺有蓝白双色布料的木头桌。桌上,一个黑色瓷器花瓶静静摆放,更显古朴典雅。花瓶之中,一朵鲜艳欲滴的红花在寒风中摇曳生姿。

在如此寒冷的时节,这朵红花的盛开,不禁让人联想到这里的居民必定对花卉怀有深厚的热爱,他们以精心的照料与呵护,让生命之花在寒冬中绚烂绽放。

在这片小天地的顶部,几根干枯的竹竿相互支撑、拼接,构成了一个简易的棚架。竹竿之间缝隙宽大,显然并非为遮风挡雨而设,反而更像是为葡萄、瓜类等藤蔓植物搭建的生长舞台,仿佛在等待来年春日,藤蔓攀援而上,结出累累硕果。

这些竹竿向着铁轨的一侧,悬挂着一个红色大灯笼,灯笼表面的褶皱在寒风中轻轻颤动,“恭喜发财”四个金色大字在黯淡的天色下依然醒目。

路过的家家户户基本都是这个样子了。

他们会在门口摆上数都数不清的花盆。而里面的花花草草,一般都是茂盛的,尽管现在是冬天,却还是是绿叶依然。再挂上红火的大灯笼,大门上贴着“福倒了”,很有用精细毛笔字,一字一顿写出的对联。

沿着锈迹斑斑的铁轨缓步前行,碎石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吱呀声。尽头处,一扇庞大的黄色铁门横亘眼前。岁月早已褪去它鲜亮的底色,锈迹如同枯藤般肆意蔓延,尖锐的铁丝纵横交错地缠绕其上,编织成一道冷峻的屏障。褪色的“无关人员禁止触碰”标识牌,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却也藏着几分被时光遗忘的落寞。

铁门之外,新旧铁轨如交织的丝带蜿蜒向远方。昤予驻足凝视,伸手指向铁轨,语气笃定:“这条轨道一定承载过绿皮火车的岁月。你看,铁轨上杂草丛生,枕木也已腐朽,明显是荒废已久了。”他的话语中,仿佛能听见往昔火车的轰鸣与汽笛的长鸣。

岑拾透过铁丝网的缝隙望去,不远处一座两层瓷砖建筑静静伫立。斑驳的墙面上爬满青苔,残破的窗框在寒风中微微摇晃,尽显岁月的沧桑。建筑顶端,鲜红的“汉阳”二字在灰暗的背景中格外醒目,与下方房檐上“安全第一,当好先锋”的标语遥相呼应。只是“汉阳铁路……”后面的字迹,早已被风雨侵蚀得模糊难辨,宛如一段被时光抹去的历史。

“那应该就是曾经的汉阳火车站吧?可这规模也太小了些。”岑拾微皱眉头,疑惑地看向昤予。

昤予目光中闪烁着光芒,凝视着那栋建筑:“如今这里肯定不再是火车站了。但这房子很有味道,格局大气,周边清幽。虽说挨着铁轨,但这份宁静难得。要是能住进去,也很好的。”他的话语里满是向往,仿佛已经勾勒出在此生活的图景。

岑拾觉得这样的想法对于昤予来说,完全不算奇怪。他总会有这样新奇的想法,虽然是新奇但却句句有理。这样的房子要是卖到如今,都不知道能有多贵了,如果能住进去,就算是得了大便宜。再加上昤予这优质的睡眠,他随时往床上一躺,眼睛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不管火车声音多吵都不会被打扰。

岑拾看着昤予眼中闪烁的精光,瞬间明白了他此刻的盘算。过往无数次经历早已印证,昤予看似天马行空的想法背后,永远藏着精准的价值判断。

此刻对方紧盯着斑驳的火车站旧址,眉峰微蹙的模样,与去年在古玩市场鉴别青铜器时如出一辙——看似欣赏器物之美,实则在心中快速估算着市场价值。

“你发现没有?”昤予突然掏出手机打开测距软件,离着那么远的距离,用扫描在墙面来回扫动,“三层砖混结构,占地面积超过两百平,光是地基用的钢筋混凝土,在建材价格飞涨的今天都价值不菲。”他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兴奋的颤音,“主要的是面积大呀。”

“更别说区位价值。”昤予快速调出城市规划图,指尖在屏幕上划出虚拟红线,“轨道交通四期规划显示,这里三年内会建成文创产业园,而这座建筑刚好在核心保护区。到时候光是作为历史风貌建筑的修缮补贴,就是一笔可观收入。”他眼中的光芒愈发锐利,像极了猎手锁定猎物时的眼神。

最让岑拾莞尔的,是昤予早已将睡眠优势纳入价值体系。“你想,普通住宅隔音改造至少要花十万,但对我来说,火车声反而省下这笔开支。”他得意地比划着,“等改造完成,既可以申请民宿经营许可,也能作为古董仓储空间,年化收益率保守估计能达到15%。”

寒风掠过铁轨,扬起昤予额前的碎发,却丝毫未影响他掏出计算器的动作。在旁人眼中破败的老建筑,此刻在他精密的价值评估体系里,正化作不断跳动的数字与增值曲线,勾勒出令人惊叹的财富蓝图。

萧瑟的风掠过锈迹斑斑的铁轨,扬起细碎的尘土。正当两人站在“汉阳”火车站旧址前,昤予突然狡黠一笑,从藏蓝色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包辣条。醒目的红油图案在冷色调的背景下格外刺眼,他像变魔术般将辣条在岑拾眼前晃动:“给,要吃吗?”

这突如其来的“诱惑”让岑拾条件反射般后退半步。过往经历如走马灯闪现——无论是在图书馆查阅资料,还是漫步老街时,昤予总能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掏出五花八门的辣条。记得上次被“爆辣素毛肚”辣得眼眶发红,连灌三瓶矿泉水仍觉舌尖发麻。

“no,no,no!我不需要。”岑拾连连摆手,警惕地往后退,夸张地抱臂于胸前。

昤予见状,慢悠悠望向斑驳的火车站旧址,垂眸看着辣条,刻意拖长声调叹了口气,肩膀也随之垮下。

这份“黯然神伤”精准击中岑拾。他上前一步,手掌轻落昤予肩头:“我只是觉得太辣了,真的受不了。你别往心里去,自己吃吧。”说着,像只小心翼翼的乌龟从昤予右侧探出头。

昤予突然“噗嗤”笑出声,眼疾手快抓住岑拾的手,一个转身将两人面对面定格。他眼底闪烁狡黠的光,双手握住岑拾手腕高高抛起:“哈哈,我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啊!”

岑拾任由双臂在空中划出弧线,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又上你当了。”

“还不是你对我这么好?”昤予晃了晃手中的辣条,夕阳为他镀上金边。呼啸的风声与远处隐约的汽笛声,都成了这段友情最温暖的注脚。

回程途中,那栋隐匿于铁轨旁的神秘建筑再次映入眼帘。三层楼高的砖红色洋房横向舒展,足有十米之长,犹如一位静默的长者,在岁月的长河中坚守着独特的韵味。

建筑侧面的白墙平整如砥,几扇菱形玻璃窗错落镶嵌其中,窗框的铁锈与墙面的斑驳相互映衬。

一株紫藤藤蔓不知何时攀附而上,曲折的枝桠斜斜地缠绕在玻璃边缘,干枯的卷须在风中轻颤,宛如工匠精心雕琢的立体浮雕。

正对铁轨的阳台是整栋建筑最灵动的注脚。黑色铸铁栏杆历经风雨,表面早已布满铜绿,却依然保留着繁复的雕花工艺。

形态各异的陶瓷花盆错落有致地排列其上,有些种着残留枯叶的植株,在寒风中倔强地挺立;有些则空置着,内壁凝结的水渍诉说着曾经的生机。几盏褪色的红灯笼悬垂而下,褶皱间积满尘灰,却仍在风中轻轻摇晃,似在追忆往昔的热闹光景。

正当两人驻足凝视时,一阵激昂的歌声突然刺破寂静。穿透力极强的高音从建筑深处迸发——“死了都要爱……不痛快!”沙哑而炽热的嗓音裹挟着饱满的情感,与老式音响特有的电流杂音交织,在空旷的铁轨上空回荡。无法分辨歌声究竟来自二层还是三层,但那肆意张扬的旋律,却让整个建筑瞬间苏醒。

这一刻,寒风似乎也变得温柔。想象着屋内的主人,在这座被时光遗忘的宅邸中,自由地培育花草,任藤蔓爬满砖墙;春日播种蔬果,秋日收获香甜;兴致来时,便纵情高歌,让音符穿透斑驳的窗棂。这样充满烟火气的生活图景,与铁轨旁的荒芜形成鲜明对比,令人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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