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儿没有回答，把藏在身后的朗姆酒拿到身前。
比尔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严肃。
“亡灵大军刚来，你就做这个?”
难道真实的比尔严守职能，眼睛容不得沙子?
“亡灵大军刚来，你还想回去?外面不安全，像你这样的小鬼就应该来这里。”
“哈哈哈！”比尔大叔豪饮几杯，大声笑道，“你这美酒好啊！现在的世道还是小孩子懂事。”
一旁的另外一个老兵跟着附和。
“这酒可不便宜吧?”比尔挑挑眉头，“哎，以前咱们也能天天喝这样的酒，现在可不行咯！”
“怎么了?”菲儿跟着话头问道。
“帝国的贵族呗，你这样的小孩子不懂的。”旁边的老兵说道。
“老子以前在战场上为帝国献出生命！晚年了帝国甚至不想搭理我！”比尔脸颊微红，将酒杯用力敲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菲儿维持自己的笑容，心中只觉得这些人墨迹。
快点给我奖励啊，我还有正经事要忙呢。
“整个东部防线的军费都被折扣了，”比尔突然换了一种语气，“到河谷镇的军费少的可怜，连卫兵都只能换着时间从别的地方请，所以才会被亡灵钻了空子。”
“到咱们这些老头子身上，就没金币咯！”比尔打出一个酒膈。
这个时期的帝国果然无比虚弱，并非是帝国底蕴不足，而是帝国高层贵族们腐朽无比，连边关军费都能从中抽取油水，腐朽可见一斑。
一整瓶入口的时间里，比尔一直在与朋友大骂帝国贵族，菲儿听得几乎快要睡着。
“你请我们这顿口福，”比尔笑着摸摸菲儿的脑袋，“我们可得给你点好处。”
之前的话都被菲儿大脑自动拦截，只有这句话清晰地抵达她的灵魂。
比尔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勋章。
“这是我在血腥谷战斗时，国王亲自颁发的勇士勋章。”比尔将勋章郑重地放到菲儿手上。
菲儿看着勋章，怔了怔。
老兵比尔的美酒，新手任务，任务奖励是一双比新手布鞋好一些的破旧军靴，白板装备。
哪怕是第一个完成的玩家也只是获得了白板装备，崭新的军靴。
勋章，是游戏里的饰品，属于稀有装备。
勋章落到菲儿手上，一股充满力量的洪流冲入身体。
淡淡的蓝色魔法气流围绕勋章萦绕。
这是真正的装备。
【血腥谷勋章】
曙光级
力量 0.2，体力 0.2，佩戴者增加一定意志力与危机抗性。
——纪念帝国伟大远征中最惨烈的战役，英雄不朽。
曙光级的装备。
“你看这小鬼的表情！哈哈！”比尔用力揉着菲儿的脑袋，大声笑起来。
菲儿心里想把他的头摁到酒瓶里去，但比尔的勋章让她停下一切冲动。
“你不是魔法学徒吗?”比尔笑着说道，“去把那些贵族都烧掉！”
从哨岗下来，在一看自己的面板，体力那栏已经变成了0.4，力量0.5。
已经达到半个成年人的标准。
似乎真实世界里的人更加大方一些?还是抛除那些条条框框的刻板的任务对话，NPC更加好说话一些?
几个小孩子从菲儿边上跑过，手里抓着风筝。
菲儿猛然顿住。
她回过头，日光撒在街巷石砖上，看得见缝隙里腾起的灰尘。
灰尘附在周围的人身周，像披上一层沙壳的网。
他们的表情很多，笑着，哭着，苦闷着。很复杂，却又那么容易理解。
那些都不是答案，答案是这里的人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并非是NPC。
菲儿突然心生触动，这么一个鲜活的世界摆在面前，将会不由尊重起他们的每一个决定。
比尔大叔交给她勋章的行为，都让人无比感动。
然后菲儿就走到集市，以三十枚银币的价格将徽章卖了出去。
“这可是不常见的玩意儿啊，”典当商看着勋章，狐疑地看着菲儿，“你真的不是偷家里大人的东西出来卖的吗?”
菲儿摇摇头，拍拍身上的衣裳，说道:“我可是魔法师。”
典当商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给菲儿三十枚银币。
菲儿随后来到城镇边缘的一间药房。
老板听到一个魔法学徒要到自己的店里跑腿，还狐疑地仔细打量一番她。
在药店里拿走药材，送到指定对象处，就能获取奖励。
游戏里这类跑腿任务会有额外任务点，完成额外任务点能获取额外奖励。
送药材时达成【行进平稳无颠簸】与【只用了60%规定时间】，药店老板还会给玩家赠送几瓶药水作为奖励。
菲儿严格按照这两点履行跑腿任务，果然几趟之后，老板看她的眼神顺眼了许多。
只是菲儿那0.4的体力，让她着实吃了不少亏。
“这是一瓶从城外运来的苍蛛眼泪，镇上需要这个的魔法师太少了，卖不出去，你可能会需要，就送给你了。”药店老板把一瓶苍蓝色液体与一堆药剂递给菲儿。
药店老板让菲儿挑选两瓶店里的药剂，菲儿都选择了效果还算不错的意志力药水。
菲儿一是为了跑腿任务中奖励的银币，二是为了这瓶意志力药水。
地狱来的恶魔会扰乱人的大脑，意志力药水能让人在仪式中保持清醒。
那瓶赠送的苍蛛眼泪虽然不算珍贵，却是冰系魔法很需要的一种道具，将苍蛛眼泪滴在炼金折镜上，炼金折镜将会对冰元素更加敏感。
菲儿难得道谢一番，才离开药店。
离开时药店老板还嘱咐她街上不太安全，让她早些到家。
第三个任务有些复杂。
倒不是说任务流程复杂，虽然任务流程确实很复杂。
但更复杂的，是菲儿应该如何推进后续进程。
游戏中，这个任务是帮助裁缝店的老妇人斯塔克太太打扫裁缝铺。
玩家这时可以提出对老妇人放在橱柜上的戒指很感兴趣，然后斯塔克太太会给玩家发布几个找东西，送信的小任务，做完这些，斯塔克太太会把戒指送给玩家。
游戏里的任务剧情中，玩家会自觉说出感兴趣那句话，但是现在的菲儿如何都说不出口。
她帮斯塔克太太打扫完裁缝铺后，斯塔克太太把菲儿带到后屋，给菲儿端出一个精致的蛋糕，非要招待她吃。
菲儿坐在椅子上，怔怔看着斯塔克太太。
这个面目慈祥，说话温声细语的老妇人还在忙碌，说着要把前些日子别人送她的糖果也拿出来。
斯塔克太太忙碌的这一阵子，远比刚刚菲儿打扫那个小小的裁缝铺更加辛苦。
这可是游戏里的任务不会出现的剧情。
菲儿坐立难安，她今天一整天，没有任何进食，但看着那诱人的蛋糕却毫无食欲。
这要她怎么好开口，向斯塔克太太讨要那个戒指?
菲儿瞟了一眼那枚戒指。
忙碌的斯塔克太太突然停了下来。
她看着菲儿的眼睛，顺着眼神找到了那枚戒指。
然后她走过去，把戒指拿起，放到桌上。
“你喜欢这个戒指吗?”斯塔克太太将戒指推向菲儿。
“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
斯塔克太太的戒指，素银的料子，戒肩雕的浮士德风花纹，紫荆花镂空的通花，戒面上一颗小小的红宝石。
很朴素的戒指，价值并不昂贵，但菲儿能看见淡蓝色的气流依附红宝石缓缓流动，这就是装备介于装饰物的区别。
菲儿在《灾厄时代》中的职业是召唤师，因此对这枚戒指有很深的了解。
不算难的任务，带来的报酬并不会丰厚。
【斯塔克太太的戒指】
勇士，不要温柔地走进那良夜。
——斯塔克太太的祝福之戒。
与游戏中相同，这是一枚白板戒指。
菲儿来这里的原因，只是因为那枚戒指上的红宝石。
她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提升等级之后，菲儿打算走自己的老路，成为召唤师。
而将戒指上的红宝石拆卸下来，可以做为元素召唤师的召唤内核。
“斯塔克太太，这么贵重的东西就这样交给我吗?”菲儿有些不解，“难道不需要我帮您找到老花镜，礼服上的纽扣，再去给阿德兰太太送一封信吗?”
斯塔克太太端着茶壶，愣了愣，微笑说道:“你为什么知道我今天想做什么?”
她把水壶放在桌上，找来杯子，往里面倒满了羊奶。
河谷镇很偏远，住民很穷，镇子里有很多圈养牲畜的畜棚，用羊奶招待客人，是最高的标准。
“麦莱迪。”斯塔克太太捧起杯子，平静看着表面，轻轻说了一声。
“麦莱迪?”
“这是我们萨森人的语言，天使的意思。”斯塔克太太缓缓说道，“这枚戒指是在圣城斯科尔奇，让天使祝福过的。”
“那位天使长得和你很像。”斯塔克太太抬头，平静地看着菲儿的脸。
游戏里的天使太多，菲儿不确定她指的哪位，虽然她自己从未有过这样的意识。
“那您带着这枚戒指做出来的衣裳，一定是超凡绝伦，带着天父祝福的！”菲儿笑着拍马屁。
斯塔克太太眼神黯淡了些，看着一边，笑容有些苦涩，“我的丈夫带着这枚戒指去冒险，但并没有因为天主的祝福抵挡住死亡哦。”
菲儿微微张开嘴，她不太会安慰其他人。
“这……这也太贵重了。”菲儿看着那枚戒指，“您应该自己带着。”
菲儿寻思着照着真实世界里的人情，或许有的任务奖励也拿不到手，毕竟玩家做的伤天害理的事并不少。
“你这傻孩子，我的手都这个样子了，还怎么能带上去?”斯塔克太太微笑着展开自己双手。
河谷镇有溪流经过，冬天的风是带着潮湿的寒，像裁缝这样暴露在风霜里的人，是会被那刺骨吞没的。
斯塔克太太的手指很粗，并不是正常的粗，而是有积脓的肿胀。
戒指的口开的小，看得出来主人少女时那双青葱的手指。
菲儿沉默地看着斯塔克太太，然后猛地站起来。
“嗯?”
“能带上。”菲儿抓起那枚戒指，轻轻抓过斯塔克太太的手。
菲儿扶着戒身，小心往手指上推。
但指环只到第一根指节的一半就停住。
菲儿不愿放弃，小心地使着劲。
斯塔克太太静静地看着她，厚积的皱纹下微阖的双眼里没有不喜，没有烦闷。
菲儿抿着嘴，努力想把戒指往上推进些。
“有点疼。”斯塔克太太突然说道。
菲儿骤然停下，没有抬头。
斯塔克太太抬起手，轻轻摸摸她的脑袋。
“我儿子死了之后，就很少有人来看我了。”
“你是一个好孩子。”斯塔克太太把菲儿扶起，缓缓把戒指放到菲儿的手里。
菲儿看着戒指，一言不发，突然围着屋子转起来，在数个狭小的不易察觉的角落里翻出好几样东西。
斯塔克太太的老花镜，顾客礼服上的纽扣，卫兵送来修的肩章。
“谢谢。”菲儿很轻地说道。
斯塔克太太笑着看着她，硬是又把菲儿抓着，给她量了一身的尺寸。
“我是在斯科尔奇住过的人，见过那些光鲜亮丽的魔法老爷，”斯塔克太太嫌弃般地摸摸菲儿衣裳的面料，“你这身穿出门可见不得人。”
“这又不是我的审美。”菲儿在心里埋怨一番海耶娜。
日头往前推，夕阳很快就追了上来。
“过几天再来拿衣裳。”日暮的光落在斯塔克太太脸上的皱纹上，丝丝化开。
“……好。”菲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告别斯塔克太太，菲儿来到河谷镇外的一片森林中，高耸的针叶树群遮蔽所有星光，像一处不起波浪的泥潭。
森林外有一处岗哨，菲儿把从森林里采的炽烈松果交给换防的一位老卫兵。
这位老卫兵因为多年夜巡，溪水边上，江风寒冷，染上了风湿，每到夜晚，膝盖就隐隐作痛。
炽烈松果是一种天性火热的植物，外敷可以起到驱寒的作用。
作为奖励，老卫兵会交给菲儿一件提灯。
这只是一个小玩意儿，拿在手上会提供一个光环，有增加意志力与抗亡灵的效果。
因为炼金折镜将要检视一个与恶魔有关的法阵，用这件提灯的灯罩制作镜面无比合适。
“最近不太平呢，菲儿你不是祖上是贵族吗?不躲到别的领主那儿去吗?”老卫兵掰开松果，随口问道。
“早就不认识了。”菲儿摇摇头。
“你说得对，那些贵族都是势利眼，”老卫兵点点头，“今天队长亲自骑马到雪漫城，去禀告这里的亡灵异常，结果那些贵族压根都不搭理。”
亡灵异动，星陨之灾的前奏。
玩家进入这片大陆时，第一个版本，就是星陨之灾。
按照游戏里的时间进程，菲儿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天晚上，亡灵暴动的原因，正是星殒之灾。
这是一场击溃帝国边境的灾祸，在亡灵大军的浪潮下，玩家只能看看着城镇像一块块豆腐般被摧毁。
河谷镇在灾祸中首当其冲，尽管现在看起来一切还是这般祥和的景象。
“如果这真的很糟糕呢?”菲儿突然问道。
“真的很糟糕，”老卫兵突然笑笑，“那那些贵族就只有让他糟糕，或者让它更糟糕。”
菲儿沉默不语，然后告别卫兵。
天边挂着繁星，漆黑的天幕上透出一股淡紫颜色。
天空的星星很多，远比现实世界里的星星更加繁杂，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每一颗星都牵引着大陆上的一种元素，一个种族，一种工具……星辰代表了这片大陆上的一切。
东边有一群晦暗的星，是代表这片大陆上的亡灵，曼蕾娜群星，传说中死亡之国尼伯龙根的倒影。
星陨之灾里，曼蕾娜群星破碎，星辰的碎片像雪沫一样飞遍整片大陆，很美，却充满危机与死亡的气味。
就在菲儿到来的那个夜晚，可惜她在地下室中，错过了那场美丽的雪。
如同失去月亮大海将会沸腾一般，失去曼蕾娜牵引的亡灵们，从地底复活，潮水一样地涌来。
十五日后，正在边境抵抗那些还不算强大的亡灵的艾登防线将会崩溃。
越来越强大的灵魂复生，肆无忌惮地践踏帝国的土地。
那些等级只有1的NPC们几乎都会死去，包括找猫的阿德兰太太，吉姆大叔，也许还包括斯塔克太太。
这座还算美丽的环溪小镇顷刻化作血海。
NPC里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
星殒之灾之始，复活的亡灵太弱，在帝国高层的眼中，这只是一场显得不那么特殊的亡灵异动。
一个卫兵的队长尚且不能对贵族的判断做出影响，更何况是一个败落贵族的普通平民。
菲儿不指望能让帝国重视这场灾难，她只希望自己能活下来。
她要活下去，只能想尽办法提升自己的等级。
菲儿回到住宅，先是小心翼翼去到地下室，检查两位少女的情况。
两位少女依然还在熟睡，给牛用的安眠药药效十分可靠，看样子她们还能再睡一会儿。
但安眠药并不能使人一直沉睡，二人已经睡了一整天，菲儿有些担心后半夜她们会突然醒来。
菲儿仔细检查二人的状态后，将铁笼的锁重新合上。
她重新审视《极恶之约》上的记载。
玛尔加利斯的契约。
召唤玛尔加利斯，成为他的仆从，宣誓效忠他，成为他在人间的代行人，仆从将自己的灵魂献给玛尔加利斯，在仆人死后，会被带到地狱，在那片永远不见天日，只有红色的灵魂风沙的地方，承受五万年的苦难。
恶魔被天父处罚到地狱，面对亿年级的惩罚岁月，他们很乐意将自己的刑罚分一些到人类的身上。
而献给玛尔加利斯的礼物，就是两个人类。
他的仆人死了之后，这两个人类会跟着对方一道进入地狱，分担那五万年的时光。
“也不能怪我，如果不是我的话，你们就已经变成怨灵了。”菲儿看着铁笼，喃喃自语，“我只是借下你们的死后时间，我会尽量不去死的。”
菲儿在家里找来一块生虫的木板，用铁皮稍微裹了一层，放到地下室原来的活塞门的地方，又在上面放了几个重物，将入口严实封住。
菲儿来回翻着书上的仪式内容，在几个细节的地方做了笔记，可惜没有炼金折镜，她无法分析法阵内容，一直到月亮正空，她才才熄灯睡下。
睡到半夜，菲儿突然被地下室里的巨大燥响吵醒。
她下床将木板挪开，拿着卫兵送的那盏提灯，走到地下室。
安眠药的药效过去，两位少女都醒了过来。
那位黑发的，年轻的冒险者，叫做黯的少女双手抓着铁笼的栏杆，瞪着眼睛看着她。
那个身材矮小的，白发少女却好像已经适应了这里，躲在铁笼的角落，把头埋在膝盖里。
“这里是哪儿?”黯冷冷地问道。
“这里是地狱哦小姐。”菲儿打着哈欠说道。
“你是谁?”黯冰冷地眼神落在菲儿身上，让菲儿感觉周围都寒冷了起来。
“我是恶魔。”菲儿说道。
“把我们抓起来，可能是要卖到别的地方去。”白发少女缩在角落，嘟囔了一句。
“你到底是谁?”黯用力一敲铁笼。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拯救你们的人。”菲儿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放我走。”黯语气里面没有任何温度，“现在放我出去，我给你留一个全尸。”
菲儿做了一个开门的手势，然后骤然停下，“那算了吧，本来我还想放你出来，但我更想多活一会儿。”
“你！”黯用力一砸铁笼，整个笼子都摇晃起来。
在海耶娜的记忆里，黯从被她敲晕带回来，到现在的两天两夜里，应该是没有任何进食，竟然还能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
菲儿咽下一口口水，然后从容上楼，拿了木板与铁锤，在铁笼上左敲右敲，将铁笼又固定了一番。
全程黯死死盯住她，没有说话，但那双眼睛似乎要将菲儿生生割碎。
菲儿忙完了一切，满意地拍拍手，点点头。
“我只是想要借二位一段时间，然后送走你们，不会伤害你们的。”菲儿说道。
“你死定了！”黯说道。
“两位晚安。”
菲儿转头离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黯在她身后问道。
“不感兴趣。”
菲儿哼着歌上楼去了。
原本她就不指望这两人苏醒过来会给她好脸色，但也没想到会这般抵触。
那个叫黯的似乎脾气很大，菲儿有些担心仪式之后她会不会来追杀自己。
要不仪式之后就立马把她做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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