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像是被夏日的风吹着往前跑。
温州回学校后,主动找班主任和几个传谣言的同学说清了覃城的情况,语气平静却坚定,让那些细碎的议论渐渐平息。
二班班主任帮温州求了情没给他处分,温州只能更认真的学习。
连以前总爱起哄的林宇,也像是转了性子,上课不再趴着睡觉,偶尔还会拿着习题册追着老师问问题。
安子木也没闲着,时常拿着几道数学题找温州请教,虽然多半是三分钟热度,但总算有了点学习的样子。
而温州和覃城,总会在周六的午后找个安静的角落——有时是学校附近的公园长椅,有时是图书馆靠窗的位置,温州给覃城讲题,阳光透过树叶落在两人的笔记本上,安静又安稳。
家里的变化也悄悄发生着。温岭的抑郁症渐渐好转,脸上有了笑意,开始计划找份轻松的工作;养父母对温州的态度柔和了许多,饭桌上会主动问他学校的事,周末甚至会留他喜欢的菜。
那个曾经有些冷清的家,终于有了几分温暖的模样。
覃城的爸爸覃淮不知去了哪里,很久没再回家,家里的暴力和争吵暂时消失了。
覃城没再跟人打过架,课间总是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或是靠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眼神比以前平和了许多。
学校的表白墙偶尔会出现他们的名字——有人匿名说 “十班覃城好帅”,也有人说“二班温州好温柔”,甚至还有人提到“安子木最近居然在背单词”,下面一群人评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天下午,温州正在整理笔记,班主任王丽娟抱着一摞报名表走进教室,拍了拍手说,“下下周要开运动会,大家看看报名表,想参加的自己报名。”
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同学们围着报名表叽叽喳喳讨论。
林宇第一个举手,“老师,我报跳远!” 其他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报名,热闹得像菜市场。
温州没凑过去,他悄悄想,自己肯定不会报,覃城大概也不会——老师总觉得他们“需要静养”,不会同意让他们去操场剧烈运动。
下课铃一响,温州收拾好东西从后门出去,远远就看见安子木正凑在覃城身边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覃城靠在栏杆上,听到脚步声,立刻直起了身子,目光落在温州身上。
安子木看到温州,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州州你可来了!我真服了!我们班主任非得让我去跑接力赛,说我个子高腿长,可我跑八百米都喘,这不是为难我吗!”
温州笑着听他抱怨,没插话。覃城等安子木说得差不多了,才终于找到机会开口,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期待,“温州,这次数学模拟考,我考了九十多。”
温州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腕:“真的?!”
安子木在旁边拍着大腿:“可不是嘛!城哥这是开窍了!多亏了我们温老师指导!我这次也考了八十多,我爸激动得给我买了新球鞋,虽然只是小测试,但在我们班,城哥这分儿就是第一!”
温州被他们说得不好意思,又忍不住胡乱夸,“我就说你肯定能行!你看你做题多认真,思路也清晰,下次肯定能考更高!”
覃城被他夸得耳朵微红,偏过头不自觉地笑了,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得不像话。
刚好有几个路过的女生看到这一幕,惊讶地捂住嘴,小声议论,
“天哪,覃城居然笑了!”
“他笑起来好好看啊!”
“温州跟他说话呢,他们关系真好……”
安子木还在旁边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球鞋多好看,温州和覃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夏日的风带着蝉鸣吹过,把所有的烦恼都吹得远远的。
???
晚二放学的铃声响起时,天已经擦黑,教学楼里涌出熙熙攘攘的人流。
温州收拾好书包,和等在后门的覃城、安子木一起往外走。
三人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老长。
到了校门口的岔路口,安子木被家长的车接走,临走前还在嚷嚷接力赛的事,挥着手喊,“明天见啊!”
剩下温州和覃城,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家走。
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树叶沙沙响。
温州想起下午的事,忍不住笑着接着夸他,“你真的好厉害啊…虽然以前基础差点,但学起来真的很快,解题思路一次比一次清晰,你要坚持下去!我们同考一所大学!”
覃城听到“同一所大学”几个字,脚步顿了顿,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不确定。
温州察觉到他的犹豫,转头看他,路灯的光落在两人脸上,语气认真,“再努把力!别放弃,你进步这么快,肯定没问题的。”
覃城深吸一口气,看着温州眼里的期待,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两人一路聊着题目的解法,跟着晚风走到那个熟悉的路口——上次温州差点被车撞的地方,现在成了他们每天分别的站点。
温州停下脚步,朝他挥挥手,嘴角还带着笑意,“拜拜!到家给我发消息。”
“好。”覃城应着,看着他转身往巷口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巷口的灯光把温州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覃城脚边。
他站在原地没动,心里反复琢磨着“同一所大学”这几个字——温州那么优秀,像会发光的星星,自己真的能追上他吗?
可转念又想起刚才温州认真的眼神,想起他说“你肯定没问题”时的笃定,覃城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那点不确定被暖意取代
“算了,再努把力。”他轻声对自己说,深吸了一口带着晚风凉意的空气,转身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笔直,像是在悄悄攒着一股往前冲的劲儿。
???
运动会开幕式的音乐渐渐淡去,各班队伍有序退场,看台上很快被喧闹填满。
阳光晒得看台有些发烫,温州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指尖划着手机屏幕,刷着班级群里刚发的开幕式照片。
身旁的同学在讨论接下来的比赛项目,他偶尔抬头应两声,更多时候只是安静地看着楼下操场上来回走动的人影。
十班的看台在斜对面,隔着几排座位的距离。
安子木瘫在椅子上,嘴里还在念叨刚才开幕式的糗事,“你看到三班那个举牌的没?差点把牌子举反了,笑死我了……”
十班的看台上热闹得很,安子木不知在跟覃城说些什么,手舞足蹈的,连带着周围几个同学都在笑。
覃城靠在椅背上,一条腿搭在前面的空椅上,手机屏幕亮着,手指却没怎么动——他又在刷温州的朋友圈了。
那张温州在图书馆窗边看书的照片,他已经看了不下十遍,连评论区安子木吵着要蹭奶茶的回复都记得清清楚楚。
“……你说七班那女生是不是冲着二班体委去的?我刚才看见她往那边瞟了好几眼……”安子木的声音在耳边喋喋不休,覃城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又退回到朋友圈首页,刷新的小圆圈转了两圈,没什么新内容。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那点莫名的躁动。
“欸!”安子木突然拍了下他的胳膊,眼睛亮起来,“有七班的去二班看台了!我们也去吧?去找温州啊?”
覃城猛地抬起头看向他,眼神里带着点没掩饰住的急切,安子木被他这反应弄得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笑了笑,摆手道,“不去也行啊,我就随口一说。”
覃城没接话,手指在手机键盘上敲得飞快,发了条消息给温州,
『-』:去你班找你。
温州正对着手机发呆,屏幕突然亮起,看到消息时他愣了愣,下意识抬头望向十班的方向。
隔着攒动的人头,他好像能感觉到覃城的目光,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指尖轻快地回复,
『a.小安』:当然可以,我们班主任刚被主任叫走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见十班那边覃城“腾”地站起身,动作快得把旁边的安子木吓了一跳。
“去二班。”他丢下三个字,已经迈开了步子。
安子木赶紧拎起自己的水瓶跟上,嘴里还念叨着,“这么急干嘛……”
两人穿过各班的看台通道,引来不少目光。
覃城目不斜视,径直走到二班看台后排,那里刚好有两个空位置。
他很自然地坐下,后背抵着栏杆,侧头就能看到温州的侧脸。
安子木挨着他坐下,刚坐稳就朝温州扬手,“州州!上来啊!这儿能看见跑道全景!”
温州笑着站起身,手里还攥着手机,几步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刚坐稳,就感觉到身边的覃城往他这边挪了挪,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
他余光瞥见覃城的嘴角正微微上扬,连带着自己的心情也轻快起来。
“刚开幕式走方阵累不累?”温州问。
“累倒不至于,就是太阳晒得慌。”
安子木抢着回答,手指着楼下跑道,“你看三班那胖子,刚才走正步顺拐三次,被他们班主任追着骂,笑死我了……”
覃城没说话,只是侧过头看着温州,听着他和安子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阳光透过看台上方的遮阳棚,在两人手臂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喧闹的操场好像在这一刻变得安静了许多。
他悄悄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那点反复刷新朋友圈的焦躁,终于被身边真实的温。度抚平了。
接力赛的终点线前爆发出一阵欢呼,安子木冲过终点时差点绊倒,扶着膝盖直喘气,脸上却笑得灿烂。
随着最后一项比赛结束,上午的赛程宣告结束,广播里响起通知解散的声音。
看台上的同学们瞬间躁动起来,收拾东西的声响、说笑的声音混在一起,像潮水般涌向操场出口。
走读生们三三两两地往校门口走,温州拎着自己的书包站起来,覃城和安子木也跟在后面。
阳光比早上更烈了些,晒得人后背发烫。
“累死我了!”安子木一边抹着额头的汗一边絮叨,“刚才第三棒差点没接稳,吓死我了!不过咱们班好歹拿了第三,比去年强多了……”他顿了顿,突然垮起脸,“对了,我妈刚发消息说今天中午临时有事,不能来接我了,
这太阳晒的,本来跑完接力就要累死了!我家离学校骑车都得二十分钟,走路不得热死?”
温州正低头看手机,闻言抬头笑了笑,“我家就在前面,走路十分钟就到,你家不是往东边走吗?好像确实有点远。”
安子木眼睛一亮,“欸?你家往东边走?我家也往东边啊!就是比你家再远两个路口,这不顺路吗?”刚抱怨完路程远,发现居然能蹭着和温州一起走,他立刻闭了嘴,乐呵呵地凑近两步,“那正好,咱们一起走,路上还能聊会儿天。”
旁边的覃城“啧”了一声,脚步不动声色地往温州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碰到温州的胳膊。
温州没在意,转头继续和安子木说话,聊刚才接力赛里谁差点掉棒,谁冲刺的时候摔了个趔趄,安子木笑得前仰后合。
覃城走在旁边,偶尔在安子木问他“是不是特牛逼”时应一声“嗯”,目光却总落在温州被阳光晒得发亮的发梢上。
三人并肩走到那个熟悉的路口,温州停下脚步,朝他们挥挥手,“我到了,先走了。”
安子木摆摆手,“下午见!”
温州转身走进巷口,身影很快消失在树荫里。
覃城看着巷口的方向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还在盯着手机刷消息的安子木,语气平淡地说,“我家还在前面,要不你先拐回去吧,你家不是在学校那边吗?”他指了指身后。
“嗯。”
安子木愣了一下,抬头看他,见覃城轻咳一声,不自然地摆了摆手,“送你。”
安子木瞬间反应过来,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拖长声音,“行!好兄弟一辈子!不过说真的,你这突然献殷勤,是不是想让我下午帮你占个阴凉的位置?”
覃城没理他,迈开步子往安子木家的方向走,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在地上,一前一后,带着夏末午后特有的慵懒暖意。
送安子木到家门口时,那家伙还在絮絮叨叨说下午要带冰镇汽水,覃城敷衍地应了两声,转身往回走。
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没直接回家,沿着路边慢慢晃荡,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个和温州分别的路口。
覃城靠在墙上,从兜里摸出手机,指尖熟练地点开朋友圈。
温州的头像还是那张小男孩的,他往下划了划,又看到那条“今天的云像棉花糖”的动态,配图是操场天空的照片。
明明看了不下几十遍,他却还是盯着照片里的云看了半天,嘴角不自觉地往上扬。
关掉手机揣回兜里,他往后一靠,后脑勺抵着微凉的墙面,闭上眼睛。
夏末的风带着蝉鸣吹过,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倦意悄悄涌了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微风带着凉意吹过,覃城猛地睁开眼,撞进一双带着惊讶的眼眸里。
温州就站在几步外,显然是刚从家里出来。
覃城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直起身子,像被抓包的逃课学生。
温州被他这反应逗笑,往后退了半步,轻声问,“你怎么在这儿?还睡着了?”
“没睡,”覃城轻咳一声,耳尖有点发烫,“就是闲逛而已。”
温州挑了挑眉,眼底带着笑意,“要等安子木一起吗?”
覃城往安子木家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转头看向温州,语气笃定,“不等了。”
两人并肩往学校走,路上碰到不少往操场去的同学,笑着打招呼。
教学楼里反而清净很多,大部分人都在楼下草坪或树荫下聊天,走廊里只有零星几个身影。
刚走到二楼楼梯口,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安子木从楼上跑下来,老远就嚷嚷,“州州!城哥!我跟你们说!还好我一到家就跟我妈撒娇,她下午特意开车送我过来,不然就凭我这双腿,再走一趟非得截肢!”
温州停下脚步,安静地听他抱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覃城在旁边没说话,只是眼底闪过一丝无奈——送安子木到家时,早就听他在院子里跟他妈中气十足地喊“妈你下午必须送我”,嗓门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
安子木还在滔滔不绝地说他妈妈做的午饭多好吃,覃城悄悄往温州身边靠了靠,肩膀轻轻蹭到他的胳膊,像在确认身边人的温度。
阳光从走廊窗户斜照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拉在地上,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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