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木的朋友来得气势汹汹,几个人手里还攥着木棍,领头的一嗓子喊得震天响,“安子木!人在哪儿?!”
三人站在麻辣烫店门口,看着这群来“撑腰”的男生,安子木赶紧迎上去,拍着其中一人的肩膀笑,“来的太晚了,人早被温州骂跑了。”
那群人愣在原地,手里的木棍显得格外滑稽。麻辣烫老板娘从店里探出头,叉着腰喊,“小孩儿们别堵门口!影响做生意!” 红毛刚要瞪眼,被安子木一把拦住,“行了行了,走了走,我请你们去网吧,快下雨了。”
他转身冲覃城和温州摆手,又回头催朋友,“快点!别磨叽!”
几个男生还围着覃城打听刚才的冲突,另有人拉着温州问东问西,安子木索性把人往巷口推,“走了走了,下次再聊!”
那群人悻悻地把木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跟着安子木勾肩搭背地离开,那里很快只剩下覃城和温州。
温州望着他们的背影叹气,“现在去哪儿?”
覃城抬头看了眼阴沉的天,雨滴已经开始零星飘落,“快下雨了,去看电影?”
“看…看电影?”
温州的脸“唰”地红了,脑子里炸开烟花——跟覃城单独看电影?这比密室逃脱还让人心跳加速。
“不想就换。”覃城故意逗他,语气却软得像棉花。
他赶紧摆手又点头,“就…就看电影!最近很火的那个!”
覃城看着他泛红的耳根,嘴角偷偷扬起,掏出手机想打车,屏幕却卡得半天没反应,连滴滴图标都找不到。
他皱着眉啧了一声,旧手机的边缘都磕掉了漆。
温州看着他手里那部掉漆的旧手机,心里莫名有点酸涩。
他没说话,默默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打车软件,指尖飞快地输入影院地址。
“我叫了,以后都由我来叫车。”
覃城看着他低头操作的侧脸,喉结动了动,轻轻“嗯”了一声,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
出租车很快停在路边,温州拉着覃城的手腕钻进后座,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车里的空调有点凉,温州低头刷起了电影排期,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指着最近热映的《流浪狗》
“看这个吧?评价说很催泪。”
覃城凑过来看了眼简介,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睫毛长长的。
覃城盯着屏幕,喉结动了动,“你定。” 他其实从没进过电影院,连影院门口都没敢靠近过,手心悄悄攥紧了些。
他把目光落在两人靠得很近的手臂上,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温州没察觉他的紧张,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买了两张中间挨着的座位,“就这个了,半小时后开场,正好赶上。”
车到影院门口时,雨已经下得很大了。
两人冲进大厅,潮湿的空气混着爆米花的甜香扑面而来,不少人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两个身形挺拔的少年并肩走进来,一个清冷一个柔和,格外惹眼。
“要吃爆米花吗?可乐?” 温州转头问。
覃城摇摇头,却在温州走向前台时,脚步不自觉地跟了上去。
看着他捧着两桶爆米花回来,把其中一桶塞进自己手里,声音带着笑意,“尝尝,甜的,看电影标配。”
检票时,身后传来两个女生压低的窃窃私语,
“跟我们一场的?”
“真的!运气好好啊…说不定坐旁边!”
温州的耳尖瞬间热了,刚想往前走,手腕突然被轻轻攥住。
他回头看覃城,对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指尖却没松开。
后面的女生更激动了,声音都变了调,“我去!看到没?牵手了!”
“那是手腕!”
“哎呀不重要!明天有话题了!”
温州忍不住侧头偷笑,凑到覃城耳边小声调侃,“还不放手呀?”
覃城轻咳一声松开手,耳根微红,“刚刚你也牵我了,现在平了。”
温州笑着重新牵住他的手腕,把人拉到座位上,“现在你欠我一次。”
灯光暗下来时,覃城不自觉地闭紧了眼睛,手在膝盖上攥得发白,显然有些紧张。
温州察觉到了,悄悄伸手覆上他的手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紧绷的指节。
广告播完,电影正式开始。
外面的雨声敲打着窗户,温州的手机震了两下,是养母发来的消息,
『养母』:外面下雨了,没淋雨吧?”
他心里一暖,这是养母第一次这么细致地关心他。
他飞快回,
『鲑鱼』:嗯,我和朋友在电影院。
收起手机时,眼角的余光瞥见覃城已经睁开了眼,正盯着屏幕。
电影开头是一只刚出生的小狗,在雨里跟着流浪狗妈妈觅食。
它贪玩跑丢后,被几个初中生捡到,又辗转送到一个女生手里,起名叫球球。
可女生上高中后,父母偷偷把球球送给了坏人,在废弃工厂里被打得奄奄一息……
剧情越来越催泪,温州看得鼻尖发酸,下意识转头看身边的人。
覃城也看得专注,眉头微微蹙着,下颌线绷得很紧。
温州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又转头继续看电影。
黑暗里,覃城用余光瞥见温州专注的侧脸,睫毛在屏幕光下忽明忽暗,突然觉得有点可爱。
他悄悄拿起爆米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甜味在舌尖散开时,心里那点莫名的紧张,早就被身边的温度烘得暖暖的了。
雨声还在窗外敲着,影院里只有电影的音效和偶尔的啜泣声。
两个少年并肩坐着,爆米花的甜香混着彼此的呼吸,在昏暗的光里悄悄漫开。
电影结束时,灯光骤然亮起,温州揉了揉有点发酸的眼睛,转头就对上覃城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契地跟着人流往外走,爆米花桶还剩小半桶,被温州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空气里飘着潮湿的青草香,地上的水洼映着路人的影子,晃悠悠的。
温州走在前面,踩过水洼时溅起细碎的水花,他笑着转头看覃城,“去买零食吧?”
覃城被他眼里的光晃了晃神,沉默片刻后点头,快走几步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温州手舞足蹈地讲电影里最催泪的片段,覃城听得认真,偶尔应一声,明明自己也全程看完了,却像第一次听故事似的,目光总落在温州说话时扬起的嘴角上。
走进零食店时,风铃叮当作响。
温州拿起一包乐事薯片,回头冲覃城晃了晃,“要吃这个吗?黄瓜味的,不腻。”
覃城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没忍住点头,看着他又往筐里丢了巧克力、果冻……最后结账时,温州拎着沉甸甸的袋子,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出来时已经快四点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湿漉漉的街道镀上了层暖光。
“回家?”温州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轻声问。
覃城抿了抿唇,指尖在裤兜里蜷了蜷,虽然不舍,还是轻轻“嗯”了一声。
温州掏出手机叫车,坐进后座时,覃城突然开口,“先去趟学校吧,我去喂兔子。”
车停在二中门口,两人熟门熟路地走进校园。
午后的教学楼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们绕到北边的角落,安子木早上说过已经喂过“蛋饺”,但覃城还是蹲下身掀开草丛,笼子里的小兔子竖着耳朵,看到人就往角落缩。
温州伸手隔着笼子戳了戳它的绒毛,软乎乎的触感让他笑出声,“它好像认识我们了。”
覃城没说话,只是从包里掏出早上带的生菜叶,小心地从笼子缝隙塞进去,看着兔子小口小口啃起来,眼底的温柔藏不住。
喂完兔子往校门口走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铺满落叶的路上。
温州拎着零食袋,手指勾着袋子提手晃来晃去,偶尔碰到覃城的胳膊,两人都会下意识顿一下,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走。
打车到那个温州差点被车撞的路口时,司机提醒,“前面不好掉头,就在这儿下吧?” 温州点点头,拉着覃城下了车。
“要走了,你早点回家。”
覃城看着他被夕阳染成暖金色的发梢,轻轻“嗯”了一声。
温州笑了笑,把零食袋往怀里抱了抱,“那我走啦。”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零食记得吃,别放坏了。”
覃城点头,看着他转身往巷口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夕阳把温州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铺到覃城脚边。
他站在原地没动,目光追着那个背影,直到温州拐进巷子,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才轻轻舒了口气。
???
劳动节假期结束后的第一个清晨,天刚蒙蒙亮,温州就被养母的车送到了学校门口。
车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他扒着窗户望了半天,那个熟悉的路口空荡荡的,没有覃城的身影。
心里莫名空了一块,他攥着书包带轻声叹气——早知道就不让养母送了,至少能等他一起走。
班里已经有零星几个同学,林宇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见他进来立刻像抓住救命稻草,“州州!快!数学作业借我看看!昨晚打游戏忘了写,再晚就交不上了!”
温州把书包放下,心里还在琢磨——覃城没等到自己,会不会失落?他叹着气掏出数学作业递过去,趴在桌上盯着窗外发呆,一上午都提不起精神。
二班班主任在早自习时特意强调,“不许串班找人,尤其是温州,少往十班跑。”
这话像盆冷水,浇得他连听课的心思都没了,索性趴在桌上补觉,连林宇跑了几趟厕所都没太在意。
最后一节课的铃声拖了又拖,老师总算宣布下课,温州抓起书包就往外冲,可后门空荡荡的,没有安子木的嚷嚷,也没有覃城安静的靠在栏杆的身影。
平时就算拖堂到天黑,那两人也总会在门口等着,今天却连影子都没见着。
他无精打采地往楼下走,心里安慰自己,“算了,他们说不定有事呢……安子木家里管得严,可能早就被接走了。”
上了养母的车,一路上偶尔跟养母说几句话。
回到家吃完午饭,跟养父母和温岭说几句话就回到房间,温州趴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点开又关上,屏幕上覃城的头像看了无数遍。
他点开对方的朋友圈,以前总是空空的,今天却多了一条动态——是劳动节那天电影院的照片,光线很暗,只能看清模糊的座位和屏幕光,没配任何文字。
温州盯着照片发了半天呆,指尖悬在输入框上:为什么不直接发消息问?可问什么呢?
“如果把我当朋友,看到肯定会回。”
他深吸一口气,敲下一行字:你上午没来学校吗?
十分钟过去,没动静。
二十分钟过去,对话框依旧安静。
温州叹了口气,猛地坐起来:“妈,我自己去学校,不用您送了。”
抓起钥匙就往外跑,一路气喘吁吁冲进学校,正好撞见上楼的林宇。
“州州?你怎么来了?”林宇惊讶地看着他。
“你肚子还疼吗?”温州喘着气问。
林宇摇头,看着他转身往十班方向走,赶紧拉住他,“别找了!你不知道?学校都传开了……”他压低声音,“覃城家里的事,他爸是家暴男,他妈就是……自杀死的。听说他今天又被他爸打了,没来上学。”
温州愣在原地,脑子里“嗡”的一声,覃城委屈巴巴说“别走”的样子、在厕所门口浑身发抖的样子、喂兔子时眼底的温柔…无数画面涌上来。
林宇叹了口气,"我知道,他是你朋友,但他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
他皱紧眉头,声音发紧,“他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糟,生病从来不是谁的错,你要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也无药可救?我也有病。”
林宇被他眼里的认真惊住,“我…不是那个意思……”
温州没再理他,转身就跑,“你先回去,帮我跟老师请假,说我犯病了,在医务室。”
“温州!”林宇的喊声被他甩在身后。
温州一路跑到学校最北边的角落,上次喂兔子时注意到的矮墙就在眼前。
藏“蛋饺”的草丛被翻得乱七八糟,笼子不见了踪影。
他心里一紧,掏出手机给覃城发消息,
『鲑鱼』:你上午没来学校吗?
『鲑鱼』:蛋饺呢?
中午的消息依旧没回,他咬咬牙,手脚并用地翻过矮墙,往第四中医院的方向跑,边跑边给安子木打电话。
“你们在哪儿?要是把我当朋友就告诉我。”
电话里隐约传来覃城压抑的喘气声。
安子木叹了口气,挂了电话,发来一个定位——正是第四中医院。
温州打车赶到医院,刚进大门就看见树下的两人。
安子木坐在旁边,脚边放着那个熟悉的铁丝笼,“蛋饺”正缩在里面舔毛。
温州快步走过去,心猛地揪紧——覃城脖子上有几道红痕,手背上布满细细密密的小伤口,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你逃课了?”安子木抬头看他,语气复杂。
温州没回答,在覃城身边坐下,声音放得很轻,“覃城怎么样了?”
安子木摇摇头,没说话。
覃城深吸一口气,往后靠在树干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
笼子里的“蛋饺”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安静地缩在角落。
温州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后只化作一句轻轻的,“覃城…” 风吹过树叶,沙沙声里,他悄悄往覃城身边靠了靠,肩膀几乎碰到一起。
覃城突然抬头看温州,眼里布满红血丝,像困在笼子里的困兽,声音带着未散的颤抖,又闷又压抑,“为什么逃课?”
温州张了张嘴,喉咙像被堵住,刚想说“担心你”,就被覃城打断:“为什么逃课?就因为要来这破地方…?我不需要你可怜…”
这句话像根冰锥,狠狠扎进温州心里。他彻底呆住了,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尖泛白。
安子木见情况不对,赶紧伸手拉了拉覃城的胳膊,低声劝 “城哥,你少说两句。”
覃城深吸一口气,低下头,额前的碎发遮住眼睛,肩膀还在微微发抖。
安子木连忙转向温州,语气急得像火烧,“州州,你别往心里去!城哥他就是…就是担心你被老师发现逃课,怕你受处分,他嘴笨不会说话…”
温州咬了咬牙,缓缓站起身,垂着眸,头发遮住眼睛,看不清表情。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股说不出的失落,“我回去好好学习,好好听课…不会再找你们了。”
“不是!州州你别乱想啊!”安子木赶紧起身去拉他,“我们都是兄弟,你这说的什么话!”
温州避开他的手,从兜里掏出一颗葡萄味的棒棒糖——是上午在学校小卖部顺手买的,本来想等见面时给他。
他把糖轻轻放在覃城身边的草地上,声音低得像叹息,“我回去上课了…”
说完咬了咬下唇,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是在逃。
覃城深吸一口气,微微睁开眼,目光落在那颗裹着透明糖纸的棒棒糖上,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安子木蹲下身,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城哥,不至于啊…我知道你担心他被牵连,但你刚刚那话确实伤到他了。
我没怪你,我知道你是控制不住情绪…”
覃城皱起眉,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哑得厉害,“我没事了…你去找他…别让他乱跑。”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碰了碰糖纸,“我在这里等你们。”
安子木啧了一声,狠狠拍了下他的肩膀,“这才对嘛!”说完转身就往温州离开的方向跑,边跑边喊,“温州!温州你站住!”
风穿过医院的树林,吹得树叶沙沙响。
覃城捡起地上的棒棒糖,糖纸被他捏得发皱,葡萄味的甜香透过纸缝飘出来,像极了刚才温州靠近时身上淡淡的气息。
他低头看着糖,眼底翻涌的情绪慢慢沉下去,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悔意——他明明是想让他好好待在安全的地方,怎么就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远处,安子木的喊声越来越远,覃城握紧棒棒糖,指节泛白,目光死死盯着温州消失的方向,心跳得又急又乱。
覃城靠在树干上,眉头死死皱着,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覃淮的脸——那双总是带着戾气的眼睛,骂他“废物”“跟你妈一样矫情”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
他记得昨晚父亲挥过来的拳头,记得摔在地上的玻璃杯碎片,记得自己蜷缩在角落时,黑暗里不断重复的那些刻薄话语。
“……连自己都养不活,活着就是累赘…”
“又他妈出去跟那群人鬼混!”
那些声音在脑子里炸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下颌线往下滑。
他不自觉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
耳边突然响起温州的声音,是说“食堂番茄炒蛋太甜”的轻快,是问“怕不怕NPC”的雀跃,还有刚才那句带着失落的“我回去上课”
……各种声音搅在一起,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猛地伸手去抓旁边的东西,指尖精准地扣住了温州的手腕。
温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随即感觉到他指尖的颤抖和掌心的冷汗,心一下子揪紧了。
脸颊泛起红晕,却顾不上那么多,反手牢牢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去暖他冰凉的指尖,“没事,我在呢。”
安子木在旁边看得急,起身就要往门诊楼跑,“我去叫医生!”
“安子木!不用……”覃城突然睁开眼,声音又慌又轻,带着刻意放大的费力,眼底的红血丝比刚才更重了。
不知不觉快到五点,夏天的阳光依旧明亮,把树影拉得斜斜的。
温州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上跳动着“养母”的名字。
他咬了咬牙,按灭屏幕没接,手被覃城抓得更紧,几乎要嵌进肉里。
“覃城…乖点……”他放轻声音,像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安子木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轻咳一声,识趣地走到另一边蹲下,假装查看“蛋饺”的笼子,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瞟。
手机安静了没几分钟,又响了起来,这次是温岭打来的。
覃城的手指依旧死死扣着温州的手,指腹蹭过他泛白的手背,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温…州……” 那声音虚弱得让人心揪。
“我在呢,别想那么多。”
“好好喘气。”
温州的声音也带着点紧张,闷闷的,另一只手覆上他颤抖的手背,试图传递一点温度。
安子木在一旁急得抓耳挠腮,却插不上手,只能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和覃城渐渐平稳的呼吸,像个被冷落的背景板。
五点多的时候,覃城的情况总算缓和了些,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但抓着温州的手始终没松。
温州的手腕被抓得有些泛白,却没吭声,只是用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背。
“没事了……乖,别去想那些事。”温州的声音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安子木终于忍不住开口,“温州,刚刚有人给你打电话,是不是被发现逃课了?要不我在这儿守着,你先回去?你跟城哥好好说,他肯定让你走。”
温州摇摇头,指尖碰了碰手机屏幕,那里还显示着未接来电,“不用,已经被发现了,就这样吧,而且……”他看了眼还闭着眼的覃城,无奈地笑了笑,“你觉得他现在会听你的吗?”
安子木被噎了一下,悻悻地摆摆手,“好好好,算我多嘴。”
风穿过树林,吹得树叶沙沙响,笼子里的“蛋饺”不知何时醒了,用身体轻轻蹭着笼子。
温州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阳光透过树叶落在手背上,暖融融的。
他侧头看覃城,对方的眉头已经舒展,脸色虽还有点苍白,却比刚才平静了许多。
心里那点被“可怜”两个字刺伤的委屈,早就被此刻掌心传来的温度冲淡了——他知道,覃城不是故意的,他只是太怕了。
安子木在旁边百无聊赖地逗兔子,偶尔抬头看一眼那两人,小声嘀咕,“果然是我多余了……”
阳光正好,蝉鸣渐起,夏日的傍晚漫长又安静,仿佛能把所有的不安都轻轻抚平。
覃城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看向温州,睫毛上似乎沾着细碎的湿意,像刚被风吹过的晨露。
安子木见他有动静,赶紧从笼子边探过头,目光紧张地在他脸上打转。
覃城的视线紧紧锁在温州脸上,声音还有点发哑,却比刚才平稳了许多:“温州…你刚刚没接电话…”
温州愣了一下,看着他眼底未散的红血丝,无奈地笑了笑,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担心你…走不开。”
覃城长舒一口气,转头看向安子木,语气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安子木…你家让养兔子吗…?”
安子木愣了愣,挠了挠头想了想:“应该能吧!我妈心软,跟她说清楚肯定行。”
覃城这才松了口气,缓缓松开攥着温州的手,指腹蹭过对方手腕上被抓出的红痕,声音低得像叹息,“对不起…”
温州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完全没看自己泛白的手腕,语气放得很柔,“没事。”
“你要爱自己多一点…我不是很清楚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我大概能猜到,
别担心,回学校我会帮你解释的…我真的不是可怜你,我只是想多照顾你一点。他们不爱你,总会有人爱你的,你再等等,那个人会出现的。”
覃城愣住了,侧头看向远处的树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快得像错觉。
安子木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覃城打断,“你给家里人回个电话吧…他们应该很担心你。”
温州心里一松,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点点头,“好…” 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温岭的未接来电界面,指尖悬在拨号键上,回头看了眼覃城,对方正垂眸看着笼子里的“蛋饺”,阳光落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温柔得不像话。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晃动的光斑,笼子里的“蛋饺”啃了口安子木递过去的菜叶,发出细微的声响。
空气里的蝉鸣渐渐清晰,夏日的傍晚,终于有了几分安稳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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