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在幼稚与生无可恋的斗嘴中过去。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二,青竹边吃早饭边翻看莯离发过来的消息。
了解完基本大概后,他不急不缓吃完早饭,去玫瑰花房翻土浇水,忙完这些,立即动身去往了江苏连云港。
等站在和小镇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别墅里时,昊心打从心底确认青竹念旧。
“老板,你房产涉及地域该不会布满所有省市吧?在国外难不成也有业务?那你在国外的房子也和这里一样?”
他怎么总是喜欢一连串问许多问题。
青竹将竹剑从境内放出来,“没那个闲功夫,我上上任有缘人是这里的。”
他敲了敲剑身,给里面的魂身一个警醒:“谭温,我只答应帮你一件事,是讨因果公道还是寻觅孩子踪迹,只给你半天时间考虑,想清楚了告诉我。”
“寻孩子!先生,我不用考虑,我只寻孩子,一定要帮我寻到孩子的下落。”
“想清楚了?”
谭温肯定回:“我所求之事从始至终未变,我只想寻我儿子度度的下落。先生神通广大,想必大致情况已经了解清楚了。其实我生前不管有没有遇见车祸,最终都会死于脑袋里的胶质瘤恶化期,只不过是车祸提前了死亡进度。说到底是我运气不好罢了,怨不得任何人。”
她轻叹:“生前唯一遗憾便是因为阴差阳错没和父母兄嫂做个有始有终的告别,至于唯一放不下的事,便是我那不知所踪的孩子度度。我变成魂后,和许多魂不同,他们皆是飘荡在埋自己的地方,唯独我离了十万八千里。好不容易寻回家,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连我的孩子都不见了。青竹先生,此事就拜托您了,就算让我魂飞魄散都没关系,只要能寻到孩子。”
交代清晰,目标明确,是个聪明魂。
但她怨气如此重,定然不止寻不到孩子这个原因所致,肯定还有事隐瞒。
事到如今,反正都接下来了,待查到问题时,她自然会有主动松口那时。
“嗯,你继续睡吧,寻到他会叫你。”
青竹收回竹剑,抬步上三楼,淡声提醒楼下那人:“此地冬日风大刮脸。”
风大、冬日?
昊心右边眉毛高高挑起,意识到青竹是在关心他,欣喜到原地连蹦了好几下,“知道了,我没有围脖,你下来的时候给我带条围脖,好不好看都行。”
“嗯。”
“谢谢青竹。”
青竹去三楼换衣服了。昊心开心地像个孩子一样,扑到沙发上,拿出手机给诡密发信息分享:【莫西莫西~】
好多呆毛:【又犯病了?】
昊心:【青竹关心我欸。】
好多呆毛:【比如:】
昊心:【1、知道我怕冷;2、让我多穿衣服;3、亲自给我选挡风围脖。】
好多呆毛:【以上三点完全能概括为一点举例,辛苦你专门拆出来了。为此,我合理保留对真实性的怀疑。】
昊心:【你就是嫉妒我有好老板~】
好多呆毛:【是,我嫉妒你智障儿童欢乐多。好心提醒,别忘了你要办的正事,免得到时候回来跟我哭。】
昊心:【哭你叨叨!】
好心情被诡密毁掉,昊心关掉聊天界面,在心里把那家伙左右骂了一圈。
等他骂完身心舒畅,青竹也换好一身黑衣下楼,开口对他说:“这个外套我只穿过一次,围脖是新的,给你了。”
青竹把手里的衣服放到沙发上,昊心看也不看,脱掉蓝色大衣,拿起白色长款羽绒服就往身上套,“我试试大小。”
“你穿不会小。”青竹不喜束缚,除了裤子,上衣都会买偏大一个尺码。
如他所说,这件羽绒服昊心穿起来大小正正好。
“谢谢老板,羽绒服很好穿。”昊心笑眯眯将拉链拉到顶,上下打量几眼青竹,接着说:“真帅。不过你今天穿一身黑幸好没戴帽子,不然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要去码头演上海滩嘞。”
“那我第一个枪毙你。”
昊心围上咖啡色围脖,仔细调整:“没问题啊,只要别忘了发我工资就行。”
“你应该改名昊财。”青竹确认这件羽绒服他穿着大小合适后便收回目光。
他移步至玄关处取出一把上好的油纸青伞,按下门把推开门,在廊下撑起伞,径直穿过前院推开大门朝外走。
“我们去哪儿?”
昊心锁好大门,挤到他伞下。
青竹没有避开,“大年初二,他们应该在农村的父母家吃饭。按照莯离提供给我的信息,钱有良和周里里结婚五年多,两人有个三岁的女儿,二胎已经怀了,现下顺利的话半年后生产。”
天阴有雨,大街小巷冷冷清清,风呼呼刮起来,卷挟着细雨能扑人一脸。
昊心接过油纸伞替两人撑着,“不顺利呢?这和谭温要寻孩子有什么关联?”
青竹掏出一个蓝色口罩戴上,“钱度五岁时不知所踪,连莯离也只能查到他失踪的时间是四年前,这代表什么?”
“咦,哪来的口罩,给我也来一个。”
昊心伸手去摸他口袋,被青竹拍了一下手背,他讪讪缩回手,回答:“代表自从周里里怀孕后,钱度就不见了。”
“没错,接着说。”
“地府的册子查不到钱度消失以后的日常记录,证明人要么已经死了,要么就是用特殊手段骗过了大家的眼睛。”
青竹摸出一个口罩递给他。
“是,一会儿你负责把周里里引到无人处施法套话。”
嗯?怎么又是他去套话。
“请问老板负责什么呢?”
昊心接过口罩戴上,声音闷闷地:“别告诉我你负责隐身在一旁观察情况。”
青竹赞赏地觑他一眼,“确实如此。你今天终于有点脑子了,我心甚慰之。”
之你个混蛋。“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问。”
“为什么套话的又是我?”
青竹眼神恢复懒倦,“哦,怪你长了一副渣男的样子,骗人比较有说服力。”
“真是好清新脱俗的理由呢。”你长得明明更容易套话。昊心在心里嘀咕。
“你知道就好,莫要在心里腹诽我。”
昊心震惊,“你居然知道我在想啥!”
青竹不答,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两人在细雨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就在昊心以为自己今天微信步数会排名第一的时候,青竹止步,扯着他走进路旁装修简陋毫不起眼的小超市里。
“干嘛?”昊心凑过去悄声询问。
“来买点零食。”
“你爱吃这些?”
“不爱,但不妨碍两三岁的孩子爱。”
昊心拿起一包辣条看了看,嫌弃地咦了声又立马放回去。他偏头瞅收银台里的男老板,确认没注意他们,忙拽着青竹袖子小声说:“不能买,这家超市卖的辣条都发霉了,吃了坏肚子。”
青竹瞟了眼发霉的辣条,“小孩子或许更喜欢吃棒棒糖,谢谢。”他拿起一包不二家棒棒糖去收银台结账,昊心随便拿起一包黄瓜味薯片凑过去说:“老板,两个一起结,麻烦给个小袋子。”
“一共27,这边扫码付。”老板指了指桌上落满灰尘的二维码,微微弯腰从桌肚下面抽出个红色小袋子,搓开后把两样零食放进去,慢悠悠说:“两位帅哥不是本地人吧,来一趟远不远?”
青竹付完款,昊心自觉接过袋子,笑意极为浅显:“老板怎么看出来的?”
“我在这里开店开了十几年,还从没见过像你们俩那么好看的,而且我们当地人在老家可不喜欢用普通话交流。”
男老板吹了吹自己的八字胡,从抽屉里摸出烟盒,磕出两根递向他们俩。
“两位帅哥来根烟,有机会常来玩。”
昊心正要摆手拒绝,青竹抽出那两根烟,向老板道声谢后,说了句再见。
雨不大却下个没完,水泥路上免不了有些不大的凹坑会积水,昊心轻松跨过去,“你又不抽烟,接过来干嘛?”
“你像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青竹落下这句,夺过他手里的伞快步往前。
昊心愣了两秒,反应过来青竹是在内涵他,直接气乐了:“还说我,下次补课带上我啊,一个人刷段子多无趣。”
他又挤回伞下,“那超市老板什么来头?”
“道家的,劝你少问。”话落,青竹突然停步,“她们来了,到你上场了。”
“啥呀,没头没尾的,还不让多问。”
“别废话,赶紧过去。”青竹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走到路旁的大树下站着躲雨,把油纸伞留给准备上场的昊心做道具。昊心转头,想说我不用伞。
在树下躲雨的效果微乎其微,雨虽不大,却足够一点点淋湿青竹的发丝。
湿了以后显得发丝更黑了。昊心想。
“看我干嘛,你看她们呀!”青竹语气间透露出些许无奈,“还看!转头!”
“喔喔……”昊心忍住那股想走过去替青竹把羽绒服帽子扣上挡雨的想法。
他回头,远远看见两对母女有说有笑往这边走,想必是去超市买东西。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旁边有人,他没办法发挥啊。
“另一对怎么支开?”他急忙问青竹。
青竹纳闷。
这家伙活了那么久,怎么能做到有时缺根筋,有时挺聪明,有时贱嗖嗖地,有时候也是真木愣的。
“劝你晚上烫个猪脑花给自己补补。”
青竹内涵完他,弹指一点微末绿色碎星没入另一位抱着女儿的母亲腹部。
咕嘟。
“嘶……”
女人脸一白,痛得微微弯腰。
周里里和她聊得正欢,见她表情痛苦地蹙眉,担心问:“阿悠,你咋了?”
“我也不知道咋回事,突然间肚子疼得要命。”大冬天,阿悠疼得额上直冒冷汗,“嘶……哎呦,不行了不行了,估计是中午吃坏东西闹肚子了,你们先去超市吧,我得带着女儿赶紧回去。”
阿悠抱着女儿着急忙慌地往回跑,周里里觉得莫名其妙,大家中午吃的东西明明一样,怎么自己和孩子们就没有反应。
可能肠胃消化能力不一样吧。她想。
“哎,自己回去不就好了,这都快到超市了,干嘛还把小孩带回去。”周里里叹口气,撑高雨伞,拉着一声不吭地闺女避着水坑,继续往前走。
她眼神好。
一抬头看见前面有个撑着青纸伞的男人不像他们村里人,基于对陌生人的警惕防范意识,她带女儿加快脚步。
就在即将擦伞而过时,周里里的女儿突然伸出小手去拽昊心拎的红袋子。
质量堪忧的塑料袋子经不起拉扯。
袋子被拽破,里面装的糖果薯片掉下出来,发出的动静说大不大,却足够惊到怀孕期间神经高敏的周里里。
“蕊蕊,不能乱扯别人的东西!”
周里里语带斥责,忙弯腰去捡零食。
昊心先她一步蹲下,“没事,我自己来,这地上都是水,你别弯腰捡了。”
由于是过错方,对陌生人的警惕心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不好意思的尴尬。
“不好意思啊帅哥,我家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前面超市要个方便袋。”想想不合适,她又及时改口:“实在抱歉,我给你重新买。”
周里里向眼前的陌生男人表达歉意。
她心急火燎想赶紧去超市,然而她女儿钱蕊蕊却不依不饶要去抢昊心手里刚刚捡起的零食。
“蕊蕊!”周里里炸毛,大声斥责并拍打她的小手,“不准这么没礼貌!”
“…妈妈……”钱蕊蕊嘴巴一瘪,当即放开喉咙哇唔大哭,弄懵了周里里。
自家孩子,身为母亲自然最是了解。
蕊蕊性子怯弱话少,除了自己,她和谁都不亲,就连钱有良拿吃的玩的去逗她,她都是躲在自己身后撅着嘴。
这也就导致钱有良心里一直不太喜欢蕊蕊,甚至三番四次在她面前说蕊蕊性格孤僻不招人喜欢,缠着她怀二胎的理由还是因为担心女儿长大了会不孝顺他。
所以看见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常举动时,周里里懵了,她无法解释是为什么,更找不出原因解释这种反常。
“蕊蕊,你今天怎么了?”她目露疑惑问。
“没事,小孩子好奇心都重。”昊心用一句话为这种反常行为定下结论,其实他比谁都清楚,这是自己的手笔。
昊心蹲下来摘掉口罩,低头撕开手里那包糖果的外包装,从里面拿出一根棒棒糖递向钱蕊,“女孩子哭多了眼睛会肿起来的,眼睛肿了就不漂亮了。”
“不漂亮…”
因为哭,钱蕊蕊小脸憋红,脸颊上泪痕未干,睫毛湿湿地垂着,模样看起来可怜极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昊心在心里连说三声对不起,才接着骗人。
小女孩喃喃着不漂亮,昊心亲和地笑着点头,“对,眼睛肿了会不漂亮。”
钱蕊蕊伸手,小心翼翼接过陌生人递给她的棒棒糖,很快便止了哭。
她盯着棒棒糖看了几秒,突然举起来给发懵中的周里里看,“妈妈,糖。”
这个举动,显然是在和她分享快乐。
周里里已经顾不上女儿的种种反常。
比起反常,她无比欣喜女儿今天表达出的种种情绪。见小家伙仰头对自己一个劲傻乐,周里里换只手撑伞,摸出纸巾,半弯下腰给她擦眼睛鼻子。
没什么比孩子健康快乐更重要,“开窍了,好闺女,回头让你爸爸也好好看看。”
看什么,看小孩哭吗?昊心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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