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微凉,街灯在干净整洁的地面上投出斑驳光影。
叶言羽攥着那张黑卡,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边缘的烫金纹路,不急不缓地走向运营商的直营店。
离开旅店的时候,老板娘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他半点犹豫都没有,问了电话卡的事情。
得到了一个明确的地址和所需材料的回答,还附带了一张详细地图。
他按着地图穿过两条街,巷口的风掀起衣角,远处霓虹灯在暮色里闪烁而明亮。
直营店玻璃门映出他清瘦的轮廓,与身后炫彩的灯色融为一体。
递上身份证时,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扫了眼证件信息,眼神惊讶。
叶言羽察觉到那瞬的异样,避开了眼神对视,并把口罩往上拉了拉,遮住半张脸。
工作人员没有任何询问,默默的操作起终端,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片刻后,递来一张新卡。
“您的信息有点特殊,但您已经成年,所以可以办理电话卡,相关流程也通过了内部审核,无需再额外验证。”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客户们,视线不约而同的投向他,那是对东方美的惊艳与好奇交织的目光。
叶言羽怕办理手机卡需要人脸识别,所以出门没有戴鸭舌帽,而是换成了口罩遮脸的装扮。
本意是为了减少存在感,反而引来了更多的注视。
晚上的他不再是散开头发,而是扎起了高马尾,银灰色发丝利落地束于脑后,衬得侧脸线条愈发精致。
露在外面的那一双清澈水润的眼眸,有着微微上挑的眼尾,更添了几分无害的魅惑。
浓密弯翘的睫毛轻颤时,如同蝶翼拂过湖面。
天生的卧蚕,让他的眼神更显温柔,衬得那颗泪痣宛如星子坠入眼畔,平添一抹摄人心魄的灵韵。
在他低头接过电话卡时,指尖微顿,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想要离开柜台。
负责接待他的工作人员,出于私心多说了一句,“先生,手机卡很小,很容易丢失,建议您还是买个手机比较稳妥。”
叶言羽脚步微顿,耳尖毫不可察地红了一下。
他略显局促地攥紧了衣角,随即点头应下,声音小的几近呢喃:“好。”
其实在来的路上,他想的也是多买一部手机,用于日常生活。
毕竟特制电话卡的专用手机,只能用于特定通讯,无法满足日常需求。
而他并未察觉,自己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显得多么乖巧。
工作人员抿唇一笑,迅速为他推荐了几款基础机型,并贴心地协助激活系统与绑定新卡。
叶言羽在告别了店员以后,又马不停蹄地抱着新买的手机去往下一个地方——银行。
这个时间点,银行柜台已经下班了,但自助服务区24小时开放。
他可以通过自助终端查询账户余额与交易记录。
插入银行卡,输入黑泽常用的密码后,屏幕亮起,界面跳转至个人金融信息页面。
他的目光落在账户总额上,顿时变得目瞪口呆。
余额显示的那一串数字,让他几乎怀疑自己眼花——588,720,365.90日元。
这数额远超他的认知,指尖亦是控制不住地发颤,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主要是这张黑卡居然不是信用卡,也不是副卡,而是一张国际认证的无限额借记卡,同属全球顶级银行发行的至尊卡系列。
卡主姓名栏赫然显示着‘黑泽阵’三个字。
交易记录里只有转进来的一笔笔资金,并没有任何的支出明细。
最近一笔入账时间为10月10日,金额为213,200,00日元,备注字段为空。
再继续往前翻看,每一笔入账时间都是在每年的10月10日。
金额从数百万到数千万日元不等,最早一笔可追溯至十三年前。
他指尖停在冰冷的屏幕上方,怔然良久,终于意识到这笔巨款并非误入,而是持续十三年、有规律地汇入。
十三年前是他独自练习出门的第一天,就在路边遇见了受伤倒进花坛里的黑泽阵。
他把黑泽阵带去了临近的一家诊所救治,两人便是如此建立的关系,事后黑泽阵说是工作受伤的,没什么要紧。
之后,只要他被允许出门,都会和黑泽阵待在一起,时间虽然不长,但感情却在日复一日的陪伴中悄然加深。
直到他那年生日,无意间说了自己要去和领养人见面,有些担心对方不会喜欢自己,或是他们为人很糟糕。
黑泽阵听后沉默了一下,安慰道:“别担心,不管你会不会被领养,我都会养你的,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
“若你这次没有被领养,等做完这次的工作,我就再去求老板,让他帮我领养你。”
那时他还笑黑泽阵说傻话,领养需要法律程序和资格审核,怎能轻易就可以领养他呢。
可如今这个十三年固定日期的汇款,每一笔都像是在履行当年的那句承诺。
他顿时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倚靠着冰冷的终端机,喉咙发紧,眼前模糊了一瞬。
原本他想着黑卡要是副卡,他就联系黑泽来拿走。
若是普通卡,里面又是空的,那他就把身上的钱存进去,自己先用着。
可现在这卡是主卡,且有着十三年来持续入账的规律与金额。
印证着黑泽阵早以卡主身份为他设立的专属账户。
他不能无视黑泽的心意,但也过不去自己坐享其成的心坎。
因为他比谁都知道,黑泽的工作其实很辛苦。
这些钱是他用时间和苦痛换来的,他不能用,更还不起这份情。
所以,他决定两者取其轻,黑卡可以留下。
但他要办张新用户专享的普通储蓄卡,用于个人卡,将黑卡的资金原封不动保留。
他取出黑卡,放进随身的钱包夹层,同时掏出手机,输入烂熟于心的号码,拨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磁性低沉的“喂”。
“你就不怕是骗子打的吗?接的这么快。”
叶言羽推开自助服务的玻璃门,秋季晚风裹着凉意扑在脸上,挡不住他下意识的揶揄口吻。
“不会的,这是你的新号码?”
那头的琴酒倚着车门,仰头冷视着面前的废弃楼层,说出的话却带着与往日不同的温和。
“嗯,还好我之前的十年都有做兼职,花钱的地方几乎没有,像这样回国办张卡和买个手机,还剩下了不少。”
叶言羽慢慢的沿着人行道往前走,一边说着话,一边照着地图走。
“不是给了你一张卡嘛,日常用它就行,那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
琴酒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但很快又压了下去,“钱的事不用你操心,卡里的金额足够你享受生活的。”
叶言羽脚步微顿,指尖捏紧了手机,声音低了下去。
“我知道那是你的心意,但我不可能一直靠你养着,我已经成年了,也有自己的独立性。”
琴酒沉默片刻,远处风声掠过耳畔,他才温声道:“我答应过要给你生活,就没想过让你还。”
短短两句话,他就猜出了叶言羽内心的真实想法,能让叶言羽拒绝的原因,应该是看过了余额,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这份情谊。
其实,他并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想把过去未能给予的安稳,一点一滴补上而已。
但他也知道叶言羽的自卑,不可能一下子被财富所填平,所以,他换了个方式。
“卡你先留着,过两天我就过户给你,等你需要用的时候,再用就是了。”
“至于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老板包吃包住,我平时花不到钱,你就当是帮我保管,反正在你那里也不会丢。”
“等你什么时候想见我,就打这个号码,我随时都能过来接你,好吗?”
叶言羽鼻头一酸,眼底泛起微不可察的湿意,小声道:“……好。”
“你同意就好,对了,记得吃点饭,就算再厌食也别空着胃,身体要紧,我这边还有点事,先挂了。”
琴酒松了口气,知道他有心理影响的厌食症,便在电话挂断前多叮嘱了一句。
挂掉电话后,那边的琴酒看着屏幕上幼儿版本的叶言羽,嘴角难得扬起一丝柔软的弧度。
直到手机屏幕渐渐变暗,映出自己模糊的轮廓,他才收起了手机,并掏出了配枪,熟练地卸下弹匣检查余量,动作冷静而机械。
身边的伏特加应声从阴影里走出,手持配枪,站到琴酒身侧。
他目光低垂,低声询问是否需要进一步确认,再下手处理掉目标对象。
琴酒将弹匣推回原位,枪口朝下,淡淡道:“不用,他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留着只会引来麻烦。”
说完,两人同行往废弃楼的深处走去,脚步声在空荡的楼层里回响。
叶言羽站在街角的十字路口,晚风拂过他微颤的睫毛。
他简单扫视了一圈四周的街景,看中了路对面的一家面馆,趁着绿灯走了过去,径直推门而入。
面馆不大,灯光昏黄,老板在柜台后头擦着碗,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问:“请问吃点什么?”
他不懂什么面好吃,大概扫了一眼菜单,随口道:“一碗天妇罗乌冬面,味道清淡些,份量少些,谢谢。”
老板应声点头,转身开始准备食材。
面馆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叶言羽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落在玻璃窗外的车水马龙的街景上。
不一会儿,面端上桌时热气氤氲,金黄的天妇罗,搁在细滑的乌冬上,汤色清透。
他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天妇罗,轻轻吹散热气,送入口中。
等他实在不想吃的时候,发现正常份量一半的乌冬面,他也只吃掉了三分之一。
得亏现在店里人多,老板没功夫注意到他的这副食量,不然肯定会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退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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