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卡！”
林倾然揉着眉间，太阳穴突突的跳。第二天的拍摄，陈欣悦倒是找回了状态，但是灯光道具又开始出岔子。
“黎馨，把灯光总监和管道具的换了。”
林倾然双手抱胸靠在导演椅上，眼神里满是怒气。
“剧本也有问题，陈默作为医生，他的有些行为，表现得不像个专业人士。”
黎馨点点头，她确实也有相同的感觉，“灯光总监，去重新调一个就好，至于和医学顾问，一时半会没这么好找。”
“对了”林倾然想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拿出手机翻找着朋友圈。
林倾然将手机递给黎馨
“昨天晚上加我微信的那个女人，她好像是一附院的胸外科医生。”
黎馨接过手机，翻看着备注名已经改为陆遥的朋友圈。
朋友圈只有一个月可见，有几篇友睦医疗的公众号文章，还有一张满柜收藏的黑胶和蓝光光碟的照片，还有些是徒步和旅行的风景照。
黎馨翻看完朋友圈，依旧没懂林倾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想让她当我的医学顾问，不过，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
听着林倾然一个一个嘴里蹦出的字，黎馨瞪大了眼睛，这还是那个对电影一丝不苟的林倾然吗？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林倾然因为这个女人，打破了她一贯的规矩。
“你瞪着个牛眼睛是要吓死谁？”林倾然翻了个白眼，伸手拉住黎馨，让她坐在旁边的导演椅上。
“她是不是专业的医生，仅凭分享的医院公众号还有待考证。但你先看看她朋友圈里别的内容，比方说那个书柜里的收藏。”
“收藏怎么了？”现在改换黎馨的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
现在喜欢收藏点黑胶和实体光碟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当作装饰和品位的象征，黎馨并不觉得这和医学顾问有什么关联。
“你放大看看。”林倾然嘴角勾起一抹笑，眼神里有些得意。
黎馨一脸疑惑，她将那张照片放大，边看边喃喃到：“她收藏的品位不错...”
她扫过照片里一排排的光碟，突然，黎馨又瞪大了眼睛。
“她收藏了你这几年的所有作品？！”
林倾然看着黎馨震惊的模样，笑里的得意更深了：
“你说，如果她真的是一位专业的医生，倘若她又懂得欣赏我的电影，那她不是比一些空有理论，没有对电影的热爱的草包强太多了？”
外科诊室里，陆遥摘下听诊器放在桌沿，指节抵着太阳穴按了按。
昨晚的酒意还没散尽，加上后半夜对着手机里那个 “林倾然” 的微信头像琢磨了半宿，眼下太阳穴正隐隐作痛。敲门声响起时，她连眼皮都懒得抬。
“进来吧。”
白医生开了门，拿着一杯咖啡，放在陆遥桌上。
“陆主任，刚路过咖啡店，给你带了杯热的。” 白浩把咖啡往她手边推了推，语气里的殷勤藏得不算深。
白浩推门进来，手里那杯咖啡的香气先一步漫过来。是她常去的那家店，杯套上还印着烫金 logo。陆遥瞥了眼杯子，又垂下目光翻病历。
“谢谢白医生，一会要吃午饭了，咖啡我就不喝了。”她没提自己早就戒了午间咖啡，只把拒绝裹在最日常的理由里。
白浩的手僵在半空，随即挠了挠头：“昨晚折腾到那么晚，看你今早脸色不太好……”
“累是累了点，倒不碍事。”
陆遥昨天晚上确实是没睡好，她喝完酒就容易头疼，和代驾的公司处理好赔偿事宜，到家都快一点多了。
但真正让她没睡好的，是迈巴赫里那双隔着车窗都显得勾人的眼睛。
昨晚加完微信，对方对话框一直暗着。陆遥临睡前翻了遍手机，指尖在输入框悬了半秒，最终发过去一句：“今天的事抱歉了，还未请教贵姓。”
早上被闹钟吵醒时，屏幕上躺着条新消息，发送时间是凌晨两点：“陆小姐你好，我是林倾然。”
“陆主任？”白浩凑近了，关切得看着陆遥：“你还好吗？”
陆遥回过神，身体往后靠了些：“我没事，可能太累了。”
“时间不早了，要一起去吃...”
“陆主任，上次你问我要的那个9床的检查报告，我给你拿来了，依照影像显示，可能继续保守治疗对他会好一些。”
同科室的小周低头看着报告，边说边走了进来。她抬头发现白医生也在，愣了一下：“咦，白医生你怎么在这？”
“没什么，来找你们陆主任说几句话，你们聊吧。”看小周好像要和陆遥聊工作，他识趣得离开了诊室。
陆遥看着白医生离开，微微一笑，伸手接过报告仔细看着：“你说得不错，9床毕竟年纪大了，保守治疗对他会好很多。”
听到陆遥赞同她的判断，小周的脸上泛起一些粉色。
“哦对了”小周回过神来：“刚刚路过院长办公室，她让我和你说一声，有空去找她。”
陆遥 “嗯” 了一声，心里却快速转了个弯：院长这个时间找她，总不会是单纯聊工作。
“有说是什么事吗？”
“没有说，但是她下午一点有会议，你还是早点去找她吧。”
“我现在过去，谢谢你小周。”陆遥放下手中的资料，起身往门口走去，带着木质香水的淡香。
“还是陆主任好，虽说刚上任，但是没有领导架子，人还这么好看....”小周在心里想。
“哎小周。”陆遥突然折返回来，从门口探出半个身子。
“啊！”小周突然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陆遥看到小周窘迫的样子，笑了起来，她伸出修长的手，朝桌上的咖啡指了指。
“白医生刚放这儿的咖啡，你要是不嫌弃，拿去喝吧。放我这儿也是凉了浪费。”
院长办公室的落地窗敞着，能看见楼下修剪整齐的中央花园。陆遥叩了两下门，里面传来李院长温和的声音：“进来。”
她推门而入，铂金工牌在领口闪了闪。乌黑长发衬得脖颈修长，眉眼深邃，清冷眸光直接落于人前，柔美与利落揉在长相里，往沙发前一站，自带冷静克制气场 。
“小陆来了，坐。”
李院长放下手中的钢笔，指了指沙发，“刚泡的雨前龙井，尝尝。”
陆遥依言坐下，目光扫过茶几上的友睦定制款骨瓷茶具，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袖口的纽扣。
动作从容得像三年前从一附院跳槽来时那样，不慌不忙里藏着对周遭的精准判断。
“张教授最近还念叨你呢，” 李院长端起茶杯，“说放着公立三甲的好前程不恋，偏来我们这私立医院，胆子不小。”
陆遥接过茶盏，杯沿的温度透过指尖漫上来，语气平淡无波：“前院有前院的规矩，只是不太适配我的节奏。友睦给的空间更灵活，适合做些临床研究。”
李院长笑了，望向窗外：“你这性子倒没变。上周纽约那边来技术交流，你那份标准化手册，可是让他们刮目相看。”
陆遥低头啜茶，没接话。她知道院长找她不止为了闲聊，耐心等着下文。
果然，李院长话锋一转，笑意温和：“好了，不跟你说这些闲篇了。今天叫你来，是有位电影圈的朋友托我打听，问友睦有没有一位叫陆遥的医生。”
“电影圈的...朋友？”
陆遥微微抬眼，长睫如蝶翼般轻颤了下，露出那双深邃的眸子。
“是啊，一位大导演。她说你们已经有过一面之缘，双方还留了联系方式。她现在的电影需要一位专业的医学顾问，托我问问你的意愿。”
“林倾然？”
李院长眉梢微扬，心里暗暗称奇。换作院里其他医生，多半要追问来龙去脉，偏陆遥这样，只一句精准反问，反倒比提问者更从容。
“没错。”
她靠回沙发里，笑意深了些，“她先来问我，无非是顾忌院里的规矩限制你。友睦不比公立，只要不耽误本职，你愿意接就接。最终还是看你。”
陆遥回到诊室，小周已经把咖啡拿走了。
她靠在座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加微信未满 24 小时就通过院长递话，林倾然的突然邀请，却恰好撞在她的兴致上。
昨晚酒局散场的画面漫上来：
林倾然坐在车里，车窗降下一半，城市霓虹在那双勾人的眸子里碎成星子。
她当时叫住对方、主动加微信的举动，不是酒意驱使，分明是心底那点被勾起来的探究欲在作祟。从看到林倾然那双眼睛的瞬间，沉寂已久的某种情愫就在苏醒。
陆遥一向活得清醒，工作中从不做模糊判断，生活里也从不自欺欺人。
喜欢的、在意的，她向来分得清。最近手头的工作堆得确实多，但若是林倾然的邀请，她愿意腾出一些时间来。
陆遥点开与林倾然的对话框，上次那句 “陆小姐你好，我是林倾然” 静静躺在那里。她指尖在输入框里敲得干脆：
“林导，李院长提了顾问的事。请问您什么时候有空，想约您吃个饭细聊。”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走廊里的消毒水气味似乎都柔和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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