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苏家老宅被悄无声息地包围。陆桉叶带领突击队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潜入庄园。
按照沈青玉的提示，他们避开了主宅，直奔地下酒窖入口。酒窖大门是厚重的实木，锁具高级，但对突击队来说并非难事。门开后，一股混合着陈年酒香和某种极淡的、不和谐的电子元件气味扑面而来。
酒窖内部空间极大，一排排橡木酒桶整齐排列，温度明显比外面低很多。陆桉叶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刻分散开来，利用热成像和生命探测仪仔细搜查，重点关照西南角。
“陆队，这里。”陈朔低声呼叫。他指着墙角一个看似与其他无异的酒架。热成像显示，酒架后方有明显的热源异常，且结构似乎中空。
陆桉叶上前，仔细观察。酒架本身没有机关痕迹，但他注意到地面——极其细微的灰尘分布呈现出不自然的流向，仿佛这个酒架经常被移动。他示意队员退后，自己则按照沈青玉所说的“之”字形路径，小心靠近。
果然，在距离酒架约一米处，脚下传来极其轻微的“咔”声，像是某种机制被触发但又未完全启动的压力临界点。若直接直线闯入，恐怕已经触发了警报甚至防御机制。
“屏蔽信号，准备破拆。”陆桉叶低声道。技术队员立刻上前，在酒架周围布置好信号干扰装置，然后使用精密的破拆工具，无声无息地在酒架与墙体的连接处操作。
几分钟后，酒架被整体移开，露出了后面一扇与墙体颜色完全融合的合金暗门。门上没有任何可见的锁孔或把手，只有一个极不起眼的、需要特定光谱才能看到的识别区。
“生物识别锁？高级货啊。”陈朔皱眉，“强行破译需要时间，而且很可能触发自毁。”
陆桉叶盯着那扇门，脑中飞速回想着沈青玉提供的所有信息。U盘里的算法……安防代码……苏尧的心理……
他忽然蹲下身，手指仔细摸索着门框与地面接缝处极其细微的缝隙。在某个角度，他指尖触碰到了一点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凸起。
“激光笔。”他伸出手。
一支微光谱分析激光笔递到他手中。陆桉叶调整到一个特定频率，对准那个凸起照射。
一道淡淡的蓝光从门上的识别区扫过。没有警报声，门内反而传来一阵极轻微的泄压声。
“这是……”陈朔惊讶。
“不是生物识别，”陆桉叶站起身，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是压力序列和光谱双重认证。苏尧自负又多疑，他不会完全信任任何单一系统，尤其是容易被复制的生物特征。他更相信他自己设定的、难以被注意到的物理‘密码’。”
这像是苏尧会玩的把戏，也像是沈青玉能看透的风格。
暗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向下的金属阶梯，里面透出幽蓝的光线和更明显的低频嗡鸣声。
“留守外围，保持通讯静默。我带A组下去。”陆桉叶下令，率先持枪步入阶梯。
阶梯并不长，尽头是一个不算大但布满精密仪器的空间。正中央是一个类似神经接驳椅的设备，连接着复杂的计算机组，屏幕上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流。但椅子上空无一人。
空气中残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檀木香水味，还有……一丝极淡的血腥味。
“搜！他刚离开不久！”陆桉叶眼神一厉。
队员们迅速散开检查。空间不大，几乎没有藏人的地方。但陆桉叶的目光却被控制台主屏幕上定格的画面吸引。
那不是数据流，而是一张照片——一张许多年前的旧照片。照片上是年轻的苏尧和一个穿着白大褂、眼神狂热的中年男人，两人站在一个早期的实验室里，背景的黑板上画着复杂的神经图谱和“蝶蛹计划”的雏形。而那个中年男人的脸……
陆桉叶瞳孔骤缩！他认得这张脸！是当年警校的一位荣誉教授，早已退休，据说在国外养老！
苏尧和“蝶蛹计划”的根源，竟然可以追溯到那么早？
“陆队，这里有发现！”一名队员喊道。他在角落一个废弃物收纳箱里，找到了几团沾着少许血迹的纱布，和一支使用过的应急注射器。针剂标签是外文，但主要成分显示为强效镇静剂和某种神经抑制剂。
“他受伤了？还是在给自己用药？”队员疑惑。
陆桉叶走过去，捡起那支空注射器，仔细看着标签上的细小文字。不仅仅是镇静剂……还有一种罕见的、用于稳定极端情绪波动的药物。
苏尧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
就在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留在上面队员的紧急报告：“陆队！我们拦截到一道极其短暂的、指向城区的加密信号爆发，源头发射器被扔在后院草丛里！信号内容无法破译，但接收方坐标已锁定——是市中心的星河大厦顶楼旋转餐厅！”
星河大厦？那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顶层餐厅今晚似乎正在举办一场慈善晚宴！
苏尧想干什么？混入人群？还是说……那里有他下一个目标？或者，这又是另一个烟雾弹？
陆桉叶的大脑飞速运转。血迹、药物、仓促离开、指向人群密集地的信号……
“留一小队彻底搜查这里，提取所有生物痕迹和电子痕迹。其他人，立刻撤出，目标星河大厦！”他果断下令。
转身离开前，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控制台屏幕上的那张旧照片。他拿出战术手机，迅速将照片拍下。
也许沈青玉能从中看出更多东西。
队伍迅速撤离老宅，车辆呼啸着驶向市中心。陆桉叶坐在疾驰的车里，将照片发给了医院病房的加密终端，并附言：「认识这个人吗？与苏尧早期有关。另，苏尧可能受伤或情绪不稳，正向星河大厦移动，意图不明，务必小心。」
几秒钟后，回复来了，只有简短的三个字：
「认识。导师。」
紧接着，又一条信息跳出：
「他的‘潘多拉’，需要盛大的‘舞台’。」
陆桉叶的心猛地一沉。慈善晚宴……名流云集……巨大的落地窗俯瞰全城……这确实是苏尧会选择的、极其符合他扭曲美学的“舞台”！
他立刻抓起通讯器：“通知大厦安保，控制所有出口，但不要打草惊蛇！便衣队先潜入会场，寻找可疑目标！重复，目标可能情绪不稳且持有危险装置，优先确保群众安全！”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朝着星河大厦疾驰而去。陆桉叶握紧了枪，脑海中浮现出沈青玉苍白的脸和那句“小心点”。
他必须阻止苏尧。为了所有人，也为了那个在病房里等他回去的人。
星河大厦灯火通明，如同城市中心一颗璀璨的钻石。顶层的旋转餐厅更是衣香鬓影，名流云集。悠扬的古典乐掩盖了暗潮汹涌的紧张气氛。
陆桉叶换上了一身高定西装，价值不菲的腕表在灯光下折射出低调奢华的光芒。此刻没有陆队，只有陆少。陆桉叶凭借陆家早已安排好的邀请函和临时调动的大笔资金，轻而易举地成为了今晚慈善拍卖的焦点人物之一。
“三百五十万。”陆桉叶举牌，语气平淡地报出一个数字，拍下了一副并不起眼的茶具。此举引来些许侧目，但他毫不在意，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寻找着那个可能隐藏在人群中的身影。
耳机里传来便衣队员的低语：“陆队，未发现目标。出入口已控制，但人员复杂，排查需要时间。”
“继续观察。重点留意单独行动、情绪表现异常或者频繁接触电子设备的人。”陆桉叶低声回应，同时微笑着向过来搭讪的某位集团董事长举杯示意。
他看似从容，但神经始终紧绷。苏尧就像一滴融入大海的水，消失得无影无踪。但他肯定就在这里，或者，他的触角已经伸到了这里。
陆桉叶走到餐台边，假装挑选食物，目光却落在那些精致的点心和酒水上。苏尧会以什么方式启动他的“潘多拉”？下毒？气体？还是利用现场的某些设备？
他不动声色地取出一个微型光谱检测笔，借着拿取食物的动作，快速对附近的酒水和空气进行扫描。没有常见毒物或异常化学物质反应。
难道判断错了？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沈青玉。
「检查音响系统和高频照明设备。‘舞台’需要‘灯光’和‘音效’。」
陆桉叶眼神一凛。对了！情绪场域调制！可能需要特定的声光频率作为载体！
他立刻示意附近的队员：“技术组，立刻秘密接入现场的音响和灯光控制系统，检查是否有未授权的信号注入或异常频率输出！”
“明白！”
几分钟后，回报传来：“陆队！灯光控制系统发现一个隐藏的后门程序，正在接收外部指令，准备在特定时间将部分射灯频率调整到7.5Hz波段！音响系统也有类似异常，准备混入次声波！”
果然是这里！苏尧打算用这些不易察觉的声光频率影响在场所有人的情绪，甚至可能作为触发“潘多拉”的引信！
“能反向追踪信号源吗？”陆桉叶问。
“信号经过了多重跳转和加密，来源伪装成了……拍卖行的官方指令？等等……信号最终输出指令的物理端口……不在大厦内部！是在……隔壁的通讯塔？！”
调虎离山？苏尧本人可能根本不在这里！他只是远程操控！
“立刻清除后门程序，控制声光系统！一队人跟我去通讯塔！”陆桉叶立刻下令，同时大步向外走去。他必须争分夺秒。
经过走廊时，他无意间瞥见一个侍应生推着餐车进入电梯。那个侍应生的步伐似乎过于沉稳，手指在推车边缘无意识地敲击着某种节奏。
陆桉叶的脚步猛地顿住。
那个节奏……非常熟悉。是警校早期用过的一种简易密码，表示“任务完成”或“目标达成”。现在已经很少人用了。
他立刻看向电梯显示的楼层——不是厨房所在的楼层，而是通往更高层设备间的楼层！
“拦住那辆餐车！控制那个侍应生！”陆桉叶对着耳机低吼，同时猛地按下另一部电梯。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等队员赶到时，只发现被遗弃的餐车和侍应生制服。设备间的门锁被破坏，里面空无一人，只在窗边发现一个架设好的、指向旋转餐厅方向的微型信号发射器，还在工作中！
苏尧果然来了，又走了！他利用了那个被收买或者被胁迫的侍应生完成了最后的设备架设，自己则金蝉脱壳！
“发射器信号内容？”陆桉叶追问。
“是触发信号！一旦启动，会强制覆盖我们之前的控制，重新激活那些异常频率！”
“拆了它！”陆桉叶命令道，心却往下沉。苏尧的计划环环相扣，就算这里被阻止，他肯定还有后手。
他快步走到窗边，看向楼下灯火璀璨的城市。苏尧会在哪里欣赏他的“杰作”？
他的手机又响了。
「信号源最终跳转地址：星河大厦对面，寰宇酒店，顶层套房。」
陆桉叶猛地抬头，望向对面那栋几乎与星河大厦等高的豪华酒店，那是视野最好的位置。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后，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俯瞰着这一切。
“锁定寰宇酒店顶层！苏尧在那里！”陆桉叶对着通讯器喊道，同时转身冲向电梯，“通知酒店安保，封锁顶层通道！但不要轻举妄动，他可能持有武器或□□！”
电梯飞速下降，陆桉叶的心跳也在加速。这一次，绝不能再让苏尧跑了。
冲出星河大厦，冷风拂面。他一边快步走向对面酒店，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枚素戒。
等他回来，一定得让沈青玉好好解释一下，他是怎么在病房里对外面的情况了如指掌、甚至能精准推断出苏尧位置的。
这家伙，到底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他。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抓住那个疯子。
陆桉叶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如刀，步入了寰宇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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