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宇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门被爆破小组强行突入，陆桉叶第一个持枪冲入，战术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迅速锁定房间各个角落。
套房内空无一人。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扔着一套剪裁精良的西装外套和一支摔碎屏幕的加密手机。空气中残留着那丝熟悉的、令人作呕的檀木香，混合着更浓一些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气息。
落地窗敞开着，夜风呼啸灌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窗外，是整个城市璀璨的灯火，星河大厦的旋转餐厅依旧流光溢彩，仿佛刚才的危机从未发生。
“陆队，卫生间有发现！”队员报告。
主卧卫生间的大理石盥洗台上，散落着几片新的纱布，边缘浸着鲜红的血迹，旁边还有一个被打翻的药瓶，里面滚出几颗白色药片。技术队员小心地将它们提取装袋。
“窗框上有摩擦痕迹，非常新。”另一名队员检查了敞开的落地窗，“楼下对应楼层是设备层外的露台，有可攀爬的管道通往消防通道。”
又让他跑了。在重重包围之下，苏尧再次像幽灵一样消失了。
陆桉叶走到窗边，俯视着城市。苏尧受伤了，而且不轻，否则不会接连使用强效镇静剂和神经抑制剂，甚至仓促到留下新的血迹。但他依然保持着近乎可怕的冷静和行动力，提前规划好了至少两条以上的撤离路线。
“彻底搜查这里！每一寸地方都不要放过！技术组，恢复那支手机的数据，哪怕只剩碎片！”陆桉叶的声音冷硬，带着压抑的怒火。
他转身，目光扫过套房。奢华，冰冷，没有人气，像是一个临时布置的舞台。苏尧在这里做了什么？仅仅是为了找一个更好的视角欣赏他的“杰作”未能上演的遗憾？
陆桉叶的视线最终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本酒店提供的便签簿和一支笔。他走过去，发现便签簿最上面一页有被用力书写留下的压痕。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铅笔，轻轻斜扫过纸面。字迹逐渐显现出来，不是信息，而是一张极其简略的草图——一个不规则的多边形，内部画着几条交错的线，其中一个交叉点上被重重地画了一个圈。
“这是什么？”陈朔凑过来看。
“地图的一部分。”陆桉叶凝神，“像是……地下管网？或者某种建筑结构图。”那个被圈出的点，又代表什么？
技术队员过来用多光谱扫描仪确认了压痕，并尝试进行三维重建。“陆队，这个结构……有点眼熟。像是老城区的某片地下系统，特别是西南工业区废弃的那部分。”
老城区？西南工业区？那里遍布着早已废弃的工厂和错综复杂、年久失修的地下管道网络，是城市地图上几乎被遗忘的灰色地带。
苏尧在那里标记了什么？一个藏身点？一个据点？还是……“潘多拉”真正的安置点？
就在这时，技术组对破碎手机的初步数据恢复有了结果。 “陆队，手机里大部分数据都自毁删除了，但我们在碎片数据里找到了这个——”技术员将平板电脑递给陆桉叶。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模糊不清的黑白扫描图，像是某种老旧蓝图的一角，标题部分损毁，只能辨认出“……蛹计划初期……结构图”，以及一个模糊的编号。图的样式和细节，与之前在苏家老宅地下密室看到的那张旧照片背景里的黑板上的草图，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蝶蛹计划”的初期蓝图？苏尧把它带在身边？还是他刚刚获取的？
“能看清编号吗？” “正在增强……编号是……7-Z-01。” 陆桉叶立刻将编号和草图照片发回指挥中心：“查！所有与‘蝶蛹计划’相关的档案，尤其是初期建筑和地下结构部分，匹配这个编号和图纸！”
等待回复的间隙，陆桉叶的思绪再次飘向了医院病房。沈青玉……他那位曾经的“导师”……这张草图，这个编号，他会不会也知道？
虽然承诺过不再打扰他休息，但案情重大。陆桉叶走到一边，拨通了加密线路。
接电话的是看守病房的队员。 “沈队怎么样？” “刚服过药，睡下了。陆队，有事需要转达吗？” 陆桉叶犹豫了一下，看着平板上的草图：“把他床头柜的战术平板打开，我传一张图过去，如果他醒了，请他看一下。不用叫醒他。”
“明白。”
几分钟后，指挥中心传来消息，语气带着震惊：“陆队，查到了！编号7-Z-01，是‘蝶蛹计划’最早期的地下原型实验室之一，位于西南工业区原第三化工厂地下！根据极少量的残留档案记录，该实验室因早期一次未公开的严重事故而被废弃封存，距今已经超过二十年了！”
废弃的原型实验室？一次严重事故？苏尧标记的是那里？他为什么会对一个废弃二十年的实验室感兴趣？那里有什么？“潘多拉”的源头？还是藏着“蝶蛹计划”最不可告人的初始秘密？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开始指向那个被遗忘的地下迷宫。
“集合队伍，目标西南工业区，原第三化工厂！”陆桉叶下令，声音斩钉截铁。
车队再次呼啸着穿梭在城市夜色中，远离了市中心的璀璨，驶向黑暗与寂静的边缘。
陆桉叶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昏暗街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是他和沈青玉在很早前被璃姐偷拍下来的，唯一一张合照。照片里，沈青玉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侧头避开早已察觉的镜头，阳光落在他略显苍白的皮肤上，勾勒出清冷的轮廓。而他自己，则笑得一脸灿烂，强行勾着沈青玉的肩膀。
那时他就在想，这个人怎么就能这么……让人挪不开眼。明明冷得像块冰，偶尔流露出的那么一点细微情绪，却总能精准地砸在他心尖上。
就像这次，即使那人躺在病床上，依旧在不经意间，为他拨开了层层迷雾。
苏尧的“舞台”从未设在光芒万丈之处，而是藏匿于腐朽黑暗的过去。
陆桉叶收起手机，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专注。
他知道，他们正在接近真相的核心，也正在踏入苏尧真正精心布置的、可能更危险的棋局。
但无论如何，这盘棋，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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