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药店里,赖至廷拿了一盒棉签,一盒创可贴,一瓶碘伏。
收银台前,电源扫描药品包装上的条形码,“是擦伤?”
“摔了一跤,磨破皮。”赖至廷解释。
摔得不算严重,手腕处和脚踝处有损伤,轻微出血。
店员推荐,“摔跤的话,建议您再带一个喷雾,缓解阵痛。”
说得在理。赖至廷应允,在店员的引导下回到货架旁。三四个喷雾,白的红的蓝的,懒得选,赖至廷各个品牌各买一个,留着备用。
回到收银台,发现宁漪坐在玻璃边椅子上,已经用碘伏消毒,快贴好创可贴。
……
动作倒是快得很。
结账,拿药。赖至廷替宁漪拎着药袋。
街上还是堵,下班高峰正火热,红色车灯绵延到看不见尽头。
赖至廷问宁漪,“车停哪的?”
“没开。”
“行,打车。”
在附近找了一个显眼些的建筑,景和证券,在大楼前定位打车。赖至廷在手机上操作着。
运气好,正巧遇到师傅接单。师傅送完上一个乘客,恰恰就是在证券公司下的车。师傅根本没挪车,打了个双闪,示意一下。
顺利坐上车。
后排座位不算宽敞,但他们坐出了宽敞的感觉。一个贴近左边,一个贴近右边。
起初默契地看向窗外。爬山虎爬满立交桥墩。穿过爬山虎编织的绿色桥洞。
堵车,今天格外堵。车开得缓慢。一直偏向一个方向,脖子受不了。宁漪转头。余光瞄见赖至廷,似乎是正看着她,目光就要相撞。
但下一秒,赖至廷保持直视前方的状态,似乎根本不在乎宁漪。宁漪便也没再搭理。
两个人,不是看窗外,就是看前方,反正就是不看彼此。
红灯时间很长。车内安静,连音乐都没放。
师傅单手搭在敞开的窗框上,丰润的手指无聊地晃动。透过后视镜,师傅闲来问后排的两人,“你们都在证券公司上班?”
不是。只是恰巧路过而已。
没等两人回答,师傅感慨,“精英。不像我们,大街上到处蹿,衣服也随便穿。”
两人不约而同低头看一眼。他们穿的也不是西装呐。
师傅又问,“我看那楼真高。你们在几楼上班?”
有朋友发来语音。师傅拿起手机,开始给电话那头的人回消息,回的也是语音。
“别来这边,堵得噢。”
“不知道今天怎么回事。”
“我现在去南汀。”
“你也在?等我等我。”
车辆往前行驶。捱过这一段拥堵的路,终于能够透口气。车辆分流,速度逐渐提高。到达二环路上,已经能够感受到灌进车内的风了。师傅关了窗。
开车不觉得时间的流淌,现在坐车,光是没事干坐着,宁漪倒觉得时间难熬了。
或许是有赖至廷在旁边。
他们之间的气氛又微妙。
想了想,宁漪挑了个话题来聊。她问赖至廷,“你怎么没买车?”
这么喜欢开车的人,怎么上班以来,要不就是打车,要不就是蹭车。
车么……赖至廷不是没买。上午才收到销售的提醒。
[赖先生,您定的黑武士到了。]
当时犹豫了一下,赖至廷最后让销售把车送去了蔚蓝湖,先放着。
“没有喜欢的。”赖至廷敷衍。
眼光真高。世界上这么些车,竟然没有一辆喜欢的。不过宁漪没追问。也并不是真的想知道那么多,单纯无聊又尴尬,找点话来说说而已。
之后,又一次陷入沉默。两个人各自看向窗外。唯有师傅还在跟他的朋友热切聊天。
到达目的地,下车。
快过晚饭时间点,过七点。
要是回家自己做饭,需要烧水洗菜炒菜,快点忙活二十分钟,慢点忙活五十分钟。再花十分钟吃完一顿饭,还得洗碗刷碗擦桌子扫地。一套操作下来,真正能够得到休息,估计已经是九点之后的事情了。
算了,怪麻烦。
两个人都是这样的想法,也都没有直接说出口。
走到面馆前,脚步微顿。招牌四周已点亮暖色灯串。
赖至廷问,“就这家?”
宁漪应道,“嗯。”
走进面馆。还有两三桌客人正在用餐。剩余空位有几个,摆放得对称整齐。
挑选靠墙的空位。宁漪点了生椒牛肉面,赖至廷点了红汤杂酱面。
等待的间隙,手机摆在桌面上。有人给赖至廷打了一个电话。是个陌生号码。
最近偶尔会有陌生号码打来电话。
有的想推销重大疾病保险或者人生意外保险,赖至廷完全不需要,也不想听。
有的让赖至廷登录APP给个好评。多数是去了哪家餐厅吃饭,或者外卖买了哪家烧烤,说是不用配图只写十五个字就行。赖至廷没搭理。本来可以顺手帮忙的,评个“还不错”三个字。可要他写十五个字,得寸进尺。
有的甚至莫名其妙,电话那头吵吵闹闹,刚接通就有个女声对着电话吼,“赖至廷!XXX说她宣你!”接着是一阵嬉笑。赖至廷烦闷地挂了电话,拉黑号码。
所以最近再有陌生号码打来,一律不接,直接挂断。
况且,现在也没心思接别人的电话。
赖至廷的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一道。
宁漪发现了。但没多注意。
面条做好,端上桌。宁漪搅拌面条,混合牛肉沫和少许面条,夹在筷子上,准备尝一口。
低头前,瞄见赖至廷似乎正在看她。咬面条,咀嚼。抬头时,确认赖至廷确实正看着她。
看她干嘛。她刚刚没做什么异常的举动吧。
咽下面条,思索片刻,宁漪问道,“你想尝一口吗?”
……
赖至廷拿起筷子,筷尾在桌上杵一下,“老子没那么馋。”
埋头吃面,一口又一口,努力集中注意力。
只是偶尔还是会看向她。
***
洗了澡,洗去一身灰尘,宁漪终于有一种轻松的感觉。
重新给伤口消毒,涂抹碘伏,晾一晾,不再那么湿润之后,贴上创可贴。
最开始摔跤,其实很疼的,宁漪汗都出来了。虽然只是皮外伤,可皮外伤短时间内最疼了。没想到会碰到赖至廷,宁漪再疼也得忍着。走路轻巧,吃饭轻巧,像没事人一样。
强撑到现在,宁漪倒忽然变得好了许多。
刚撕开创可贴包装,手机被一条消息点亮。赖至廷发来的消息。
[还痛不痛?]
宁漪盯着屏幕上的四个字,思索,怀疑。
放下手机,继续撕开创可贴上的膜,小心贴到伤口上。
又去洗衣服。弄脏的衣服全部塞进洗衣机里,倒入洗衣液。留在原地,观察衣服转了几圈。
心不在焉。
于是走回沙发上,重新拿起手机,再次点开赖至廷发来的那条消息。
静默了一阵,只有轻微的呼吸。
最后决定当作没看到,不回复。
宁漪心想。
这种关心人的语气,不像是赖至廷的风格。
无事献殷勤,有诈吧。
***
赖至廷是洗澡前给宁漪发的消息。
其实有想过,下楼去看看她,当面问她一声。已经走到玄关,手搭在门把上,片刻又收了回来,选择了发消息。
特意等了一会儿,手机页面停留在和宁漪的对话框里。
但宁漪一直没有回复。
陌生号码又打来电话,赖至廷懒得理,利落地挂断电话。
决定去洗澡。水温不高,蒸汽少,清澈水流布满整个空间。
赖至廷换了宽松卫衣,踩着拖鞋走回沙发。
习惯性拿起手机,点开和宁漪的对话框。
宁漪没有回复。
是没看到么。
耐心多等了一阵。
走去冰箱前,拉开一罐啤酒,仰头,喉结滚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一滴酒,缓了下,继续昂头,喝下第二口。
一罐啤酒很快喝完。
走回沙发,拿起手机。点亮屏幕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没有新消息提示。但赖至廷还是坚持点开和宁漪的对话框。对话停留在他发送出去的那一句。
宁漪没有回复。
心头有些烦闷。
又去冰箱前,挑了一个香梨,绿色的小梨子,握在手里小巧一个。到水槽里冲了下,甩干水珠,一口咬下。咀嚼,吞咽。四周静得只听见吞咽声。
吃完一个梨。
走回沙发,赖至廷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时,显示出一条新消息提示。挑眉。点出主屏幕,才发现原来是新短信。
切。
依旧点开对话框,查看宁漪的回复。
宁漪还是没有回复。
甩开手机。赖至廷坐在沙发上,敞开腿,双手搭在腿上,吊着手腕。
好。真好。
她气人可真是一套一套的。
极短促地叹了口气。
忽然意识到什么,赖至廷重新拿回手机,点开刚才那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房东。打你电话一直没人接,麻烦回个电话。]
和房东之间一直没怎么联系的。只有最开始租房的时候,见了一面,付了一年的钱。当时给了号码,但赖至廷一直没存。忘了。
忘了就算了。需要的时候再联系就行。反正暂时不需要。
本来房东和房客,就该保持距离互不打扰,这样才让人舒适。
但不知道突然之间,房东找他有什么事。
赖至廷给对方回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是个大叔的声音。
房东说话直接。
“不好意思啊,这房子我们不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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