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一言难尽。”格尔达苦笑着低头说道,“而且十分丢人。”
“丢人?”兰蒂芙扭头看了看她表达疑惑。格尔达移开眼神,嘴角仍残留着自嘲的弧度说道:“还是先说说你吧,我的事艾沃尔已经去办了。”
虽然兰蒂芙还是觉着格尔达能说出口的事更加重要,但她还是沉默着把格尔达引进艾沃尔的卧房里。为了能让兰蒂芙充分温暖起来已经点燃了两个燃烧旺盛的炭盆,进屋后格尔达就感到门槛内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温度,连她的脸庞也很快变得红彤彤。
“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艾沃尔家,还穿她的衣服吧?”兰蒂芙说着抱起一团皮草包裹的热水袋顺势坐在了火盆边的长凳上。凳子上也被铺满了厚实的毛茸茸的坐垫,格尔达光是看着就猜到躺下去一定很舒服。如果不是现在不太方便,她真想倒头就睡在那个长凳上。不过话说回来了,艾沃尔的床铺也是拾掇得十分柔软舒适,格尔达早就感慨过艾沃尔在某些方面还真是很会享受。
“你刚洗过澡吧,头发还湿漉漉的呢。”格尔达脱下斗篷搭在扶手上也坐到凳子上说道,“你之前到哪儿去了?”
“海里。”兰蒂芙扯了扯嘴角露出苍白笑容说道,“所以我才要洗热水澡。”
“海……什么意思?什么情况?你……”格尔达结结巴巴地问,“你是……不小心掉到海里去的吗?”
兰蒂芙脸上本就勉强的笑意突然彻底消失无踪,她飘渺的视线扭头望向床尾方向,在格尔达忐忑的视线中沉默片刻开口说道:“不,我是故意‘失足’的。”
“故意……?”格尔达微微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你……你……”
“我不想活了呀。”兰蒂芙嘴角扬起个苍白的弧度说,“所以只要想办法去死了。”
“什……你不想活?”格尔达赶忙挪了挪屁股攥住兰蒂芙的胳膊追问,“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你……你不是怀了西格德的孩子吗?这喜讯都传到朗格纳松了,你为什么……?”
“孩子没了。”兰蒂芙又移开目光口气毫无起伏。
格尔达瞪圆眼愣了愣,瞧瞧兰蒂芙被毛毯和热水袋遮盖的腹部又抬眼问:“这……怎么会这样呢?”
“因为西格德想帮他叔叔。”兰蒂芙嘴角的弧度多了几分嘲讽。
“叔叔?西格德的叔叔是……韦兰怎么了?”
于是兰蒂芙就将韦兰背着他死于疫病的儿子尸体回到佛恩伯格开始讲起,一直讲到自己那天晚上西格德为了给韦兰制造机会是如何故意与她起政治然后将她制住。当然,那晚的情形实际上是西格德明知兰蒂芙已经怀孕的情况下还将她强歼,只是兰蒂芙想起来就感到不寒而栗甚至恶心想吐,宁可现在面对格尔达改口说成仅仅是争吵后被西格德制服而已。
兰蒂芙讲完之后格尔达整张脸,不,不如说是整个人都僵住了。她保持微张嘴的表情愣了有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磕磕巴巴地做总结:“所以……也就是说……如果不是西格德把韦兰带到长屋……他也不会躲在床底下然后劫持你……不过……有没有可能……其实在你阻止他带着儿子尸体进城的时候……他就已经恨上你了呢?”
“我当然早就料到这个可能。但没有西格德违背他父亲的命令偷带韦兰进长屋还藏在自己卧室里,我能被韦兰劫持吗?”
“其实……”格尔达有些扭捏起来,“事情也许不能全怪西格德……”
“你的意思是,还得怪我当时得罪了韦兰?”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毕竟你们还要做夫妻的嘛,如此仇恨枕边人到底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我不打算和他继续做夫妻了。”兰蒂芙摇摇头口气十分笃定。
格尔达表现得更惊讶了:“啊?真的吗?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这句话差点从兰蒂芙嘴里脱口而出,但她还是忍住了。
“我无法忍受继续和他一起生活。”兰蒂芙给出了个笼统但坚决的回答。
“可是……你们氏族之间的盟约怎么办?”
兰蒂芙抬眸瞧向格尔达的眼神让后者莫名有些害怕,格尔达总觉得自己不经意间说错了什么,当然,她不可能猜得到此时此刻兰蒂芙在想什么。
她也这么想——兰蒂芙垂下眼睑暗想,她也认为兰蒂芙跟西格德之间的婚姻,会直接影响到双方氏族百姓的福祉和未来,所以她肯定也是认为兰蒂芙身为领主之女有义务通过好好经营婚姻维持氏族和平。
如果没有艾沃尔,兰蒂芙即便没在海中淹死,也要被这样的俗世溺死。
“我不认为这会影响氏族之间的联盟。”兰蒂芙感到自己光是说出这句话都付出了不少勇气。
“可……氏族之间的联盟不正是靠婚姻维持?”
兰蒂芙摇摇头注视着格尔达说道,“艾沃尔告诉我斯蒂比约恩至少在三年内没有实力侵攻他人领土,飘洋过海就更加困难了,也就是说——”
兰蒂芙把情况说着说着自己突然想到了另一种情况,当时艾沃尔没点明,但那完全有可能。
“也就是说,”兰蒂芙竖起手指表情更严肃了,“斯蒂比约恩不仅不能主动掀起战争,还会因为迫切需要领地恢复繁荣而特别依赖北方航线,也就是——依赖我的娘家。”
“呃——你是说……”格尔达迟钝地眨眨眼,“斯蒂比约恩不仅不会因为你跟西格德闹翻而迁怒你的家族,还会……还会求你别离婚?”
“那倒也不必,”兰蒂芙扯扯嘴角开始把玩起怀里毛毯地流苏边,“就算我跟西格德真的离婚了,只要我带话给我父亲斯蒂比约恩无意开战,希望继续维持联盟,我父亲会松口气并给斯蒂比约恩送上别的礼品。”
格尔达的脸都皱了起来:“等等,你这么说的话……你岂不是根本没必要跟西格德结婚?这不对吧?每个家族要结盟都会嫁娶联姻的,联姻怎么可能没有用?”
“那咱们打个赌,”兰蒂芙突然来了兴致凑近格尔达微笑道,“看看我跟西格德离婚后,形势会如何变化,会不会引发氏族争斗,如果你输了的话,可得好好请我吃一顿。”
“没问题,我好歹也是伯爵呢。”格尔达说完意识到她们之间有点跑题了,又问,“哎,那韦兰就那么跑了?”
“是啊,斯蒂比约恩着令艾沃尔去追查,但我总感觉他兴致不是很高。”兰蒂芙撇撇嘴微微摇摇头,“要是可以,我希望我可以亲手杀了那个老畜生,不,畜生也不会像他那样做。”
“但你现在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而且是长时间的静养,否则会落下好不了的病根,我可不是吓唬你。”格尔达轻轻握住兰蒂芙一只手缓慢眨着眼说,“这事儿我有经验。”
兰蒂芙挑起一边眉毛问:“经验?”
格尔达嘴角扬起苦笑:“是的,我也刚刚失去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更早之前……我的第一个孩子……算了,现在没必要说这些,总之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照顾你,当然,你还需要医师,我那儿也有。”
“还是先说说你遇到了什么吧。”兰蒂芙反手握住了格尔达有些冰凉的手笑道,“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也很不容易。”
兰蒂芙话音落下后格尔达的眼眶又红了起来,她吸了吸鼻子,开篇倒是挺简介粗暴:“西赫特里克背叛了我,我吊死了他。”
“……哦。”兰蒂芙飞快眨眨眼说道,“你一定非常难过,好在那个混蛋用生命付出了代价。不过你的孩子……”
“被我气没的。”格尔达咬紧下唇低下头说,“医师是这么说的。”
“这个无辜的孩子为他父亲的恶行所连累,”兰蒂芙将格尔达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这并不是你的错。西赫特里克根本是死不足惜。”
“谢谢你这么安慰我。”格尔达摸了摸鼻子仍旧垂着头说道,“除了你,所有人都在责备我。”
“这……不至于吧,怎么说你也是伯爵……”
“我根本就不适合做伯爵……!”格尔达说着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了下来,“我是为了艾沃尔才……才坐上那个位置!本来伯爵之位应该由我的儿子继承父爵,再选个智者辅佐他,但是我?我什么都做不好,写信给艾沃尔求助她又对我不闻不问……我终于给艾沃尔惹出了那么大的麻烦……害死了她的恩师……”
“等等,”兰蒂芙抬手打断格尔达,“你写信给艾沃尔,她从没回复过你吗?”
“是啊,你也觉得不应该对吧?”格尔达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又抓住了兰蒂芙的手腕,“我给艾沃尔写了八封信,她一次都没有回复过我!我实在太难过太绝望了才停止给她写信的……”
“不可能。”兰蒂芙摇头态度坚决地否定,“我听达芙说过,艾沃尔在你当上伯爵后经常熬夜给你写信,她再忙再累,就算是哈欠连天也要给你写完信才睡,就是生怕自己拖一拖又忙忘了,达芙劝她先休息她都不听,难道这都是达芙在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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