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菲身上散发出的**海藻气息直钻入兰蒂芙鼻腔,她激动喊话时唾沫也能溅到兰蒂芙脸上。
……有谁能救我吗?
兰蒂芙的目光从左右为难的西格德脸上移开,转向了吓得脸色苍白、全身颤抖、几乎瘫软在地的农场主女儿。她似乎因惊吓过度而呆滞,连衣服都忘记穿上,这恐怕会让她受凉。
我还是多担心自己吧,兰蒂芙在心里叹息道,没想到刚嫁到佛恩伯格就碰上这种事,她以为凭着同乡之谊有机会同劳菲发展出一段足以慰藉人心的关系,却没曾想劳菲眨眼间成了她的催命符,果真是世事无常啊。
兰蒂芙一时分不清自己的心酸更多还是恐惧更多。
“好吧,你至少得等我先……穿戴齐整吧?”西格德伸出手来还试图安抚和谈判,然而劳菲却更激动了,拔高嗓门(甚至有些破音)催促:“已经够了!快做决定!!”
“好好,我……我现在就出去!”
只来得及穿上衬衫长裤的西格德不得已朝门外移动脚步,劳菲直接无视了瘫软在地的少女,挟持着兰蒂芙退入房间中面对外厅。
长厅内的热闹气氛使得在场的人们或多或少地变得比平日里迟钝,直到西格德不慎撞到了一位正扶着桌子,手舞足蹈的宾客的后背。
实际上,当那人转过身来甚至试图搂住西格德一起跳舞时,西格德用力推开他并大声吼道“安静!!”,这才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就在这突然静默下来的诡异气氛中,劳菲赶着兰蒂芙走进众人视野之中,但她本人仍然没有远离房门,仍然在防着被人背后偷袭。
于是兰蒂芙听见了几声倒抽冷气和低声惊呼。
“兰蒂芙!”斯蒂比约恩踏着砰砰作响的脚步声挤开人群赶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老家伙。”劳菲拔高嗓门说道,“你和西格德,随便来个,或者两个一起上也行,总之——”
“总之你一定要在众人见证下前往瓦尔哈拉。”刚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过情况后的兰蒂芙脱口而出,“没错吧?”
“是又怎样?”劳菲咬牙切齿地应道,“这难道不是最适合我的结局?奥丁不会忽视任何一个勇士!瓦尔基里会来这个肮脏下流的猪窝接我离开!我会——”
“你不能,你连发起霍尔姆决斗的资格都没有,”兰蒂芙话说出口自己都不由得讶异自己的冷酷,“西格德拒绝与你决斗就像他拒绝跟猫狗战斗一样合理,你一旦走出这个房门就会被万箭穿心,射成筛子!劳菲,听我说,只要你放开我,我肯定——”
“肯定能保我无恙?哈哈哈,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劳菲悲凉地笑完斧刃往上一顶又压迫到兰蒂芙的下颚,“别说你刚刚嫁到佛恩伯格第一天,就说你那便宜老公也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我身后那女孩还在呢,你要不问问她?我早就想好了,西格德不答应我的决斗请求也行,他就算不爱你,也得在乎自己的脸面跟我战斗,你说是吧西格德!”劳菲说着突然将斧头对准西格德,紧跟着又迅速抵回兰蒂芙喉头,“我要是当着你的面让你刚娶到手的,象征胜利果实的老婆血溅三尺,你还算个男人吗?也配当王子吗??”
西格德面对劳菲的咆哮默默咬了咬嘴唇,兰蒂芙似乎看到他攥紧了拳头。
“而且,西格德,我的族人与你有着血海深仇,这点在座诸位心知肚明!”劳菲拔高了嗓门大声道,“即便我被你手下的狗腿子暗算致死,我也会光荣成为奥丁的祭品,只是在那之前我会杀了兰蒂芙!现在我数三下,一——”
兰蒂芙绝望中突然注意到西格德皱起眉视线越过劳菲肩膀看向她后方。
“二——”
西格德的视线回到劳菲脸上,眼角居然弯出了抹诡异的笑弧。将他这一切诡异微表情尽收眼底的兰蒂芙心头很难不在绝望中生出一丝疑惑。
“三……”
当劳菲数到第三声时,她背后的黑影突然发动攻击——更确切地说,是一记精准的脚踢直击劳菲的右腿,紧接着膝盖猛力顶向劳菲的膝窝使她的右腿弯曲失去平衡。刹那间劳菲本能地伸出手臂试图稳住身形,艾沃尔趁机一把攥住劳菲持凶器的手,又接一个转身用肩膀顶住劳菲双臂发力扯过她的胳膊,将人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把刚刚威胁到兰蒂芙生命的斧头也随之发出一声响亮的撞击声跌落在地。
尽管兰蒂芙不明白身后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在感受到脖颈上的压力消失时立刻向前猛冲,就那么狠狠地撞上了西格德。这导致她不仅踩到了西格德的脚,还让西格德的背部猛地撞到了桌沿,疼得他整张脸都皱起来。
“哦对不起,”兰蒂芙赶忙道歉,“我太害怕了,刚刚——”
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兰蒂芙扭头看去,看到的是艾沃尔半跪在地上将劳菲双手反捆背后已经制服的景象。
是艾沃尔救了自己。
看清这一点后有暖流淌过兰蒂芙心底,虽然她也明白任何一个合格的守卫都应该尽全力救她。
“干得漂亮。”西格德说着走过兰蒂芙跟前一脚踹在劳菲侧腹上,“这贱婢竟敢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我要把她当众大卸八块以儆效尤,这种事绝不能发生第二次!”
“我会处置她,”艾沃尔将劳菲反剪双手捆了个结实后站起身看向西格德,以不容置否的口气说道,“她是我的奴隶。”
“你终于意识到这是你的奴隶了,审视一下你的管教成果吧。”西格德对劳菲摊开双手,提高声音说道,“我早就说过那贱人欠了太多的鞭打和烙印,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她,现在她竟然把斧头架在了我妻子的喉咙上。”西格德说着来到兰蒂芙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如果你不将这个恶奴严惩并公之于众,谁知道她下次的斧头会砍向谁的头颅?”
“我说了我会处置她。”艾沃尔加重咬字又强调了一遍,接着望向兰蒂芙口气温和许多问道,“你怎么样兰蒂芙?伤得严重吗?”
“我——还好,只是划破皮。”兰蒂芙伸手摸了摸脖颈上细细的血痕说,“谢谢你救了我。”
艾沃尔垂眸颔首,姿态恭敬又疏离:“职责所在。”
“你是怎么出现在劳菲身后的?”兰蒂芙按捺不住好奇笑问,“从窗户翻进来的?”
“是啊,这个办法朴实无华且有用。”艾沃尔耸耸肩说,“我对长屋了如指掌。”
“你确实应该了如指掌。”斯蒂比约恩看向义女笑容颇有几分自豪,又问兰蒂芙,“所以,你打算怎么处置那个犯上作乱的女奴隶?你既是王妃又是受害者,我把裁决权都交给你,你来决定劳菲的命运。”
“我?我……”兰蒂芙咬咬嘴唇犹疑不定的嘴唇,“劳菲是艾沃尔的奴隶,我相信她能妥善处置。”
西格德冷笑了一声,视线又转向艾沃尔。
艾沃尔从沉思中回过神,清清嗓子眨眨眼说:“既然如此,那就把她带去南门外架起来示众,该扒的都扒了,三日内不准任何人接近,届时若是诸神怜悯她还活着,她可以继续当她的奴隶。”
兰蒂芙悄悄松口气,她之前只是指望艾沃尔能让劳菲的死相不至于太惨。
“就这样?你在开玩笑吗?”西格德皱起眉不满问道,右手突然攥住佩剑上的金环,“在那个贱婢劫持你的嫂子,威胁你的兄长,甚至是整个长厅包括我父亲的性命后,你就只是把她架起来?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面对刀刃表示宽容无异于自取其辱吗?你为什么对劳菲总是如此宽容,艾沃尔,你不会是……已经尝过那个女人的滋味并且十分满意才……”
艾沃尔突然上前毫无预兆扯住西格德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不要再这样造我的谣!”
“好了!”兰蒂芙赶忙上前摁住西格德的胸脯强行介入到兄妹两人当中急道,“按照艾沃尔的处置劳菲几乎是必死无疑,并且在死前也将经过漫长的折磨,足以威慑示众,随她去吧。”
西格德看了看兰蒂芙又瞧瞧艾沃尔,冷哼声“妇人之仁”甩头离开,踏过满地狼藉时靴底黏着的麦酒将地板踩出吱呀呻//吟。
斯蒂比约恩玩味的眼神在兰蒂芙和艾沃尔之间来回一番,悠哉悠哉也跟着转身离去。
兰蒂芙和艾沃尔对视一眼,后者先转身快步走进房间,来到面朝下趴在地上只能蹬腿的劳菲身边,至于之前房间里的那个农场主女儿,早就趁人不备溜走了。
艾沃尔来到劳菲身边蹲下,扭头看向兰蒂芙问道:“你得罪过她吗?”
“不,完全没有。”兰蒂芙抱着胳膊来到劳菲身边俯视着她无奈道,“她只是想利用我给自己来个轰轰烈烈的结局罢了,我们之前甚至不算熟。”
“你恨她吗?”艾沃尔又问,“如果恨,我可以再处置得严厉一些,比如把她的舌头或者手脚砍掉再绑起来示众。”
“不不,这就不必了。”兰蒂芙连连摇头,“就照之前你说的来吧,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兰蒂芙突然感到心乱如麻,实在不知该再说什么好于是转头快步离开房间走向自己的卧室,或者说她和西格德共有的卧室。
她对宴会已经失去了所有兴趣,在床沿上坐下时,她把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这才感受到自己那如擂鼓般急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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