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无云,月光长泻。
池乐栖出院后驱车赶往跨江大桥。
人声嘈杂,如排山倒海般向微小的虫蚁袭来,但好在夜幕无云星星闪烁不停。
“听说今晚有流星雨诶!”
“走走走,我们占个好位置,等下人多了就看不到了。”
今夜英仙座流星雨将会划过东城上空,池乐栖查过了,今日宜——分手。
当初跟萧呈也提谈恋爱也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的惩罚,谁知道这人当真了,还就这样傻乎乎谈了两年。
这两年池乐栖的病愈加严重,一星期前就准备分手了,趁着这场美景,两人的感情也能圆满结束。
二十二点四十五,萧呈也驱车驶来。
两人先是聊了些近日生活,东拉西扯好一阵池乐栖才做足心理准备,小心说:“萧呈也,我们分手吧。”
倚在栏杆上池乐栖清澈的眸子望着远方,心里涌起一股不安。
今年夏天过分闷热,池乐栖只穿了件米白色短袖配卡其色工装短裤,灯光下这双腿细长洁白。
萧呈也长指夹着烟懒散地倚靠在栏杆,月光从侧面照在他的脸上留下一片阴影,琥珀色眸子倒映出池乐栖的身影。
“给我个理由,你父母?朋友?”萧呈也挥手让烟气消散,声音更重了些,“还是别的什么。”
池乐栖第一次在他面前感到恐惧,他轻笑,“还我自由吧,好吗?我真的累了。当初也只是玩笑话,谁知道你当真了。”后一句话池乐栖没有说出声只在心里憋着。
烟灰抖落,青年人声线清冷,“你要分那就分吧。”
嗯?这么简单?还以为萧呈也会死缠烂打呢。
“啊啊……好。”
池乐栖看面前人还不走,以为他还有事,小心问:“怎么了?”
谁知道这人突然来句,“现在我们不是恋人关系,对吗?”
第一颗流星在二十三点二十一发开始划过。
“啊?……对。”
“那我可以追你吗?”
前男友有病怎么办?
怕面前人没听到,萧呈也又加了句,“池乐栖,我可以追你吗?”
周围人仰头看向被流星点缀的夜幕,萧呈也同样转头去欣赏,却醉翁之意不在酒。
“不行吗?池乐栖,我跟你在一起并不是一时兴起,就像今夜,流星降临,一切都是早有预谋。
况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似乎也乐在其中。”
“停停停,打住,不说了。”池乐栖冲上去捂住“神经病”的嘴。
这人是怎么做到说这种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先回家吧,行吗?”
池乐栖瞪大眼睛看萧呈也,感受到手边呼吸的热气,池乐栖赶紧收回手,晃晃荡荡哈哈笑着。
像是真的忍不住了,萧呈也肩膀微抖,笑出了声,耳尖却滴血似的红。
“没事,我会等你回来的,再见。”
看着萧呈也走远,池乐栖长呼一口气。
今晚真是一波三折,可恨的是今晚还要出席一场宴会。
打个车吧。
“嗯?”
池乐栖摸着口袋再次确认自己真的没带手机,“不是,今天点这么背吗?”
衣服被人拉住,萧呈也转头看到池乐栖欲言又止的模样,挑了挑眉,一脸“还有事?”的样子。
“嗯……那个,可不可以载我一乘,回头给你车费。”
空气停顿几秒,冰凉的声音传到池乐栖耳里。
“上车,不收费。”
车上冷气开得很足,发梢末渗出的汗滴渐渐变凉。
“你知道我要去哪里?”池乐栖眼巴巴看着萧呈也启动车子,驶往目的地。
“今晚宴会,我爸组织的。”
嗯?……好像是的。
池乐栖不再理会萧呈也,靠着窗准备补觉。
“下车。”
“唔,到了?”池乐栖伸手擦去眼角的泪水,慢慢下车却还是险些摔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热气在耳边徘徊,萦绕。
“我没事,你走吧。”池乐栖一把推开萧呈也,用跑八百的速度离开犯罪现场。
傍晚宴会就已经开场,不出意外,池乐栖逃不了一顿骂。
“你怎么又迟了!今天这场宴席来的人很多,你怎么敢迟到的!”
唾沫星子飞到池乐栖脸上,他只好用袖子擦掉那令人恶心的东西。
池昌明装模作样地扶了扶眼镜,嘴角下沉斥责道:“怎么穿成这样,不是让小吴跟你说了吗?今天有大项目要竞争,穿得得体些给人留个好印象……一天天的想什么呢?整天抱着个手机,不成大事!”
进入大厅的人潮拥挤,池昌明并不打算跟池乐栖纠缠留下一句,“一边待着去,要知道今天你本不该来的。”
“谁稀罕!”池乐栖在心里嗤笑转身离开晚宴大厅。
萧呈也静静看着那人远去,嘴角不自觉下沉,小抿一口红酒,转身也离开了。
今晚的宴会汇集东城区商业巨头。
“那块地是个投资的好项目,让姓萧的捡了大便宜。”
“王总,谁说不是呢,当年谁知道那块地会有上层参与建设,还是萧总有眼光啊。”
商人总是重利轻义,做小伏低一套一套的。
长帘旁。
池乐栖此时真希望当初没被池昌明领养。
“咳咳!”池乐栖放下酒杯往露台走,“差点呛死,今日或许不宜出门。”
先是跟谈了两年的男友分手,后又要来
参加这个牛鬼蛇神出没的晚宴。
池乐栖骂了一句脏话。
温梓潼瞧着自己儿子一副有心事的模样,看萧穆正忙着便跟萧呈也一起走了。
车上,温梓潼开口,用肯定的语气说:“小呈,有心事?”
萧呈也拉安全带的手顿了顿,而后道,“没有,妈安全带拉好。”
“我可不信”,温梓潼抱胸笑眯眯,“是不是因为小乐?”
见萧呈也不说话,只是意外地看着她,温梓潼大概猜到了“妈知道你们两个谈过恋爱,妈又不是清朝人,不反对。”
萧呈也自然也很诧异他妈竟然知道自己是同性恋而且还不排斥,不过现下他是没空去想这些。
“情侣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当初我和你爸也是这样……”
“我们分手了。”
街上车辆驰过,夏夜蝉鸣不止,萧呈也以往自己是个决绝的人,可当他真正去面对现实他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感情上的怯懦者。
“分了?为什么?是不是你欺负小乐?”
“不知道,他提的。你儿子可是个好男人。”
温梓潼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但看儿子还能跟他作对就知道没什么事。
“算了,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世界那么大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天涯何处无芳草。”
萧呈也知道自己应该放下,可当那张脸再次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心里的防线便主动消散。
想起在桥上听着池乐栖一字一句说出要跟他分手时,当时的他差点控制不住吻他。
他想告诉他这一辈子都别想离开。
他知道池乐栖有事瞒着他,所以才会问他自己可以追他吗?可他为什么不愿告诉他呢?
“怎么了?”温梓潼看着出神的儿子有些担忧,没想到自己儿子还是个长情恋爱脑。
“我没事。”
萧呈也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对着他妈又说了句,“别担心,我知道轻重。”
没事吗?温梓潼感觉自己儿子像只被抛弃的小狗,怪可怜的,“行,回家吧,晚宴也快结束了,你爸还没那么快回来,妈回去叫陈姨给你做排骨吃。”
晚宴结束要到半夜十二点,自从被池昌明赶走后,池乐栖一个人躲在露台。
他的父亲池昌明跟萧呈也父亲萧穆在谈论这次项目,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论什么时候都令人作呕。
“小池”,父亲叫他。
“有事吗?……爸爸。”池乐栖将思绪从遥
远的星空和大海收回,硬生叫出那两个字。
池昌明揽过儿子肩膀,用标准的商业语气笑着说:“这是你萧伯伯。”
“萧伯伯好,我是池乐栖。”很简单的自述,平淡握手然后微笑,池乐栖只想快点离开,胸口又开始痛了。
“小池啊,是个好孩子,听说你也是a**语系的?跟我们家呈也一样,说起来他还是你学长。”萧穆似乎很喜欢自己儿子,提起萧呈也脸上的笑都变得真实了几分。
a**学系只是池乐栖为了让他父亲满意选的,他喜欢天文学,当初选专业时有祖父帮忙才能学自己喜欢的专业。
二人依旧聊了些项目上的事宜,池乐栖站在一旁好似一块背景板。
“你家老二没来?”一位衣装得体的中年人朝池昌明敬酒。
池昌明笑着说,“他是个贪玩的,前不久跟着他小姨去澳大利亚度假了。”
度假?呵,明眼人都知道池昌明在澳洲有一个规模巨大的投资项目,让自己亲儿子去不过是为了落实其他相关实体产业。
油腻中年男人眼神扫过池乐栖,“池大公子也是辛苦,在自己父亲身边可是要多学学。”
嘲讽我?池乐栖本就不喜这些装模作样的人,他装模作样说,“那是自然,我争取多学些,早日把界时收购。”
中年人明显一惊,暗暗想:没想到这猢狲表面平平静静,真对上比起他爹还难办。然后呵呵笑道,“是吗,那我就恭候光临了。”
“哈哈,犬子无理让大家见笑了,还不向你张伯伯道歉。”
这时候知道出来打圆场了?
池乐栖不想理这些笑面虎,知觉自己病情会发作转身就走了,留下潦草的背影和池昌明的声音,“乐栖就这样,大家多多担待。”
临近宴会结束,池乐栖心口传来的痛愈发强烈,白涩的唇被咬的微微红肿,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还剩一小时三十二分十八秒就可以回去了”他这样想着,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现在就赶回家,所以干脆又找了个角落坐下低头看秒针一点一点移动。
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他的心愈发急切,右手手指不可控制去转动表盘,当三根细长的指针重合时指向12时他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夏知遇正和不知是哪个公司的老板说话,笑的正欢,又看到父亲拿起手机,屏幕上的消息似乎让池昌明感到烦躁,眉头紧锁,跟秘书说了什么,池乐栖听不见,多半是公司的事,他也不想听。
“原来不行吗?”池乐栖低喃。
“不行?什么不行?”一道突兀的声音打断池乐栖的思考,“池乐栖,对吧?我是Luna,也是a大的哦,你大概不认识我吧,在a大……”
她是谁?为什么要跟我说话?心脏好像又有点痛了。
她能不能走开啊?
“喂,不认真听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哦。”Luna气鼓鼓看着他。
池乐栖从短暂的停顿中回神,伸出手笑着说:“池乐栖,幸会。”
“你可真漂亮啊”,面前样貌精致到无可挑剔的男孩向她握手,Luna小心翼翼碰到池乐栖的手又没来由地感到脸颊的热。
池乐栖收回手抱歉地笑了,“谢谢,不过我不喜欢别人说我的长相。”
矮凳发出声响,池乐栖起身,“有人来了,祝你玩的愉快,Eckart小姐。”
心口滚烫的翻涌渐渐停息,池乐栖后知后觉自己今日实在失礼,一波一波回忆开始填充脑海。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对吧萧呈也?”
梦里的萧呈也笑着说:“会的。”
萧:不分手,就不分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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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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