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变量睡了一个礼拜之后,时珩不得不相信他推理出来的事实。
推测成真并没有让他感到些许兴奋,反而有些毛骨悚然。有时候睡觉前,他把煤球抱到了床上,但当天晚上还会做梦,醒来的时候,煤球就已经不在身边。
就像是有人专门抱走一样。
前半夜睡得很安稳,后半夜就开始梦到那个人。
这该怎么说?鬼压床吗?但他也没有觉得自己从梦中醒过来,相反,还有些沉浸。
说来好笑,时珩知道,他对梦中的人起了心思。
是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和同龄的人来往了吗?时珩给自己找补,平日里,他面对的都是大他一辈的人,毕业后和朋友也只有在手机上的交流。
嗯,就是这样,他或许应该去给年轻人多的地方,换一换心境。
于是,周六一大早,时珩出现在了大学校园里。
他不是很喜欢往外跑,从小到大都在本地上学,毕业后也留在省里工作。打工人当久了,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这个时候的大学生,还都沉浸在梦里。
早上九点,正是睡得最熟的时候。
校园里也有不少人在走动,但显然没有平日热闹。从学校毕业离开不久,时珩对校园里的每个角落还都很熟悉,没有太大的改变。
买了早餐坐在食堂里吃,顺手刷了下朋友圈。他没想到,一个小时前竟然还有大学生在朋友圈里发东西。
盛清岚:练舞彩排~期待中午的表演
配图是大学生活动中心的一间空教室,时珩对那里有印象,他们曾经被强制要求在这里参加过很多场没有意义的活动。
于是他去看了一眼,教室里几男几女正在卡着拍子练舞,他一眼看到了最前方站着的盛清岚,女生的样貌出众,舞蹈功底深厚。
本该安静的走廊有人从门口经过,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对上了时珩的目光,盛清岚停下了动作。
时珩扬唇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大活。
今天中午的表演……时珩犹豫了一下点开盛清岚的朋友圈,评论: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哇,这是什么活动?我中午想去看看。
估摸着对方还在排练,时珩又四处转了转,拍了不少照片,发到大学寝室的群里,引出一堆打工人的哀嚎:“怎么毕业了还要看学校的照片”“该说不说,现在看还挺怀念”……
再退出寝室群,盛清岚已经回了他的评论,活动地址就在刚刚那个教室的隔壁,是迟来的迎新午会。
一直到中午,寝室楼下的人才多了些,不少学生出来取外卖,时珩打量到里面有不少好看的面孔。
只是,他无奈地扶额,为什么总会下意识将这些面孔和梦里的那个人去比?
盛清岚发消息问时珩有没有来看表演,时珩想,早上的那一眼应该也算:“去了,很好看。”
他中午没有去看午会,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后,时珩知道他就算待在学校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今天早上门外那个,是不是你呀?”
时珩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盛清岚又发来一张照片:“直觉,看我发现了什么,这上面竟然有你的照片!”
时珩点开图片,只看了一眼,就有些不忍直视。几年前的照片了,似乎是一个公告栏,上面贴了很多人的照片,他的照片被盛清岚贴心地画了个圈标注。
忘了是哪个比赛获奖的人会被贴在这上面了,又聊了几句,盛清岚还有其他的活动,时珩重新点开那张照片,放大,一个一个扫视过去后,突然发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他忽的知道了梦里那个人的容貌为何如此清楚。
照片墙的第二排,男生穿着白色的衬衫,嘴角上扬,笑容有些不羁,背景有些模糊,像是从合照中截出的一部分,还露出了身边人的一角。
下面标了名字,穆舟。
似乎是刚进大学的第一年,照片墙就摆在新生入口处,时珩进学校的时候注意到了那面墙,那个时候上面的照片才摆了三排。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目光,被其中一个人吸引,在心里感慨了一声好帅,然后就离开了。
一张照片,还不足以让他多么注意到。
后来室友陆陆续续到了宿舍,聊天中,有人提到了那面照片墙,语气中又是好笑,又是不理解,为什么要把别人的大头照贴在上面。
那个时候的时珩还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照片也会被贴在上面。
把他吸引过去的是室友的一句:“我靠,这上面有人竟然不在了。”
时珩把目光投了过去,室友举着手机给他看,屏幕上是校园频道的截图。
“刚毕业就猝死了,好突然啊,平常也没个什么毛病,哥们长的还怪好看的。”室友翻看着底下的评论,感慨。
于是那天下午,时珩取快递的时候想起了频道的帖子,鬼使神差地又走到了那面墙前,照片里的人还是张扬的笑着,没有人会想到,这人鲜活的生命早已离开人世。
长相优越的人的离开似乎总令人惋惜,仅仅是看了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两三个人站到了时珩的身后,交流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了他的耳中。
不过大学四年,时珩早就将这件事忘了,只不过那人的轮廓在自己的脑海中从未模糊,此刻看着照片,记忆一点一点重新浮现。
刚给煤球整上狗粮,家门就被人敲响,时珩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提着水果的何善渊。
还没说话,手里就被塞了两个大袋子,时珩慌忙接过,就听何善渊说:“小学弟,原来我们是一个学校。”
世界似乎很小,碰到的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一整天的冲击不小,此刻听到何善渊说这话,竟然不觉得意外,反倒有点原来如此的感觉。
时珩把人邀进屋子里坐下,煤球闻到陌生的气味又看到陌生的人,呲牙咧嘴地“汪汪”叫了两声,跑到时珩身边,连狗粮也不吃了,颇有些凶神恶煞地盯着何善渊。
这一幕在时珩眼中有些可爱,弯腰把煤球捞了起来:“别凶,要叫叔叔。”
何善渊笑了一声,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叫叔叔?”
“因为我是他爸。”时珩将煤球掉了个头放在地上,拍了下它的屁股:“快吃饭去。”
注意到何善渊在打量着屋子,时珩开口:“何道士觉得我这房子风水怎么样?”
听出时珩打趣的语气,何善渊点点头,回答得倒是一本正经:“还可以,应该说不管什么样都可以,你压得住。”
“那我最近总做梦,我现在已经能确定,梦里的那个人就是这个房子里以前死去的人,这是为什么?”
何善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有什么感想?”
“细想有点慎得慌,但也还好,只是梦而已。”时珩用手指划着已经熄屏的手机,表情却不像他说的这么轻松。
何善渊笑了一下:“一切都有最好的安排,如果梦成真呢?”
“那我会被吓死。”
煤球又在冲着一个地方乱叫,何善渊顺着煤球的目光看了过去,又看了看身旁的时珩:“别多想,你的体质很好。”
这和体质又有什么关系?有些神神叨叨的,时珩无语:“怎么你每次都要说一半留一半?”
“天机不可泄露。”
“……”
“好啦,开玩笑的,你听别人和你讲以前的事情,他们有没有说有一个道士来过这里?”何善渊正色。
是有的,时珩点头,听人说穆舟死了很久,也没人来吊唁,后来有道士来了这屋子,才陆陆续续有人来。
听人说,那道士穿着黄袍在屋子里做法,一会风了,一会水了,神乎其乎的。
何善渊觉得有些好笑:“我就是那个道士,不过你别听他们胡说,谣言传着传着就传变样了。”
他说,他学这些就学了个皮毛,知道自己的朋友去世还挺伤心的,但他总觉得自己推出来的卦象不对,不过师傅却说让他不要多想。
那一段时间屋子里一直都没人敢来,何善渊才开始仔细研究,但至于研究出了什么,他并没有告诉时珩:“我们还挺有缘的,之前那么多人都没能成功住下,也是缘分没到。”
何善渊出门的时候还给他挥了挥手,时珩也跟着晃晃手,并没有注意到何善渊对着的似乎不是自己的方向。
在欣赏完了穆舟一系列精彩的表情之后,何善渊心情大好地出了门,走路似乎都带风。
那小子以前总不信自己,现在好了,信了吧。
刚进门就看到穆舟一脸呆滞地望着自己,对上视线的时候还上下打量自己,确定没有显露身形,然后又开始打量何善渊。
看着何善渊坐下,又开始急了,在他旁边走来走去,时不时过来拍他一下,戳他一下,但很可惜,他碰不到何善渊。
一开始,何善渊还逗他,当做没看见,之前的那一眼对视只是偶然,后来看穆舟的表情,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又抬头冲着煤球叫的那个方向,朝穆舟笑了一下。
丫的,这人就是能看见自己,装什么装!
穆舟双手叉腰凑到两人面前,刚想说话,结果被何善渊一巴掌推开了。
推!开!了!
凭什么他能碰到自己?!穆舟愤愤地看着两人聊天,听到两人聊到自己,本来以为何善渊会把他在这个屋子的事情告诉时珩,结果竟然什么也没说。
然后就那么走了。
走之前还要挑衅一下自己。
如此可恶。
要不是因为时珩还在,他绝对要推开这个门,追上去问问何善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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