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筱瑶站在三楼的卧室里,手指轻轻划过丝滑的床单。这个房间比她原来的整个公寓还要大,落地窗外是一个小巧的阳台,可以俯瞰别墅区的花园。衣帽间里已经挂了几套崭新的家居服,吊牌都还没拆,尺寸恰好是她的。
"萧小姐吩咐准备的,"林姨在一旁解释,"她说您可能没带多少行李。"
云筱瑶咬了咬下唇。这种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感觉让她既感激又莫名恼火。那个叫萧清雅的女人凭什么认定她会接受这份工作?又凭什么擅自决定她的穿衣尺寸?
"浴室里有全套洗漱用品,都是新的。"林姨继续介绍,"晚餐食材已经准备好了,萧小姐六点半到家,希望七点准时开饭。"
云筱瑶看了看腕表——已经下午四点了。"她有什么忌口或偏好吗?"
"萧小姐口味挑剔,但不说自己喜欢什么,只明确讨厌什么。"林姨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不吃香菜、不吃内脏、不吃太甜或太辣,牛排要三分熟,蔬菜要脆而不生,汤要清而不淡..."
云筱瑶听得头大,赶紧拿出手机记下这些要求。看来这三万五的月薪不是那么好拿的。
林姨离开后,云筱瑶简单整理了自己带来的少量行李,然后匆匆下楼去厨房熟悉环境。这个专业级别的厨房让她既兴奋又紧张——父亲工作的五星级酒店后厨也不过如此。
她打开冰箱,里面塞满了各种高端食材:日本和牛、法国鹅肝、挪威三文鱼、黑松露...甚至还有一些她叫不出名字的进口蔬果。云筱瑶轻轻吹了声口哨,这些食材的价值可能比她一年的学费还高。
"别碰那个。"
一个冷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云筱瑶吓得差点把手中的松露掉在地上。她转身看见萧清雅倚在门框上,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换了一身居家服——丝质睡袍下露出一双修长的腿,依然包裹在黑色丝袜中,脚上是那双标志性的高跟鞋。
"我、我只是看看有什么食材..."云筱瑶结结巴巴地解释。
萧清雅缓步走近,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水味,像是雪松混合着柑橘,清冷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暖。
"那是意大利白松露,今晚的菜单用不到。"萧清雅从她手中取回那块珍贵的菌类,指尖不经意擦过云筱瑶的手掌,触感冰凉而柔软。
云筱瑶下意识地缩回手,心跳突然加速。"您不是说六点半才回来吗?"
"我的行程需要向你报备?"萧清雅挑眉,随手将松露放回专门的保鲜盒里。
"当然不是..."云筱瑶低下头,感觉脸颊发烫。
萧清雅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在那副黑框眼镜上停留了几秒,突然说道:"今晚我要招待一位客人,法国来的。七点前准备好三道菜:前菜要鹅肝酱配无花果,主菜是红酒炖牛肉,甜点是熔岩巧克力蛋糕。"
云筱瑶瞪大了眼睛:"但这至少要准备三四个小时!现在都快五点了..."
"所以呢?"萧清雅微微倾身,红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你不是'擅长烹饪'吗?证明给我看。"
说完,她转身离开,留下云筱瑶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
"可恶的有钱人..."等萧清雅的脚步声远去,云筱瑶才小声嘀咕道。她深吸一口气,卷起袖子,开始了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厨房很快变成了战场。云筱瑶同时操作着三个炉灶和一个烤箱,动作行云流水。鹅肝在平底锅中滋滋作响,牛肉在红酒中慢慢炖煮,巧克力蛋糕的面糊已经准备就绪。汗水顺着她的额头滑下,打湿了衬衫前襟。
正当她忙着给无花果切片时,一绺不听话的头发滑落下来,挡住了视线。云筱瑶随手拿起一杯水想润湿手指将头发别回去,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水直接泼在了脸上。
"啊!"她惊呼一声,眼镜片上全是水珠。不得已,她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用厨房纸巾擦拭着脸和头发。
"需要帮忙吗?"
萧清雅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云筱瑶猛地转身,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戴眼镜。模糊的视线中,她只能看到萧清雅高挑的轮廓站在厨房门口。
"不用,我马上就好..."她下意识伸手去摸眼镜,却不小心碰掉了它。
萧清雅弯腰捡起眼镜,却在直起身的瞬间僵住了。她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云筱瑶的脸上,嘴唇微微分开,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云筱瑶这才反应过来——这是萧清雅第一次看到她不戴眼镜的样子。她条件反射般用手遮住脸:"请把眼镜还给我..."
萧清雅却没有动,而是向前一步,伸手轻轻拉开云筱瑶挡着脸的手。厨房暖黄的灯光下,云筱瑶的脸完全显露出来——没有那副丑陋眼镜的遮挡,她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睫毛浓密卷翘,鼻梁挺直,嘴唇是天然的樱粉色。被水打湿的头发贴在脸颊边,更添几分脆弱的美感。
"你..."萧清雅的声音罕见地有些沙哑,"为什么要藏起这张脸?"
云筱瑶感到一阵心慌,抢过眼镜重新戴上,安全感立刻回来了。"这不关您的事。菜我会按时准备好的,请您出去。"
萧清雅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轻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厨房。
六点五十分,最后一道甜点被完美地摆上餐桌。云筱瑶不仅按时完成了所有菜品,还额外准备了一份沙拉和餐后奶酪拼盘。她换上了林姨准备的黑白制服,站在餐厅角落等待检阅。
萧清雅带着她的客人入座——一位金发碧眼的法国中年男性,看起来像是商业伙伴。萧清雅已经换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连衣裙,头发盘得一丝不苟,恢复了那种高不可攀的气场。
"这位是我的新厨师,云小姐。"萧清雅向客人介绍道,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一件家具。
云筱瑶微微鞠躬,心里却翻了个白眼。这位"萧小姐"变脸比翻书还快。
晚餐进行得很顺利。法国客人对每道菜都赞不绝口,甚至用蹩脚的中文询问云筱瑶是否在法国学习过烹饪。
"没有,先生。"云筱瑶礼貌地回答,"我的厨艺是跟我父亲学的,他是中餐厨师。"
"难以置信!"客人惊叹道,"这道红酒炖牛肉比我在巴黎吃到的还要正宗。"
萧清雅的表情有些微妙,她轻轻摇晃着红酒杯,目光不时扫向云筱瑶,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看似普通的女孩。
晚餐后,云筱瑶正在厨房收拾,萧清雅突然走了进来。
"客人走了?"云筱瑶头也不抬地问。
"嗯。"萧清雅靠在料理台边,罕见地显得有些犹豫,"你...做得不错。"
云筱瑶差点打碎手中的盘子。这是夸奖吗?从萧清雅嘴里说出来简直像天方夜谭。
"谢谢,这是我的工作。"她谨慎地回答。
萧清雅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问道:"为什么选择做厨师?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更轻松的工作。"
云筱瑶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擦洗锅具。"因为我喜欢。食物能让人快乐,这是最简单直接的表达方式。"
"快乐?"萧清雅轻声重复这个词,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概念。
"您不会懂的。"云筱瑶忍不住刺了她一句,"像您这样的人,大概从来没为温饱发过愁。"
出乎意料的是,萧清雅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了一声:"你以为你了解我什么?"
云筱瑶正想反驳,萧清雅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立刻变得冷峻。
"我必须出去一趟。"她转身走向门口,"不用等我回来。"
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云筱瑶长舒一口气,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她完成了第一天的工作,而且完成得不错——尽管那个讨厌的女人永远不会承认这一点。
收拾完厨房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云筱瑶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三楼卧室,洗了个热水澡,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她原以为自己会立刻睡着,却莫名想起了萧清雅看到她不戴眼镜时的表情...
那个总是高高在上的女人,也会有那种失神的时候吗?
凌晨两点,云筱瑶被楼下传来的声响惊醒。她警觉地坐起身,仔细聆听——是钥匙转动的声音,接着是踉跄的脚步声。
萧清雅回来了,而且听起来状态不太对。
云筱瑶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外套下楼查看。一楼玄关处,萧清雅正艰难地试图脱掉高跟鞋,身子摇摇晃晃。她脸上的妆容依然精致,但眼神涣散,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精味。
"您喝酒了?"云筱瑶快步上前扶住她。
萧清雅抬头,焦距不稳地看着她:"你怎么还没睡...保姆小姐..."
"我不是保姆,是厨师。"云筱瑶没好气地纠正,一边帮她脱下外套,"需要我给您煮醒酒汤吗?"
"不需要..."萧清雅试图推开她,却差点摔倒,"我很好..."
云筱瑶翻了个白眼,强行扶着她坐到沙发上。"坐着别动。"
厨房里,云筱瑶快速准备了一碗简单的醒酒汤——姜汁、蜂蜜和柠檬混合的热饮。她还切了几片黄瓜放在小碟子里,可以缓解酒精带来的不适。
回到客厅时,萧清雅已经半躺在沙发上,高跟鞋踢到了一边,丝袜包裹的脚趾微微蜷曲着。她的睡袍领口散开了一些,露出锁骨和大片雪白的肌肤。这副慵懒的模样与平日里的强势判若两人。
"喝了这个。"云筱瑶把碗递给她。
萧清雅皱眉看着那碗不明液体:"什么东西?"
"毒药。"云筱瑶干巴巴地说,"爱喝不喝。"
出乎意料的是,萧清雅竟然笑了。她接过碗,小口啜饮起来。"...还不错。"
云筱瑶坐到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忍不住问道:"您经常这样应酬到深夜吗?"
"这不关你的事。"萧清雅条件反射般地回了一句,但语气比平时软了许多。她喝完醒酒汤,把碗放在茶几上,突然说道:"你为什么戴那副眼镜?"
云筱瑶身体一僵:"我说过了,这不关您的事。"
"因为男人?"萧清雅敏锐地问,酒精似乎让她变得直接起来。
云筱瑶没有回答,但紧绷的下颌线已经泄露了答案。
萧清雅轻笑一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大多不值得。"她走向楼梯,又回头看了一眼云筱瑶,"明天早餐我想吃阳春面,就像今天中午那样。"
云筱瑶点点头,看着那个高傲的背影慢慢爬上楼梯。这一刻的萧清雅,看起来既强大又脆弱,像是一个披着铠甲却伤痕累累的战士。
回到房间,云筱瑶发现手机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萧清雅:
【明天开始你的工资涨到四万。别多想,只是市场行情。】
云筱瑶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口是心非的女人...
她回复道:【谢谢。早餐七点准时准备好。PS:醒酒汤的配方我写下来放在厨房了,下次让林姨给您煮。】
发完这条信息,云筱瑶突然意识到——她竟然在期待明天的早餐时间。这个认知让她既惊讶又有些不安。
窗外,魔都的灯火依然璀璨,而在这栋别墅里,两颗孤独的心在不经意间,悄悄靠近了一小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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