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珀非常认真地道了谢，她本来想顺便将银钥匙·水摇篮还给人家，然而塔维尔的话阻止了她。
“那个叫水摇篮的不是你的银钥匙么？可它现在是靠你的灵性能量在运作呢，”塔维尔这么在安珀的塔罗牌大厅里嚷嚷，“这个能量小偷！”
安珀正要将水摇篮本体的盒子递给杰弗森船长，塔维尔这一闹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倒是忙着比划椅子腿长度的杰弗森船长摆了摆手：
“我的属性和水摇篮不合，强行控制它容易损坏。小姑娘你拿着吧，没有超凡者携带着，时间长了它会罢工——奥克利还靠它保命呢，靠岸的时候给我就行了。”
——难怪玛瑟斯大副随手就塞给我了，合着就是治不好也可以给银钥匙充电，不，充能。
安珀先在心里哄了哄格外生气水摇篮并没认主的塔维尔，然后问道：
“船长，属性是什么？——呃，我其实对超凡真的一点都不懂。”
“属性？属性就是——”杰弗森船长带着一手木屑挠了挠头，“我会数学、航海、一点点观测，但是水摇篮要求控制者会护理、医疗或者至少知道怎么养孩子。”
——那不叫属性不和，叫专业不对口。
塔维尔大声反对：“水摇篮的属性是保护、养育、水和生命！他在海上那么久，对水有感悟，所以水摇篮勉强也会理他！”
——塔维尔你也说了是勉强。不过，塔维尔你的属性是什么呢？
“知识，神秘，灵魂，重生，希望，路径，法则领域，”塔维尔高高昂起头，一脸骄傲，“我很厉害，我有七个！”
『哼！七个又怎样啊，』银钥匙·千光织突然在安珀的感知里插嘴，『是个金钥匙就有法则领域这个固定权能属性，欺负主人没见识么？虽然我只有编织和穿刺两个属性，可我还能当武器！——你就是个摆设，“一下打死七个”，嗡嗡嗡~』
（*备注：《一下打死七个》是格林童话故事，小裁缝一下打死七个苍蝇。）
银钥匙·千光织自己主动认主，从水摇篮的本体盒子里不知怎么跑到了安珀的塔罗牌大厅里。
——停，不准吵架！打架更不可以！
安珀用力制止这两个的冲突，她想专心听杰弗森船长说超凡者的常识。
杰弗森船长当然不知道安珀这边两只超凡钥匙约架的动静，他一面接椅子腿一面随口说：
“意外成为超凡的人很多，比如信仰坚定感知到了神国，或者技艺出众被哪个银钥匙认可，甚至碰上一些超凡状况被影响，都不奇怪。超凡圈子叫这种人‘学徒’。只有自己开辟了灵性世界，获得超凡技能，才能算正式超凡者，——比如最常见的第一个技能就是灵视。”
安珀终于反应过来，现在杂物房里的两个人，可都没有要点个油灯的意思。
“小姑娘，”杰弗森船长摇了摇头，“下船之后要有点警觉心，对超凡者而言，塔兰托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
他从手心里放出一团亮银色的蛛网，牵在指尖，用它切削打磨椅子腿。注意到安珀好奇的视线，他解释说：
“这是我的银钥匙，它叫蛛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偷偷养了只荒海出产的渔网蜘蛛，一直养到我去报名参选帝国海军的前一天，它长大了要回到海里去下蛋，就给我留下了一张网——超凡生物的材料可以引导银钥匙成型，以后你也可以留心收集点。”
安珀有点酸，她跟好友一起喂过大学校园里的小动物，收获是松鼠扔到她头上的果核，流浪猫打架溅起的泥水，以及鸟儿毫不客气照脸抛下的屎……
“船长，医疗超凡者真的很少么？”
“没错，很少，超凡医疗技能只有大地之主和影月之主的教会里有，”杰弗森船长头也不抬地噌噌噌抛光木头表面，“大地之主的帕斯安往往也是草药师或治疗师，影月之主的伊斯塔瑞更熟悉处理外伤和移除灵性诅咒，看你喜欢学哪种。”
安珀切完了所有零件，发现还少个桅杆。她注意到杰弗森船长削来做椅子腿的那截粗木棍显然就是根折断的前导向帆的细桅杆，就开开心心跑去捡了一支被劈下来的木条。
杰弗森船长修好他的椅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安珀在桌子上埋头做什么，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个小罐下来。
“这是胶，罐子里剩的这点够你做小船玩了。”
杰弗森船长还将木条从安珀手里抽出来，在他的银钥匙·蛛帆里转了一圈，打磨成了光滑的细圆棒。
——我原本打算用榫卯结构硬拼……
安珀快乐地道谢，目送杰弗森船长扛着椅子走人。
塔维尔站在塔罗牌大厅的帆船幻影下面，一手叉腰指使千光织：“好了，轮到你干活儿了！去帮尊上把帆缝好挂上桅杆！”
『我，千光织，绣针！绣！针！宁可当武器也不要缝粗糙没品位的帆布！』
“尊上又不去打架，要你何用？！”
安珀上胶拼好船身和桅杆，自顾自从桌面工具盒里找了根帆布针，穿根线开始处理帆。幸好模型对精度要求并不高，帆布的毛边可以置之不理。
随着模型最后逐渐成型，安珀又听到了虚空中的嘈杂噪音。最后一根细绳固定到位的那一刻，她周围正常视野再度消退，显露出黑色的虚空——但这次，有来自塔罗牌大厅的一束光芒笼罩着她，消弱了虚空对她的影响。
安珀突然意识到了自己应该做什么，她伸手将模型探入虚空中。在塔罗牌大厅里的帆船影像跨越虚空，重合在模型上的那一刻，安珀像对待论文答辩一样认认真真开始讲解伯努利原理的应用——从风帆到船身下水翼，所有的结构和工作原理。
虚空中的噪音这次没能干扰她，在她讲解完，并仔细分辨了虚空中一些问题加以回答之后，周围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这次凝聚银钥匙只让安珀觉得既困且累，倒是没有再头痛欲裂了。
手中的模型船已经变成了银蓝色，细节更加精致。回馈在安珀脑海中的内容，却十分简单。
——银钥匙临时投影·弦月蹑空，依附纵帆为主的帆船使用，初次使用后以银蓝色雏鸟外形单独存在，多次使用后可升阶为独立银钥匙。
——本体为银钥匙·弦月凌虚，尚未成型。完成时支持同时存在三个临时投影。
塔罗牌大厅中，五角星八那扇窗有了微小的变动：一张帆船图纸在玻璃彩窗画面中的工作台上展开，老工匠扶着台面，拿起单片眼镜仔细端详。
——我的银钥匙·真知之镜！我还得琢磨一下怎么升级它再凝聚一次呢！
当然现在并不是时候，安珀知道自己这个状态得赶紧回去睡觉。
然而安珀从仆人房侧门溜回去的时候，头等舱客厅里还亮着油灯。她用灵视透视了一眼——洛山达公爵夫人并没有在客厅里，而是坐在卧室床边，捧着一个银色的东西小声说话。
虽然隔着两堵墙壁，根本听不见公爵夫人在说什么，但是灵视状态下围绕着公爵夫人的灵光微微闪烁着光泽，安珀能直接凭感觉解读到内容。
“……不要担心我，亲爱的，妮迪亚出发前就将钥匙放在我的灵魂里了……是的，蔷薇书简不认主，但关键时刻也会带我隐匿，”公爵夫人极小声地说，“不，我不信任匠造之主教会，答应我，”她焦虑地加快了语速，“别冒险，孩子不能没有你……”
——咳，家家都有点糟心事。
安珀和衣躺下，默默叹了口气，觉得幸好自己没急着答应公爵夫人投靠洛山达家族。
海船上的生活作息，是完全跟着日出日落走的。安珀感觉这个世界的一天要比自己原来世界长一点，但没有证据——因为原身的记忆碎片里，平时大家看时间都是从怀里掏出个便携日晷，或者等着听各大教会的钟声。
以及，一只做工精美的日晷是贵族们社交时必备的装饰物。
之前的莫里斯伯爵府倒是有装饰精美的摆钟，但安珀实在没什么印象，也不知道上面将一天分成几个小时。
她睡够了的时候，公爵夫人还没醒。天色已经亮了，深深浅浅玫瑰色的云聚集在海天一线的方向，从窗口望去格外引人注目。
安珀打着呵欠，去了一趟下层甲板的公用盥洗室——从这边蹲坑的洞里直接看得到海面，倒是种简单省事的设计。
等她走回中层甲板时，听到桅杆顶端瞭望台上的水手大声嚷嚷：
“有船靠近！”
船？
安珀四面眺望，没发现什么船，才想起来水手站在大几十米高的瞭望台看的，如果这世界大地曲率与她原来世界差不多的话，对方船只搞不好还在20-30公里外呢。
她回到头等舱，帮刚醒的公爵夫人对付常礼服的大小系带和扣子。
公爵夫人有点小情绪地抱怨着：
“……都是那些海盗，我也只剩这几件衣服了。”
“靠岸的时候可以让管家带新礼服来迎接呀。”安珀语气轻柔地安抚一句——实则心里吐槽：塔兰托这种偏南靠海的城市，穿正经贵族出门的大礼服你怕不是想中暑哦？
公爵夫人有些心动，想了想却又摇头。
“我还是悄悄的回去吧……”
“——海盗！是海盗！”
“快升帆！全满！”
甲板上突然传来呼喊声。公爵夫人手里的贝壳小梳子“啪哒”一声落在床头柜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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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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