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赛特？”卢西卡在脑中复述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路西法沉声道：“是我的法杖之一，你继承了我的魔法，每一次升级也要用到相应的法杖。”
“可我该去哪里找到那把剑？如果没有它，我是不是就不能使用魔法了？”
“倒也不是，怀表应该还能用，只是魔力不足，有些技能无法使用。”
路西法难得苦恼，“那把剑当初去了哪儿呢……”
“卢西卡，你流鼻血了。”污染者突然凑上前来，可惜卢西卡听不见对方在说什么，也感受不到对方扑面而来的恶意。
她依旧在脑中与路西法对话：“不过现在是不是说明我改变了布雷兹和桑迪的结局？”
路西法：“是，还有你自己的，你们原本都会死。”
卢西卡怀抱期望问道：“那其她人呢？”
路西法语气平缓，但说出的话却比仲黎城的冬天更冰冷：“还是会死，只是会通过不同方式。”
卢西卡沉默了，好似那片海市蜃楼里的冰山重重压在了她心脏上。
“那我如果回到昨——”
“不可能！”路西法严肃打断她，“如果昨天你直接参悟中级效果还有可能，可你没有，现在邪神厄洛斯已经降生，祂不可能纵容你扰乱祂的计划。”
卢西卡低下头：“是我没用。”
路西法缓和下来：“其实跟你关系不大，因果律就是这样，邪神不降生，我不可能嗅到祂的味道紧跟着苏醒。”
卢西卡又问：“那我如果一直升级，有没有可能彻底脱离因果逻辑链改变一切？”
路西法很诚实：“我不知道，我没有实验过。”
光线渐渐在卢西卡眼前展开，耳边也传来不同机械造物发出的噪音。
布雷兹很紧张，她的手汗浸湿了卢西卡的衬衫。
卢西卡用袖子蹭掉鼻血，忽然起身。
“各位警探，我有话要说。”卢西卡伸出拷住的双手示意，并在心中计算哨所的蒸汽飞艇撞上来的时间。
污染者们齐齐看向她，没有人接话。
她走到人群正中央摁开胸前怀表：“穿过前方积雨云后会有埋伏，我们必须降低高度躲过去。”
污染者们裂开嘴角：“你有什么证据呢？”
卢西卡也咧开嘴角：“证据就是，三、二、一——布雷兹！”
光头警探瞬间抛出急救绳，卢西卡在机舱高高跳起，早已解放的双手拿过绳子的另一端，趁众人没反应过来时扑倒在她们背后空隙中。
这个过程只用了不到3秒。
“布雷兹，你要做什么，你是不是想跟这个弑神者一起死！”污染者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
她们目前的注意力都在布雷兹身上，卢西卡在众污染者身后艰难爬行。
她嘴里叼着绳结，利索地在手铐上打上活结，同时按开怀表，顺时针拨弄了15秒。
路西法说过【拖延症】也能加速时间，卢西卡还没试过，现在她就要尝试一下！
一阵掌风从她脸侧掠过，卢西卡下意识偏头躲过。
睁眼后她惊喜地快要叫出声，一个呼吸间已经在机舱的长椅上挪了大半圈。
刚刚那股掌风结结实实拍在铁质座椅上，那位警探污染者痛得把手夹在膝盖中间。
路西法适时提醒：“这招在实战中可以用来精准躲避，但容易造成空间混乱，毕竟目前的魔法还不足以覆盖整个时域。”
“太好了，”卢西卡又抹了下鼻血，使劲往前一拱，躲开另一人落下的刀，“那回头我开发一招，就叫制造混乱，看那个厄洛斯还能拿我怎样。”
她咬住绳结尾端用力一拉，手铐就成了牢固的锁扣。
“警探接住！”
当她把这个玩意儿抛回给布雷兹的那一刻，机舱尾翼再次传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
布雷兹迅速把手铐锁进腰间皮带，那些污染者还没来得及四散滚开，就因绳子拉紧捆到一起。
她也因重力和惯性的拉扯吐出一口血，艰难擦去后双手牢牢扣住机舱的拉手。
卢西卡顶着倒灌的气流走到撞开的尾端，迎风脱下白衬衫，上面有用鼻血写上的一行字：这里有污染者！
其实袖子部分还有一些沾血的小字，是她与布雷兹之前沟通用的，已经完全被鼻血掩盖住了。
对面的哨兵果然看懂了，更多人驾驶蜂鸟从飞艇落下朝下方飞去。
一张密集的大网在急速下坠的半截机舱下展开，上百位哨兵驾驶蜂鸟有序地呈圆形排列。
在卢西卡的视角下，她们就像一群等待猎物的蜘蛛，她终于安心了。
万一，万一都能活下来呢？
“警探，该跳了！”呼啸的风声中她大喊。
与布雷兹紧紧捆绑的污染者却不愿意，她们想尽办法割开身上的绳子，发现行不通又拼命往驾驶舱奔。
“真的疯了。”卢西卡倒抽一口冷气。
路西法低声道：“污染者就是这样，她们宁愿放弃生命，也要把正常人拖进深渊。”
“你是不是不开心？”卢西卡伸手走向布雷兹，同时在心中说，“如果有人想要我们如祂所愿，我会伸手拉住不愿下去的人，然后割断绳子。”
布雷兹紧紧抓住卢西卡的手，二人借由身体重量，在机舱下一次加速度产生严重失重时努力往前扑去。
体内的路西法很久没有说话，从她诞生以来就在为魔法和奥术奉献一生，这是第一次有人在意她的心情。
七百年前封印厄洛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为数不多知道内情的人，听说邪神死去可能导致污染者死去，都在反对路西法冒险。
没有人她问为什么，她们不想同胞死，即使活着会造成更大范围的污染。
所以路西法趁事情没闹大时毫不犹豫下了决定，她牺牲了生命，却不知道后世的人会怎样评价她。
她在乎，很在乎。
但如果有人能懂她在做什么，好像也可以不那么在乎。
轰——
机舱在哨所飞艇的轰炸下成为无数火弹在半空炸开，一群牢牢捆绑在一起的人同时跌入盛开的火花中心。
“沙之影！弥漫！”伴随布雷兹的警棍在空中挥舞，漫天黄沙将她们淹没。
灼烧感瞬间消失，她们下方不再是蛛网，而是无边无际的沙漠。
布雷兹打开手铐，身下众人四散飞去。
卢西卡最先放手就地滚到隆起的沙丘上，她没有受伤。
却有两三人掏出法杖往地上掷出坚硬的岩石，又拉住布雷兹的裤腰将她往最锋利的岩角扯去。
“你们要死自己死啊！”
卢西卡愤怒拨弄怀表，一道金光将方圆五十米的地方包围，快砸到岩石上的几人瞬时出现在另一座沙丘上。
而刚刚她们所在的那片区域出现了空间破损，露出黄沙外的真实天空。
“强制错位，我喜欢！”卢西卡又一个闪现躲过身后的污染者袭击，一记惊雷砸在她的脚印上，黄沙变成黑色碳粉。
她滚到布雷兹身旁割开皮带，将人拖走，无视了那几个被布雷兹压到吐血的污染者。
“你不要太心软，你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她们现在只想让你死！”
四周慢慢显露出原本的景色，那些迷失在沙漠的污染者发现自己落到一张大网中。
哨兵们已经将此地包围，这一次没有任何房屋和地面遭到破坏，也没人死去。
卢西卡单手扣住布雷兹的下巴，在脑中问：“路西法，有没有可能，我是说万一，大家都能活下来？！”
话音刚落，网中人便有几个钻了出去，她们的魔法有穿墙、黑影、化风、冰雾……
足够让她们脱离束缚，而网中污染者更有【雷之怒】【荆棘束缚】【火雨】【镜像】【黑洞】……
这片区域被土系巫师做了禁锢，不会伤害到居民。
一场史无前例的混战开始了，桑迪双手交叠在胸前负责为其她哨兵输送魔力，双手推出，赤焰在周身狂涌。
污染者们不甘示弱，两条深蓝的冰龙绕过重重火光直冲飞艇而去！
如果飞艇爆炸，在场所有人必死无疑。
“暗影者！”有哨兵大喝，几道黑色沥青般的影子拔地而起，快速冲上天空抱住两条冰龙疯狂啃咬！
嘭——
它们交缠着落到无人空地，紧接着数道荆棘掠过战场直冲布雷兹和卢西卡！
“沙之影！格挡！”布雷兹反手抱过卢西卡脖子二人滚入沙球之中，数百道荆棘插入地下数十米又拔出，钩刺硬生生掀开十米长的水泥板。
“裂！”污染者双手挥开，刚刚还死了一样的冰龙化为雾气，迅速凝结成冰箭从上空直逼众人！
她没有刻意避开其她污染者，这个举动使得刚刚还不忍出手的布雷兹怒火满腔。
一把黄铜左轮出现在她手中，“砰”地一声，子弹精准命中污染者心口。
比腿还粗的冰棱在哨兵们的魔法格挡下没有伤到众人，但战争仍然在邪神计划下成功进入白热化。
祂要看她们决裂内斗，要让所有女人自相残杀。
风暴早已开始酝酿，从克希拉怀孕开始，是她们发现的太迟了。
卢西卡不知自己的泪水是因为异物还是因战争，她麻木拨弄指针，只听“咔嚓”几声，怀表表盘碎成漂亮的网状。
“卢西卡，法杖坏了。”路西法的声音带有极淡的忧伤。
她仿若未闻，仍在战火中转动指针。
直到上一个「当前时域」中，死在虚假冰山下的人全部死于战争，这场荒谬的暴乱才彻底平息。
支援早已到了外围，但先锋部队不希望更多人死亡，把她们拦在禁锢之外。
她们用自己的命换了绝大部分人活下来。
布雷兹跪倒在地，不可置信看着沾满同伴鲜血的双手，昨天之前她们还在一起插科打诨，但如今……
桑迪走到卢西卡面前蹲下，为她擦去额头上的血渍：“已经做得很好了，不要让自责吞没自己。”
“桑迪，我以为、以为可以改变的，为什么我这么晚才觉醒魔法，为什么！”
桑迪环住妹妹，用手捂住了她的嘴：“不要告诉任何人你的天赋魔法，卢西卡，我脑中不断闪回一个画面。
你被我的机翼甩出去，而我被大火撕成碎片。”
卢西卡猛然抬头注视她的双眼，她们头顶，那座庞大虚妄的冰山再次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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